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不多的落葉紙屑掃成一堆，本緣直起身，抬頭望向院中枝枒間冒出的新綠，幾抹粉嫩點綴其中。

春和景明，正是桃花綻放之時。前陣子的桃花宴，太子果真未察覺酒食被人動了手腳，被狠狠訓斥了一番，而宇王得利後也如一開始所應，大大獎賞了有功之人。

在接到令紙時，本緣起先想過此等栽贓手法是否合宜，但換個方向想，倘若連這等小事都無法發覺，那這太子的能力的確令人堪憂。

不過最後，他並沒有下手。酒食搞砸了，太子頂多評價受損，處理伙食的下人所受的處罰卻絕對不僅如此。

為了大局，必要犧牲在所難免......嗎？但憑什麼自己能去決定他人是否該犧牲？

本緣就這樣望著樹梢盛開的桃花出神想著，也沒注意身後的視線，直到轉過身，他才看到立於偏門旁的紅蓼。

「啊，紅蓼施主。」將掃帚靠上樹幹，本緣走過去，朝人立掌頷首，「失敬，貧僧想事情想入神了。」

抬眼再細看，本緣才發現紅蓼的打扮與往常有些差異。「施主今日將頭髮盤起了啊。看起來特別清爽，別有番風味。」

申屠杏在想事情的時候從來不是那麼好被轉移注意力的，深知這點的紅蓼只是在對方注意到自己之前靜靜的站著，若是以前、他會好奇的問那人到底在想什麼？

「無事，沒說好時間直接前來，紅蓼本就打擾。」灰瞳染上桃紅如瓣熠熠生輝，能再次見面他比自己想的還要高興。

「是啊，稍微整理了一下……雞鳴閣十分恬靜，著實是個好地方。師父在此寺待了多久呢？」點點頭，總不能說是為了來見面特地思考打扮，轉移了話題。

本緣偏頭回想下。「多久了啊......細想來，也五年有了。雞鳴閣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論靜心，貧僧私以為此處要比福感寺更合適。」

本緣手比了個「請」，兩人朝屋裡走去。

「您正巧趕上等會兒的誦經時間，有興趣參與嗎？住持染了些風寒，因此今日由貧僧代勞。」

「當然，難得來走一遭不參與下說不過去。」但因為沒實際參加過所以只能乖乖跟著讓申屠杏引導，進室內後降低了音量四處張望，確實如對方所言，香火雖不及福感寺，但該有的一樣不少，神像與建築本身也是雕工樸質卻不乏精細。

「您隨意挑個地方坐就好。」本緣遞了個蒲團給紅蓼，朝人報以一笑後，便走到前方約二尺高的木雕佛像前，坐上蒲團，開始敲木魚朗誦經書。

在空地上置好位子後便跪坐下來，只幸好從小到大沒少罰跪過，坐起來並沒有什麼負擔。

朗朗經文環繞室內，木頭與沉香味兒交織成一股令人安神的氣，可以說是一不小心就會讓人睡著，不過燕紅蓼此刻可沒有絲毫睏意，全因為他是真的十分專注於聆聽誦經……聽著申屠杏的聲音。

從認出那時就這麼想，那人與分開那時的年少稚氣不同，話音沉穩了許多也更加無法聽出其中情緒，更可以說是讓人無法了解其真正的想法。

並非低音但特別穩重，在這靜謐的時刻貫徹其中，如果能一直念下去的話旁人或許根本無法起身離去吧？

誦經時間多長，紅蓼不曉得，只知道回過神來時，木魚聲已停歇，四周香客拜完佛，正陸續離開。

本緣來到剛起身的紅蓼面前，笑道：「瞧您聽的專注，您經常聆聽誦經嗎？」

「啊，不……都是多虧了師父您的氣質。」還有些餘韻，一聽到人的問話就擺擺手準備起身，雖然不會特別不適但跪久果然踉蹌的搖晃，下意識的就用手搭住了對方。

「抱、抱歉。」立刻收回了手後伸直腰桿，尷尬的道歉並轉移視線說到：「師父，有一件事紅蓼好奇許久，不知道能不能請您幫忙解惑？」

扶穩紅蓼後，本緣舉起單掌，微微頷首：「願聞其詳。」

「寺裡的大鐘實際上是什麼樣子的……每次在福感寺都只能遠遠的看，難得此時香客不多，不知能不能請您帶我靠近瞧瞧？」好奇是好奇，但燕紅蓼實際上真正想瞭解的與這座廟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紅蓼因繁忙鮮少踏進寺廟，如果能趁這次到處看看就好了……」指節抵上下唇，故作懊惱的抬眼請求後又自己僵了一下將手放下乖乖背在身後。

「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不用也行。」燕紅蓼快被自己的習慣噁心死了。

眼前人的眼神讓本緣愣了一瞬，依稀的熟悉感自腦海中如驚鴻掠過，來不及去釐清便稍縱即逝。

眨了下眼，本緣很快的調整好表情，淡笑道：「當然沒問題。貧僧邀您來雞鳴閣，正是想帶您參觀此地的。若參觀完覺得有緣的話，歡迎您以後多來這裡禮佛，也可以和方城的其他友人一同前來。」

「這是自然。」可惜他只是講講，雖然這麼想好像有些奇怪，但好不容易才再尋見對方，輕易帶人來總有種便宜他們了的感覺。

聞言，本緣有些靦腆的輕笑出聲：「那貧僧可要多謝紅蓼施主了。雖說金錢乃身外之物，不過寺廟位在紅塵中，總無法徹底避開俗世規則。香客若能增加些的話，於修繕管理也是好事。」

低頭朝人眨了眨眼，本緣輕咳一下，接著道：「當然，一切還是依施主的意，順心隨緣最重要。紅蓼施主，請。」

望著對方誠懇又不失風趣的樣子差點都要忘了這人以前可是從商的。

當年幾次在攤位旁被申屠杏賣東西的話術唬的一愣一愣，直到客人走掉才看那業績王說什麼「我說的可不是謊話。」「而是換種說法，讓人甘願接受和聽從我的話。」之類的，小小年紀的燕紅蓼雖然不太懂但總之覺得很厲害。

這樣一回想差點就要因為人剛才的樣子而笑了出來，趕緊掏出摺扇輕搧，隨著對方袈裟的尾巴前進，聽他細細道來兩側偏殿的歷史悠久與些許有趣軼事，行經正殿時佇足片刻為家人與戲班祈福後路過了殿旁的石獅子，那上頭的鳥似乎把申屠杏當作大樹般的一下就躍上人肩頭停駐啼囀。

「看來師父十分得雀兒喜愛呢。」開玩笑的邊說邊伸出手指在人肩前輕晃想逗逗牠。

本緣笑道：「每天香客人來人往，這些雀兒早失去野性了，對人都十分親近的。」

......若是有野性的，犬類的多半早對著他吠了。

本緣如是想著，而那些麻雀像是要證明先前的話，幾隻翅膀一振，居然大膽的停到紅蓼的頭頂上。

「看來施主也很得牠們喜愛。」本緣朝人勾唇，「紅蓼施主今日能來雞鳴閣，是正巧休息嗎？」

「是啊，終於空下一日就趕緊過來了。」回想這幾日特別繁忙，就算抽出空閒也是凌晨或午夜了，邊回答邊靜止動作，可惜鳥兒還是不一會便拍拍翅膀飛離了。

「啊……」看麻雀跳上桃花枝頭，圓胖的小身子不斷歪著腦袋四處望，可愛又可惜自己還沒能摸到牠。

這時，本緣突然伸手，像是要摸頭似的朝紅蓼頭頂探去，在紅蓼反應過來前，又緩緩收回手。

「落到頭上了。」指尖撚著朵桃花，本緣笑了笑，隨意將其拋到樹邊後，再次邁開腳步緩行向前。

「勞煩您難得休息還安排來此地一趟。休息日是由方城安排還是您自由選擇的？」

「！」對方收回了手才抬眼，明明不可能被發現，但霎時間還是緊張的胸口繃緊，接著收起有些奇怪的表情再跟上。

「是方城安排的。」雖兩人皆沒明說，但現在並無上台機會的燕紅蓼所指的休息自然是無需待客的日子。

「原來如此。看來就算從小待在方城，主要事務依然由他們安排。」接著，本緣面露好奇的問：「那，去留呢？這個能由個人決定嗎？」

「這……我們是有契約的，若非方城提出那便需要上繳罰金，實際上是多少紅蓼就不清楚了。」總覺得申屠杏並不應該會對方城有這麼大的興趣，疑惑的邊想邊小心回答，仔細思量後得出猜測……對方是想推敲出小燕的去向？

一得出這個結論後複雜的垂下眼睫，明明被找尋是應該高興的，對於自己的隱瞞也很抱歉，可他還未做好被發現的心理準備。

「那還真是不容易。看來各行都有本難念的經。」本緣瞥了身旁人一眼，從紅蓼垂眸的姿態判定話題暫時到此為止，他可不想引起對方戒心。

不過，倒是有問出實用的內容。若真如紅蓼所述，那小燕十之八九是被方城趕走的。至於為什麼會被趕......

本緣一邊暗自思忖，面上沒繼續就此話題多問，只是駐足在一個涼亭下，裡頭懸掛著一個約六尺的銅製古鐘。

本緣轉頭朝紅蓼笑道：「這就是雞鳴閣的古鐘。規模比福感寺的小許多，也沒有所謂的鐘樓，但倒也顯得更親近人些。」

「……」聽見話題斷去便沒有回答，只是鬆了一口氣，再說服自己又是多想罷，搞不好申屠杏的問題並沒有更多深意？

踏上亭子邊的台階，襯著簷外蔭綠，那古鐘上的花紋更是深邃映翠、更顯莊嚴。

「但也已經比想像的更大……」雖然看鐘只是個藉口，但實際站到這裡還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表情，被驚豔的繞著外圍走了圈，這樣跟自己般高的銅器真是第一次近看。

本緣笑道：「您想摸摸看的話無妨，本寺沒有那麼多規矩。」

聞言，紅蓼表情亮了一下，手小心翼翼的貼上去，指頭描摹過刻在上頭的經文。那專注的表情讓在一旁看著的本緣不禁勾起嘴角，一股道不明的懷念感隱隱閃爍，卻因位於腦海深處，而被輕易掩蓋過去。

片刻後，本緣回過神來，輕咳一聲，道：「接下來剩的就是藏經樓、禪房、跟僧人住的廂房了。藏經樓顧名思義是用來擺放經書的，禪房則是靜心打坐之地。至於廂房，一般寺廟會分東西單，分別給內部和外來僧人居住。雞鳴閣不大，沒分那麼細，不過簡單的客堂還是有的。紅蓼施主要不要到客堂休息片刻？」

收回手後細細聽著對方的解說，申屠杏說道的廂房二字正是他彎彎繞繞看了這麼些地方的最終目的。

「廂房？不知僧人們的房間是否也能參觀，雖然雞鳴閣這樣走下來的確處處都有吸引人的地方，但這樣常人勿入的地方特別令人好奇呢……」紙扇輕搖，以一副死觀光客的口氣提出，一般來說燕紅蓼並不會要求這麼沒禮貌的事，不過在無法親口問出申屠杏過往的現在，若能接觸有關的事物也多少能幫助知道些別的情報。

紅蓼的提議讓本緣微微驚訝了下，也不知對方是真對僧人如此有興趣，還是想藉故與自己拉近距離。

無論如何，這提議對於自己是件好事，畢竟他本意便是想提升好感好問更多話。只是......

「您若想要，貧僧可以帶您參觀貧僧的住處。」話到此，本緣露出抹抱歉的笑容，道：「只是說來慚愧，因為沒料到會有來客，房間有些凌亂。紅蓼施主不介意的話......」

「當然，畢竟是我提出想看的怎麼能嫌呢？」只當申屠杏是在說客套話的輕笑，但被領去房前、在那人伸手拉開門後嘴上的弧度終於下降，嘴差點都要闔不起來。

雖然看起來是不髒，但這實在亂的可以的光景著實令燕紅蓼驚訝了。

只見各類經書卷軸或相堆疊或攤開在四周地上，木製書架和書案上則放滿行色各異的小物，連僅供一人臥睡的床榻上也幾乎被物品佔滿。

本緣本是想著讓人在外頭等，殊不知門拉開後，房內景象直接映入眼簾。本來吧，看到就看到了，不過紅蓼那明顯的停頓讓他久違的感到一絲不好意思。

摸摸臉頰，本緣心裡默想自己這臉皮看來還沒想像中厚，面上略帶尷尬的道：「讓施主見笑了。貧僧今早正巧在整理房內雜物，」其實沒有，事實是房間一直都這樣子的，「您先稍等，待貧僧整理出空位便給您上茶。」

「好的……」站在門口等待，看申屠杏似乎有些尷尬，在人整理時還特地轉開頭去看室外景緻，後被喚了聲才回身走入，換成對方出去泡茶。

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左右張望，幾乎到處都是小木雕或市井雜貨，「是信眾的禮物嗎……？」晃著扇面，接著看向架上擺的不少童趣玩物，從手編花圈到彈弓都有。

最終視線停在牆面，上頭是他不僅熟悉也因練習時好玩而要求摸過幾次的木弓。

起身靠近，燕紅蓼伸出手以掌心輕撫那陳舊的獵弓，沒想到還能見到過去的物品，懷念萬千，直到身後的開門聲響起他才瞬間收回了手轉身作沒事貌道：「師父的廂房真是有趣，您有收集的習慣嗎？」

本緣將托盤放到好不容易清出一角平坦面的書案上，與人面對面坐到蒲團上。

「與其說是收集......不如說是沒有丟東西的習慣。」本緣笑了下，替紅蓼倒好茶後遞出茶杯，「只有粗茶，還望施主海涵。」

待紅蓼道一聲「不會」並接過茶杯，本緣繼續道：「有些是信眾贈與之禮，有些是貧僧一時興起買的雜貨，有些是街上孩子們自己做的小物......不知不覺也累積這麼多了。」
話到此，本緣看了一圈不大的一方之地，語帶嘆息的輕聲道：「明明一開始來時，沒帶多少身外之物的。」

來到這裡是五年前……是自己有所不知的時間。

「原來如此……師父您、之所以成為僧人是有什麼契機嗎？」啜了口茶水後放下，手指在杯壁擦著，抓機會提到好奇的事讓他有些緊張。

突然的提問讓本緣驚訝了下，他沒料到紅蓼會這麼快問起這樣私人的事，不過話又說回來，身為出家人本就應當對過往看開了，所以倒也沒什麼不可談的。

「這個嘛......算是想歷練自己吧。」本緣喝了口茶，面上回憶道：「年少時惹到了人，因緣際會被路過的師傅救了，因此就決定拜入佛門，修身養性。」
想是這樣想，本緣最終仍選擇輕描淡寫的帶過。他笑了笑，手朝室內比了一圈。
「不過，如您所見，貧僧離悟道還遠的很，仍須努力。」

因為急躁而沒有多去顧慮細想，只是在得到簡單答案後低頭看著茶面，呼吸深而緩。

所以當初沒再赴約是因為惹到了某個大人物？怎麼發生的？被救了是指……

問題太多，燕紅蓼簡直又快脫口而出的其他問題與茶水一同灌入喉，他現在誰也不是，逾矩至此及可。

「這樣啊，人生之中遇見一位好師父十分重要呢。」附和式的回答他說的勉強，這樣聽來並非是自願與他斷絕往來的結果大大的賞了紅蓼一巴掌，無從找到出口的愧意湧起。

想知道的更清楚，如果完全是自己錯怪對方的話，到底該如何道歉？

「您說您來到長安這是第五年，那麼之前都在外地雲遊嗎？」不再觸碰深層的事，退而作出淺顯的假設，期望能多少瞭解自己有所不知的三年空白。

本緣點頭，道：「拜入師門之後便和師父在大慶國土內遊歷了兩年左右的時間。師父他老人家確實好，能遇見他，是貧僧的福氣。」

捻起小盤子內的辣花生，本緣將另一個僅盛花生粒的盤子推向紅蓼，然後問：「紅蓼施主的師父呢？瞧您登台的精彩表現，您師父下了不少心思吧。當然，您自身的努力也不容忽視。

聽他說的真誠，不像是那種對外人的說詞，是真心慶幸著在對方困難的時候能遇到這麼一個貴人相陪。

「……待我如己出，是個不論功夫品行都兼好的師父。」看著盤中花生米的灰眼望向申屠杏搬出一貫的說辭，的確師父待他不薄，但自小敏感的燕紅蓼便知曉師父能看見的一直只有能力，從當年不再能頻繁上臺開始兩人就鮮少對眼，方城弟子百百，缺一無謂。

對此他並無埋怨，只是對自己失望罷了。

本緣不確定紅蓼的話是真心還是制式的回答，於是只是道：「聽起來是位很好的師父。不過，方城弟子們應該不少吧，師父只有一個嗎？」

「會尊稱為師父的只有一位，忙不過來時都是師兄們幫忙，我偶爾也會去指導。」拿了幾顆花生咬碎吞下才回答，教學這一塊方城不得不說是十分有體系的。

這樣聽來，師父是同一個了。

本緣還記得小燕口中的師父是十分嚴厲的，但同時在眾多弟子中，對他特別關照。雖然這似乎與紅蓼所描繪的師父形象吻合，但是線索依然太少，很難判定小燕的離開與那師父有無關係。

「方城弟子眾多，要待每個人都如己出，做師父的確實不容易。」本緣笑道：「不過您也不容易，同輩間的競爭挺激烈的吧。」

申屠杏的話使他微微頓了一下，同時勾起了兒時與對方抱怨的記憶，師父嚴厲但特別關照他，也曾為此炫耀過。

「是，同輩的大家都非常努力，不過後輩也不容小覷，前幾年還劈不開腿的孩子一下子就能上台了。」笑著答，他的確是為此欣慰，但嘴裡殘餘的茶水卻有些苦澀。

本緣笑道：「孩子筋骨本就軟，但努力之外，也十分看天賦。像貧僧從小筋骨就僵硬，完全不是這塊料子。」

這時，本緣瞥了眼窗外夕陽餘暉，輕輕「啊」了一聲：「沒想到已經快入夜了。紅蓼施主等會兒有安排嗎？」

「沒有，今天整天都是空下的，不過這麼晚了，本緣師父您是否有寺中事務要忙碌？」也跟著看了一眼，以為對方是在提醒自己待太晚了，趕緊整整衣袍起身準備要走。

本緣跟著起身，笑著道：「倒沒有。既然施主沒事，有興趣和貧僧去永真寺前的夜市前一探究竟嗎？先前貧僧與友人去過了，挺有趣的地方。」

「有夜市？」聽到那個名詞燕紅蓼眼睛都亮了幾分，最近真的太忙了，他怎麼就沒聽說最近有夜市呢？

「當然，可以的話……我許久未去逛過了。」兒時十分想與哥哥一起去的，不過因為方城宵禁的關係沒有一次能成，還為此哭哭啼啼過。

現在竟然可以如願以償，燕紅蓼此刻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高興的表情，趕緊轉開臉率先走出廂房。

紅蓼臉上突然亮起又強行壓下的模樣讓本緣在背後暗自輕笑了一聲，跟著對方的腳步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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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宴小補充
房間太亂了嚇到紅蓼真是不好意思......難得知恥的本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