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逐
4 years ago
追憶迴廊

  斷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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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活動劇情——發生於 10月17日

https://i.imgur.com/xl1YIta.png
孟逐
4 years ago
孟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陣陣寒風陰冷迫人,彷彿挾帶了河畔的水氣,濕冷刺骨,翻過草堤而來,將徹底的寒意滲入衣襟與褲縫,連素來怕熱的人都不由得微微發顫,暴露在外的皮膚被凍的隱約泛白,快要丟失知覺。

是夜。幽暗、深邃的闃黑夜色,化作一段錦綢,在身旁緩慢纏繞、逐步挨近,攫取呼吸與沉靜,靜謐的深夜頓失安寧,徒留起伏不定的恐慌感,從黑暗的包覆中尋得縫隙,恣意竄入。

街景、冷風、深夜、薄霧。一切無不熟悉。

原本前行的腳步倏地停止,抬頭,楞神地環視四周,觸目所及,空蕩蕩的道路上僅只一人。自花市返回社區,沿著東隆路、轉入河堤,這是回花店的路,這是剛剛才走過的路,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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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夢?還是現實?回到花店的那趟路確實走過。沒錯,他記得拿出鑰匙將緊鎖的門扉轉開,記得摸黑走上狹窄陡峭的樓梯,記得二樓沿牆面擺放的幾只紙箱收納櫃,那現在發生的又算什麼?

路燈突然閃爍。片刻之際,光亮盡失。

冷不防打了個哆嗦,這回不是因為寒冷,而是某種令人頭皮發麻、難以動彈的巨大恐慌和壓迫感。黑夜中唯一可仰賴的光源閃滅不定,亮暗不斷交錯,更替頻繁,隨時可能消逝。

黑影。一道黑影在稀稀落落的光線中穿梭,每次閃動,都愈發清晰,橫生於不見底的街上。與此同時,濕冷氣息被更加濃厚強勢的氣味蓋過,不知所以的腥臭竄入鼻腔,引人不適。
孟逐
4 years ago
眨眼,試圖釐清,光影卻搶在這一刻閃現。

「——唔、」

位置相仿的刺痛感再度從頸脖傳來,不、那是遠遠比上回還要更令人難受的劇烈疼痛,連從喉頭擠出的悶哼都要被輾碎似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抽動,右手緊壓住痛楚,掌心被液體浸濕。

好痛。夢裡不該感到疼痛的,所以是真實?瀰漫四周的腥臭嚙咬著理智,鐵鏽味伴隨鮮血從指縫溢出。渾身顫抖地抬起頭,巨大壓力聳立於前。武士?極度醜陋扭曲的面孔連直視都辦不到。

瞥見武士手裡拿著沾滿血的刀,其中也包含自己的吧,但現在根本無暇思考那些,他當即轉身,拔腿就跑。腦中唯一清晰的念頭就是必須盡快逃離這裡,不論如何都得逃跑才行。
孟逐
4 years ago
比任何一次百米賽跑都來得快,竭盡所能邁開腳步的向前奔跑,呼吸紊亂、心跳強而有力的震動讓人耳鳴。

他想起了兒童養護設施的長廊,想起在身後慢慢迫近的龐大身影。那時候也像這樣,只是那種痛楚是在前額作祟,撕裂的傷口、流淌而下的鮮血,沿著鼻翼、眼角,漫過顏面,難以睜眼。

不對、不一樣,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這是哪裡?頸脖清晰的痛感迫使他回神。然而,奔跑至此,他才發現身旁的景況陌生至極,早已不是河堤,是大片大片繁雜交錯的欒樹林,燦金色的明黃迷亂視野,步伐猶豫起來。
孟逐
4 years ago
用力扭頭一看,薄霧朦朧氤氳,欒樹金雨淅瀝瀝地紛紛落下,那之中,醜陋的武士仍鍥而不捨地追趕,除了那柄染血的刀外,在腰間甚至懸掛著頭顱,稚孩哭泣的表情狠狠衝擊視覺。

——視線對上了!

武士穿過欒樹林持續追擊,他再度側身奔跑,身側擺動的手,指尖滴落血漬,在腳下的路途留下紅痕。踉蹌的步伐即將失去平衡時,一股外界力量拉住他。纖細的手,冰涼隨著兩手相牽而傳來。
孟逐
4 years ago
給予山茶花的少女。

「你……」

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振袖和服,無印象的秀麗容貌,能與烈火比擬的紅花。他腦中閃過那日,才想開口詢問些什麼,少女手指輕點於唇,作出靜聲的之舉,拉著他踏入金雨薄霧中。

他反握住牽引自己的力道,不可思議的是,在胸腔躁動,幾乎爆炸開來的心臟稍微平緩下來。同少女向前奔跑,他沒忍住回頭看了好幾遍,武士數度都近在咫尺,揮舞的刀刃險些將他們一分為二,噁心、氣息令人作嘔,臉孔更是猙獰兇惡,揮之不去、難以脫身。

險象環生。然而,每每當武士欺近,少女總能領著他在欒樹林路間拐彎、穿梭,順利躲過追擊。
孟逐
4 years ago
眼前的迷霧漸散,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紅磚圍牆,山茶花從牆頭探出、予以注視。少女牽著他的手拐道,兩人踏入條窄巷,兩側叢生的山茶花樹,枝枒交覆、牽絆,形成屋頂般的濃密遮蔽。因為奔跑而在頭頂飛逝向後的繁花,反而給予他某種安全感

武士無法闖入的安全感。

走入深處,穿過雙扇木門與屋詹,結合中日式的建築矗立,白牆、木質、青瓦,彷彿受高大山茶花樹的錯落庇護,樣態美好。九盞石燈環繞池塘呈不規則圓,燈火瑩瑩,明亮溫暖。

「麻煩稍等一會。」

輕柔的嗓音緩地開口,他點點頭,留在池畔等待。少女則自庭園步上長廊,抱回一籃在鳥居供奉的欒花。
孟逐
4 years ago
折返的少女一手為花,另一手牽起他,往反照石燈光火、熠熠生輝的池塘走入。他這回嚇了一跳,驚嚇程度不比剛才被沿路追擊的過程,也不比看到武士腰間懸掛的腦袋那樣恐懼。但無法理解對方的用意,困惑地眨眼,腳步仍穩穩踏在草坪上,動也不動。

「……咳、請問,為什麼要往池塘走?」

清了清嗓,聲音粗礪沙啞,語調一樣平淡無奇。身體擺出相當不自然的僵硬站姿,對剛才遭遇的一切餘悸猶存。

「為了拔除邪物所留之印記,須以淨水洗淨,唯有如此才能除去邪氣汙染。」

聽聞對方所說,下意識的摸上頸上隱隱作痛的傷痕。或許是少女救了自己一命的緣故,縱使有諸多難以化成問題的疑惑,仍感到相信——他輕抿著下唇,一步、兩步,慢慢踏入滿布青苔的池水。
孟逐
4 years ago
應該要害怕。亂成一團醬糊的腦袋根本無法好好思考,但是從以前就是這樣,不擅長質問、不擅長反抗,對於壓力跟逼迫總是逆來順受,最低限度的生活著,認為不給別人帶來困擾就好。

只有當死亡迫在眉睫的時候,才會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啊。明明自己是想要活下去的,明明自己也有想要完成的事情,為什麼老是這樣得過且過?為什麼不能將拳頭握緊,做出反抗?

乾淨的池塘不見任何生物棲息,腳能踏至底,水深淹過腰身要來到胸膛。少女較自己嬌小,池水高度已到肩頭。比想像中還深,他想著,感覺腦袋變本加厲沉重起來,輕輕鬆開與對方相牽的手。

「謝謝。那個……請先上岸吧?萬一感冒就不好了。」

少女只有回以輕淺的搖首,緩地提醒:「要讓水淹過頸部。」
孟逐
4 years ago
不知覺間,少女已將籃裡的欒樹花灑遍四周,池面上悠然晃蕩,燦金色澤的花瓣,在火光溫暖的擁抱中更顯明亮。

微微彎膝,讓身體沒入水裡,一時間沒有抓好深淺,還不小心吃了一口水。苦惱的咳了出來,重新調整好站姿,冰涼的水冉冉沁涼過帶傷的頸脖,有幾瓣花飄到附近,伸手撥至眼前,攫緊。

真是難以相信。現在的這一切肯定是夢吧,否則要怎麼解釋?不管是半路殺出來的武士也好,帶著自己躲到這裡的少女也好,以及,順從走入池塘的自己也是。他閉上眼,試圖放鬆身體。

在片刻的空白後,感覺到一股力道輕拍了自己一下,像是某種提醒和告知。緩緩睜開無比沉重的眼皮,和少女一同從池塘往岸上走,石燈的火光在眼前搖曳、分裂,睏意隨著腳步邁開而加重。
孟逐
4 years ago
奇怪的是,上一秒還感覺身上的衣物吸附池水變得負荷,甫爬上草坪,手掌支撐著地面站起,就發現衣著全乾了。然而相對的,剛才被武士驚嚇而生的精神,跟水一起消失無蹤,無比疲憊。

「…那個武士……」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還有,引導著自己做這一切的山茶少女也是,充滿未知謎團。啞啞的嗓企圖組織起完整的字句,說出口的話是與想像背道而馳的零碎。

少女將手指點在雙唇之際,「噓……」

感受到那份疲倦似的,神秘的身影領他走到那幢木造建物,架高的緣側外廊,又一次讓他想起本家。和室門扉被少女的纖手拉開,他腳步虛浮,憑著記憶本能脫了鞋,走入素雅的榻榻米房。

https://i.imgur.com/xdnSYBn.png
孟逐
4 years ago
「請在此處稍作休息。」

看著圓形紙窗前的那盆山茶花,一時走神。總覺得遺忘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直到那聲輕柔的提醒從身旁傳來,他才反應慢半拍,用力點了一下頭,笨手笨腳站到椿花紋路的被褥旁。

這是……睡覺的意思嗎?好像、太過失禮?從剛剛就這麼想的,可是和努力抵抗的腦袋不同,身體跟洩氣皮球沒兩樣,沾被就毫無懸念的窩了進去,有一種回到孩提時代的感覺。

身體好笨重……什麼都開始不聽使喚了……

閉眼、睜開、又閉眼、再睜開,努力讓視線聚焦在牆上的掛畫。倒是先從被褥裡坐起來啊!在心裡喊著卻徒勞無功。
孟逐
4 years ago
俯身,少女像是微笑著,也像是沒有,吹熄床側的油燈。

伸手,試著抓住逝去的星火,黑暗隨之而來。手疲軟的垂落在榻榻米上,對方則步出房間,順勢將門帶上。

九盞石燈的燈火吧,將娉婷映照在紙拉門上。在少女的身影旁,不知為何多了一道剪影,兩人的輪廓經由投射,烙入眼底,與此同時,銀鈴般清脆的嬉笑聲,連同幾抹嬌小的影子快速跑過。

「安靜些,客人正歇息著。」

少女話音方落,孩子們的嬉笑聲逐漸遠去。
孟逐
4 years ago
「樁姬,一切可順利?」

「順利,謝謝爺的幫忙,這兒很安全,樁花開著,九燈也然著。」

男生的聲音?外邊的人是誰?和發生的一切有什麼關係?

抓緊被角,視野所及的一切都愈加朦朧不清。他深知那不是因為昏暗的關係,而是所有壓抑的疲倦、睏意一鼓作氣全席捲上來,只能任由眼皮終於闔上,靈魂、意識從中抽離,飛遠——
孟逐
4 years ago
孟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https://i.imgur.com/PDtn0B5.png

「——!」

猛地從藺草地墊上坐起,手壓在胸膛大口大口的劇烈喘息,薄被踢到角落,捲曲成一團。清晨的光線和微風一起從陽台紗窗吹入,氣溫比昨天晚上又更低了,乾冷的風涼颼颼的。

手背摀著鼻口,悶聲打了個噴嚏,從矮櫃裡抓了一件外套出來披在身上,整顆腦袋都昏昏沉沉的,腳步是罕而見到的有氣無力。就這樣慢慢來到位於二樓角落的廁所,雙手捧著水洗臉。

「……好冰。」喃喃自語。手上細碎傷口有幾道凍的裂了。

抬頭,看著鏡子裡的倒影,濕漉漉的右手摸上頸脖——沒有,什麼也沒有,沒有那道奇怪的紅色印痕,也沒有疼痛。
孟逐
4 years ago
所以全部都是夢?

快速刷了牙,盯著鏡子,手再次摩娑皮膚,這次的落點不是頸脖,是前額上那道平時蓋在頭帶下的淺疤。傷痕本身也好、記憶也是,早就淡去,但或許只是搪塞其事,否則就不會輕易的回想起來。

赤腳踏回地墊,步伐一滯,心理隱隱約約閃現那名少女輕緩的聲音,在和室裡迴繞著的聲音,大致是說:記得到老欒樹前求取一條手珠,帶著手珠回到樁屋的池塘過水,在十月二十八號結束之前,要是外出,一定要戴在手上,不要取下,才不會再碰見那害人的邪物。

還有。他抿了一下唇。一從夢裡清醒便想起耿耿於懷的事。曾經把少女給的一枝山茶花折斷了,作為經營花店的人,居然不小心做出這種事情,真的是不管道歉幾次都不夠,況且都還沒好好跟人家道歉,結果這次,又受到幫助。
孟逐
4 years ago
如果問來店裡買花的長輩,會知道關於少女的事嗎?說實話,老欒樹、椿屋……都一概不清楚,該怎麼辦?

恢復原廠設定的手機響著陌生的鈴聲——前陣子返家時不小心弄壞,直到現在才又拿回身邊,瞥了眼螢幕亮起的號碼,猶豫好半晌,動作遲緩的彎腰拾起,選擇接通。
孟逐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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