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的巫女抬起眼，她身邊擺了幾幅畫，無一例外皆是冬季的畫像。

一對年輕的情侶來到她的面前，女孩兒那亮亮的眼睛擦著亮亮的粉末，微微上翹的眼角讓她看起來更加......老成？

──怎麼會這樣化妝。

多羅塔在心裡默默地給女孩的妝容打了個負分。

「有價值。」她回答了女孩的問題，清冷的聲線使她看起來與旁邊熱情的小販呈現兩極似地反差，彷彿她也不屑於賺他們的錢。

「什麼價值？」女孩追問，而年紀看起來稍長一些的男孩則是低頭看了看，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油畫而已，我叔叔比她更厲害，下次讓他給你畫幅畫像吧？還是你喜歡什麼，我讓叔叔畫給你。」

多羅塔看著兩人，翠綠色的眼眨了下，她沒回應女孩，而是開始看旁邊的販子用力吆喝的動作，在她眼底，小販那賣力的樣子比眼前兩位「客人」還要值得她欣賞跟觀察。

那兩人又兀自地在多羅塔的攤位上談論了一會兒，也會將問題拋給眼前的白髮女子，但看她回應的冷漠，自討沒趣後便又手挽著手離開了攤位。

多羅塔收回了目光，一個繪者──或說創作者──最期待的或許就是能遇到賞識自己作品的買家，輕浮的語氣與無知的追問都讓她提不起對談的興趣。

前者站在高處俯瞰她的作品，沒有解釋的必要；後者位處低處問著基本的問題，沒有介紹的必要。

多羅塔伸直了雙腿，翠綠色的眼隨著她抬起頭映入眼底，在這吵雜的市集裡陷入屬於自己的沉靜。

「哈囉──？小姐？」

五根手指倏然出現在她的眼底，隔絕在她眼睛與天空之間，讓她將視線挪到眼前的打擾者身上。

又是一對男女，但女性那尖長的耳朵與男性那張揚的金色尾巴讓她知道，這兩人跟前一對男女是完全不同的。

「龍族」、「精靈」

「我要這個。」黑髮的精靈扶著膝蓋彎下腰，眼睛因笑容而彎起，她指著在多羅塔腳前、最小幅的人畫像，那幅畫像畫著於冬林中的邤長人影，向右吹起的雪色長髮幾乎要與背景融成一景。

她說了個高價，至少比其他大幅的畫像來說，她這幅畫要價更高昂。

她畫這幅畫花了更多心力、心血，這幅畫大概半年前就繪製好，但遲遲沒有賣出去，偶有詢問的人，也會因為其他畫比這幅還要便宜而購買其他的。

這幅畫值得這個價格，這只有多羅塔自己知道，她也從未去多做解釋──向那些抱怨、或者指導她應該賣便宜點的人多費唇舌。

「啊......人類的金幣對吧？嗯......」黑髮精靈遲疑了會兒，她直起身，黑色的眼底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金髮男人嘆了一口氣，彷彿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一般往前走了幾步，直到他走近，多羅塔才發現眼前的男人很高、又蠻壯的。

──看起來就很「龍」。

多羅塔心想，看著男性遞給她一張類似羊皮紙材質的東西，上頭印有金紅色的紋章，花紋繁複。

「城鎮的兌金處就能換。」他伸手，要多羅塔把商品交給他。

「我只收金幣。」多羅塔瞇起眼睛，對上男人那雙海藍色的細長眼瞳。

──怎麼知道他不是隨手蓋個印章就給她？當她沒遇過騙子？

「沒這麼多。」男人撇撇嘴：「妳大可現在就去附近的兌金處證實。」他低下頭瞪著她，明顯就沒打算退讓。

「索菲絲他可是不說謊的喔。」黑髮精靈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疑慮，她笑了出來，好心地告訴她。

「......」多羅塔看著擁有黑色眼眸的精靈，在她眼底看見了瞭然。

「去換換看？」黑髮精靈慫恿她，「我們在這幫妳看商品，妳放心，不會有人想搶劫龍的東西的。」

「阿思特雷拉。」

接收到金髮男人的警告，黑髮精靈連忙誇張地摀住嘴巴，而後又鬆開手，朝她笑了幾聲：「去換換看吧，不會後悔的唷。」

*

「謝謝啦，妳的畫很棒呢！」半小時後，抱著畫作的精靈朝她揮揮手道別。

而她則拿著兩袋沉甸甸的金幣目送了他們的離去。

──硬生生比原價還多了一袋金幣，這就是所謂的有錢人嗎？

多羅塔把金幣放進行李裡，她估算也許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不用愁開銷過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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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砸了一下的多羅塔，三人的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