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mand
4 years ago
◤ 0818

門外的訪客不在意料之內。男人露出有些詫異的神色,側過輪椅,方便對方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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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and
4 years ago
「打擾你的晚餐時間了?」
淡金色髮絲盡向後梳,突顯五官輪廓深邃。
畢夏普將單手插在褲兜內,極其自來熟的入坐沙發,將另一手提的長型禮盒放於桌面,略微揚高右眉。

「你是食草動物嗎?」
透明玻璃桌擺放和張益借來的電磁爐,甫關閉不久,沸騰的水仍在蒸騰白煙。瓷盤上則是切成小塊狀的蘆筍、花椰菜與西芹。畢夏普蹙眉,恣意執起叉子,輕戳幾下燙熟的蔬食。
Armand
4 years ago
超市被半強迫性放入購物籃內的食材,直至今日才算鞠躬盡瘁(假使他等會兒有確實將它們享用完畢)。
張益說那像是小孩子偷懶的藉口,但假使不是這幾日下起連綿大雨,外出不便,這些東西恐怕會被塵封在冰箱裡。

「或許有人認為我是。」亞爾曼轉動兩側輪圈,來到沙發邊,揚起淺笑、伸手示意,不多作解釋反道:
「想吃的話,我並不介意。」
Armand
4 years ago
「不了,我可沒有自討苦吃的癖好。」
兩手一攤,畢夏普勾起抹笑意,放下銀叉的手搭在禮盒上方,「坦奎瑞琴酒。不錯的見面禮,可不是嗎?」

給一個病號送酒,那傢伙他媽肯定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耳畔驀地浮現萊昂惱怒的聲音,亞爾曼忍俊不禁,參著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以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一雙玉綠望向訪客。
「那麼,什麼事讓你這般大費周章,還得準備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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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and
4 years ago
「你和我都不是喜歡客套的性格。『你的身體狀況如何?』、『最近有發生什麼趣事?』這些陳腔濫調,以及訪談慣用的開場白,我便不多談,直接進入正題。」將手臂支在沙發把手,微笑,滲透冷意與銳利的藍眸直盯著他不放,「這週六是試片會。紀錄片的。

這時候適時的擺出一些驚訝與提問,或許較為合宜。但此事他已從萊昂口中聽說,並不稀奇,故而神色未改。
「素材足夠你剪出滿意的成品?」
Armand
4 years ago
畢夏普將身體前傾,緊迫盯人,像是敲定獵物的鷹或者任何猛禽。此刻,儼然更像是這間房舍的主人。
習慣表露出侵略與攻擊性。

「噢,你在和我開玩笑?我們花在這起事件上的時間可不少。從來不是素材足夠與否的問題,而是什麼樣的排列組合能讓觀眾買單,引起話題性。
Armand
4 years ago
「你引起的話題還不夠多?」
利斯,人可得捉緊為數不多的機會。否則,要是中了一槍,連舉起底片相機都有難度,那不是悔不當初?」

輪椅上原先平靜無波的人聞言,肩膀微顫、垂眸,顯得若有所思。畢夏普饒富興致地向人伸出手——
隨即被一股力道毫不留情的撥至旁邊。
Armand
4 years ago
「『那一槍是替你挨的』——如果你想聽到這種回覆,或是歇斯底里的反彈,很抱歉,你的期盼不會成真。」
直面相對那份銳利和咄咄逼人,亞爾曼唇邊是以一貫之的淺笑,雲淡風輕,眸裡的霜寒則愈加刺骨,如入隆冬。

聲線溫和,語調卻平板無奇。字與字之間的間隔、起伏、呼息,清晰流暢,無一有別,像是預先設定好的格式。
「週六是試片會,然後呢?」
Armand
4 years ago
「和卡琳那場一樣,我只打算讓團隊和一些圈內人參與。當然,還會有些不請自來的媒體,以及艾德溫的家屬。」

最後一句話,終於使眼底的一泓綠泉搖曳:
「你邀請了他們?他們同意?」

對亞爾曼的反應很是滿意,畢夏普朗聲而笑,眉眼寫滿歡愉。他從沙發起身,沒過問主人,便徑直走至開放式廚房,從櫥櫃翻找出兩只玻璃杯,連同開瓶器、冷凍庫裡的冰塊,帶回桌上。
Armand
4 years ago
拆封禮盒、斟倒瓶身。
無色透明的酒液在冰塊中幾乎隱匿,心情甚佳的導演將玻璃杯強行按入亞爾曼手裡,唇角是難以掩飾的笑痕。

「我原本以為會是多難纏的對手。但金錢的誘利似乎自古皆然,現在看來,那起槍擊事件根本像是笑話。」

他嗅聞到清新微甜的香氣。
挾帶那日的鐵銹味,撲鼻而來。
Armand
4 years ago
「你應該到場的,利斯。我今天來,就是誠摯地邀請你,參與週六的試片會,也許幸運,你還能從那些人口中聽到一些慰問,甚至是道歉?那肯定比這瓶酒的滋味要美妙多了。」

先是淺嚐,隨後將杯底的甘醇一飲而盡。畢夏普搖晃手裡的玻璃,任冰塊空落落地碰撞、共擊響聲,清脆卻刺耳。
輪椅上的人面無表情、亦毫無反應,只有拿死杯身的手瑟瑟抖動。畢夏普輕笑著握住他的手,舉杯硬是將酒液送入。
Armand
4 years ago
柑橘、杜松子與草本的香氣驀地滲進牙關,過分滑順,他反射性的嚥下。但在畢夏普收回力道時,他也同時鬆手,任杯子墜落。玻璃與木質地面相應碰撞,在輪椅邊碎裂的不成原形。

「……是嗎。」亞爾曼這才抬眸,讓原本笑得熱絡的人頓時收聲。周身透著冷峻、疏離,目光恍若在看死物。
眉眼微彎,莞爾一笑,他說,音色冰冷:
「謝謝你的邀請,我會考慮。」
Armand
4 years ago
Armand
4 years ago
『亞爾曼,你記得吧?這週六是到醫院復健的日子,我會開車去接你……喂?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

手機另一頭傳來哈維有些急切的呼喊。
電磁爐上的熱水已然冷卻,盤底的蔬食亦如是。玻璃杯的遺骸仍在地上殘喘,琴酒與完好的杯子在桌沿取笑。

畢夏普離開了?是他送行的?還是自己走出去?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亞爾曼注視著冰塊在地上溶解後的水漬。
Armand
4 years ago
「……也許我並不好。」
摘下圓框眼鏡,低聲喃喃。骨節修長分明的手,蓋上左邊的義眼,猛地施力,任指甲在眼周的淡疤壓出指甲痕。

碎裂一地的玻璃。
他想起了他的第一部片
Armand
4 years ago
假如將碎片捅入胸腔,會否他就能明白情感、明白疼痛,而讓這佔據了全身上下、無處逃脫的惶恐,得到釋放?

他笑了。
那是他唯一能透過模仿做出的拙劣表情。
Armand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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