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

latest #9
男人眉間深刻,就連睡眠都從未顯露破綻,寬厚的掌心輕拍他坦蕩的大男孩與小女孩。

  「飽了?」
  他的語調永如初春,慵懶而清醒。

  「再多睡點嘛,爸爸!」
  「您該起床了,夫侖大人。」
  同時開口的兄妹倆不意外又較起勁。

他們每日的開始與結束永遠是睡與醒之間的衝突。
對男人而言,一天只有「清晨」與「黃昏」,只是景色彩度與明亮度的差異罷了。就像他的床,他的腦,他的念想。
男人從不介入、更從不偏坦。
只是懶洋洋地舒展筋骨,換個日照充足的地方繼續窩著,僅僅是為生存提供最低需求的享受。

  「廚房。」如此這般簡潔的行程宣布。
  「爸爸,人家昨天『收穫』了甜甜蜜蜜的水果喲!」小女孩在男人眨眼間就捧著裝滿渾圓飽滿果實的籃子,以餵食討取關愛的獎勵。
  「夫侖大人,您真應該去外頭走走,今天天氣不錯的。」大男孩無需跟上爭寵,儘管他非常想直接將養育者扛到外面……然後在男人一個懶字回應下,也真氣得將衝動付諸實現。

他知道那人不介意、甚至樂得輕鬆,可他介意。他顧慮男人的健康,或是別的什麼。
在男人真正熟睡時,兄妹倆不是沒討論並且為此大打一架過。他們為了最終的不安與恐懼達成共識。
然而他們的共識也常常默契地屈服於各自的欲望和藉口。
男人對他們不顧代價的寵溺,他們就有多無視底線地縱容男人。再在之後互相嘲諷鄙視對方意志之不堅、誓言之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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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懷念那個充滿生氣的退役騎士。
  他們毫無怨言地陪男人消磨時辰,就是坐在那,儘管他們懷疑男人又睡著了,也從未離開一步、從未自那人身上移開絲毫心神。

他們恨不得與之相容。
  可惜他們無法
父母薄情,他們亦對父母毫無興趣。
然而他們明白為何自己會被交付於男人,隨著成長,他們知道愛與沉默的必要,與空虛,與無奈。

男人一向宿命,也不太愛提自身的事,就連理應放縱的夢境都毫無漏洞,卻會為了滿足小女孩的八卦之心將傷痛化為試圖笨拙的床邊故事。
她知道他那愚蠢的體貼,也刻意將那些當成男人與她的「秘密」,自私地保守著不該有的快樂。
她總認為自己才是最貼心的小可愛。
他總覺得自己才是最無奈的包容者。

  他們總希望永遠獨佔男人的夢。



在發現男人越來越寡言之前。
無論是他還是她其實都從未見過男人的雙眼。儘管在很久很久以前,男人曾開玩笑自己是毀了容的、會嚇壞孩子的。

  他們不是普通的孩子。

所以他們決定為男人尋找延長壽命的祕方,在某天再次的互毆結束後,他們終於下定決心貫徹同樣的宣誓:不能再寵那個懶散的傢伙了。
他們必須學著,接受或不接受。
  他們必須離開家了。



  當然必須偶爾回家。
  或許那個偶爾其實會是經常。
  他和她都真的必須踏上旅途。
男人教過他們的,藥極必毒。



  自由自在操控夢境的惡魔最害怕的莫過於無法逆轉的現實,腳踏實地的勞務永遠是避免煩惱侵擾最佳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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