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蘇殘陽靠在醫院潔白的壁面上,和他身上的黑色西裝呈現了對比。大多數人在醫院看見這樣的自己都能夠理解是什麼樣的來頭。
累歸累但他自認還不到最累的時候,他還沒有執照,只能被父母逼著來做一些小打雜,順便見習......雖然他也覺得習慣了。
離回去還有一段時間,他像個無頭蒼蠅在病院裡亂晃著。雖然回去大概會被罵吧,可他覺得無聊就是無聊。一個不自覺就晃到了兒科的大樓。
望著裡頭一個一個矮小的身影,他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畢竟小孩子看到他可能會哭出來吧--他就像是繪本裡畫著的死神。
「姐姐、會幫你、拿到的!」
矮小的少女在原地蹦跳著,努力想把頭上的氣球拿到手,但可惜自己的身高還不夠拉到繩子,在別人眼裡看來還算是挺蠢的。
「姐姐你沒問題嗎?」
一旁的小朋友擔憂著,感覺到所有小孩的不安,他們都很明白希晴的身體跟自己一樣不好。
「哇啊啊啊!」她在蹦跳的過程中不小心拐到腳,往後撲倒眼看落地。
蘇殘陽才正要轉身離去,卻看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場景。往四周看了看卻只有一堆小朋友。
搞甚麼,這醫院的護士呢?放一群孩子在這裡?
「唉......」蘇殘陽嘆了口氣,雖然他並不想出現到孩子的面前,但放著少女撲倒在地然後一個人繼續拿那顆她絕對拿不到的氣球似乎有點太殘忍了。
他向前,手一伸就輕易的拿到氣球後蹲了下來拿給了對方。
「......你、還好嗎?」
他很高,應該說,對他而言是巨人般的存在,有著一頭黝黑的髮色以及漂亮的眼,少女一下子就被對方的雙眸給吸引住了,等她反應過來時,早已經接過了氣球。
「啊、謝謝!你看,快跟大哥哥道謝。」她把氣球交給了小朋友,卻發現孩子們似乎有些畏懼這樣的身高,希晴緩緩站起身子,卻發現腳似乎扭傷了。
「抱歉⋯⋯那個、我叫言希晴,剛剛很謝謝你替孩子拿到氣球。」她勉強的鞠躬,看著殘陽穿著黑色西裝,看起來挺像黑道的,少女歪了歪頭。
「啊......恩,沒事。」他不是很在意少女身後的孩子因為害怕而不敢出聲,
他早就預料到了。所以打算早點離開這裡,他一個像死神又像流氓一樣的人,說不定等會被人看到會被說成是他在欺負小孩。
但他不難發現那名為言希晴的女孩動作似乎有些彆扭。蘇殘陽起了身開口說道:「......你腳受傷了嗎?」
又看了看四周真的沒有護士,他抓了抓頭髮。「需要幫你去請護士嗎?」
少女搖搖頭,說:「我的病房在六樓,我慢慢走過去就好了。」她笑了笑,靠著醫院旁的欄杆緩緩一步一腳印的走,在離開前不忘與其他孩子說聲再見。
「大哥哥是來探病的嗎?」也不知道能夠稱呼對方為什麼,只能用哥哥來代稱,看起來與言珉昊差不多歲數。
「在醫院穿著西裝,很特別呢。」
真的沒問題嗎?「不是喔,我是來工作的。」他給了少女一個簡單否定的答案,但沒有解釋少女感受到的特別。既然她不知道那也沒有必要解釋清楚。他多少知道病人的病情也很容易被心情影響。
看著對方一拐一拐的,基於良心他還是開口問了。「還是我抱你回去?」看對方的樣子和望夜差不多,也不會重到哪裡去吧。
「殯葬業者嗎?」
她微笑示意,搖頭表示不需要沒有關係。
「如果借個手,順便能佔用一點時間陪我聊天的話我會很開心的。」少女一跛一跛的靠著牆慢慢走到電梯,她發現對方正跟著自己。
「可以的話,還蠻想談談後事該怎麼規劃得。」
原來知道嗎?
那他也不需要太避諱吧,他將手伸了出去,好讓對方能扶著自己,順便替對方按了上樓的按鈕。
「嗯,算是吧。」他想了想「我不是正式的禮儀師,我還沒有執照。」
「⋯⋯你看起來還挺好的,怎麼就在想這個了?」
「很好嗎?」
他心滿意足的笑著,蘋果肌露出粉色的紅暈,希晴直覺這個人能夠給自己安全感,因為對方未來說不定會處理自己的喪禮,感覺是挺不錯的。
「醫生說我剩下一年可以活唷!」他踏著地板,看似輕巧的走在走廊上,卻也能發現一些扭傷的端倪,他的白裙飄然,輕而飄忽。
「一年、嗯……你能在一年內考到禮儀師執照嗎?」
「我可以成為你的第一個顧客。」
說的也是呢,會待在醫院的人很少會是挺好的。
仔細一想自己剛剛還真是問了個愚蠢的問題,殘陽默默的注視對方的腳,盡量放慢速度配合著對方。「那可能有點難。」台灣的禮儀師執照得等大學畢業才能考。「我才只是高中生而已,而且今年能不能順利畢業我不清楚。」
「不過要是你能多活久一點,或許就可以。」
「那、不然你來看我怎麼樣?既然不能當你第一個客人的話,當我的朋友。」女孩笑了笑,他緩慢走往自己的病房,看起來是個專門為他設立的病房,就像是家裡普通的房間,以及一張突兀的病床。
「你為什麼想當禮儀師啊?大家都不想當的職業呢。」他坐在床沿,看著穿著西裝的他,指了前方的位置希望他坐在那個位置上。
「那應該......可以吧。」雖然才第一次見面就被邀請當朋友,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奇怪。蘇殘陽坐在了少女指定的位置。「如果我有時間就過來,你常常一個人嗎?」
「恩......順其自然吧。家裡人希望我怎麼樣我就怎麼樣。」只是這樣而已。「反正我也不知道我要幹嘛。」他笑著露出了自己的鯊魚牙。
她想了想,點了點頭。
「早上都只有我一個人,下午的話有時候會有李斯跟伊織,哥哥每天打工前也會來找我,身體好的話可以去跟兒童病房的小孩說故事,身體不好的話就待在房間。」他把它稱為房間而不是病房,生活圈看起來還算是愜意,櫃子架上的書還有高一至高二的教材,貌似是珉昊給予他的課題和筆記。
「不去找找看就放棄了嗎?」少女歪了歪頭,他晃著小腿,看似健康的少女,說:「你的生命還這麼長就這麼浪費掉了。」
「那我有空就早上來看你吧。」他想了一下,自己一個陌生男子被其他人撞見好像會挺尷尬的,雖然他也沒有要幹嘛。「如果我沒有被教官抓到。」不過最近也沒抓這麼嚴格,應該是可以。
「對了,我也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呢。」他看著架上的教材,似乎沒有要回答少女的問題。
「大概比你小個一歲吧?不過她很聰明,要是能讓你們當朋友就好了,應該會聊得比我還合得來。」說要當朋友但他其實不知道該跟眼前的女孩聊些甚麼。
「好啊。」他毫不猶豫的回覆了對方的話語,也不介意對方轉移話題,少女微笑。
「你叫什麼名字?」他直視著對方,絲毫不避諱與男子對視,他有著漂亮的雙眼,牙齒很特別但不感到違和,他想和哥哥說自己遇到了他。
「你覺得我活著有帶來什麼意義嗎?」
「蘇殘陽。殘缺的殘,太陽的陽。」他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還有寫法。
「恩......這有點難回答耶。」他搔了搔自己的頸子,突然要他回答對方這個問題確實有點困難,他只知道少女的名字和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們也才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我看過因為各種不同方式死去的人,但沒有人問過我這樣的問題。」甚至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帶來甚麼意義。「不過我覺得就算不知道,但活著還是事實吧。」
「我可不想要什麼都沒有就死掉了,這樣不就是跟命運低頭嗎?」他手抱胸看似氣噗噗的,對希晴而言他的人生大魔王就是死亡這件事情了,對於他而言,什麼壞人都不算什麼了。
「殘缺的太陽也還是會發光發熱,是個好名字呢,跟我一樣我也有晴字喔。」他指著自己,健談著,好像什麼都能聊似的,即便是無關緊要的事。
「你的話會找到的吧。」他看著少女氣噗噗的樣子笑了出來。光是對方有這樣的想法就是一種意義了吧,他想。
「我妹妹以前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呢......」他撐著自己的頭看向對方。「晴天的晴嗎?很適合你啊。」
「那,你有甚麼想做的事嗎?」
想做些什麼事嗎?這是最常被問的問題,這題他很清楚。
「談戀愛、出去玩,很簡單吧?」
但這些是不可能的,她已經好幾年沒有離開這所醫院,而是看著大家依序接著離開。
眼前的這個人也是,或許聊天後就不會再來了,只是哄哄自己而已。
「但我得不到。」
「恩.....?你不能出去嗎?」他有些疑惑,但就像剛剛說的會在醫院住院的人,多少都有些與表面不同的症狀。「是醫生不允許嗎?還是沒有人帶妳出去玩?」
前者的戀愛他幫不了,但後者好像還算可以。雖然才剛認識,但稍微幫一下忙完成對方的心願應該還好吧?「如果你的醫生說你身體可以出去走走而且你身邊沒有人願意帶妳出去的話再跟我說一聲。」
她瞇起了眼給了抹無奈的笑容,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爬上了床鋪躺好。
「能的話我自己去了,但是哥哥不同意,所以我只能待在這。」
「他很辛苦,所以不要添麻煩給他比較好。」
希晴拿起了手機,遞給了殘陽,說:「你可以加我的手機通訊好友嗎?」
「你自己去你哥哥會更擔心吧?所以找個人陪你也好。」 他接過對方的手機,也拿出了自己的打開通訊軟體互相掃了條碼。 「例如你剛剛說會來陪你的那些人......?」
說的也是,跟他出去好像反而奇怪,找些她本來的那些朋友也比較讓她哥哥放心吧。
他站起身還給了對方手機,不忘在聊天室裡多傳了一個小鯊魚的貼圖。
「他們都是哥哥的朋友,被哥哥發現會生氣。」他拍了拍床鋪,接過了手機,看著聊天室的鯊魚貼圖和他本人相仿惹的少女笑了笑,他回應了一隻小雞貼圖給他。
「如果可以去看日出就好了,可是我好像撐不到凌晨。」
他隨意想了點話題。
「恩......那還是有機會而且醫生允許,你也不排斥的話就叫我吧。」他看了看手機的時間,似乎也差不多得走了。「但......還是希望你能先問你哥哥就是了。」自己作為哥哥,多少能理解對方哥哥的想法。
「我也撐不到凌晨。」他笑著說「我有時候連上學都會直接睡過頭。」
「好。」他給了自己渺茫的希望,希晴望著他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目送他離去,對他的那番笑話作為話題的終點,並揮了揮手與他道別。
她凝視著對方離去的身影,並看向窗外,又看向自己的手。
「殘陽嗎?年紀應該跟哥哥差不多吧。」很溫暖。
齁人家就不會寫文.................我不會.............
沒有時間畫成條漫...只好忙裡偷閒打爛爛ㄉ文字,希望珉昊中不要介意。謝謝珉昊中借妹妹給我
還有謝謝珉昊中被我問東問西ㄉ...謝謝...我好煩...
也謝謝珉昊中...幫我寫了很多妹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