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可是如果那時我不在場，老師的頭大概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男人聽見這句回應時的表情，他到現在依舊記得一清二楚。

換成別人對自己這麼說的話，不只會感到不滿，甚至想要大聲嘲弄對方的天真，怒火一燒更是反過來給點教訓也說不定——

但那是龍馬的老師。
不僅如此，還是龍馬最尊敬的人。

就算完全搞不明白所謂的國家大事，他多少還是知道，武市老師跟其他人絕對不會喜歡龍馬和他的老師想做的事情。

不過那又如何？
沒人能捨得放棄豐厚的酬金，尤其是幾乎所有人都將他排除在外的現在，為了討生活賺點外快並不為過吧。

……雖然，要不是龍馬拚命拜託他，他恐怕也不會答應這差事。

『我相信以藏先生的實力，畢竟以藏先生是用劍的天才啊——而且，以我個人來說，我也希望趁這個機會讓以藏先生跟老師見一次面。』

龍馬當時的表情，他是看過的。

就像眺望大海的時候，還有一起看星星的時候。

雖然自己也覺得那些東西很漂亮，卻不會刻意去看，也不會特別想一直看下去；
龍馬就不同了，只要是感興趣的東西、覺得新奇的東西，總會露出閃閃發亮的眼神，彷彿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而且還老是拉著他一起看，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多了一個弟弟似的，即便龍馬才是較年長的一方。

或許是這樣，他才無法拒絕龍馬的請求。

就算不會刻意去看，也不會特別想一直看下去，但自己不曾忘記對方臉上的表情，還有那些共同歡笑的時光。

『乃啊，真是一點都沒變喏。』

他是真心這麼想著，卻也不懂為什麼會有股被人掐住脖子似的窒息感。

太困難、太複雜的事情自己無法理解，也沒有人期待這件事情，久了，他自然也不再去思考為什麼，而是順應本能和直覺去行事。

像是答應龍馬的請託，進行護衛勝老師的工作那樣。
像是追隨武市老師，替他斬殺所有礙事的傢伙那樣。

所以，對誠心勸戒自己的男人，他只是單純說出事實而已。

選擇再次與龍馬分別，同樣是基於十分簡單的理由。

『儂明白乃很尊敬勝老師……那麼，乃應該也懂才對。』

他還以為龍馬會哭出來，畢竟對方還是小鬼的時候就常因為一點小事流眼淚，但這次，除了眉頭皺成一團之外，只有低聲附和的語氣聽上去像是在哭而已。

——他沒有告訴龍馬的是，回去也沒有容身之處了。

——可是，即使這樣，武市老師仍是他的老師。

——搞不好未來某天，老師又會需要他去斬人也說不定。

——畢竟，這是他唯一擅長的事情了。

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