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斜落海面，隨著浪尖一波一波地粼粼閃爍。
久違地再來海邊，假日的海風裡滿是人聲嬉鬧。

難得來到上坂沿海，穿著寬肩背心換上了海灘褲，卻沒有打算下水就沿著沙灘走著，連鞋襪都沒脫。

遠遠地就看見長谷川，和同學圍在一圈有說有笑地打鬧，看來今天一樣玩得很開心。想起昨晚偶遇的對話，抿著微笑打算繞開。

看著浪花不斷打在沙灘上，長谷川在等待實驗開始前往探了四周，眼睛一亮發現昨晚裝水的少年。
「我去拿泳圈。」做實驗之前要做好安全措施，帶著拿泳圈的藉口，踏著沙小跑步靠近。

「你要去哪裡？」擰掉被推下水而留在身上的海水，「不下水嗎？」見對方連鞋子都沒脫掉，和自己進了不少沙的涼鞋有些落差。

然後浸過水的人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方向，一下子跑到跟前擰乾衣角。

「散散步，」沒想到今天能遇見，「沒意外應該不會下水吧。」看了一下不遠處的海面，並不是會主動碰水的人。

「你們在做什麼？生態觀察嗎？」即使長谷川離開，同學們還是以什麼為中心圍繞著。

「在做實驗，看阿金會不會游泳。」撇了一眼還在等待時機的同學們，「我出來拿泳圈。」他嘻嘻笑了下，大概會拿好幾分鐘的泳圈了。

「不下水嗎？」探頭瞧了下夏日的烈陽，「有點可惜。」有點浪費來海邊的機會。
「還是松澤怕水？我可以帶你下去啊。」自己也已經濕透到不行了。

「阿金是誰的綽號嗎？」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拿同學當實驗對象沒問題嗎......」

「不過你現在的意思是，你要下去海裡拿泳圈嗎？」對方的提議和原本要做的事情根本兜不上，忍不住笑出來。
「也不是怕水，」只是不會游泳而已，「但是今天特別想看海。」

想梳理那些突然發覺的，對於眼前這個人的複雜感情。
自海面上拂來的風混著一些濺起的浪花，瞬間的涼意恍若那個下過雨後清透的夜晚。

「阿金是班寵啦。」不急不徐地解釋，「他的座位在最後一排。」沒說品種反而說了不重要的資訊。

「我要去找水女神拿泳圈嗎。」附和著對方的玩笑話，「那我們去走走就好，不下水太可惜了。」一心想讓對方下水的樣子。

「把腳抬起來——」蹲下身，有些粗魯的強制讓少年的鞋襪與腳脫離。

「啥、喂──」被對方的動作弄得重心不穩差點跌倒。
撐著長谷川的肩膀才勉強站穩，一隻腳的鞋襪卻已經被粗暴地扯掉。
長谷川奕大概是人生至今最常出現的意外了。

自己把另一腳的鞋襪脫下一起拎在手上，「看來只好跟意外一起下水走去找水女神拿泳圈了。」故作無奈地接著對方的回話，結果還是順了他的意。

「這樣也算有完成半夜的約定了吧？」邊說邊踩進海水中，雖然從一起玩變成一起走走。

「兩個一起比較不會被水女神沖走啊。」跟著踩進被太陽曬的溫熱的海水，緩緩地走進更深的地方讓水淹過小腿。

「算是？」想起昨日的約定，「不過松澤昨天多晚睡？回去就睡覺了嗎？」晃了晃泡在水裡的腳，輕踢起不足以潑到他人的水花。

「不要被沖走應該要牽著手吧，」只是隨意說說，「你不要走太遠欸。」不諳水性所以沒有走到對方的位子，溫涼的海水淺淺地淹過腳踝。

「差不多吧，昨天滿累的。」畢竟整個白天都在幫忙對練。
長谷川晃晃腳踢起小小的水花。

「今天早上你是不是有去水族館？」

「那個地方也不用牽吧。」看著少年停在浪花拍打在腳踝的位置，還是稍稍懷疑對方是不是怕水，「還是我牽你過來，這樣裡比較涼喔。」

「有好好睡覺就好。」自己也是回去躺了就睡，似乎還做了好夢，「嗯，有啊。」順著浪花緩緩靠近對方。

「松澤也有去嗎？」不禁懷疑自己的觀察力怎麼如此低下。

「本來就是來散步的啊，到那邊太難走了。」笑著搖搖頭，又沿岸走了幾步稍微拉開距離。

「我沒有去啦，」悠悠地轉身倒著走，面向長谷川。
「只是在想如果你去過的話，下次想來或許有人可以帶路。」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算邀請，但如果真的要再來，希望可以和他一起來。

「好吧。」踢著淺淺的海水，雖然有些可惜但也不勉強。

「可以是可以，不過水族館很大呢。」想到今早和同學在裡面繞了許久，還看了一些沒見過的景象還算是有趣，「說不定連我都會迷路。」輕笑了下，如果真的要自己帶路可能會繞很大一圈。

「那松澤早上去哪裡了？動物園嗎？」想起置物櫃裡還有兩張動物園門票。

「沒關係啊，」溫溫地說，「真的要來的時候再問你。」
光是聽到可以，甚至沒有明確日期，就足夠開心得眼裡都是笑意。

「去動物園看了一下，不過跟小時候來的時候好像差不多，」一樣都懶懶的不怎麼動，「只是動物好像變小了。」

「但後來太熱了也沒逛完，就待在餐廳一直到集合。」還是比較期待來海邊。

「好啊。」聽著對方溫和的答應，不禁跟著期待下回的邀約。

「居然變小了嗎？」忍不住笑出聲，「說不定明年來就會變大了，但夏天去動物園還是有點勉強。」水族館裡面有開冷氣都涼涼的，挺舒服。

「不過冬天又太冷了。」長谷川選了個位置坐下，讓浪花能夠蓋過整個下半身。

拖著腳步在淺灘漫漫倒走著，「或其實是我長大了。」
被划動的海水濺起零碎的水花，不禁想起上次來動物園的時候是全家一起來。

「動物園也許只能是小孩子的回憶吧，」遺憾地說。
雖然說是怕熱，但更多的還是逃避。
逃避面對那些滿是回憶的角落。

明年來會變大嗎？不可能吧，「秋天也許滿適合的。」心不在焉地回應，看長谷川坐進水裡自己也停下腳步。
看著遠方一道一道白花的浪，波動的心情也緩緩平靜，卻突然發現方才對話裡的關鍵字。

「你剛剛是說，明年來嗎？」單腳跪著，蹲在泡在水裡的人旁邊，看著他問。

「小時候去的話確實有可能，」小時候看見的東西長大後再看一次多少有些差距，「畢竟也長得這麼大一隻了嘛。」體型跟身高一定都有些變化吧。

「不過明年的秋天很忙吧，那時就是高三了呢。」將雙手併攏浸泡在水裡，來來回回的合掌，「松澤有想要上哪所大學嗎？」

「但如果是高三的校外旅行就是好時機了，嘿！」趁著對方蹲下後，撈起水朝著少年潑，「現在也是好時機。」水花準確潑到少年的臉頰上，肇事逃逸再度讓雙手泡回水中，得意地瞇起眼。
終究還是拾回本意，玩起水來了。

「明年就高三了嗎......時間真的過得好快。」若有所思。

「長谷川會繼續升學嗎？」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如果九月的比賽能夠獲勝，最快畢業的時候就會接下道場了。

結果還來不及對再來的時機做出回應就被潑了一臉水，海水濺進眼裡，刺痛得眨了幾下才稍微舒緩。
空著的那隻手捏了一下長谷川的臉頰作為反擊，「不要鬧。」笑意不減卻多了幾分無奈，今天是真的沒打算玩水。

任著對方捏捏自己的臉頰，看到那張被打濕的臉多了些無奈，「抱歉。」乖乖收起貪玩的心。

「沒意外會繼續升學吧，想要考好一點的學校。」晃了晃泡在水裡的手，在海面上製造小小的波浪，「不過還沒有頭緒就是了。」高三再來好好看看。

「松澤家裡是開道場的吧，」想到之前第一次見面時有提到，「那這樣大學畢業後會接道場嗎？」出社會後接家裡的事業應該正常不過。

揉亂長谷川的頭髮，「沒事。」

「你一定沒問題的，」雖然不知道對方成績如何，但三班的成績如此，想必不會落差太大，「還有一整年的時間可以慢慢看、慢慢想。」

「差不多吧，會啊。」
確實因為家業而對成績不是太在意，學科也總挑自己有興趣的念，大學倒真的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中。
不過高中畢業就接道場的前提還是比賽要贏到底，並沒有打算和長谷川解釋充滿不確定性的事情，順著他的話回答。大致上的確差不多。

蹲得累了逕自站起身，「我們往回走吧，該去找水女神拿游泳圈給阿金了。」
活動手腳以後伸出手要拉長谷川起來。

「松澤也一定可以的，」被鼓勵後有種暖洋洋的感覺，「要好好加油了。」果然比起譴責，鼓勵還是相較溫和，更有成效。

「謝啦。」抓住手後起身時帶起不少海水，擰起溼透的褲角排去多餘的水，「不知道阿金溺死了沒。」說著有些糟糕的話，一面踩回沙地，甩去手臂上的水珠，兩人一起去找了水女神拿泳圈。

高中生的浪漫相當防水呢。

-----------------

悠哉悠哉的閒聊，真是難得沒有超級長

閒聊真的好放鬆，還好噗神有在看不然我看會變成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