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拉魯討厭過生日，尤其是眾人圍著壽星大唱著生日快樂歌的那個當下最為讓人厭惡。壽星會在這個一年一度的日子戴上愚蠢的慶生帽，被團團包圍尷尬地聆聽眾人歌唱，配上熠熠燭火看起來不能更像邪教儀式。

不過如果是人生第一個生日，那勉強可以慶祝一番，慶祝無知的嬰孩終於抵蒞人間一年幸未夭折。

俱樂部暨怪模樣的鹹派後再度流行起周歲蛋糕，都是一些卡瓦拉魯做不出來的外國玩意；但這次他有別的想法——靠著他對生日的惡意衍生出來的靈感。

他盡可能低調地坐在吧檯前觀察四周，視線繞過一位位風格迥異的俱樂部成員，發現今天似乎沒看見那位供貨的女人。

卡瓦拉魯不愛與人交流，但這位行事直爽的供應商是少數的例外，作風雖然稍顯強勢但勝在交易愉快，卡瓦拉魯從首次來到俱樂部後便當起了對方的回頭客。

足尖落地成爪，弓起背脊的鬣狗不自覺嗅了嗅光潔的地面，咧著嘴逡巡四顧了起來。

貓科類的味道向來淡薄，牠們是天生獵手，不輕易在世界留下足跡。但這頭黑山獅並不算難找，克莉絲在俱樂部大廳裝飾的大酒櫃上瞥見了熟悉的客戶。

——應該是為了那個蛋糕吧？

她維持慵懶自信的趴姿，單單轉動頭部，讓右耳下緣兩個金色耳環對上光線，照射在鬣狗眼前地面上。

點點閃爍晃眼而過，凝於地面成了無聲暗號，鬣狗昂首張望，沉鬱雙眸掃視高處裝潢擺設，最終在厚重的木質酒櫃上頭發現了光點來源。

那是一處視線死角，皮毛黑亮的大貓穩趴於頂，彷彿伺機攫捕獵物的獵手；唯獨隱隱發亮的金屬色澤悄悄曝露了牠的位置。

鬣狗踱步到山獅前方，抬起前肢叩了叩酒櫃，隨後端坐在底下等待。

天知道這個女的是怎麼爬上去的。

克莉絲悠然起身，低吼一聲驅離附近擋住落地點的其他生物，以掌扶著櫃子側板，縱身跳下居高臨下的據點，坐在鬣狗眼前。

「嘿——拉魯！」年輕女聲自山獅口中傳出「想要什麼呀？」

以動物的型態活動能使人忘卻一點悖德感，卡瓦拉魯甚至難得多說了幾句話：「難得你今天一個人。」
話一出口他便放空雙目後悔了兩秒，畢竟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蹩腳的搭訕；但實際上，他只是想表示怎麼不見對方那位形影不離的女伴。

「聽說了吧？給孩子慶生的玩意。」先趕緊轉移了話題，將內容移回正軌，「……最近有小一點的嗎？」

倘若是給孩子們的，那理所當然也得用適合孩子的食材吧？

「善她要去見客戶，哪天你要向她買房子，就行行好在俱樂部談吧。」再先說肉品前，克莉絲選擇了埋怨。勾爪刮搔地板，發出些許噪音。

話畢，克莉絲變回了綁著綠馬尾的棕膚女子，掏出手機傳訊息詢問貨源，為了讓傳訊息過程不無聊，隨口談起料理「我覺得他們只是想用孩子做蛋糕，不是一定要給小孩吃，畢竟俱樂部要成年嘛。除了年紀小一點，還有什麼要求嗎？」

買房子……還是不了。雖說想反駁買房子應該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但他沒有選擇開口。
鬣狗直起後腳站立、拉長身型，渾身粗糙雜毛化作黑色風衣外套。

卡瓦拉魯後背輕靠在酒櫃上，垂著視線回話：「有來歷豐富一點的嗎？」一如既往地話少與缺乏重點，卡瓦拉魯偏頭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能拿到嗎？那種生前壞到讓人忍不住想親手淹死的小孩。」

平穩的語調飽含惡意，卡瓦拉魯似乎陷入回憶之中，接著說個沒完：「壞透的小孩子，死法如果能特別一點是最好。」

「科呵，世界上還會缺煩人的小孩嗎。」克莉絲發出輕蔑的笑聲。無論是出於環境逼迫，或是教導無方。在黑暗底層的小孩不必幾年就學會長大，成為糟糕的小大人；接著，他們要不成為獵人，要不成為獵物。克莉絲了解情形，但她不在乎他們的處境，只在乎他們能不能煩到自己，若是吵到了她，無論哪個都是死小孩。

——死法特別點，是哪種特別？被人殺死的不少、自尋死路的也不是沒有，還是意外死亡？
克莉絲將卡瓦拉魯的要求傳送出去，思忖著。

她抬起灰綠眼眸瞧了瞧有著相似挑染品味的男人「感覺你以前遇過這種『壞透』的小鬼呢？」

見克莉絲發出了嗤嘲的笑聲，卡瓦拉魯那百年巍然不動的嘴角也勾了勾；這是嗅到同道中人氣息的徵兆。

「不是遇過。」他雙眼望向虛空，似乎是陷入想像，「我每天都與他們擦身而過。」

卡瓦拉魯評判一個孩子壞透與否的標準十分簡單：首先，說話音量比山裡的雞大聲的，壞透；會在別人地盤放肆奔跑玩耍的，壞透……簡單來說，或許沒有一個小孩子對卡瓦拉魯來說不令人厭惡的。

「毫無規矩地大哭大叫、旁若無人地在公共場所奔跑、無聊當有趣地為了一點小事嘲笑他人……有哪個小孩不是這樣的？」談到小孩的話題卡瓦拉魯一反常態地話多了起來。

「有啊，那些真的非常無趣的人之中，肯定有從小就死氣沉沉的傢伙吧？」克莉絲難得看到卡瓦拉魯的笑，覺得相當有趣。於是揹手在酒櫃邊，半繞著老顧客漫步，眼睛始終沒離開人。

「但你說的確實佔大多數，每次一遇到家族友人的孩子，就很想把他們的脖子扭了，割開他們吵鬧的咽喉、切斷腳筋、將舌頭拉出來並釘上木板……他們最可愛的，就是他們很可口。」

「叮咚」語畢，克莉絲的手機傳來訊息，垂眼確認——那邊傳來了符合條件的貨品。

自動拒絕在「死氣沉沉的傢伙」中對著號碼入座，儘管也不覺得這樣的小孩可愛，但他選擇少說話。
但聽了克莉絲描述如何懲罰孩子的方式，卡瓦拉魯鼻腔輕哼了幾聲點點頭，權當是笑了。看來是十分贊同對方這次的說法。

「我很期待你真的那麼做的那天。」

「到那個時候，請將他們最可愛的部分賣給我。」眼珠子跟隨著克莉絲的步伐轉動，就算覺得這位狠辣的供應商與自己氣味相投，卡瓦拉魯依舊沒有對此處任何人放下戒心的打算，倘若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成為對方手裡買賣的貨物了。

——可惜那些都是富商或大人物，下手恐怕連我也吃虧。

克莉絲沒有說出真相，止住腳步，揮揮手機「說到賣給你，找到兩個死法還算有趣的。第一個七歲，爸爸在艱苦環境中獨自養他，但死小鬼毫不感恩，不愛學習、滿口髒話、四處找其他小鬼打架，並偷竊各個小商店。最後因為在街道上大哭大叫，要爸爸買東西給他，爸爸終於精神崩潰，在地上把他拖過兩個街區，把他丟在歇業中自助洗衣店的大型洗衣機裡頭。」

「以上是鄰居和路人的供詞。等被人發現時，那小鬼身上都是咬自己皮肉的傷口，不知道是為了保持清醒才咬的，還是餓到吃自己了。」目前他的父親被逮捕，屍體交給政府做火化，而海鷗集團完全可以用公益的名義拿下這具屍體，燒掉空的小小棺材，買到名聲。

克莉絲停頓下來，看卡瓦拉魯是否想要這個孩子，若不滿意，她再來介紹另一個也不遲。

每當克莉絲細數一項貨物的生平經歷，卡瓦拉魯便輕點一下頭，似乎很是滿意。他對小孩悲慘的人生背景沒有太大興趣，也勻不出多餘的同情心，但對於這種惡有惡報的結局感到很是舒服。

「我很滿意，但說說另一個？」貨比三家，卡瓦拉魯樂於聽到更多和孩子們有關的悲慘故事，那會讓他感覺這個世界還不算太糟。

一方面也不是第一次地開始臆測眼前女人的身份；能得到如此詳實的個人資料，後臺與出身絕對不會太窘迫。

但這不是他需要過問的事了。

「另一個也很精彩：」克莉絲展露笑容，像是為馬戲團開場的旁白「這個男孩才六歲，相當聰明，也相當瘋狂。他從做醫生的母親那裡偷藥劑，先是毒死野生貓狗，後來是用食物誘惑鄰居的小狗毒殺。然後有一天，他帶著一名出身孤兒院的女孩前往樹林，把她麻痺後綁在樹上，任憑野生動物吞食她。搜索期間，他一直假裝天真無辜，毫不知情的模樣任性過日子。」

「直到事情有了轉折，小男孩按捺不住殺欲，決定對換個大人試試身手。選了個流浪漢當目標，卻不知道自己找上的流浪漢，正好和孤兒有所認識。假裝施捨的麵包中，男孩沒抓好劑量。當他滿心歡喜地對麻醉了的流浪漢炫耀往事功績時，流浪漢的身體漸漸恢復，跳起身子把打斷男孩數顆牙齒，並把他徒手扼死。」

流浪漢殺死一個看似無辜的小孩，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於是找上和海鷗集團合作的黑道，訴說這男孩的真相後，就因為不明理由自殺。

——現在他大概也正在變成辛蜜拉的料理。
克莉絲猜想。

卡瓦拉魯發現眼前的供應商極具說故事的才能，貨品身上的特色伴隨著語調高低流瀉出應有的價值，他發現自己現在正陷入了選擇困難。

「糟糕透了。」指的是第二位，將壞主意動到大人身上的孩子，「但給我料理，也浪費了。」

「盤算到大人身上的還能算是孩子嗎？」這種還處在成長期的人類既天真卻也殘酷，卡瓦拉魯想要的不過是連自己在做什麼都弄不明白的無知稚童。

「說個價錢吧？」

「或許只有孩子才能如此天真愉悅地殺死小孩，如此開心的陷害大人，然後徹底失敗。第一個比較瘦，整個人賣你並算入其他費用姑且要260美元。」

克莉絲扳指努力算數，因為討厭長篇大論和不自由，她的在校成績實在不怎樣「第二個是好人家的但不需要棺材費，240美元。兩個一起收就算你485美元，行嗎？」

兩個孩子中，卡瓦拉魯還是比較中意前者，就如他所說一般，壞到熟透的孩子值得更好的料理方式。
但打折的誘惑使他又有別的想法。

同樣不擅長算數的男人掏出手機，點開計算機APP，思考著匯率換算，轉換出來的數字著實令他沉默了好一陣。

「……我不需要用到全身的部分，兩個孩子的大腿和心臟零賣給我吧。」食人是嗜好，但終究不是卡瓦拉魯維生的管道，他可沒打算在兩個臭小子身上散盡家財。

動物內臟不值錢，但人心不知道為什麼很賣，大腿更是人類很好吃的部分。克莉絲在俱樂部待上了一陣子，姑且明白這裡與其他地方的異同。「若分售，其他部分價格就會掉——雖然是這樣，但我也不缺錢。兩人的心臟與大腿，40美元吧。」

這次克莉絲懶得計算太多，依照過往經驗隨性扣一扣喊價。

輕吁了口吊在胸腔的濁氣，在得到對方乾脆的答案之前，他也無法肯定對方是否會突然暴怒，甚至翻臉終止交易。

「謝了，我還以為需要多說個幾句來說服你。」所以他就喜歡當克莉絲的回頭客，隨性卻也大方的供應商，省去了他多費口舌的時間與耐性。

「安全起見，孩子送來時我再當面和你結清吧。」到底是不能公開在檯面上的勾當，卡瓦拉魯可不想在任何地方留下金錢交易的痕跡。

「哈，你要是再多幾句殺價，我才真的會不爽。」克莉絲討厭對自己長篇大論的傢伙。在交易時，向來沉默的卡瓦拉魯無疑是個令她順心的客戶。那種兼具陰冷無情與木訥務實的個性，讓她聯想到妃善。

「老樣子等我傳訊息給你，就在俱樂部結清——」克莉絲見有人端著一整盤酒品經過眼前，順手撈了其中一杯托盤上的「血管瑪麗」，就口喝了。「嗯、好喝。不過你真該換換你的錢包，它有夠破破爛爛。」

卡瓦拉魯身邊的女性一直都不是什麼簡單角色，眼前的供應商也不例外，這使他本能地三緘其口，拒絕去做多餘的事招惹對方。

「是我佔了便宜。」這句話並非自貶，克莉絲出的價格幾乎已經算是半賣半送，放眼望去偌大俱樂部裡頭，哪裡還能找到那麼好說話的供應商？

敲定好價格後交易算是塵埃落定，卡瓦拉魯也不介意與對方閒聊，聽了克莉絲的話後老實拿出錢包放在眼前端詳，上頭幾何刺繡花紋已經磨損得近乎抽象。

「是這樣嗎？」
「錢不會掉出來就夠了吧？」說到底他還是直男思維。

「錢ww不會www掉出來wwww」克莉絲笑得每個字尾音都要顫抖幾下，酒在手裡危險地搖晃。

「你真的很像善。就跟你說吧：你沒有真正的身價，就只能靠這類外物獲得啊。當你掏出像樣的錢包，人家至少不會當你窮人；不被當窮人時，對方反而不容易小氣。因為有一定地位的人，大多不想被看扁。」

掃視獵奇至極的餐桌，她卻露出嘲諷笑容。

靜靜地看著克莉絲笑得花枝亂顫，內心默默「嘖」了一聲，想著那杯酒最好等一下不要打翻。

「你說的道理，或許在你的世界裡頭是適用的。」卡瓦拉魯明白，進了俱樂部之後，大家都是一樣的；為的都是從人體身上滿足欲望，填飽胃袋、塞滿錢袋、滿足心靈。
但出了這裡的大門，一切身份地位都涇渭分明了起來。

「但不適用在我身上。」山與海的饋贈已經得以使他飽足，空虛的食人欲望也在俱樂部尋得管道。

「貧窮是事實，但我沒打算遮遮掩掩。」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金錢的地方就是商場。

父親的聲音翻攪到上層記憶，讓克莉絲皺起眉頭，她可不想變成父親那種無聊又囉唆的傢伙。她想與父親幾乎相反，於是年輕時便扔下令人興趣缺缺的讀書活動。父母幾乎是用財力買了她常春藤學校的文憑。

「那就算了。我本來就不覺得你也像他們，尋求地位啊、榮耀啊那些東西。但！我的重點其實是——」

除了叛逆，克莉絲本身幾乎懶得管別人想怎麼生活。如今，單純地是想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出去罷了。見對方似乎沒有聽懂，克莉絲伸出一根手指，隔空做出戳卡瓦拉魯的姿勢「你不遮掩，買東西就會變貴，賣東西容易不值錢。」

盯著手中錢包發呆，等待著對方回話。原先不為所動的男人在聽見克莉絲說出最後一句話後才抬起頭，雙眼微不可察地又睜大了一毫米，直勾勾地盯著克莉絲。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放在最後才講。」前頭克莉絲的長篇大論或許說得很有道理，但過於內涵的表達方式使得卡瓦拉魯未能get到重點。

「所以換了錢包後，會再算我便宜嗎？」高大的男人傾身誠懇詢問，手中緊握著錢包。

「我不是跟你說過……別再跟我殺價了嗎！我早已看透你是窮人還想偽裝，你是蹬鼻子上臉，還是呆瓜？等等，應該是呆瓜。」克莉絲挑起眉毛，前半段齒間溢出不太高興的低音，但到了最後一句，又覺得自己和孩子般的男人認真實在莫名其妙。

「唉，算了，交易這麼多次，給你點回饋金也無妨。」克莉絲抽出Nike錢包，拿出一張100美金夾在食指和中指間遞給男人。

雖然照她對卡瓦拉魯的認知，50美金大概綽綽有餘。但錢包裡實在沒有低於100的幣值。

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卡瓦拉魯一臉無動於衷，大概是在說出那樣的話之前早有被罵個臭頭的準備了。

髮量稀疏的發福男子印在紙鈔上，被出手闊綽的女人遞到了眼前，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倘若沒記錯的話，以剛才談好的買賣價格來看，現在應該是他暫時欠克莉絲四十美元的交貨金；但現在這個出手闊綽的供應商小姐卻反掏了一百美元出來，說是回饋老客戶。

這不是倒虧錢了嗎？

「美金我用不了。」沒有接過懸在半空的紙鈔，卡瓦拉魯閉眼思索幾秒，最終面無表情地無恥開口：「不如就和那四十美金抵銷吧，不用找錢了。」

「給你買個錢包也不要，哪有地方用不了美金！俱樂部簡直是國際貿易中心，隨便抓個人都收美金。」若把拿出手的鈔票塞回錢包，感覺自己像笨蛋。

克莉絲頑強的自尊心——或說自我中心——發作，捲起綠油油的紙鈔，在卡瓦拉魯衣服上隨意找個口袋或縫隙，就動手塞進去。

他是什麼靠賣笑陪酒賺小費的軟飯男嗎？

捲成圓筒狀的鈔票精準塞進外套口袋裡頭，克莉絲手法之熟練，讓他不得不懷疑對方是否常幹這種事。

「我也就在你這邊用過美金。」換言之，相信不久的將來，這一百美元很快又要再度回到克莉絲的口袋裡。

客氣這種事超過三回就變成虛偽了，卡瓦拉魯也沒打算遵循文明人的禮義廉恥，毫無負擔的收下了。

「那就謝了，乾爹。」

連賣笑都沒賣就收得到錢，估計對方匪夷所思。克莉絲不過是看不慣對方破爛的錢包這一真相，大概更讓人匪夷所思。

「乾爹？這叫法很有趣，乾脆以後都叫我乾爹吧，哈哈！」克莉絲豎起拇指。

預計會到來的一頓臭罵沒有出現，半揶揄的稱呼反倒好像大大取悅了對方，卡瓦拉魯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很不懂女人。

「嗯，乾爹說的是。」棒讀式說著討好的話，臉上凝固般的神情倒是一分未動。

他不是懂得花言巧語討好別人的類型，流於血液中的驕傲甚至使他有著些許孤傲。但這種口頭上的便宜被佔佔倒也無傷大雅，還能得到點蠅頭小利，他不介意多喊幾聲。

「再來一杯嗎？」指著克莉絲手裡快見底的「血管瑪麗」說道。

「不了，不換個口味就要膩囉。」克莉絲勾勾手指，把路過的男人叫到身邊，接著把空杯塞給人家。對方滿臉困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被當了杯架。「下次見。」

頷首權當是道別，卡瓦拉魯一路目送克莉絲離開，隨後才與路過的無辜男性四目交接。

「不要看我。」在對方開口前便搶先奪走話語權，上一刻還喊著乾爹的男人，此刻將關係撇得一乾二淨。

隨心所欲的女人真是捉摸不透。

離開前，卡瓦拉魯煩惱的想著。

拉線

克莉絲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卡瓦拉魯倒賺六十美元！感謝乾爹！
先感謝克莉絲中願意陪我對交流，真的超級快樂，克莉絲真的……又辣又帥氣……拜託包養我
雖然說是由我主導劇情，但克莉絲中每次神來一筆的橋段都讓我佩服 尤其是兩個小孩的來歷生平也好引人入勝！我真的……誇不完克莉絲中

這裡也很感謝卡瓦拉魯中交流
我也不想努力了，求克莉絲包養！
可愛的卡瓦拉魯雖然比較不社會化，在比價上還是相當精明的 木訥中帶著惡意，真是十分吸引人一探究竟的人物，能有地方讓我家克莉絲能夠展現她的隨性大方，還有鈔能力，真是愉快！ （欸）

我覺得拉魯中主導節奏相當好，不會迷失方向或是失焦，全文幾乎是一氣呵成；文字洗練又精準，超級佩服

忘記說，談錢包完全不是預料中的事情，我剛好想到的；然後克莉絲要塞100以及錢包只有100，中之我完全沒預料到，幾乎是角色自己動的

克莉絲中您真的……太誇獎了 我才是每次看到您回應都被驚豔得說不出話來，好久沒有那麼暢快地對文了……
能和克莉絲牽乾爹乾兒子（？）關係真是太幸運了，克莉絲巨巨一出手就是一百塊太大方了，阿魯都可以買一百個新錢包了

怎麼用那麼多「了」……激動到語力下降

Sensei0919:
乾爹的地位（？）已經紀錄在我置頂的角色關係欄 ，嘿嘿 欸不是，阿魯的錢包是一個29塊嗎 不過他的錢包真的很好看！編織風格的很有山靈感（什麼），就是很容易髒

之前對卡瓦中描寫從山上離開的卡瓦拉魯的印象很深刻，前一篇少女與魚也是比較少對角色的性格有所著墨，這一篇互動看起來是展現性格的第一篇創作
很好奇角色對於節慶與生日的厭惡感是怎麼發展出來的，之後會有劇情敘述相關的細節嗎？

ecikcni:
其實還蠻喜歡一邊對交流一邊發掘更多角色面貌的，尤其是面對不同程度熟悉的對象時的應對 所以這真的是第一篇讓他展現性格特點的創作沒錯

噢丁中真的好敏銳 其實寫交流時剛好和人討論到阿魯從小到大在節慶上的經歷，所以才有這樣的開頭，因為構思得還蠻完整的所以如果沒意外會寫成短短的劇情，不過想寫的東西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來

Sensei0919: 太好了，我會期待拉魯中之後的作品的，因為我很喜歡〈倖存者〉中縈繞在卡瓦拉魯身上的氛圍，那種跟吳明益作品類似的氣氛我真的很喜歡，喜歡到必須說三次。
這篇交流算是讓我有點意外這個角色也有這樣的形貌，期待拜讀您之後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