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得發亮的白鳥,傀儡師總是這麼說。
一點也沒錯。
不是出於調侃,重町明白,觀察力和心靈都過於纖細敏銳、幾乎讓人懷疑是否能好好活在人類社會的傀儡師說出這句話時,是非常認真的。
若他能成為白鳥是因為力量、堅強跟一點好運,那麼,魔術師身上的白色大概是來自幾乎非人等級的強大。
說他是披著人皮的什麼東西還算客氣了。
重町討厭起自己的職業和專業,作為偵探總是會知道很多一點也不想知道的事情——例如冬海。
就像他的本家自古有著「被鬼寄宿之家」的傳說,薄家的謠傳雖然相對近代一點,流傳下來的卻也不是什麼好聽名聲。
間諜、白手套、守密人……淨是些會引來災禍的高風險職業,但家族即使瀕臨滅絕,那些汙穢的祕密卻能一代代保存下來,積累成能夠吞噬任何事物的怪獸。
套上項圈很容易,但誰也拉不動。
作為薄家最後一個握住怪獸牽繩的傢伙,冬海卻說,他的願望是世界和平。
「只要最終目標是好的,無論過程如何終究可以得到原諒喔。」
「時間會讓異議者一個個消失,最後只留下大家接受的結果。」
「冬海,你瘋了吧。」
同樣披著白衣的貓耳機人瞇起眼,藍寶石般的貓眼收縮瞳孔。
「雖然沒有使用AVES的力量,」
「你卻殺死了更多人。」
「你只是,」
「試圖把一切變成你喜歡的樣子而已。」
當重町看著筆電畫面發呆時,一杯冰涼的莫吉托被推到手邊。
『喝下去。』
一雙手臂交互抱住、另一雙手臂插腰,妖精模樣的黑色機人發出平板的電子音。
『喝完,但是慢慢喝。』
嘴唇顫動著卻不知如何開口,重町拿起那杯淺綠色的飲料搖晃,沒有沾唇;黑妖精逕自坐到旁邊,從後腰包掏出毛線球和勾針。
「你這是要陪我?」
『突然想打會毛線。』
「……跟我結婚。」
『還是打人好了。』
「有點幽默感啊義大利人!」
啪搭。
待重町回過神,對方其中一隻手拍在他的頭頂輕輕撫摸。
『對,我是義大利人,我不懂你們日本人。』
平板無趣的電子音這麼說著。
『一直在勉強,過度勉強,受傷了疼了還是在勉強。』
而重町握著莫吉托的手被握住。
『累了就休息、受傷了就接受治療,會痛的話哭出來也沒關係。』
『你們是人,即使變身內心仍然是人。』
『不要把自己真的變成機器。』
「傀儡師。」
『嗯。』
「我真的很擔心你被騙走啊——日本好多壞人的——」
『我要走了。』
「可以續杯嗎?」
『不可以。』
這世上壞人很多的捏傀儡師,例如那個重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