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月三日，陰天，昏暗的早晨，街上有個孩子站在張仲揚的門口，他盯著門上的紋路、把手，慢慢呼吸，安靜等待。會有什麼從這扇門出來，肯定的。大門一開，白色的醫師袍晃得飛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一腳撞上，孩子深吸一口氣，緊盯著屋主色彩明麗的眼眸。

　　「你迷路了？」張仲揚蹲下身。

　　眼睛接近了，真的是綠色的呢。

　　「跟老陳那些人說，不要⋯⋯」張醫師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臉頰。

　　不要什麼？他是誰？

　　孩子摸了摸被醫師輕拍過的地方，目光向下。白色的袍子晃呀晃，越晃越小，直到張仲揚走遠，孩子才想起了什麼一樣，對著遠處的白色身影舉起挽留的右手。
　　現在該怎麼辦呢？轉頭看看醫師的家，孩子靠著大門坐下，兩腿張開動了動腳趾；站起來把耳朵貼在門上，抬頭仰望玻璃窗，手比著數呀數，邁開步伐數著大門的這邊到那邊要走幾步？走到醫生所在的地方要幾步？孩子往醫師離去的方向走了五個大門的距離，然後又折回去蹲在大門前。

　　醫生離去的方向，那邊的人沒有綠色眼睛。

　　孩子打了一個哈欠，直接睡在門口。雨點噠噠噠地打在潔白的衣服上，孩子朝天空伸展雙手迎接。頭髮、臉頰、眼瞼，眨眨眼睛感受雨水滑落。張大嘴、伸出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