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娜姊~你在看什麼阿？」芷婷每次在店裡閒下來的時候都會到處找人聊天，看來她熟的常客現在都不在。
「上次沒看完的那本。」
「喔喔，有那麼好看嗎？」
「嗯。」眼睛沒有離開書面，芷婷也習慣了我這樣回應，發現我其實沒有想跟她聊天的時候她總是會自顧自地說起各種八卦。

「啊，從這裡可以看到小悠欸。小悠雖然都不說話，但是做事很俐落，讓我輕鬆好多。」
「......」放下書，抬頭看了看正在工作的小悠。

小悠來我家有一段時間了，生活上大部分的事情都習慣的差不多了，工作的事也不用我看著也可以做的很好。一開始要面對陌生人的時候都會躲到我旁邊，最近學會如何面對客人後工作時沒事就不會跑過來找我了。沒工作的時候他會到兒童圖書區看可以試閱的繪本，在家裡有稍微教他認字，讀繪本成了他的興趣。當作工資，我會買幾本新的繪本放在家裡給他看。

除了小悠的變化外，店裡也有點變化，那就是女性顧客變多了，她們明顯就是為了小悠而來店裡消費的。有好好消費又沒有太誇張行為的話，基本上只要小悠看起來不困擾就不會多管那些人。除了偶爾會出現糾纏不休的客人，通常不會發生什麼事，整體來說是件好事......就是心理有點奇怪的感覺。

「啊啊，那群女生又來了，每個禮拜來好幾次都不會膩欸。」聽芷婷說是跟她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在學校裡都會纏著她問小悠的近況。
「對啊。」
「可娜姊，你知道她們都叫小悠什麼嗎？超厲害的喔！」
「什麼？」

「書店裡的小天使。」芷婷故作神秘的壓低聲線說出一個令人意外的綽號。
「什麼？」
「感覺超厲害的欸，因為小悠都不說話，遇到迷妹客人就微笑送她們走，這個行為讓他獲得了天使的稱號。哈哈哈，超有趣的。」
「是喔......」

「對阿對阿，目前看來她們這樣就很滿足了，希望之後不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小悠有危險的話，作為店長兼他的負責人，我一定會保護他的。
「啊啊...說著說著，那邊情況好像不太妙，我去看看喔。」留下這句話，芷婷離開了櫃台。

那群女高中生平常只會稍微跟小悠搭搭話，買個東西就走了。今天比平常逗留的還要久，一群人簡直把小悠包圍起來，小悠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芷婷過去把小悠支開，接著跟客人們說了幾句話，她們就離開了。看她們離開，我也走出櫃檯想問問芷婷發生什麼事。

「...唉唷，跟她們解釋很多次了都講不聽。啊！可娜姊，怎麼了嗎？」
「沒事吧？」
「喔喔，沒事啦！她們想要跟小悠要聯絡方式，我已經警告她們不要騷擾我們家店員了，就像可娜姊之前那樣。」有時候店裡就是會有這種人，堅持要搭訕店員，來一次我就趕一次。

「好，下次她們來我會多注意的，小悠呢？」我抬頭左看右看，對上躲在一旁小悠的眼睛，他一跟我對到眼就跑了過來。小悠對著芷婷微微傾身，看起來是在表達對她的感謝。
「嗯嗯，沒關係，再有那種奇怪的人來的話，盡管依靠我們吧！就算我不行，可娜姊也是很厲害的。」小悠臉上害怕的表情被芷婷一句話掃光，雙眼透露出好奇，一眨一眨的看著我。

「別跟小悠說些多餘的事情。」看小悠沒事的樣子，在芷婷開始說多餘的事情前我轉身回到櫃台。
幫客人結帳的時，眼神可以瞄到小悠跟芷婷在說悄悄話，肯定在說我們之前的往事，而且通常是芷婷濾鏡誇大版本。看他們那麼開心就算了吧，之後再來念念芷婷這個壞習慣。

----------

隔天早上是休店日，早上我還是一樣早起，每個禮拜的休店日我都會去醫院看母親。早餐準備好之後，到客房把小悠叫起來，他還是不太擅長起床，確認他有清醒之後開始跟他交代一些事情。

「我等下會去醫院，早餐在桌上，中午拿冰箱裡昨天的剩菜熱一熱吃，下午就會回來了。」
「......」小悠點點頭表示他了解了。
「嗯，門口旁的箱子裡有新寄來的繪本，你要看可以拆來看，小心用刀子。」說完該說的，轉身要離開。

離開前小悠抓住我的衣角，雙手伸向我，貼著背蹭了幾下就放開，回頭可以看到他微笑著揮手。上禮拜小悠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在我以為他已經不會有讓人誤會的舉動時，那時候真的讓人嚇了一跳。現在我知道他只是在跟我說路上小心而已，整理好包包就前往醫院。

打開病房的門，母親躺在離窗邊最近的床上，護士跟我報告了母親這禮拜的狀況後就離開了。母親這陣子有比較好轉了，醫生說她現在可以聽得到周遭的聲音，所以我可以多跟她說說話。

「媽媽，我來了，今天天氣很舒服喔。」拉開病床旁的椅子，坐下來輕輕握住她的手。
「店裡一切都很好，芷婷還是一樣很有精神。你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孩子嗎？」

「小悠啊，他竟然被人家說是『書店裡的小天使』，光是說出口就...讓人害羞呢。」抬頭看了窗外，陽光毫不留情地灑進病房裡，不用開燈也可以看得清楚母親的臉。
「之前明明會怕生，還很黏人的，想說他如果一直這樣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但隨著時間過去，那些讓人不知所措的行為就突然不見了，就像小孩長大之後就不會黏著父母嗎？」
「也許我小時候也是那樣呢，是嗎？媽媽。」明知道不會有回應還是看著母親，期待更多的奇蹟出現。

「......」
「...雖然不是很懂，自從小悠沒有那麼黏人之後總覺得...有點寂寞呢。」
「啊！不是說他那樣做我可以接受，只是因為他也不太會開口說話，這種溫差讓人有點失落...會想著...」

「叩、叩。」
護士敲門進來，到媽媽要檢查的時間了，護士跟我打了聲招呼讓我去外面稍等一會兒。來到走廊，盯著乾淨的地板思考著剛剛快要脫口而出的話，甩了甩頭，把不好的想法丟掉，難得跟媽媽說話要聊點開心的事情。

檢查完後，回到病床旁繼續跟媽媽聊天，聊店裡有趣的事情、聊芷婷跟我說的八卦、聊小悠最近喜歡看的繪本。不知不覺看病時間就過去了，起身跟母親道別，準備回家。

【章節02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