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 …
我拎著平常穿的衣服，果然不換掉真的不行了，昨天撿了一堆垃圾，雖然有洗過，但髒污和垃圾刺鼻的氣味還是令人作嘔，可是... …

好像只剩下你的衣服能穿了，就穿吧。

「你換衣服喔？」

一進店裡，于恕就開口問我，果然很奇怪嗎？
連諾諾都注意到了，大概是真的很不適合我吧。

「沒有啦，我覺得你這樣穿比較像太陽啦，平常比較像月亮。」

聽到諾諾的話，我愣住了，太陽嗎... ...但穿了這身衣服，就能當太陽嗎？
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像你那樣，是不是對大家都好？
至少于恕說很適合，姑且能當作這不是場面話吧。

康老師來了，聽他說晚點會有新歌發表會，在東北方的一個戶外廣場，雖然已經搶先聽過了，但就當捧場去看看吧。

久違的看到陸眠黎出現在店裡工作，不過今天似乎是洛依出獄的日子，正好也來到店裡的李先生向他提議了一起去接他，反正店裡也還忙得過來，就讓他跟李先生一起去了。
不過我要他別玩太晚早點回家休息，他竟然還反問我為什麼，是開心到忘記自己的槍傷了嗎？不過看他笑成那樣，看來是真的很開心妹妹出獄了吧。

不久後又收到了餐館店長的簡訊，說是昨天休息後來有先行離開了，關心了他的身體狀況，他也說好一些了，看來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因為新歌發表會，咖啡店就提早結束營業了，又去進貨商店帶了些東西，想說等等在活動現場能拿給認識的人。
繞路去了趟醫院找林醫生拿止痛藥，正好碰上也來醫院的諾諾，似乎是之前車禍的傷還沒好吧，聽林醫生說他找回了一點痛覺，稍早在店裡也聽諾諾自己說過，一直以為沒有痛覺能減少很多麻煩，是好事，但林醫生卻說找回痛覺是進步。
不知道，或許是吧，反正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

出了醫院，我四處尋找剛剛在門口看見的于恕，結果發現他站在路邊抽著菸。
上前問了他怎麼會在這，他說不敢進醫院的李先生在對面看醫生。

這樣啊... ...在等李穎軒嗎？

一旁的陸眠黎走了過來，我順勢問了他瓶子的事，2900個都蒐集完了，幸好，這樣就不用弄髒你的衣服了。

在等李先生的時候，于恕提議一起去餐車一趟，我也就跟了過去，沒想到才騎到那裡，于恕就問我有沒有看見餐車，我看了看齊老闆，又看了看他們指的空地，「呃... ...哪裡？」
看來是又發生了所謂的都市傳說，這城市真的滿特別的，精靈、靈異現象、宗教，總是有這些神奇的情形發生。
總之，于恕陪齊老闆去檢查餐車，我就待在原地等他們回來，也順道去了警局前，請副局替我轉交花之精靈給聶警官，昨天開庭，也算是辛苦他了。

廠長走了過來，問我怎麼一個人在這，跟他說了剛才的情形，他表示要留下來陪我一起等，真奇怪，不就在警局前嗎？是能發生什麼危險？不過他很堅持，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注意到他換了件衣服，一直都不講話好像也挺尷尬的，就問了他原因，但他也只說了要去辦一些事，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至少不能大肆宣揚，不然他也不會換一套全身黑的衣服，到底是什... ...喔不，唐暮，不乾你的事，別管那麼多了。

于恕他們回來了，我也終於看到餐車正常的開到眼前，李先生、洛依和陸眠黎也來了，我和于恕站在一旁，聊到等等的新歌發表會，我打開地圖看了看康老師稍早跟我說的位置，好遠... …

「不想騎車。」
「你要我載你嗎？」
「你不要就算了。」

直到坐上于恕的後座，我才意識到我剛剛做了什麼。

天吶... ...唐暮，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

算了，不管了。

到了新歌發表會現場，因為眼睛不太舒服，我就找了地方休息一下，回過神來發表會也差不多要開始了，看了看最近的位置，也只剩下廠長旁邊，幸好他也沒幫別人佔位子，我也就順勢在他隔壁坐下。
發表會開始了，新歌叫做黯淡，就跟昨天聽到的一樣好聽。
歌曲快結束時，廠長開口了。

「下次再一起去高的地方看看吧。」
「嗯。」

新歌播完，廠長先離開了，我到了後方找獨自一人站在那裡的于恕，他很喜歡這首歌，喜歡到甚至請康老師又播了一遍，但... ...他看起來，很悲傷，像是被這首歌觸動了內心最柔軟的一塊，平時堅強的外表卸下了一半，雖然隱隱約約知道他有這樣的一面，但真正面對時仍有點手足無措。

「你等一下有要去哪裡嗎？」音樂結束後，于恕開口。
「不知道。」
「那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等于恕去找李先生拿東西回來，我又坐上了他的後座，他沒告訴我要去哪，只是朝著目的地前進。

大概是心情沮喪，也或許是時間晚了他想把握時間，他告訴我他要暫時無視超速罰單。

「那... ...你還是小心騎吧。」
「你抓緊一點就好啦。」

喔... ...好、呃、嗯，不對，蛤？
看了看他的車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抓，我愣了愣，看著自己的左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只能撇過頭，抓住了他的衣服一角。
左胸口地傳來的心跳聲似乎比呼嘯而過的風聲還大，他聽見了嗎？

終於到了目的地，是個跟遊樂園那裡有點像的瑪頭，于恕說他之前很常一個人來這裡看看風景。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平靜的風，還有那片應該要像深淵一般的海，為什麼？是什麼改變了我一直恐懼的海？
我看向一旁的于恕，天很黑，但他卻越來越清晰，他的疲憊、他的憂傷，還有，他的孤獨，都在這一刻鮮明了起來。
他提到了我所喪失的痛覺，我記得我沒有告訴過他，但他問了我關於痛覺的事，兩年前？三年前？我甚至忘了我什麼時候失去痛覺的，我只記得是你離開之後的事。

「痛，可以讓人反省、讓人悔改，更讓人進步。」

今天是第二次，我曾以為喪失痛覺是好事，但事實似乎不是如此如此。
沒有了痛覺，讓我一直停在原地，我永遠無法清楚感受自己的罪孽有多深，即便我的心裡千刀萬剮，我仍然厚臉皮的無動於衷，沒有了痛覺，甚至讓我忘記我是什麼時候失去你的。
于恕說的對，我錯了，似乎是這樣的。

是嗎？

我想起了剛剛坐在他的身後，這好像無關相不相信他說的，而是我確實抓住了點什麼。

「唐暮，你看。」

我們轉過身背對大海，他讓我看向我們剛剛走來的道路，路燈點亮了木製的走道，仍然一個人都沒有，但我于恕就在我身邊站著。

好美，真的，好美。

我們聊起了你，我說的不多，我只知道我和于恕都曾失去過重要的人，他問我相不相信這個城鎮裡有些人就活在這光鮮亮麗的黑暗面底下，或許有吧，我不確定，此時此刻我沒有餘力想其他人。

于恕。

我們的某部分都曾支離破碎，但他將碎片收起，成為了人人眼中可靠的于大哥。
但我不一樣，三年過去了，又或者，從13歲那年開始，我就一直是無數的碎片，諾諾說以前的我比較像月亮，但我不是，我連月亮都不是。

「唐暮，你就是你啊。」

或許是該從找回痛覺開始了，至少我還能當反射太陽光的月亮。

嘿，小太陽，他不是你，但他是太陽。

這次，我有資格待在太陽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