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電話打不通嗎？」店長的聲音從後面的倉庫有點飄逸的傳到黑澤耳裡「我們家小黑的電話。」
「打不通喔，那傢伙什麼也沒帶就衝出去了吧？小黑的手機鈴聲一直從他的櫃子裡傳出來。」
「哎呀哎呀。」老闆一邊發出聲音，一邊把店面的燈熄了。
這麼說來，黑澤從沒看過小黑脫下布偶裝的樣子，只是突然想到，然後好奇而已「店長，小黑──應該說穿著小黑的人長什麼樣子？」
店長從倉庫探出頭，歪頭跟他對看了一會「他阿，是個大帥哥喔，我也只看過幾次，畢竟那孩子都是直接穿著小黑過來的。」
「咦──是喔，本名呢？我來了之後都一直叫他小黑耶。」
「他的本名阿，叫做赤山 祭。」

「一個好小赤的本名耶……。」
「沒錯。」
「好帥阿，小黑，他到底是再追什麼阿。」店內的燈熄滅，他跟店長在鐵捲門還沒完全放下前鑽出門口，他默默的這麼說了。

*

阿，真不該這樣的，如此咒罵自己怎麼會蠢成這個樣子，也已經是在放馬後炮了，一隻鴿子停在他捲上來的膝蓋上，兩個流浪漢，應該是覺得他很暖，所以靠在他身上睡了，還又另外一個正蹲在他面前盯著他看。

──別盯著看阿，我可不是同伴。

「喂喂，城仔、安仔，別躺在人家身上了。」那個流浪漢把靠在他身上的其他兩人叫醒「喂，熊，你怎麼會在這裡？被公司踢出來了嗎？因為這裡全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喔。」

小黑看著眼前的大叔，默默的站了起來，脆弱的自己此刻還是想要流淚，但到底是因為置身在陌生的地方，還是因為自己又變回孤身一人的緣故呢，他吃力的撿起樹枝，在地上寫下了小赤要去的B市的名字，還有他來到這裡的原因。
「這樣子阿。」那個叫做安仔的流浪漢眼眶泛著眼淚拍著小黑的背「可是呀，小黑，為什麼不找家人求救呢？請他們到這裡把你接回去阿。」

家人嗎──那種東西，打在他當年奪門而出的時後，就已經失去了吧，小黑沉默了很久，在B市旁邊寫了幾個字『怎麼去。』

三個流浪漢面面相覷，城仔才緩慢的說「我們還想問你呢，不跟家人聯絡，又沒有錢的話，就算順著鐵路走，睡在鐵路邊，你也會餓死的吧？這邊到那邊至少要花五天的路程，對吧？阿車，你不是剛好從B市來的嗎？」

「現在這個天氣走過去不輕鬆阿。」阿車瞇起眼經回憶著「沒有準備是真的會死掉喔。」

小黑有點喪氣，又在地板上寫了這個車站的名字，樂設，尋問流浪漢們『樂設是什麼地方？我在哪裡。』

「幾年前這裡好像有別的名字，現在名字跟車站名都改掉了，就叫樂設鎮喔。」樂設鎮，聽都沒聽過的名字「車站看起來很新對吧？也是幾年前才改到這裡的，舊車站廢棄在離這邊有點遠的地方，記得是這條路走到底，在往西邊走吧。」

雖然沒有頭緒，但小黑像大家道謝之後離開了，或許在鎮上可以蒐集到更多情報，就這麼忍餓一天應該是沒問題的，隔著小黑，他聞到了早晨，屬於這個小鎮的空氣的味道，夾著一點點花香。

真是懷念阿，在哪邊他也曾經聞過這個味道，好像是自己還在很年幼的時候，幸好是冬天，就算是劇烈的奔跑，也不會流出太多汗，他看著玻璃中倒映著小黑，小黑就沒這麼幸運了，屁股跟其他地方，已經有點髒了。

原本就喜歡乾淨的他，算著手邊的錢，如果忍過一餐至少還能把小黑放到洗衣機裡面洗過，也好想把髒掉的內衣褲換掉，阿阿──生存好難阿。

對了，老闆應該也很擔心吧……他就這樣穿著小黑行蹤不明，總之應該先打個電話報平安才對，這樣的話──就不得不先把小黑拿下來了。

他垂頭喪氣的，導致小黑也是歪歪扭扭的，就在拐過一個彎之後，卻重新看見了希望，那是一條清澈的河，從河堤上滑下去就可以碰到河水，河岸也沒有人，因為算是鄉下地方，路上也是一台行走的車也沒有。

可以，他可以趁這個空擋，把小黑洗一洗，晾乾的空擋他可以趁沒有人的時後，找找看附近的電話亭。

*

商店街來了新的工讀生，那個人穿著小赤在發傳單，黑澤看著那個人，沉默了許久，不是原本的小赤阿，隨然外觀是小赤，但是內在好像不是小赤，回頭看看書店的小黑，倒是裡外都相同呢。

「老闆，還是沒有小黑的消息嗎？」
「對呀，我打開他的置物櫃看了，手機錢包都在裡面，很讓人擔心阿。」
「你擅自打開了喔，這樣沒問題嗎？」
「你不說就沒事了。」

老闆不以為意的說，黑澤不僅打了冷顫，會不會自己的置物櫃也在不知不覺被打開過？想到這裡就必須要向老闆投以已ㄧ個不滿的眼神才行。

今天的書店跟商店街，都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但黑澤漸漸發現到了，在近來書店的客人們，都會撇ㄧ眼小黑原本站著地方。

不知不覺，小黑似乎已經成為大家習慣存在的東西了。

*

他在小黑裡面發抖，對小黑外面的所有事物有著嚴重恐懼，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在清澈的河邊他告訴自己，不變回原本的自己的話，小黑就髒掉臭掉，會被人討厭的。

不能讓小黑被討厭，因為小黑是他很重要的ㄧ部份，但是，要把自己暴露在世界中，他還是很害怕，做出不得不的選擇，還有把小黑脫掉的這個選擇，他認為，前者還比較簡單ㄧ些。

他很慢很慢的，把小黑的頭打開一個縫隙，ㄧ道光從縫隙中刺進來──世界非常的耀眼，然而越是耀眼他就越想要躲起來。

*

「喂喂~商店街前面的書店你好。」黑澤接起電話，不負責任的說著，雖然曾經被老闆唸過不能這樣隨便說，不過黑澤本來就沒有在理會老闆的怨言。

話筒對方的人沉默了一下子，黑澤很明顯的感覺得到對方的呼吸聲，才想著又是惡作劇電話「喂───」不耐煩的又發出ㄧ個聲音。

聽見對方嘆了一口氣，才終於出聲「是黑澤先生對吧。」那個聲音怯生生的，黑澤認不出是誰的聲音，他最近也沒欠誰錢才對，正當他想問對方是誰的時後，那個細小的聲音說了「我，現在再ㄧ個叫做樂設的地方，阿……黑澤先生不知道我是誰對吧？我是赤山。」

赤山……『他的本名阿，叫做赤山 祭。』小黑？電話那一端是小黑阿！！
「赤山阿！！小黑！！你真是帥呆了阿！！！阿阿……抱歉抱歉。」因為音量突然大聲了起來，連忙向客人們道歉，老闆也從倉庫乒乒乓乓的趕出來。

「唔，很帥嗎？我倒是很害怕。」
「小黑嗎？！小黑！！」擠在話筒旁邊，老闆的聲音有朝氣的傳入小祭的耳裡，話筒彼端的他發出了溫和的笑聲。
「我阿，昨天突然變成流浪漢了，睡在公園裡，又沒錢可以坐車回去，阿，不過我會想辦法的，老闆，我會請假一陣子喔。」
「去吧，回來我們三人去聚餐吧。」老闆再次說著「小黑阿，要趁著這股衝勁，抓住重要的東西阿。」並對小黑的英勇說了很多鼓勵的話，
「老闆你很吵，等一下再換你，我跟小黑還沒說完啦。」
「小黑！！」吵吵鬧鬧的，ㄧ個年輕人跟一個中年人搶著話筒，無是客人們的視線，應該是因為老闆的話太多廢話，通話時間也到了，赤山沒時間說再鍵電話就切斷了。

黑澤在掛掉電話後走出店外，在店門口停了幾秒，把所有空氣吸入胸腔，奮力大喊「小黑阿阿阿阿阿阿！！！好帥阿！！！！！！！！！」

丟臉，雖然很丟臉，但是只有這樣才可以表達他對小黑的仰慕，那宏亮的聲音應該可以跨越不只兩個街區吧，就算是隨後輩老闆巴頭，他也覺得這樣值得。

老闆再他側身，一起看著馬路的車潮，太陽直直的照著他們臉，黑澤憑著赤山的聲音，想像赤山的樣子，聽起來並不是強壯的人。

「老闆，為什麼赤山不跟我們求救呢。」
「蛤？」
「如果沒有錢搭車回來的話，為什麼不跟我們或別人求就呢？赤山的家人呢？」

老闆看著黑澤，摸了摸下巴，稍微抬起了頭，有點模糊的眼睛，像是看著過去一般──『那孩子阿，是在冬天被我撿到，然後成為小黑的。』

老闆語意深長的說著，並用嘴巴，在空氣中呼出白煙。

*

名字真是不可思議阿，被叫赤山的時後，他就像是一個空殼，空虛的像是放置幾年後就會化為粉塵的虛無，但是被黑澤叫小黑的時後，他就像是小黑本人一樣，被許多輝煌的事蹟填滿。

有打電話回去真是太好了，小黑也變得酥酥的，一下子就被太陽曬乾了，他發抖的鑽入小黑裡面，還是這樣才有安全感阿，當時，已經是太陽下山的時候了，他躺在河堤斜面的草地上，看著太陽落下。

河岸邊的那條街，亮起了燈，他被對岸ㄧ家樂器行吸引，那家樂器行沒有招牌，但是玻璃窗外擺著漂亮的喇叭還有吉他，並有微弱的音樂從那家店裡面傳出來，那家電是河岸唯一的店家。

『那樣的店會有人去嗎？』

小黑看著那家店亮著微光，有人從那家店裡走了出來，抽了一跟菸，接著那個人的頭也轉像小黑，是在看自己嗎？因為距離太遠，小黑看不清楚，但就像是被盯上的獵物，他有點笨拙的從地上爬起來，順著河堤的斜坡走回到路上，不過小黑實在是太重了，不小新又摔了一跤。

希望那個人什麼都沒看到才好，但當他回頭看的時候，那個人點燃的煙仍在黑色的天空下一閃一閃。

「……。」他們對峙了一會，或者說，他自以為跟那個人對峙，最後那個人抽完那跟菸，回到店裡，遠遠的那間店開始傳出細小的音樂聲。

很好聽的音樂，他如此想著，就像是被吸引，他一步一步走過橋，來到了對面的河堤上，那家店的櫥窗，暖暖的黃光，照亮著那一條路的某個區塊，櫥窗裡擺著小提琴跟喇叭。

「……。」他看著櫥窗，然後朝門裡面探頭，顧店的人是一穿著一身黑，眼神兇惡的男子。

好可怕的人阿，但是又好想要進去看看阿，店內有兩個玻璃櫃，在櫃台後放還有一排掛著小提琴的牆，就算已經沒有在拉小提琴了，但還是很喜歡逛小提琴的店，小的時候，他最喜歡把弓弦抹上松香的那時刻，還有把提琴盒打開，那種濃郁的屬於小提琴的味道。

「阿咧……熊？」一個不小心，店內的人注意到了自己，雖然想要逃跑，但是他沒有逃，那個人先打開了店門，就在那一個瞬間，肚子同時叫了起來。

阿，這麼說，從昨天上列車開始就什麼也沒吃阿，好餓阿。
「噗，你餓了嗎？不過如你所見，我這邊是樂器店，沒有什麼吃的喔。」出乎意料的，那個人是一個好人，深邃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很真誠「怎麼樣？要進來？」

那個人把門口打開，小黑默默的進去了，仔細看看店裡面，才發現有很多熊的擺飾。
『原來這個人很喜歡熊阿──。』小黑當下這麼想著。

「你喜歡樂器嗎？」那個人問，小黑點點頭「為什麼不脫掉那個阿？看起來走路不太方便。」
「……。」
「麻，一點都不重要拉，喜歡哪一把小提琴？我可以拿出來給你看喔。」他指了價上其中一個小提琴，反而讓老闆愣了一會「你喜歡那個嗎？」老闆尷尬的笑了。
「……？」
「阿，沒什麼啦，不過那個，是我做的，你想要拉拉看嗎？」

對於這個問題，小黑想了很久，他不確定他是不是想要試試看，因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過琴了，但是他突然想起了小赤，還有小赤跟他說過的眾多故事其一。

──『勇者阿，雖然很害怕，但他還是做了他認為正確的選擇。』

而現在，對自己來說，什麼才是正確的選擇呢，不是對小黑對的選擇，而是對赤山 祭正確的選擇──我想要拉。

小黑點頭，那個人有點害臊的抓了抓頭「這是第一次有人想看我做的琴。」他一邊說一邊打開玻璃櫃「明明就不是什麼很貴的琴，我還是很寶貝的把他收在這裡，想要讓他看起來很高級。」

小黑趁這個時候，拿了櫃台上的筆跟紙，上面寫著『請把琴交給我，然後背對我，在我說好之前都不能回頭。』
「你卻定你不會抱著琴逃走吧。」被這麼懷疑的小黑慌了，大力的搖頭。
『我確實一無所有，但我絕對不會那樣做。』
「好帥的發言阿……，那就這麼做吧，我要轉身了，你拉拉看吧。」

話說完，那個人背對自己，如果要拉琴，穿著小黑是做不到的，小黑的手太短，兩支手連交握都無法做到，更不用說是拉琴了，已經好久好久沒拉過了。

「……。」小祭也沒想過，一天之內，居然會有兩次，因為意外脫下小黑的時候。

*

圓滾滾的大熊，來到店裡了，不知道是哪裡的吉祥物，在今天開店之後，那隻熊就在門口，要是從別人口中聽說這件事情，他肯定會哈哈大笑，覺得那是騙人的。

不過，是真的發生了。
他是一隻黑色，喜歡音樂的熊。

把琴交給熊後，自己背對著熊，他當然不會那麼蠢，毫無防備的背對那隻熊，他拿起手機假裝確認訊息，其實是打開手機的相機，透過鏡頭避免那隻熊抓著他的提琴逃跑。

他看見一隻纖細的手，先把熊的頭套往上推開，接著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把頭套拿下來，那個人淺色的長髮柔順的批在肩上，因為那個人並不是正面面對他，所以他只看到了他臉的一部份。

「……。」從輪廓來看，那個人真是帥到不行阿。

接著，提琴的聲音開始從那個人的指尖滑出，是一個有點笨拙，但是非常優雅的琴聲，或許帶點膽怯，但卻無法不前進的感覺。

「你很久沒拉琴的對吧。」
「……恩。」原本沒預期對方會有回應，但他卻回答了。
「為什麼，剛剛不說話呢？」
「因為……穿著小黑。」
「這樣阿，音色還算不錯吧？是我自傲的好琴喔。」

雖然看不見那個人的臉，但從音色中可以感覺得到他在笑。
一個帥到不行的人，靠著那張臉蛋明明就應該會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他卻把自己藏在那個布偶之中。

「小黑是嗎？那個布偶的名字。」
「恩，小黑是我。」
「可是阿，讓小黑有生命的，還有拉出這首音樂的，是穿著小黑的你喔，所以不是小黑是你，而是你是小黑才對，你叫什麼名字。」
「……。」

他聽見對方沉默了一會，然後發出沙沙聲，最後慌忙的打開店門逃跑了。

*

有ㄧ點害怕，老闆問他的名字的時候，他有一點害怕，所以把琴放在店裡的桌子上，捉著小黑逃跑了，他並沒有讓小黑活起來這麼偉大，他只是一個想要逃避人群的人。

他一直逃，ㄧ直逃，越過了橋，他順著路跑，跑到了一個燈火通明的地方，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原來的那一個公園。

什麼阿……結果還是回到原點嗎。
好餓阿，就算是自己奮力的往前衝，卻還是一無所獲。

「熊！你又回來了阿。」
「……。」阿車先生從公園深處，慢慢的走出來，一臉剛睡醒的樣子，城仔安仔也從公園裡的步知道哪邊冒出來。
「你整天都去哪了？」雖然沒有去哪，不過為什麼……被說的好像是他們的一份子，這種複雜的心情到底是什麼，話說回來，這三個人是在公園定居了嗎？
「……。」小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肚子餓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時城仔就像是被雷電到一樣，猛的跳起來。
「喂喂喂，安仔，阿車，時間到了快點去吧？熊也是一起來！車站旁邊的便當店要開始發過期便當了。」

過期便當……，小黑看著公園裡的大鐘，時間是晚上八點，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發過期便當阿……，還有與今天早上不同的事情是，公園裡面已經掛滿了大大小小，跟祭典有關的旗幟了。

『焚船祭，仁興宮。』
老家那邊好像也有類似的祭典，廟方的人會建造木船，然後放到河邊讓船出海，同時讓船在河裡焚燒完全，並祈禱他能夠順利出海。

回憶有點刺刺痛痛的，他跟著流浪的人們，前往火車站。
「明天，這一區就會掛滿焚船祭的祭典了，是我們三個親手掛上去的喔。」
咦──是喔。
「為什麼一臉呆樣阿，熊，鎮上有時候會有ㄧ些打工的機會，就算是我們這樣的人，也是可以幫忙的。」
『大叔們沒什麼煩惱，很讓人羨慕。』他在路邊的沙地上寫了這段話，大叔們看著看著就笑了。

溫柔的人們，果然是到處都有的嗎？他以前曾對這件事情不那們肯定，小都，書店的老闆，這些大叔，還有那個樂器店的人。

*

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因為腦袋空無一物，加上時間也晚了的關係，他沒有發現有這間便當店的存在，便當店的老闆，是一個大嬸，捲捲的短髮，還有一件隨處都可以看到圍裙。

「就說你們三人今天怎麼沒出現。」
「抱歉阿老闆娘，今天去廟方那邊幫忙了。」
「聽我老公說了，諾，便當，也只有你們會來拿過期便當了，話說回來後面那個是什麼。」老闆娘一邊說，一邊看著小黑，受不了人的注視，掌心仍猛烈冒著汗「阿阿阿！說不定用的到喔。」

老闆娘話說完，立刻走出店裡，在小黑周圍端倪了一下，再看著阿車先生。

「阿！對阿，今天聽元先生說了，這次祭點想要吉祥物招攬客戶的麻！」
「對對對！」阿車先聲連忙附和。

什麼樣的吉祥物都可以嗎？再說他可是書店的吉祥物，不是廟方的吉祥物阿，真──的沒問題嗎？
「只要穿上廟方的衣服就可以了，頭上再綁個帶子，對巴。」
「恩恩！」除了小黑的四個人，同時應聲讚同，贊同什麼……真的可以嗎？再說他沒有要答應阿。
「熊，怎麼樣，廟方的祭典，如果去幫忙的話，就會有錢拿喔，你就可以去B市了吧？」
阿……沒錯，但是祭典是在下週，他要住哪裡才好。
「這幾天就先跟我們這些骯髒的大叔一起住吧，我們可是有搭棚子。」住公園阿……。
「不行不行！」老闆娘順勢打了一下安仔「吉祥物怎麼可以跟你們這些東西住一起，東西，你怎麼來這裡的，沒名字叫你不方便，就叫你小黑巴。」不管綽號還是本名，他都是小黑阿。

他比手畫腳跟老闆娘借了紙筆，把他來到這裡的原因告訴老闆娘，還有大叔們。

「小黑，你真是太帥了阿！！！！」又一個熱血笨蛋阿，安仔大聲嚷著。
「所以說……，不脫下布偶裝，其實也是有其他因素對吧。」老闆娘問，小黑點點頭。
『我願意幫忙。』他再次在紙上寫。
「那真是幫了大忙阿，我會聯繫我老公，請我老公跟廟方住持說一聲，祭典開始前，你就住在廟裡，順便幫忙準備吧，但是實際上要等到祭典當天才會開始算打工錢喔，你們三個人也是，祭典前一天記得先到廟裡面，洗乾淨穿整齊，才可以幫忙喔。」
「遵命，老闆娘。」
「便當領了就滾吧，小黑你留下來幫我打烊，等一下我們一起去廟那邊。」

不知道要說幸運比較好，還是要鬆一口氣說得救了比較好，他幫忙把便當店廣告的旗子收起來，放到大概只有一坪的攤位裡面。

*

晚上的廟，在他的印象中都是莊嚴又陰森，他不喜歡那種規律的念經聲，但是他來到的這一間寺廟，非常的雪白乾淨，石頭路兩側是枯山水，走過兩個房間後就是主殿。

溫暖的黃光，把雪白的枯山水染上一點黃色，他慢慢的，把思緒放慢，一步一步的，往寺廟裡走去，便當店的大嬸，把他帶到寺廟主殿方，另外一棟建築，那棟建築有跟主殿相連的走道，正是在那個時候，飄下了一點一點的雪。

──好美阿。

忍不住的停下腳步，忍不住的讚嘆在心中，大嬸只是一直一直走著，直到兩人相差了一段距離，大嬸才叫他快步跟上。

「這個是廟裡的住持，到祭典之前這傢伙就麻煩你了。」
「我知道了。」
「小黑，要聽住持的話喔。」他點點頭，大嬸就那樣離開了。

他跟著住持到房間，是一間看起來舒適的房間，裡面有ㄧ張小桌子，床責是要自己動手撲，從東面的窗戶可以看到雪白的枯山水，南面的窗戶則看到一艘巨大的木船。

小黑指了指外面的大船，住持親切的解是「那個就是焚船祭，要到河邊燒掉的船。」
總覺得，曾經看過類似的活動，不過已經想不起來在哪裡。
「明天的早飯6點開始，食堂在右邊走廊底部。」

一切，開始慢了起來，慢慢的，住持關上了門，慢慢的，在四下無人的時候盥洗完成，緩慢的舖上床褥，最後才緩慢的，把小黑給脫下。

睡前感到孤單的時候，他總是會看著掛在一旁的小黑，然後緊緊的把想黑抱在懷裡，好像自己的心毫無殘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