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稍微遲到了一點的他，還不明白為什麼後台會這麼慌亂，仔細一看好像少了一個人，然後小都從某處探出頭像他打招呼。

「小黑！！糟了阿！！春日重感冒現在發不出聲了。」當她這麼一說，他才意會到了發生什麼事。

難怪整個後台瀰漫著一個委靡不振的氣息，如果沒有主唱的話，不就無法演出了嗎？現在是他們彩排的時間，離開場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但主唱不只發不出聲音，還有著重感冒，並不是休息一會就可以解決的。

看黑澤苦著臉，小黑腦中只是一片空白。

「純音樂的表演也不行啊……。」黑澤喃喃的說著「小黑，你會唱歌嗎？」
開什麼玩笑啊。

對了，不過說到唱歌，小都那傢伙不是很會嗎？事已至此，他不想讓黑澤失望，只好出賣妳了，小都。

『小都很會唱不是嗎？』
他在板子上這麼寫，黑澤的臉那麼突然的，像是陰霾全掃一樣，雙眼充滿著希望看著小都，而她立刻就知道了他們的企圖，直說著沒辦法。

「如果小都妳願意的話，我可以請妳吃一個月的飯！」
「一！一個月嗎？」
「還有小黑也會陪妳！」等等，你有問過我意見嗎「拜託了，這樣我們大家還是可以一起上台。」小都看著原先的春日，他吞著退燒藥點點頭，看來免強上台沒問題，大概。
「小黑你覺得呢？」她問。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法了。』他如此寫著。

「既然這麼說定了，我們就快點練習吧！」
「咦咦咦咦！！這不是沒有說不的餘地嗎？」她滿是驚慌，黑澤只是把麥克風遞給她。
「拜託了，小都，如果我們沒有跨出這一步的話，就永遠也跨不出去了！！」

……。
他可以懂，可以懂黑澤的心情。

「啊啊啊啊啊，我懂了！那們來彩排吧！！現在馬上！！」她穿著大一號的連帽外套，短褲配著冬天鮮紅色的褲襪，鞋子是保暖的鞋，雖說都是平價商店買的衣服，卻意外的也很適合今天的舞台。

『我要坐在特等席。』他寫，並指著舞台下那片草地的最前端。
他只有再排演的時候可以好好欣賞，等時間一到，他就必須要去招攬人潮，他最會的。

「小都你會唱什麼，有什麼我們都會的，你說說看。」
「啊──啊──我想想。」

*

所以，這是怎樣，不是明明就還沒有到開演的時間嗎？他就被人群團團圍住是怎樣……雖然場地本來就是開放式的，因為工作人員有限的關係，彩排的時候也就沒有人在控管。

然後這些人也就默默的在他身邊坐下了。
這些，陌生人們。

「那個……不好意思，我們的公演時間是在晚上……。」黑澤握著麥克風，有點不好意思的在台上說著，聲線裡有著緊張的顫抖，而他看見小都有點困擾的哈哈笑著。

『加油。』他寫在板子上舉高，希望小都可以看見。

不過從他身邊可以聽見此起彼落的『小都學姐！』的高喊，所以他很知道她傻笑的原因，她的光環顯然把三季這個樂團給壓下去了，彷彿她才是主角，而其他的配角一點都不重要一樣。

但，黑澤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那就好了，看來是因為人很多的關係很開心吧，對黑澤來說不論那些人是不是在注視著自己，只要肯有人前來，那樣就夠了嗎。

「大家都好熱情啊……那個那個……以小黑為界線，不管是彩排還是正式開眼，都不可以超過小黑喔。」黑澤看著熱情的眾人，冬日先生同時在小黑背後拉起了紅色的線，這下子，小黑的位子可真的變成VIP座了阿……。

驚慌到不行的小黑，繃緊了所有神經，直到街燈亮起的時候。

即便是沒有經費，但還是有操作燈光的人幫忙，那好像是連同場地費一起算在內的，直到那個時候，小黑已經不敢回頭去看身後，因為單單聽深厚的吵雜聲，小黑就明白了，他身後絕對坐滿了人，而且可能是人海。

舞台的燈光全部熄滅，接著一瞬間亮了起來，一點開場白也沒有，起頭是一首溫柔的流行歌，隨著柔和的旋律之後加入的是她輕柔的嗓音，隨著音階往上提高又降下，舞台下所有的人都呼喊著小都的名字。

聲音非常大，大到他有點害怕，但是小都的聲音實在非常的美，那幾乎已經是專業的程度，這樣有才能的人──

──為什麼還要這麼努力呢。

「……。」果然還是沒有消失，那看著閃耀之物就會出現的自卑。
看著她一身便服，而燈光集中在舞台上閃爍的樣子，他不禁這麼想，如果他不是小黑的話，那該離她有多遠吶。

她一邊唱著，雖然盡力卻仍有些害臊的羞澀，在曲子跟曲子的間隔之中，黑澤向她始了使眼色，她呆呆的點著頭，拿起在架子上的麥克風跳下了舞台。

「小黑！！一起！！」
「……！！！！！！！」

發生什麼事？他被拉著上台了，咦？這明明，這舞台明明跟他無關的阿。
即便沒有回神過來，即便他現在不知道該做什麼，都已經無法逃跑了。

但是……就像是小都跟黑澤都知道，他肯定會非常恐慌一樣，小都一邊唱著歌，先是給了他一個微笑之後，把他推到黑澤身邊。

吵雜的音樂聲之中，黑澤向他說了『沒關係的，看前方吧。』雖然沒聽見聲音，只有嘴型，但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從頭到尾，他只是把頭低著。

當向前看去的時候，另他驚訝的是，原來那個公園竟能夠容的下這麼多人，不能說是擠滿了人，但舞台前密密麻麻的人，正歡呼著。

然後小黑明白了。
站在舞台上的那種刺激感，而小黑的心中──竟冒出了某些不曾有過的快樂，那究竟是因為小都快樂而他快樂，還是因為站在舞台上被眾人注視而產生的恐懼的錯覺。

*

呃──。
基本上他是被左擁右抱後擠著走下台的，在大家收拾善後，到現在，他在舞台上做了什麼他差不多都已經失憶了。

這就是過於恐懼所產生的選擇性失意嗎？可怕阿，演唱會太可怕了，他只記得黑澤一直說的好感人，而小都也在最後抱著小黑大哭，其他的記憶，就是現在了。

在她側身而她眼眶還紅著，一邊說著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阿──的哈哈大笑，然後眼框還泛淚。

「總覺得，因為這樣胡來，想清楚一切事情了，像是眼前所有的燈都亮起來了一樣，我知道應該要怎麼走了。」
「……。」

「跟著吉祥物阿，就是會有好事發生的。」她挽著小黑的手，笑的幸福。
『真的跟黑澤他們組團怎麼樣。』他開玩笑的寫著。
「都說了──這是鬧著玩的小黑。」

鬧著玩就這麼厲害，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總之，她開心就好了。

「台下的人一起住我生日快樂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啊。」咦……有這回事喔「沒想到黑澤先生居然會這樣慫恿觀眾，哈哈哈。」真的有阿……，他真的完全記憶喪失「啊…不過要是明天到學校被問起的話就麻煩了。」
『考試呢？』
「當……當然是今天過後要熬夜做了吧。」

話題至此，她瞬間像是皺成一團的枯花，看來是提起了她不想面對的事了。

隔天，她並沒有出現在對街的商店街，像老闆問起，老闆說是她正在忙著考試的事情，於是那天，他坐在書店前，看了一整天於天空落下的雪。

*

已經是第三天，她沒有在商店街出現，那天他放假一早就躺在床上，什麼也不想動，他在家裡面整理了整天，一回神的時候，就已經是晚上了。

電話嗡嗡的震動，他看著震動的電話聲，是小都的號碼。
「小都。」
「小黑……。」對方沙啞的聲音讓他下了一跳，更不用說那一聽就是無法喘息的鼻音，這傢伙，重感冒了阿。
「你還好嗎。」
「可以幫我買腿燒藥過來嗎？拜託，千百萬個拜託。」

「……我知道了，還有什麼需要的。」她沒說話，但一直嘻嘻笑的，直到他覺得厭煩問她「幹嘛那要笑。」
「因為小黑對生病的人很友善。」
「……。」

他開始套上許多層外套，原本他的出門裝，以冬天來說，變得比較沒這麼奇怪，雪看來是停了，他緩慢的移動，去了藥局，又去了一趟便利商店。

她似乎這幾天都在教室也沒回宿舍去，在她打開教室門的時候，看起來她非常憔悴。
「布丁，感冒藥，退熱貼，提神飲料。」他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又一個的食物，她光只是看著，口水幾乎就要留下來了，是……幾天沒吃飯了嗎？
「小黑你是天使啊。」她帶著口罩說，嚴重的鼻音仍沒有改善，環顧教室散落在地上的紙，還有桌上被堆滿的半成品模型，比起他上次來的時候亂了非常多。
「跟你共用教室的同學呢。」
「早就交完作業放假去了，咳。」

她先是像幾天沒吃飯的餓鬼吸食著那一顆可憐的布丁，臉因為發燒紅撲撲的，那也不知道是連續發燒幾天了，怎麼可以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還渾然沒有愛惜自己的想法，雖然自己並沒有資格說她這一點。

「謝謝你了，小黑，那我要繼續了。」
「恩。」
「你呢？」
「等你退燒了我才走。」
「哈哈，恩，小黑是我的騎士先生啊，那邊有充氣床，你可以拿出來用，還有教室的書跟其他東西都可以看，模型不要碰，不要吵我，其他小黑就自己來喔。」一口氣，她一口氣就說完這些規矩，然後拉出椅子坐下。

充氣床啊，知道了，他攤開充氣床，壓著打氣筒，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就充好那張床，接著他搜尋著房間內的書籍，看到了她先前講給他聽的那本故事書。

都已經要忘記前面的劇情了，不過既然故事聽了一半，就默默的把看完吧。

他們彼此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只剩下安靜的夜，還有紙與紙磨擦的聲音，他翻著一頁一頁的書，接續腦海中童話書的後續。

──在勇者離開強盜窩的時候，勇者下了一個決心，要建立一個沒有人飢餓的國家，不論是遇上了多少困難，勇者都不放棄。

最後，他建立了一個安穩的國家。

「……。」看到這裡，他不禁抬頭看，她埋頭一語不發。

看著她因為發燒發紅的臉頰，即便是不舒服卻人努力集中精神，在黑夜之中小刀與紙張切割的聲音，竟讓他秉住了氣息，但卻也說不出，請休息一下吧，的那種話。

為什麼，要做到那種程度。
在她自身散發出來的那種耀眼之下，他無法問出口，只是想要抓住那團亮光的念頭一出現越是自己往黑暗之中退縮。

「阿。」
「怎麼了……。」
「割傷手了。」
「……哀。」

他用那帶了無數隻手套的手，企圖從口袋裏面挖出某個東西，但那有彈性又柔軟的手，卻遲遲無法深入口帶之中，嘗試了幾次，他終於放棄。

「……口袋裡有OK繃。」話說完，她身手再他的口袋中摸索，很快的摸出了一個印有黑熊圖案的OK繃，她大笑了起來。
「果然裡裡外外都是小黑呢。」話說完，便擁抱著他，儘管感覺像是擁抱著多層衣物的處感。

「喂喂喂喂，你左手還在流血呢。」
「哈啾！」還有別貼在我外套上打噴嚏阿……。

總有許多，讓他好氣又好笑的事情，讓他無法生氣，而能夠露出微笑的事情，有好多好多，但是她有一件事情說錯了，他並不是小黑，他只是小黑裡面的東西，不是她值得這樣對待的人。

顫抖的手，躲在層層布料的包圍之下，摸著她的頭，但無法感覺到她的體溫。
最後她抬頭看他，亂糟糟的頭髮，與發紅的臉，一面把那OK蹦貼在她的食指之上。

「稍微有點感動。」他說。
「恩？」
「那本童話書。」
「阿──。」她發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聲音，但小黑感覺得出來，她現在全身上下的細胞都想要快點完成她手頭上的事。

看得出她急切，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兩人回到各自的位子，讓沉默包圍彼此，她也默默的到深夜的學校走了一圈，回來之後發現她趴在桌上毫無動靜，還擔心是她累昏了還是怎麼的，他走進她，發現只是睡著了而已。

發紅的臉，頭上還貼著退熱貼，使人無法不憐惜。
他脫下手套，將冰冷的手撫上她了臉，但她突然驚醒，反著狠狠抓住了他的手，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他的體溫。

──幾點了，太陽要出來了嗎？我們去看日出吧。
他沒有拒絕，此刻他無法拒絕她。

*

當時的天氣還非常寒冷，她握著一杯發燙的咖啡，兩人並肩坐在學校屋頂，天只是泛著一點點亮光，不發一語的兩人等待著太陽升起。

對小黑而言，日出一直都是賦予著開始的意義。
「小赤的夢想是什麼？」
「才沒有那種東西呢，我阿，就是一具空殼喔。」
「不是的……為什麼小赤你就是不懂呢。」
「小黑，我說過我很討厭自己的吧。」
她被寒風吹凍的臉，有著一點被凍寒的紅色，他沒有說話，但感覺到了她有一些明顯得不同，像是下了某種重大的決心，而他並不知道原因。
「……。」
「我阿，決定不再逃避了。」
「……。」
「那時候你對我說，我很耀眼，那些話可以再對我說一次嗎？我想要聽小黑親口說。」

她看著他，表情是抱歉，但跨過他之後，她的眼中全是未知，在陽光灑落第一道光線的時候，他在圍巾之下抿緊了嘴唇，她被包覆在金色之下。

「妳很耀眼……。」他如此的說了，她卻大哭了起來，像是想要把體內的所有水份都流盡一樣，小都，為什麼不明白呢？她有一切他沒有的東西，有一切令他羨慕的東西，既使如此，她究竟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人類的感情好可怕。
好像只要ㄧ碰，就會破碎裂開，全部的東西都會清倒而出。

「小黑，你只有對我露出過一次真心喔，就是那時候你穿著小黑，跟我說話的時候，我不是已經觸摸到小黑的心了嗎？那為什麼，你不願意面對我呢。」

語塞。
既不擅常安慰人，也不擅長回覆那些尖銳的問題。
因為，他只是小黑裡的那東西阿。
──妳口中說的小黑，根本不存在呀……。

無法止住她的淚水，也無法對她的話做任何回應，為什麼就是無法用自己的樣子面對她，因為……因為──

所有想說的話，僅僅在他冗長的沉默中結束，她放聲哭著，唯一記住的真實，就只有他掌心的溫度，已經很努力了，已經很努力想跟小黑做朋友了，可是，小黑卻把自己的心抓的好緊好緊，連自己都忘記怎麼掙脫了。

*

在那之後，小赤消失在商店街了，老闆沒有提起，他也不再送便當去學校，大概再過幾天，她就會像以前一樣吵鬧的出現吧，肯定是這樣的。

只是，小黑萬萬沒有想到，再次見到她的時候，那一個瞬間，卻足以改變他的人生。
那通電話，在他工作的時候響起，是老闆接起的，打到店裡的電話。

「小都說要找你，在學校那邊喔，小黑。」
事後回想起來，他究竟是抱著什麼心情去的，他還渾然不知阿，大概是『太好了吧。』

他快步走到學校門口，她看起來好幾天沒睡，托著行李箱跟他打招呼。
他正要在畫本上寫字，她卻先開口了「我要離開這裡了，小黑。」
咦？
「我要回到B市，我長大的那一間孤兒院，院長明明就需要我幫忙的，但是我一直都在逃避。」
咦……？
「不過最後還是很掛念小黑阿，小黑……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雖然我已經問過了。」
他搖頭，猛烈的搖頭。
「哈阿……果然阿。」她上前擁抱了小黑「沒想到我們的到別也是這麼安靜呢，那就這樣了，我要搭上X:X分的快車，再見了，小黑。」

……。
……。

是有心理準備，她總有一天都會離開這裡的，總有一天，小都會去到更好的地方，但這樣真的好嗎？看著小都的背影沒入對街。

什麼阿？那種，要走入黑暗的覺悟，不對阿，肯定不對，肯定哪裡有錯的吧。
她明明就可以有更好的未來，明明就可以被更多人注視，明明──他還不想離開她。

許多思緒從腦中湧出，他一時之間無法思考，回過神的時候，身體只有一種強烈的拒絕感──絕對，不要小都就這樣離開。

──那便是改變他人生的五分鐘，連賴床都嫌少的時間，就那麼五分鐘。

腦袋在五分鐘停滯後，身體率先跑了起來，被小黑覆蓋，跑起來記笨重又不自然的小黑，手腳無法隨心所欲的加快，但他無法脫下這身裝扮，用盡了他最快的速度，被人潮擠壓，一個人在手扶梯上穿梭，他正與時間賽跑。

當腦袋逐漸清晰起來的時候，只能吐的出她的名字──小都。

她的車班向西行駛，剩不到兩分鐘列車就要開走了，他無法多思考任何事情，離閘門還有一段距離，小赤在哪裡，還有很多話沒有告訴她，透過小黑的嘴，他看到的只有滿滿的人潮，他在她的候車月台上，猛著瞧，眼經掃過能夠看見的所有地方，但並沒有找到她。

就像所有事一旦起頭，後面的事情總會接踵而來，不論好事或是壞事，如同劃破天際，直擊腦門的一個聲音，列車即將啟動的鈴聲響起了，他在人群與列車之間，所有人擠著他往車廂內移動，小黑短小的手就像在人海中求救一樣，推著人群想離開車相，但卻徒勞無功。

不不不，等一下，不是要上車阿，小赤、小赤阿阿阿阿阿！！

即便他內心焦躁大喊，現實中的他仍只是一隻穿著吉祥物，被人海往車廂內擠，外貌看起來慌張的吉祥熊而已。

「……。」他仍堅守本分，決不再穿著小黑時說話。
與前方看著自己的人互瞪，眼睜睜的看著列車關門，而被人群夾緊的他，跟本不需要抓著拉桿，就能在列車上站的又直又挺，是說，他的手也抓不到上方的拉桿就是了。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現在的他仍無法給出一個完美的回答『只是不要你走。』當時的他只有這個想法而已。

*

晚間七點，商店街仍是人聲鼎沸，小黑工作的書店也是，有許多來看書的人，拿著菜的主婦，背著書包的學生，黑澤看著進進出出的店門口，卻沒看到小黑。

「店長！小黑今天一整天都去哪裡了阿！」
「小黑嗎？他跟商店街小赤感情這麼好，會不會是到對面去了。」

「是這樣嗎？」

也是拉，畢竟小黑從沒有遲到過，也沒有無故告假過，黑澤將視線轉回櫃檯，看著桌上放著的那本沒看完的輕小說，接著將眼神轉到櫃台上方，那個播送著新聞的電視機。

──接下來的新聞發生再A縣，一個吉祥物用飛快的速度衝進閘門，被人群擠上列車……。

「老、老闆，老闆！！」
「什麼阿？」
「快點看阿！！那個不是小黑嗎？！！」雖然只拍到背面，但那絕對是小黑沒有錯。
「從來沒有看過小黑那個樣子阿，青春真好阿──！！」
「不是，那這樣是曠職了吧。」

「那個身影是英雄阿！！怎麼可以算曠職，所有人都要幫小黑加油阿！！」

隨興的老闆，隨興的員工，小黑加油雖然黑澤不知道小黑再追趕什麼，但畢竟小黑是他們書店的吉祥物，請透過新聞順便宣傳一下這件書店，然後讓他的薪水調漲吧。

*

咦……為什麼？當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廂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人了，不知不覺要坐到底站了，呆愣的小黑，再列車的椅子上呆滯，也已經過了小都要前往的B市了，怎麼辦，不得不下車了。

他的步伐緩慢，與上車的時候不同，跨過車子與月台的高低差，比起跑到這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他有ㄧ個必須要現在就解決的問題，那就是他的口袋裡的錢只夠負擔他補票，還有一天的飯錢而已。

回不去了，紮紮實實在這一刻變成流浪漢了，好想哭，但是又哭不出來，裡外看著都失落的小黑，唯一另他高興的，就是現在已經不像剛上車的時候，引來這麼多目光了。

他到廁所去把小黑的頭套拿下來，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補票的錢，放到小黑的其中一隻手上，再用單手把頭套給戴上。

到底站的時候，已經接進午夜，那時後正要入冬，風非常的冷，但幸好他穿著小黑，小黑裡面溫暖又舒服，只是今天休想睡在溫暖的床鋪上了。

正好再火車站前是一個公園，今天就在公園的椅子上睡吧，如此想著，卻在到了公園的時候，發現椅子全被流浪漢給佔據，他只好靠在公園牆邊，把自己捲成一團，坐在牆上強迫自己入睡。

──小黑，只剩下你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