自由的味道嘗起來又鹹又苦,帶著現實的澀味,與黏膩的海風漫天鋪地的蓋在他身上,彷若被纏在一張掙脫不了的網。
鑲嵌在過於湛藍的天中的白雲慵懶的替他遮住白日,從弓形縫隙流洩出熾熱的白光讓打上黯褐船身的波光閃閃發亮。他看著一隻落單海鷗在暸望台盤旋,藉著俯身衝向海面--與其說是尋找獵物,更像是獻身於海洋之中。
レオナ站在船頭,閉著眼睛思考接下來的航道,卻在暖洋洋的日照下讓瞌睡蟲蛀掉了腦袋中的路線。
「喂,你不准掉下去。」
一個微弱的聲音讓他回神,他順著聲音低頭看向從胸前口袋冒出頭的小妖精,輕哼一聲後頭也不回地對著大副ジャック丟了一句:「順著風走。」後走回船艙。
他沿途跟從休息室走出的船員點頭,他能感覺小妖精為了規避人類而往口袋底部鑽,微微的癢處讓他平時剛冷的線條柔和許多,但仍不發一語的回到船長室。
他的房間不比其他船員大多少,或許能說嘴的就只有那張大床比吊床舒適太多。在關上門後,ラギー迫不及待的從口袋中鑽出、試圖往外飛,但很快地就被綁在腳上的釣魚線束縛,在被堅韌的線拉出血絲前被レオナ抓在手心。
「這麼著急做甚麼?」レオナ慢條斯理的解開綁在扣子上的結,在另外一端捏在手指中端詳片刻後看向不甘心的小妖精:「我們現在離陸地有半個月的航行時間。」
言下之意就是憑著他的小翅膀也橫越不過這海上牢籠。但小妖精卻露出個微笑,聳肩說:「誰要逃了?我只是想睡覺要上你的床。」
這話聽起來總覺得有點奇怪。
レオナ掃過房間一眼,確認排氣孔之類的都闔上後才鬆手,看著純白的妖精往他的枕頭飛去、撲上後就收起翅膀--雖然不知道妖精需不需要睡覺,但把他關在玻璃罐裡面好幾天,這時候看到軟綿綿的東西想趴上去也是正常的。
走到床旁,躺到旁邊撐著頰看著一臉滿足的妖精,思量片刻後抽出手帕幫他蓋上,自己也闔上雙眼。海浪溫柔的搖著船,一顛一顛的將他們送進夢鄉。
他做的夢並不是很愉快,睡得不安穩而比平常早睜開雙眼,旁邊的枕頭只剩下被撐起的手帕。但他不怎麼著急,因為他聽到書桌旁有些聲響。
レオナ打個哈欠起身,轉頭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正拿著比他身形高上不少的筆,在他的懸賞海報上畫鬍子。
「……沒想過要用魔法報仇,反而是畫這種東西嗎?」レオナ走到他身旁,拎起小小的衣領把他舉到與眼同高。
「我要省著用魔法!不然--」ラギー的話講到一半就收回去,轉頭看向懸賞海報轉移話題:「『逃亡的二王子』是怎麼回事?你原本是個王子?」
很差勁的問話方式。但レオナ依舊跟著他的視線對上懸賞海報的字,想起方才的夢而失去繼續追問他的興致。他言簡意賅的說:「就是上面寫的那樣。」
小妖精恐怕是不懂人類心思,只為了單純的疑問而追問:「你是個王子,養尊處優的幹嘛來當海盜?」
即使兄長曾念童話故事給他聽,一同嚮往著裏頭的奇幻冒險,身為王室成員的他們最終將這單純的夢扼殺在現實的冷酷中--畢竟王宮內的視線總是表面平緩流動,底層暗渦潛藏。
大哥,你當海軍,我當海盜!
レオナ閉上眼,搖搖頭揮去方才夢境中的話語、一段曾經的回憶。
那不過只是成為現實的預言罷了。
「因為當船長的生活比當王子有趣啊。」他最後這樣答道。
好想看妖精變大然後…((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