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羅塔為一名盲眼的婦人親手掛上畫時所聽見的。

「您說什麼？」她將畫扶正，一直踮起的腳尖讓她的身子有些顫抖，但隨著落地，她的身子也回歸平穩。

「尼格里塔。」坐在輪椅上的婦人雙腿已瘸，她吐出這句話時，多羅塔在她的臉上看見了微笑，彷彿那個地方帶給她美好的回憶。

聽她沒有回應，婦人繼續說道：「那是個很自由的地方。」

「喔。」多羅塔簡單地應了一聲，她退後幾步看著婦人身後，那幾名站在黃油花田內的身影，這幅畫沒有魔法，多羅塔在繪圖時就告訴過婦人了，但婦人執意請她畫出她腦內留存的那美好的畫面。

當她暫居在這兒，並且細細地擦拭著自己剛洗好的髮絲時，她聽見背對著自己在沖茶的婦人這麼說。

「精靈們告訴我妳值得信任。」咕嚕嚕的沖茶聲伴隨著白煙冉冉騰升而起，她抬起墨綠色的眼眸，沒有應答。

「不過他們也說妳聽不見他們的語言。」她輕輕地笑了聲，艱難地彎腰，手指在桌上試探地碰觸了會兒，最後將溫熱的瓷杯往前推。

多羅塔垂下眼，並未藉此跟婦人討教技能還是技巧之類的，對她來說，這樣就足夠，不需要更多。

她擦著髮絲，任由長髮還帶著些許濕氣。

她聽著婦人一一闡述她年輕時的經歷，她天生來就雙目皆盲，但也許是因此換來的幸運，她能夠聽見世界的聲音，能夠在元素精靈的引導下成長、並且去到她活了大半輩子的尼格里塔內。

她在那兒遇到了很多非人類，過著非常幸福的日子。

多羅塔看著她，她垂下眼簾看著自己手中木製的色盤，她很少使用黃色系的顏料，但這次的成品聽起來會是一幅夏天的景色。

「後來我離開了那兒。」

多羅塔抬起眼，她在婦人短暫地停下，緩緩撫摸手中的杯子時，她才開口詢問：「既然這樣，為什麼離開？」

婦人向著她的聲音而抬起頭，她看見婦人先是沉吟了會兒，這才緩而遲疑地說：「......我不知道，精靈們讓我離開那兒。」

多羅塔得到了回應後便將視線轉回了未完成的畫作上，沒再開口。

*

替婦人掛好畫像時，她聽著婦人的指示從某個機關櫃中拿到了金幣。

「那兒還有15金幣，要記得拿喔。」婦人坐在椅子上，沒看著她，卻彷彿知道多羅塔只拿了機關櫃中的30金幣，這是她當時跟婦人收取的價錢。

「只有30金幣，我們說好的價格。」多羅塔拉起行李就想離開，而婦人只是笑了一陣，她的紅色髮絲似乎因為沒有盤好而垂下，她伸手把髮絲撩到耳後，再多羅塔跨出門檻的同時說了一句。

「精靈們也說過冬林的女巫有時候會多事地做點什麼。」

──哇，真是麻煩的精靈跟婦人。

多羅塔腳步頓了一下，「我不清楚您在說什麼，謝謝惠顧。」她踩著腳步下了階梯，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而紅髮的婦人那雙混濁的眼睛則是盯著女巫離開的腳步聲，她操作輪椅轉了個身，抬頭看著畫像的位置，任由畫像的男女映入她未能見到任何事物的眼底。

在畫後面的牆面上用近乎透明的白顏料塗了薄博一層，那是一匹狼，兩條尾巴像是要守護著那幅畫般地將之圍繞，而狼瞳則是緊盯著門口。

婦人看不見那位女巫究竟多畫了什麼上去，但聽精靈們的話語來理解，似乎是個寒冷卻又溫暖的守護呢。

此時踏上旅程的冬林女巫的計畫改變了。

「那就去尼格里塔看看吧。」

她的旅程一向是說改就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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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羅塔終於要踏上前往尼格里塔的旅程啦
對於多羅塔來說她一向是自由的，不管是旅程還是創作都是，她的多餘作為只是出於她自己的心意，這種心意對她來說是不需要收錢的(

但被當面戳破還是有點小害羞害臊的，所以她當下在心裡吐槽覺得多嘴的精靈跟能聽見精靈話語的婦人很麻煩(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