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出家門，一樣直接看到了劉燕青正在外頭等他，金晟言一樣對著人打了聲招呼，將家門帶上鎖好後，才向前走了幾步。

　　「是我太拖了嗎，你還是比我早準備好。」

　　金晟言莞爾地笑道，他稍微看了看對方一身黑的打扮，果然很有這人的風格。

「……」聞言，劉燕青聳聳肩展示自己就只有這樣，他覺得一個男人整理不用多久，至少自己是不用很久，又不化妝不擦髮膠，是要多久？

「就這樣啊，難道你還要化妝？」知道現在男人化妝有普遍化的趨勢，自己可沒有這個喜好。

　　「呃，絕對沒有。」被這麼問，金晟言立刻擺出一副拒絕的手勢並搖頭，雖然自己還是會顧及外表啦，但不至於這麼誇張，他甚至連男士香水都很少在使用的，除非有什麼特殊場合聚會。

　　「好啦，走走走。」

　　要他解釋自己到底在拖什麼，他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他只是輕輕地推推劉燕青的手臂示意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被人推著進電梯下樓，劉燕青撇了撇嘴沒繼續探討要不要化妝這事，一下樓就看見遠處的夕陽下沉，微涼的風吹來，他把手插進外套口袋，跟著人前往停車場，一路上也沒多說什麼。

對於金晟言的妹妹似乎興趣不大，劉燕青考慮最糟的狀況只有他把女人嚇跑而已。

　　在到停車場時，金晟言接近自己的車後拿出鑰匙按下開鎖，並在開車門時指了指副駕的位置表示要人坐那邊。

　　坐上駕駛座，他回頭確認一下要帶給二妹的柚子是否在車上，看放在後座的提袋確實有東西後才又轉回正面。

　　「你喜歡動物嗎？」金晟言拿鑰匙發動車子時這麼問了一句。

本來還想坐後座的，劉燕青看看副駕駛座的位置，不太習慣的坐了過去，平常只有坐張德勝的車會坐這裡，大不了還有個容瑾，他以為這個位置就是給對方的家人坐，自己是外人應該坐後頭吧。

關上車門劉燕青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就是很窄，一百九的人類走到哪裡都受到挑戰，他開始摸索椅子附近有沒有手把，這車子他媽的太新了吧？手把平常都在哪裡？

聽到問題他沒抬頭，手在椅子邊緣摸索回道：「還不錯啊，貓狗都不錯，幹嘛？」作為一個很有動物緣的人從來沒嫌棄過貓狗，他們比一般人可愛多了。

　　「那就好，因為我妹說想帶兩隻狗去一間寵物餐廳，好像是以日式料理為主的餐廳。」金晟言回答著，他將手機從口袋拿出來放上手機架，隨後注意到劉燕青似乎在找尋什麼的樣子，他疑惑地揚起眉角。

　　看著人高大的身軀在這顯得格外擁擠，金晟言這才意識到什麼而笑了。

　　「調整座椅的在靠近下面的側邊……抱歉讓你坐這裡，但我想我妹還要帶兩隻狗上車，會待在後座顧小狗們。」

　　金晟言說著，一手撐上椅背的邊角，靠過去伸手要去摸座椅外側的手把，幫人將座椅調整一個更舒適的位置。「所以等等你就儘管點你想吃的吧！這次可是要換我請客的。」

　　說完，金晟言哼哼笑了幾聲，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點開手機導航，再調整一下冷氣的強度後才倒車退出停車格駛上馬路。

金晟言一湊近，劉燕青就有點微妙地往椅背貼，平常沒事也不會和男人靠這麼近，刻意意識到就有點怪。
身上已經沒有那種甜味，上次是真的殘留下來了巧克力味吧，他放好自己的腿，舒適許多候看車子開動，手沒地方放，慣性的撐在車窗邊一手撐著腦袋。

「她自己養兩條小狗？還是老家的？」說著，劉燕青看向開車的車主人，又把目光放在路況上幫忙看。

　　「不是，是朋友出國，所以請她幫忙照顧的，她本來就很喜歡狗，只是又很不敢養，說是怕哪天面對到寵物的離去會很難過。」金晟言聳聳肩回應。

　　看著外頭的天空隨著時間漸漸暗下，金晟言專心地注意著前方路況，也時而留意導航的指路。平時自己一個人時他都會習慣播個音樂什麼的，畢竟沒人跟自己聊天。

　　「你會想聽音樂嗎？如果要了話可以拿我手機搜尋你想聽的，我已經接上車子的音響了。」

　　金晟言在一個短暫的紅燈中，將手機內的音樂程式點開，並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來用。

「都好，對音樂沒什麼研究。」劉燕青把音樂選擇權交給對方，繼續盯著路況看，「養寵物本來就會如此，現在單身養寵物的很多，運氣好十年吧，運氣不好一半。」

「人都會離開，沒什麼是永遠的。」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劉燕青說完很輕的哼了聲，「到時候狗回去她也是要面對分開啊？」意思是這樣有差嗎？

　　「好吧。」金晟言看著手機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決定不放音樂了，反正這本來就沒有說很必要。

　　「是啊，生命來來去去，這是避免不了的，不過我想只有一兩個禮拜，而且還是可以見得到，應該……還行吧？我猜。」

　　他是不曉得二妹的想法啦，不過他自己是覺得，至少還是見得到面，應該也不會難過什麼的。

「……」不知道，沒幫朋友照顧過寵物，沒什麼能參考的記憶。

劉燕青挑眉看了一眼，繼續看回馬路路況，這一區他沒有來過，對於過去的商家與住宅都讓人多留心看一眼，特別是大型的書店與五金行都會讓劉燕青多注意一眼招牌和位置在哪。

　　當車子駛入一處公寓住宅區，金晟言看著導航地圖和周遭建築，在將車停妥路邊後，拿下手機傳訊息給二妹。

　　「她來了。」

　　金晟言開口提醒一聲，然後按下車窗朝某棟公寓騎樓下，牽著兩隻小狗的女子招手。女子剪了一頭接近耳上的俐落短髮，染成了奶茶色，牽著的兩隻狗都是赤柴。她在看到金晟言後，臉上就揚起了燦爛地笑容，隨後朝車子這邊走了過來。

　　「我們是不是很久沒見啦？」

　　一到車邊，二妹就這麼說道，她開後座車門先讓兩隻狗上車，然後自己才跟著座上了車。在看到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時，她多少還是愣了一下，雖然是聽過金晟言形容過這位新朋友，但實際看到多少還是令她感到有些訝異，畢竟金晟言的交友圈很少有過這樣類型的朋友。

　　「你好呀。」二妹禮貌性地對劉燕青點點頭打招呼，並在關上車門後試圖阻止兩隻不曉得在嗨什麼，一直想往前座鑽的柴犬們。

金晟言的妹妹上車之後，劉燕青就更少說話，也比較少打嘴砲，看起來和金晟言交談時更嚴肅沉默許多。
他轉頭對這位陌生的女性投以眼神，聞言點點頭示意招呼，再屢次被柴犬扒到肩之後，劉燕青轉過頭用右手去搓搓狗腦袋，兩隻都有，哪個都不會少。

低下的帽沿沒讓人看清他的想法，但坐在隔壁的駕駛位可是很清楚，劉燕青的表情鬆動一些。

　　注意到副駕的男人和兩隻狗友善的互動後，二妹這才比較放心地讓狗兒們去認識新朋友，不過為了避免狗狗影響到駕駛，她還是必須稍微控制好牠們。

　　在一旁的金晟言看著劉燕青面對這些毛孩時，冷俊的面容相對緩和了些許，也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笑了一下。「牠們叫什麼名字啊？」他在開車之前回頭問了後座的二妹。

　　「喔！這隻顏色比較深的叫脆皮，是姊姊，顏色淺的叫香酥，是妹妹。」二妹指了兩隻柴犬簡單地介紹一遍。聽完名字，金晟言蛤了一聲，低頭瞥向這兩隻柴犬。

　　「聽起來很好吃，我都要餓了。」下完簡單粗暴的感想，金晟言轉回頭坐好，切換導航定位後就再次開動休旅車前往下個目的地。

　　看金晟言回去開車了，二妹又抬頭偷瞄幾眼劉燕青，似乎是在猶豫些什麼，最後深吸一口氣後才開口說：「那個……請問我要怎麼稱呼你呢？我叫林芮。」

對於兩隻柴犬，劉燕青簡單歸類就叫：姐姐、小妹。

收回手不再大揉柴犬的耳朵，避免狗衝來前面撞到駕駛，劉燕青收回手，聽見林芮如此問，他抬了抬帽簷，坐回去說道：「我姓劉，劉燕青，你隨意叫就行。」

林芮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是一個父親所生，劉燕青回想上次他想的，如果是如此，那小朋友背後也挺複雜，不如看到的輕鬆。

　　「好的！」林芮點了點頭，在心裡默默唸了幾遍劉燕青這名字，好讓自己更好記住。一會兒後她看著柴犬們時不時地還是想探頭到前座去，尤其是想跑去副駕的位置，便又對著劉燕青說道：「牠們好像對你很感興趣耶，不像晟言，都不太受小動物歡迎的。」

　　說完，林芮輕輕地笑了一下，不同與金晟言給人自來熟的活潑性格，她說話的感覺就比較內斂了許多。

　　「我也不想啊。」金晟言抱怨了一句，趁著一個空檔轉頭快速瞥了眼那兩隻柴犬，再看看劉燕青。除非自己手上有食物，不然那兩隻狗還真的是沒打算要理他了吧。

「不受動物歡迎但是很受人類歡迎吧？」劉燕青說著還默默掃視了小朋友全身，用那種審查的目光看完再收回去，他沒有笑，但眼裡是有笑意的。

「你的哥哥看起來人緣不錯。」就連自己這種人都能說上幾句話，不是勇者無懼就是真的很會在人類身邊相處。
柴犬的動靜讓人有點想摸狗，又怕打擾駕駛開車，劉燕青只是把手放椅手上，偶爾指尖敲打皮革轉移注意力。

　　感覺到身旁的目光，金晟言沒辦法很分心地去看人，他只能皺皺鼻子，莞爾地聳肩，「好吧，至少我還能被人喜歡。」

　　聞言，林芮的臉上也掛起了小小地微笑，她手順著柴犬的毛邊回應劉燕青的話：「是啊，他人緣是挺好的，莫名的容易吸引人，看他每次到一個新環境總是很快就可以和大家混熟，很多人對他的印象都挺不錯的，我剛認識他的時侯也充分感受到這點。」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附和，聽得金晟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有時侯是挺不要臉的沒錯，但從別人口中聽到的誇讚還是令他感到耳根子都要發燙了。

　　「雖然不曉得為什麼很常遇到的動物都不喜歡他就是了，不是不想鳥他，就是會兇他或躲他，除非拿著點心去引誘，真不知道到底是上輩子幹過什麼事。」說到最後，林芮都笑彎了雙眸，不過當事人也只能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

說不定是同類互相排斥彼此，劉燕青想著沒有說出口，他眼裡的小朋友也有點像柴犬，本來想形容黃金獵犬，但又……不太像，柴犬比較愛傻笑吧，在劉燕青的記憶中。

他低聲哼了哼，對林芮的話語帶有保留的笑意，看向開車的駕駛：「你說呢？為什麼會這樣？」

　　「呃、蛤？」突然被劉燕青那麼一問，金晟言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有些錯愕地轉頭看向對方，但很快地又意識到自己在開車而趕緊面回前方。

　　「我……我就是很有魅力啊，是不是，人見人愛，無須解釋。」

　　講得誇張一點就比較沒那麼不好意思了，所以在這話說完後，金晟言自己也哼哼地偷笑了幾聲。

然後劉燕青用一種『你看吧』的表情看了一眼林芮，他擺了擺手，讓這位魅力爆棚的駕駛繼續吹，他一點要反駁的意思都沒有。

車窗外的風景一直在變，劉燕青看著景色，這幾天工作的疲憊都減輕許多，希望能吃飽啊晚餐。

　　接收到劉燕青眼神中的含義，林芮也笑著聳聳雙肩，對於金晟言這樣的表現確實也見怪不怪了，但她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

　　在自我吹噓的同時，金晟言也還是有在注意導航的位置，越遠離市中心，就越不見高樓大廈，看著目的地就在不遠處了，他才停止說這些廢話的行為。

　　「我們要到啦，希望人不會很多，還有停車位。」才剛說完，車子在轉過一個路口後就可以看見不遠處約兩層樓的日式建築，建築一側還有個寬敞的庭園供寵物跑跳的空間。

　　看著今天人似乎不會很多，車位很順利地找到了。「走吧，可以吃飯囉。」車子停妥後，金晟言拿起自己的背包揹上肩，先下車幫二妹牽住牽繩，好讓人和狗兒們下車更方便。

第一次來到寵物餐廳的體驗很新鮮，原來長得這麼——祥和。

劉燕青站在轎車前看著餐廳建築物，他想像的寵物餐廳多半都和家庭餐廳很像，看過但是沒有進去過，也沒有機會進去，一個沒有家人的小孩更不會帶朋友一起去。
年紀過了二十五，社會發展才忽然高速起來，什麼新穎的東西年年都有，劉燕青一個都沒有去體驗過。

「你有訂位嗎？」劉燕青在人身邊小聲的問，沒有走第一個，不知道餐廳運作如何，他只好等待聚餐主人做決定和規劃。

　　「有喔。」金晟言點點頭，看人都下車了他就將車門上鎖，手中牽著的兩隻狗很不安分地繞來繞去，讓兩條牽繩頻頻糾結在一起，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突然聞到許多其他動物的氣味而使牠們有些興奮或焦躁，總之他覺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了這兩隻狗了。

　　他努力解開纏繞在一起的繩子，將香酥的牽繩塞到林芮手中，而脆皮則遞給了劉燕青。「交給你們了。」說完，金晟言在牽繩都交給兩人後，自己率先進入餐廳。

　　林芮在跟上金晟言的步伐前，抬頭望了眼一旁那高大的男人，金晟言比她高了二十多公分，而剛剛看他們倆站一起時，劉燕青又比哥哥高上了快一個頭的距離，加上那看起來寬厚的體格，活脫脫就像個拳擊手出來的人吶。

　　進入餐廳，金晟言和接待確認訂位，他們被帶位到一處靠近床邊的位置，玻璃窗外頭正是庭園，有著空曠的草皮空間和木板步道，因為是夜晚，所以步道和地板燈都亮起了。

　　入座後，服務生遞上了三份菜單，和一份提供寵物餐點的菜單，金晟言只是稍微翻看了一下後，就將寵物的菜單交給林芮去處理，並對兩人說：「盡量點吧，可別跟我客氣。」

站在原地和脆皮一人一柴相望沒有很久，劉燕青很熟練的把牽繩在自己手腕上纏上一圈，就連脆皮爆衝也不會被撼動半分，牽繩縮短的關係，不會讓脆皮跑太遠，頂多就繞在人腳邊可以四處張望。
跟著金晟言入內，劉燕青坐定位置，想說旁邊會有脆皮，他挑靠外側的，並且落座在金晟言隔壁，不想給林芮莫名的壓力。

菜單上琳琅滿目，劉燕青先掃一圈裝潢，最後問身旁的金晟言：「有推？我平常只常去快炒店。」說著一邊伸手下去在腿邊摸摸脆皮。

　　「這樣啊，我看看。」

　　金晟言在劉燕青的詢問後，稍微靠過去幫對方翻動面前的菜單，因為他也沒來過，不曉得哪些好吃，也不清楚劉燕青的口味如何，所以他只能先從料理的種類開始問起。

　　「你覺得你會比較想吃麵還飯食？或者是鍋物或生食？」在翻閱的同時，金晟言也順便看一下自己要吃什麼好，他是個點餐會猶豫很久的人，所以要他挑出推薦的也需要猶豫個。

「飯，對我來說比較能吃飽，生的很好，我很愛吃海產生食。」劉燕青拋出一個選擇讓人選，金晟言點什麼他都沒意見。

看金晟言好像左右為難，他想不就是吃頓飯嗎，想吃的話下次還能來。
「啊你要吃什麼？」說著用肩膀輕輕撞人一下，雙手都在搓脆皮的腦袋，按的脆皮把腦袋擱在自己大腿上瞇起眼。

　　「飯或生食呀。」得到一個範圍後，金晟言將菜單翻到對應的餐點，在他繼續為該點什麼而猶豫時，就被身旁的人輕撞了下，他提起視線往劉燕青看了過去。

　　「嗯……我還在想。」金晟言說完，順著劉燕青的動作往下看，看著柴犬將頭放在對方的大腿上，一臉被摸得很舒服的樣子，真爽啊，一人一狗的互動看得他不禁微微一笑。

　　「晟言，你再猶豫下去店都要打烊囉。」

　　林芮的話拉回了金晟言的注意力，他喔了聲後才又看回菜單上，「那我幫你點牛丼，然後多叫個刺身和壽司吧，然後我沒那麼餓，所以我就吃個……烏龍麵好了。」因為聽到人說喜歡海產生食，他就多叫了幾盤。

「都好。」吃不下自己還能幫忙吃，劉燕青對於自己的食量還算很有自信，常常一個便當也只是夠一半飽。

確定菜單後，他把身上的包掛到椅子上，稍微推取外套袖子，低頭繼續搓搓柴犬的頭，對於兄弟的對談不介入，保持在自己耳朵有聽的狀況。

人高馬大的關係又在與一隻柴犬你看我、我看你，劉燕青迎來了許多好奇的目光，這裡也有客人帶毛小孩來用餐，也就見怪不怪。
是說，有兄弟姊妹會直接喊名字的嗎？他以為是年長者才會這樣稱呼年紀小的，結果並不是的樣子。

　　點完餐，金晟言看著兩人都在擼狗，自己就四處看看，最後視線停留在窗外的庭園，現在有一些用完餐，正在外頭玩樂或散步的飼主與寵物們。

　　「妳還是沒打算自己養一隻狗嗎？」想起了稍早前和劉燕青聊到的話題，金晟言便好奇地看向林芮那麼問道。

　　「有想過呀，最近是開始有打算想收養一隻浪浪，前陣子在流浪動物之家看到一窩米克斯小狗，大家都躺著睡覺，唯獨一隻很活潑的站在圍欄邊和人玩，看到的當下我就有了想收養牠的衝動了。」林芮拍了幾下香酥的身體後，才抬頭看向金晟言，面帶哀怨地嘆了口氣，「不過聽那邊的阿姨說，那隻狗以前被收養過幾次都，但都被是黑狗又白腳底的理由給退還回來了，導致牠有點容易分離焦慮，我就蠻怕公寓只有我一個人，要是我離開去上班什麼的，牠會叫就吵到鄰居。」

　　「噢……不過妳怎麼突然就敢養了？」

　　「我後來想過，雖然要是牠們離開了我一定會很難過沒錯，但可以了話，我更想照顧好牠們，給牠們一個更舒服的生活……對不對呀？香酥。」林芮說完，再次伸手搓揉柴犬的臉，用著那對小動物才會出現的語調說話。

　　見狀，金晟言莞爾地笑了笑，隨後再將目光擺到劉燕青身上，看著脆皮安分地靠在男人身旁，不像剛剛給金晟言牽著時那樣一直想亂跑。「你呢？以前有養過寵物嗎？沒有了話會想養嗎？」

「沒養過，我老家在田邊，很鄉下的那種，放養的土狗有很多，里內的住戶都會輪流放飯幫他們洗澡，後來幾乎都退休了。」那個退休的意思也是他們老去，自己也長大了啊。

「我的生活不太適合養，一忙起來就會在工廠待很久，會忘記家中有人。」劉燕青低著頭說完，收回嚕狗的手，任由自己大腿被占據一邊，沒什麼表情繼續說：「老頭沒跟我住一起很多年了，一個人太習慣會忘記照顧其他人事物，對狗不負責。」

「你不養是因為他們都不愛找你玩？」他打趣地問。

　　聽到劉燕青的話，金晟言睜圓了眼，「嘿！才不……呃，雖然這勉強也可以說是其中一個原因啦……但主要也是覺得自己沒辦法顧好寵物什麼的。」

　　想到如果被自己養的寵物嫌棄，好像也是蠻傷心的餒，還好他也習慣不被小動物愛戴的感覺，這樣怎麼有點悲哀？

　　「不過也是啦，忙起來了話也不好顧寵物沒錯。」他點點頭同意，然後伸手拍拍劉燕青的肩膀。「沒關係，只要別連自己都忘了照顧好就好啦！」

「放心，我生活需求很低，絕對不會照顧不了。」他說完自己還笑了，不愧是鄉下長大的孩子，真的需求不大。

等待餐點上來的期間，劉燕青繼續聽二人聊天，喝個桌上的檸檬水，對鄰居的彼此他沒有主動多說，除非對方想提起這些資訊，劉燕青才會注意到這些資訊。

不笑的他看起來很兇，想事情也慣性皺眉，好像一天只有睡著的時候（可能吧）不會皺眉，這種模樣讓過來的服務生有點怕，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敢對著他隔壁的活潑男人說話，而當事人因為帽簷的關係什麼也沒注意到。

　　對於劉燕青這樣總是常常板著一張臉的樣子金晟言也是很習慣了，看到服務生來了也會比較主動去和服務生談話。

　　但林芮可就沒辦法那麼從容，畢竟是第一次見面，不過知道對方是金晟言的朋友，想必人一定不差，所以她多少還是會主動和人交談，不過都是以柴犬們的話題為中心，像是稍早在車上的談話。

　　接下來金晟言也只是和林芮小聊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其中包含了不少林芮對他各方面關心的話語。而在講到出國進修時的狀況如何，金晟言就簡單說起自己在國外進修的課程挺緊湊的，期間幾乎沒什麼時間和體力去遊山玩水，只有等到畢業了，他才能夠好好陪爺爺一起度假。

　　直到餐點上桌，林芮先起身去幫大家拿好餐具，回座位後就將裝有肉排的餐碗放下給柴犬姊妹享用。

　　「是說晟言，你現在還有在健身嗎？」

　　林芮在幫自己調整壽喜燒鍋的位置時，邊問了一句，金晟言聽到這個問話頭也不抬，只是低頭拿起筷子準備吃自己的烏龍麵前邊回應：「呃嗯，現在沒有，很忙啦。」

　　「喔……難怪。」林芮說完小聲地笑了，隨後伸出手捏了一下金晟言的臉頰，「你現在變可愛了。」

　　「喂喂！」金晟言像是不滿地出聲，並往一旁試圖躲過二妹捏他臉的手。「什麼可愛，這不該用在我身上吧！」撇除他感受到二妹暗指他長胖了的這件事外，還有自己被形容可愛還真有點……怪怪的，尤其是身旁還有一名男性友人在場的時侯。

　　想到這，金晟言偷往劉燕青的方向瞄去一眼，最好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不然他會很莫名的感到羞恥。

沒有做反應但未必不是沒在聽，劉燕青等自己的食物上來，動筷沉默的吃，他拿筷子的手非常漂亮，還有正確的筷子手勢也都讓他夾得很輕鬆。
飽滿鮮甜的鮭魚肉被他夾著混蘿蔔絲沾醬油，美味在口中散開，讓劉燕青心情不錯。

他還對於林芮每一個伸手的親密動作都多加留意，藏在帽簷下的眼睛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孩，又看小朋友，他覺得……沒有那麼單純吧，特別是人眼裡的情緒，一目瞭然。

想完這個，他又繼續進食刺身，比起飯，他似乎更愛吃這個。

　　「好啦，妳乖乖吃妳的。」雖然二妹以前就常常會做出類似行為，但只要有別人或朋友在場，他總是會感到格外不自在，於是金晟言在拉開林芮的手後如此催促道，也趕緊吃起自己的麵。

　　途中注意到劉燕青確實比較頻繁去動刺身那盤，所以金晟言就將那一份留給對方享用，畢竟本來就是特地點來給對方的。

　　份量不多的烏龍麵很快地就吃完了，他拿了水杯和一口後，覺得胃裡好像還有點空間，便繼續動筷子去夾壽司來吃。

　　而林芮也不再鬧他了，只是在吃飯間繼續閒聊個幾句，邊拿小零食逗逗柴犬，因為脆皮在劉燕青身旁，所以她也將一半的零食給了對方。

「提前獻殷勤是要讓自己的中秋晚餐更豪華一點嗎？」劉燕青問完還看了看金晟言，用一種調侃的眼神審視對方，可推來的食物還是帳單全收了，很久沒吃生的了，自己料理就比較少做生食。

吃完自己的正餐，劉燕青手上掰零食給脆皮吃，偶爾摸摸脆皮的頭和耳朵，這段時間工作產生的壓力也降下來，難怪人家都說獨居要養寵物，有治癒的東西在眼前可以不那麼快發瘋。

　　「我──」嘴裡還塞著食物讓金晟言在聽到劉燕青的話時，沒辦法馬上馬上回嘴，他回望著對方，直到吞下口中的食物後，立刻應道：「沒有啦～你不是喜歡嗎，就都給你呀。」

　　「說什麼獻殷勤呢，我可是很用心的！」說這句話的同時，金晟言用手肘戳了幾下身旁的男人，隨後笑得很是愉悅樣。「不過如果很豪華，那聽起來好像也挺不錯餒。」

「對我這麼好，作為回報，可以豪華到讓你痛風，你要不要試一下？趁還年輕。」
說著，劉燕青低聲輕笑，把手中的零食放到金晟言手邊，示意他可以給脆皮吃，互動玩一下。

明明是人家帶來的狗兒，劉燕青相處的卻好像是自己養的那麼自然，他已經習慣和狗狗們相處，現在偶爾回老家也會給土狗們放飯，還會加好料，放牛排在裡面請客。

　　聞言，金晟言也跟著笑了，故意揚起眉擺出詫異的表情，「不對吧？！要是年紀輕輕就痛風，那我不就完了！」

　　金晟言笑著搖了搖頭，很自然地伸手去拿起劉燕青放他手邊的零食，稍微看了一下後才低頭瞧向靠在男人腿邊的脆皮。看到零食的狗兒眼神專注地盯著他手中的食物，也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如此備受關注了吧。

　　可惡！太現實了，但他也甘願敗在這之下。

　　金晟言晃動手上的零食逗著脆皮，看著柴犬的視線緊跟著移動擺頭，就覺得很有趣可愛。玩了會兒後，他才將零食給脆皮吃，然後趁機摸幾把那柔軟地毛皮，摸完後他還像是計劃得逞了一般地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收回手重新坐好。

「脆皮這麼賞臉啊。」劉燕青用手搓搓脆皮的頭，脆皮則是吃完那口點心了又把腦袋擱回男人大腿上。

「痛風很麻煩的啦，我同事就有，看他整天哀哀叫。」說著看了林芮一眼，「女生比較容易流失骨質，更需要多注意。」

　　「要是連我手上的食物都不吃，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旁邊哭一下。」金晟言努努嘴，又瞥了眼乖巧地靠在劉燕青腿上的脆皮，然後塞一口壽司入嘴，餐點都差不多快吃完了。

　　「對啊，我就聽說那挺痛苦的樣子，所以我可不想那麼早就體驗到吶。」金晟言邊嚼著食物邊說著，雖然字句有些含糊，但還是能讓別人聽得懂。

　　而聽到劉燕青叮嚀的那句話，林芮眨了眨眼朝對方望去，「啊、好的！」面對年紀比自己和金晟言大的劉燕青，被這麼叮嚀了她就下意識認真地點頭回覆。

兄妹倆還是有些地方很像的，劉燕青心想，低頭看脆皮沉默對視，沒有去注意聽兄妹倆在聊些什麼。

伸手拿了配餐的紅茶喝了幾口，這店的茶葉還滿香的……劉燕青默默地咬著吸管吸食，另一手拍拍自己大腿，脆皮則是歪過腦袋去拱那塊空間。
爺爺曾經說他上輩子可能是當狗，什麼兇狠的狗在劉燕青面前都會聽話一些，何況是溫和的。

大型社交不是自己熟悉的場合，劉燕青也有輕微的焦慮反應，監獄讓他覺得自己與一般社會格格不入，就怕哪天對方知道了自己更生人的身分，一切都會很難看。
他把焦慮放在其他地方轉移注意力，用腳把脆皮勾過來，表現一種親暱感，手摸摸脆皮的腦袋。

　　用完晚餐後，林芮多點了份餐後甜點，繼續和金晟言閒聊著，「欸，我好像很久沒吃過你做的甜點了，我指的是自己在家裡做的甜點，我還挺懷念以前陪你研究食譜的時侯。」

　　「不過我現在也比較少在家自己做啦，畢竟自己做自己吃，我還不胖死。」說完，金晟言還誇張地嘆了口氣，一手托著下巴，視線在林芮和男人與柴犬的親密互動上轉換著。

　　「這樣說，以前好像是我要胖死耶，一直幫你試吃……」林芮開心地彎起了笑眼，然後轉頭看向劉燕青，好奇地問了一句：「那燕青大哥吃甜嗎？」

　　聽到這提問，金晟言也偏頭朝劉燕青瞧去，想起他好像還沒問過這男人的口味喜好呢，或許是他印象中較年長的男性很多都比較不嗜甜，所以這部份他就沒想過要問。

「還好，家裡沒有女性會買，自己也沒機會吃。」劉燕青想了一下中式傳統糕點在拜拜中，那些都算是甜點嗎，西式倒是吃的不多。

「一點點可以，但如果整個都是糖漿和鮮奶油……」他挑起一邊的眉毛，看著金晟言，「還是找會品甜點的人吃比較不浪費。」他自己是絕對給不出什麼好意見。

　　「這樣呀，好像有女性在，會買甜點的機率比較高沒錯呢。」林芮點頭同意，要不是後來金晟言開始學做甜點或她有說出要求，要不然以前他也不會主動買甜品回家呢。

　　金晟言在對上劉燕青看過來的視線時，咧嘴一笑，「可以的啦，我自己其實也沒那麼會吃這些，所以私底下做我也不會用到太多過於黏膩的素材。」

　　他擺擺手，然後拿過自己剛剛在林芮加點甜品時，順便點的奶茶來喝。吸了幾口後，他又抬頭看向林芮，「對了，妳等等還有要帶狗去公園散步嗎？」

　　林芮聽了詢問，點開手機看看時間，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考慮著什麼，最後搖搖頭，「還是先算了，明天得早起。」

　　「好吧。」問完，金晟言轉而看向劉燕青，「那你等等還有沒有想要順便去哪裡的呀？」

「打掃家裡。」劉燕青把視線轉回脆皮身上，說道：「不然沒辦法見客。」

說著用雙手摸摸柴犬的頭，他不養狗，但是摸摸狗還是滿喜歡的，摸完一圈他對脆皮說：「回家安份一點啊，是淑女。」

　　「唉唷？那好吧，沒問題。」得到回答後金晟言看著人點頭，重新低頭努力喝完自己的飲料，既然大家都得早點回家，那他還是別拖太久的好。

　　耳邊聽著劉燕青對柴犬說的話，人們對小動物說話的方式和態度總是會不太一樣，在一旁聽總是覺得格外有意思。

　　等吃飽了，金晟言結帳完，回到停車場就先將後座的車門打開，讓兩人放柴犬姊妹進去後，自己才回駕駛座去。

　　當他看見後座一側的提袋時，便開口和剛坐定位並關上車門的林芮說道：「噢，妹啊，旁邊那個袋子裡面是裝柚子，要給妳的，那是燕青大哥的朋友家種的，很好吃喔！」

　　「真的嗎？」林芮有些意外地伸手拉過提袋，看了看內容物後又抬頭朝劉燕青的方向瞧去。「最近我正好在猶豫要不要買柚子回來吃呢，謝謝大哥！」

「沒事。」面對感謝，劉燕青一如平常地說沒事，擺了擺手坐回老位置，一頓飯下來竟也這個時間了，時間真快。

他把精神都放在看餐廳和排解焦慮上，對於二人聊天內容記憶不深，還有餐廳上一些牆上裝飾──滿不錯的，適合當造景。

　　「其實我也有東西想給大哥……當作見面禮。」林芮放好提袋後，就開始從自己的背包內翻找東西，最後拿出一盒東西。「這是瓦煎餅，不曉得你吃不吃，很適合拿來配茶，還好我買的這個不會太甜，挺順口的。」

　　「也是順便謝謝你挺照顧晟言的，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說完，林芮將手中的盒子朝副駕座的劉燕青遞去，而一旁的金晟言在聽到這話時，發出一聲困惑的單音，挑起眉瞥向後座的二妹。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又有種自己被當小孩子的感覺，而且還是被自己的妹妹……嘛，算了算了。

　　金晟言莞爾地微微一笑，轉回頭發動車子。

「？」聽到話題轉向自己，劉燕青沒表現訝異在臉上，他轉過頭看向這個女孩，遲疑一下才伸手接過來。

「噢，謝謝。」要坦率接受人好意還是有點……劉燕青盡量讓自己表情別那麼緊繃，「沒事，是他照顧我。」收下點心後他想自己實在沒什麼能回送的，下次吧，挑到適合的再補上見面禮。

　　對方那難以分辨情緒的表情令林芮緊張了會兒，不過在看到人收下了，她這才放心地揚起更大的笑容。「不會！」

　　回程的路上，兩隻狗沒一開始那麼興奮，或許是吃飽了又接近睡覺時間，她們都安份了許多。等抵達了林芮住的公寓，她拿好提袋和自己的背包，把牽繩好好纏繞在手上才準備開車門。

　　「和哥哥們說再見。」她語帶笑意地對兩隻柴犬說，在下車後彎腰朝車內的兩人道別，「下次見，晚安啦。」

「晚安。」劉燕青點頭示意，稍微湊過去和兩隻柴犬揮手，道別完才坐回去自己的位置。

看見活潑的動物讓他有點想念鄉下的那片野田了，劉燕青搓了搓手指，好像柔順的毛皮觸感還在手上。

　　和二妹道別完，金晟言看著人進入公寓後，才驅車離開。

　　「別太想念她們喔。」劉燕青對狗兒們幾乎是愛不釋手的樣子金晟言都默默地看著，直到離開後他才這麼開口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