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休假時,除了出去鬼混,九日偶爾也喜歡選擇待在家裡,或去社區內附設的健身房、泳池還有庭園打發時間,要是有夥伴在場,則會去休閒娛樂間找東西玩。
像是今天,卡蜜拉也過來了,讓正打算爛在沙發上看影集看到睡著為止的九日有人可以聊天了。最近總是大雨不斷,很多戶外場所都沒辦法去,所以九日就想拉著卡蜜拉去娛樂室玩玩打發時間,原本他也想去敲小隊夥伴的房門叫人出來玩,不過有些人不是還在工作,就是出門不知道去哪了。
九日還想抱怨大雨天的,幹什麼出門咧,但後來馬上想到卡蜜拉也是冒著雨來找他,他便將那還未說出口的話吞回,默默拉著人跑去娛樂室打打撞球。
前面隨便玩了幾局沒規則的來練練手,因為他們現在站的台桌是六袋,所以之後九日就提議玩一些簡單又耐玩的花式規則:「這次想來點什麼?黑八還是九球?」
今天的行程本來就已經排在行事曆裡一個禮拜,就算出門前下起了傾盆大雨,卡蜜拉還是沒有打算放棄出門,她想只是大雨,最慘就是雨水灌進雨衣裡,換上騎車用的雨衣後,重機一路狂飆在馬路上,大雨讓車陣塞了好一段路,她改走偏僻的道路,泥巴多但是速度快,運氣好,這一路上都沒有打滑。
到了目的地,花時間脫下雨衣晾在車上,卡蜜拉把夾克也脫了,雨衣擋不住暴雨,從夾克領口濕到裡面,還好她裡頭穿的是背心,一會兒就能自己乾。
抓過有點濕的頭髮,卡蜜拉慣例帶來了咖啡廳買來的蛋糕和麵包,還有兩杯鮮奶茶,跟著九日進去建築物開始今天的消磨時間。
「都好。」卡蜜拉站在一旁,趁九日在整理桌子,她拿起買來的奶油糖霜麵包咬一口,砂糖沾到她塗著紅色唇膏的嘴唇,用手背抹了一下,糖沾到了嘴角,但她不是很在意。
撞球室有大窗戶,站在這裡能看到外面的雨大的和什麼一樣,幾乎看不到對面的東西,樹在灰色的雨天裡被沖的要彎下腰,這麼大雨天裡,這個社區留下來的人卻好像不多,徒留九日一個人在這裡快發霉。
「如果我們打膩了,你是不是要回去看恐怖影集?」她沒來由地問,上一次的訊息好像聊到……卡蜜拉正被迫看一部推薦的恐怖片,叫什麼厲陰房,她都沒記得自己有沒有拼對。
得到回應,九日嗯哼一聲,挑出一到九號的彩球擺上檯面,再將白球放上發球線後,湊回卡蜜拉身旁,拿起她買來的鮮奶茶開來啜了一口。
隨後聽到卡蜜拉提到恐怖影集,九日一副得志般地哼哼幾聲,「是啊,剛剛我還想說乾脆就看影集到睡著,反正雨這麼大,大家又都不曉得跑去哪了。而且我最近換了一組音響,音質效果挺不賴的,深夜看些驚悚片或許還挺有氣氛的。」他倒是不怕吵到附近鄰居,這裡的隔音算是很不錯了。
九日放下手中的飲料,轉而端起一盒小蛋糕,抽起一旁的紙巾將其折成方形,隨後自然而然地伸手幫身旁的人擦去嘴角與手背上殘留的砂糖,雖然等等可能還是會沾到,但既然看到了,就順手擦一下囉。有時候他就是會很唐突地做出某些行為,這純粹只是他當下想怎麽做就去行動罷,若問為什麼,他也只會回答一些很不可考的答案。
九日將紙巾仍會紙袋內,這才拆開蛋糕盒子,拿起小點心叉切蛋糕大口吃起,想著等吃完東西後再開始玩九球。他跟著卡蜜拉一起盯著窗外的大雨,隱約感覺到燈光有一片刻閃爍著,他不曉得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燈泡壞了?外頭的閃電?不過他都沒有很放在心上就是了。
男生們興趣是不是都喜歡收集音響,卡蜜拉和其他男性同事聊到,他們家中一定要放一組低音音響,配合大螢幕有絕好的享受,卡蜜拉不能理解那差別在哪,她偏好無線的頭戴式耳機,維修槍械時也不用去怕扯到。
又塞了自己一口奶油麵包,九日忽然的動作讓她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綠眸盯著拆蛋糕的九日,到這個動作結束,卡蜜拉都沒有挪開視線。
「……可以啊,晚上你想看的話,可以測試音響效果。」轉開視線,九日這個動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腦子在想什麼,超出預想的情緒大概都只是本能作祟吧。
糖霜還是又沾上了嘴角,卡蜜拉舔掉嘴角的粉,吃下了自己的唇膏。
「我來的路上有好幾區淹水,希望他們回來的時候路還能走。」要排水最快也要幾小時,運氣最差的話一晚上都不能進來。
卡蜜拉注視自己時他有注意到,不過直到人移開視線後九日才咂嘴笑了笑。「那太好了,前幾天我剛好也有買另一個品牌的蘑菇跟蝴蝶型的爆米花,不知道好不好吃,等等可以用來配著吃看看。」
說到淹水,九日很快地噢了一聲並睜大雙眼,「這樣了話,等等回家前我要先去一樓看看庭園的狀況了。」雖然花園的落葉花瓣每天都有人在掃,不用擔心會堵住排水,但雨勢這麼大,又那麼多地方淹水,多少還是下樓檢查一下的好……結果他也沒在擔心夥伴們回不回得了家,說不定有的人乾脆就不回來了。
沒一會兒,蛋糕就被九日三兩口吃個精光了,他舔舔唇上殘留的奶油,將空盒折起後,又拿起奶茶喝一口,轉身晃回台桌旁,把剛剛靠牆放的球桿擺上台面。
「說不定會變成我們被困在這裡,如果周圍的地區都剛好淹水了話。」九日語帶笑意地開著玩笑,不過當然不可能真的這麼誇張,他想。
「會害怕嗎?只有我們被困在這邊。」
兩個從小就被訓練怎麼殺人求生存的人,對可能受困在這裡的反應不大,卡蜜拉靠在窗邊的櫃子上,看著九日整理球桌。
說完話,頭上的燈閃了兩下,卡蜜拉抬頭看燈,窗外打起大雷,連好幾聲雷聲,她捏麵包的手收緊了,說不出的怪異,女人的第六感在這時候都特別的靈驗。
啪地一聲電燈熄滅了,室內的光薄弱到只剩下偶爾的閃電能夠看清大概方位,卡蜜拉放下自己的麵包,把袋子包好,「停電?」
視力需要時間習慣黑暗,卡蜜拉沒有移動腳步,只是在原地等待適應。
「只有我們了話,我們就要相依為命了,那也不錯啊。」說得好像要末日一樣,不過確實也沒在怕這種事的。
在嘻笑間,四周霎時被一片黑暗籠罩,九日發出一聲疑惑地單音,也抬頭朝天花板的燈瞧去,還未適應黑暗的雙眼根本什麼也看不清。聽到卡蜜拉的猜測,九日只是聳了個肩,「可能喔。」他不太擔心這種事,反正社區的儲備電力很快就會起作用……
呃……不過等了幾分鐘都沒有電力恢復的跡象,九日抿起嘴撓撓後髮,從口袋掏出手機,點開手電筒,白色的冷光為著片黑暗提供些許光明,他將光線往下照一點,避免讓人感到刺目。
「嗯……沒電倒是挺麻煩的了,如果真的太久沒恢復電力,我就得地下室看看電力設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是去啟動備用發電機,這棟樓並不高,最多只有到八樓,九日是住六樓,而他們現在所在的娛樂室是四樓。因為沒電就沒得搭電梯,所以只能選擇走樓梯了,爬樓梯當然沒什麼,就只是麻煩了點。
相依為命啊,卡蜜拉聽了微微一笑,和她這樣的人不錯嗎,大概是客氣話吧。
逐漸習慣黑暗的視力能看出桌子與九日站的位置,沒有閃電了,但這對卡蜜拉來說行走並不困難,一道手機的光切割開來陰沉的黑暗,停電還表示他們兩個也沒有冷氣吹,關在密閉的室內很快會因為暑氣缺氧燥熱。
「去樓下看看吧,我們待在這裡也打不了球。」卡蜜拉走到九日身邊,搓了搓對方的手臂,往外慢慢推,說道:「說不定走一半電力就恢復了,這整棟樓只有我們兩個嗎?」
有人攜帶手電筒,卡蜜拉就沒有掏出自己的手機,她並不怕黑,脫離九日給予的光線還能走的筆直。
「好吧。」九日點點頭,順著卡蜜拉推的方向走。
「應該還有別人吧,只是我沒去敲門,不確定他們真的在不在。」這裡不只有他和小隊成員們,還有有其他同樣為郊狼成員的人居住,原本他是有想過要不要去敲他們的們找人出來玩,但真的要一戶一戶敲門也是麻煩。要是也有人和他們一樣的想法要去地下室,可能還會在路上遇到。
在這裡住的也久了,格局配置都記得很清楚,所以九日的手電筒只是照在前方地面,意思意思一下,並且確定不會踢到地上的什麼東西。他與卡蜜拉走向樓梯間的方向,推開厚重的防火門並靠牆固定住,停電的建築物內除了外頭隱約能聽見的大雨雷聲外,算是挺安靜的。
九日將燈光照向階梯,順便瞧瞧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目前還算早,距離午夜還有幾小時。
十多歲的時候卡蜜拉偶爾會來這個社區作客,幾年下來雖有翻新的部分也都還和原本差不多,但有什麼額外改的密室還是隱藏門,她就不知道了。
跟著九日走進樓梯間慢慢下樓,她今天穿的是球鞋,走路沒什麼聲音,整棟大樓少了空調,體感上樓梯間更悶一些,空氣黏在兩人裸露的肌膚上,卡蜜拉慶幸自己穿的是背心和短褲,要修電箱也方便。
「現在我們不用看影集也能真實體驗一次黑漆漆了。」她試圖給自己在下樓的時間裡轉移注意力,「行政大樓的辦公室詛咒……」
聞言,九日笑了,聲音在這樓梯間迴盪著格外響亮。「是啊,那麼是不是別走太快?順道去對面的樓晃晃,到辦公室去多享受一點氣氛。」活到現在也沒真的遇過什麼超自然的事情,至於什麼懸疑驚悚的殺人故事,基本上跟他們的生活很貼近了,只是本質上不同。
不過這個樓梯間真的是很少會來走,有電梯幹嘛走樓梯呢?也只有小時候偶爾會在這裡活動,多半都是和溫蒂追逐時才會跑來。他們倆算是一起學習的同學,不過他們的關係在他人眼裡大概就是損友吧,從小一見面就是鬥嘴、打架、搶東西,但在惡作劇或胡鬧上倒是默契很好。
九日用沒拿手機的那一手拉拉衣領,密閉的樓梯間沒有多少空氣流動,他都感覺得到裸露在無袖連帽衫外的雙臂開始覆上一層薄汗,不過對他而言體感上的冷熱感受總是不重就是了。
「不過按照電影的套路,我們現在走的樓梯,跟要去的地下室,都是容易出事的地方,要是走到一半突然發現妳不見了,我可就傷腦筋了。」原本九日還想再拿以前在故鄉聽過的在地怪談出來講,但是在這種地方講別國的怪談,其實很難產生實質上的共感。
「我不見了你會怎麼樣?」卡蜜拉在昏暗中看向九日一笑,「要去找我,還是要去替我復仇。」
生離死別他們應該都要習慣了,卡蜜拉受訓的體制不同,她不會為了同袍傷心,也沒有復仇之說,認知彼此只是同學不是好友之後,看著熟識的人死去就很像在看紀錄片,看別人一生直至死亡的紀錄片,如果是九日……她不覺得自己會什麼感覺都沒有。
卡蜜拉下樓梯快了兩階,她走在九日的手機光前面,走快了她就會被黑暗吞噬,走到光照不到的地方,很快又會重新出現在九日眼中。
幾層樓的距離對兩人來說不算太長,下去時卡蜜拉注意二樓的防火門沒有關緊,只是虛靠在門框,沒有仔細注意會以為這扇門是關上的。
她多留心了一眼,繼續向地下室走去。
「……」卡蜜拉的問話讓九日沉默了片刻,原本只是習慣性隨口開玩笑,但突然被這麼一問,令他開始思考起要是對方真的不見了自己會怎樣。
他當然是不覺得自己會因為誰的消失而被受影響,不過來到這裡後,比較親近的人都還沒出什麼事,他無法斷定自己的感受,但他覺得自己更在乎的或許不會是死亡這件事。
「當然是想辦法找到妳啊,除非……呃,除非妳不見是自願的。」說什麼啊,到底。九日摸摸鼻子,乾乾地哼笑,走在卡蜜拉後頭的腳步仍然維持著慢悠閒晃般地步調,他頻繁注意著對方時而消失在光線中的身影。
隨著越靠近地下室,空氣中的氣味越來越混濁,九日微微皺起眉頭,雖然很少會來地下室,但他不記得這裡的味道是這個樣子,這使他下意識不再開口說話,默默將手電筒的亮度調低,並且終於加快腳步隨行於卡蜜拉的一側,乍看之下可能容易讓人以為他在害怕什麼。
九日的回答換來卡蜜拉的輕笑,她沒有回答,說什麼『我不會不見的』這種話,一點也不像她這樣的人會說的承諾,就當……男人說這樣的話是禮貌,是客套,卡蜜拉很了解九日的人品,這麼多年,她可以說自己了解對方的好惡,但她不想讓自己在平日建築幻想的巢。
只要九日開心就好了,她想。
下到地下室這一層,卡蜜拉聞到了濃厚的味道,是水的味道,地下室進水了?
九日走到卡蜜拉身側時,卡蜜拉下意識的伸出手把九日擋在身後,她是年長的那一個,理應走在前面,還用了點力試圖讓九日站到自己身後,自己向前踏了一步。
她往地下室走,能視度不高,一腳踩進去是踩到水中,球鞋馬上就濕了,卡蜜拉不在意,踩著水繼續往前走,發電機的位置記得在這裡──
卡蜜拉抬頭,給九日打了一個響指,指著發電機,讓人把光照過來,發電機後面的管線都在水中,往上看,電箱的門沒有關緊,卡蜜拉踩著發電機和旁邊的鐵箱子墊高自己去檢查電箱,又是一個響指要九日把光跟上來。
「……九日,電線都被剪斷了。」卡蜜拉意思很多,她拉開線路一看,從電線、水線、瓦斯,能剪的都剪了,為什麼會把這一堆線牽過來?
「你們上一次工程維修請的人不是自己人嗎?是外包?多久之前?」這線被牽成這樣多久了?
感覺到被卡蜜拉阻擋,九日低頭瞧了她一眼,就算他再試著往前走,但對方施的力道讓他明白這是不要他往前站的意思,九日撓撓後頸,最後還是乖乖走在卡蜜拉的後側。
因為卡蜜拉是走在前方,在她踏入地下室的同時聽見了濺水聲,九日就已經有了等等鞋子會被浸濕的心理準備,不過實際踩入水中後發現水位比他想的還要高一點,怎麽會淹水成這樣?
接收到卡蜜拉的指示,九日提高手電筒的光線,往對方要的位置照去,隨著卡蜜拉的檢查動作,九日也跟著探頭瞧瞧,看見那些被剪斷的線路時,哇嗚一聲並有些意外地揚起眉角。
「距離上一次保養維修應該上禮拜的事吧,通常也都是找自己人來修繕的。」這塊不是他有參與管理的,要是前陣子來的工人是以前常來幫忙修繕的人,他不覺得這會是他們搞的,大概吧,除非有新人或這次真的給外包廠商。
九日點開手機螢幕,原本想打電話給誰問問這件事,但暴雨天的又在地下室,這訊號跟網路真的有夠差,還是等上樓再說吧。
「下來時二樓的防火門沒有關緊,你得考慮是人為因素。」卡蜜拉緩緩從箱子上滑下來,在地下室的黑暗中四處尋找著什麼,水只漫過她的腳踝,走路不影響。
最後,卡蜜拉找到一個角落有破掉的水管管線,因為已經被水的高度給蓋過,兩人沒有聽到水灌進來的沙沙聲,她伸手到水裡摸,破裂的痕跡摸起來也不像自然的老舊裂開。
想起不久之前的預感,卡蜜拉做好最壞的預設,起身往樓梯間走去,「我們上去,快點,去二樓。」路過九日身邊還拉了對方的手一把。
停電的關係,整條二樓的走廊也都是黑的,撇除偶爾的閃電,卡蜜拉能看見遠處的逃生燈亮著綠燈,她盡量放輕腳步,但濕透的球鞋不是很好控制,走哪都會有溼答答的腳印。
首先她懷疑人為因素破壞了電箱和水管,大雨做了掩護,有人下樓去看電箱的這段時間可以做很多他想要的目的,來加蘭這邊做什麼?錢還是來找人?挑一個沒什麼人執勤的一天。
卡蜜拉用餘光注意九日都在自己身側,她不說這些,九日自己也能理清大概,人為這兩個字能聯想的太多。
聽了卡蜜拉的話,九日搓搓下巴回想路上經過的每層樓防火門,他沒有特別去注意到,不過想想好像有人沒將門關緊,加上眼前這實實在在的人為破壞,他絕對也是明瞭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們在這個大雨天有訪客啦……」
瞧著卡蜜拉開始張望附近尋找什麼的樣子,九日也稍微往另一旁的方向查看,淹起的地下室水池都把地面的東西浸泡在水中,還好這兒沒放多少怕水的物品用具,也沒有漏電的電線泡水,頂多只有幾個瓶子和掃把什麼的漂浮在水面上。
九日繼續在周遭環顧,手電筒的光線也保持面對著卡蜜拉,直到他注意到有幾張丟在發電機後方、一半都快被水泡爛的紙,才短暫地移開光去看了一下這些紙,隱約看得到紙上的圖案很熟悉。
但在他拿起紙張打算用衣襬稍微壓乾上頭的水以便好好檢視時,就聽見了卡蜜拉催促離開的聲音,九日匆匆折起紙張塞入口袋。才剛準備回頭看向卡蜜拉,就被對方拉住手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他緊跟著人的步伐一路走回二樓,鞋子與褲管都被水浸濕了,令九日產生想直接脫了的念頭,感覺走起來會更順暢一點。
最後九日還是先保持沉默的行走於卡蜜拉一側,配合著放輕腳步,這下他就有些好奇闖入者的目的是什麼,竊盜?殺人?綁架?可能性太多了。
為什麼都沒有人,卡蜜拉走在黑暗裡很疑惑,加蘭不會不留人職守,最糟糕的大概就是這裡真的沒有人,會不會有人要對九日怎麼樣?
沒有笨到每一扇門都開,卡蜜拉嗅著空氣中的味道,人在這裡來來往往經過,各式各樣的味道都有,憑味道認人有點難,走到盡頭時有一股很熟悉的鐵鏽味飄了過來,往前是另外一條樓梯間,卡蜜拉不發一語站到門邊蹲了下來,貼著牆沒有先做開門的動作。
「……」門後面好像有東西,卡蜜拉無聲打著手勢,讓九日蹲下不要正面上去,誰知道有什麼鬼東西。
稍早上來二樓後九日就把手電筒的燈給關了,摸了摸熱著的閃光燈頭,他將手機塞回口袋,全憑外頭偶爾出現的微弱光線和本能的適性反應行動。
瞥見卡蜜拉的手勢,九日很快地就反應過來,往一側牆面虛靠著蹲下,因為他也聞到了那股異常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味道,不過在看過地下室的情況後,倒也不意外就是了。
在走廊上,外頭滂沱的雨勢蓋過了大部份的聲音,九日靜止不動,仔細地聆聽並分辨著門後是否有什麼動靜。他緊盯著門口處好一會兒,最後才移動視線到卡蜜拉身上看對方如何決定行動,雖然黑暗中難以辨識人此刻的表情。
有人在自家的地盤上撒野,亂搞線路,甚至破壞了今晚的小聚會,這他可就不能放過那位訪客了。若是在別的地方、別的場合,他或許還不會去理會這人想幹什麼。
門後沒有動靜,卡蜜拉輕輕轉動門把向內推,悄然無聲,樓梯間裡面也是一片黑暗,唯獨打開門後那股血味明顯的變濃了,她知道這代表什麼,有人受傷有人死。
卡蜜拉貼牆往裡面半蹲走進去,最後在樓梯間轉角,閃著逃生出口綠燈的下面找到一個受傷的人坐在燈下動也不動,她用手勢告訴九日去看看,這人不是外人就絕對是這裡的住戶。
血跡沾了上半身,流淌到他坐的身下,卡蜜拉檢查四周,有輕微打鬥痕跡,也不考慮是將人挾持來這裡再動手行兇。
她自己沿著樓梯往下一層走去,一樓的防火門邊角有一塊鐵片,卡蜜拉拿起查看,藉由逃生燈光看清楚是斷裂的小刀,這是刃,刀柄與上半部的刀片不知道去哪裡了。
有人來到加蘭的地盤上讓人流了血,這是大大的挑釁,對加蘭的。
傾盆大雨都被隔絕在外面,偶爾聽見雨聲與打雷,卡蜜拉想了想放下刀片,轉身欲要上樓梯去找九日說明她目前想法,還有這人需要醫療,其餘的她會接手處理。
她身後的防火門忽然打開,伸出一隻男人粗壯的手臂從黑暗裡勒住卡蜜拉的脖子,鎖死她肩頸的限制空間往一樓的走廊裡拖,卡蜜拉低罵了聲髒話,手上的刀片掉落在地上,她被男人拖進漆黑的走廊裡,對方重重把她甩在走廊上,足足滾了三圈才停下來。
疼痛沒什麼,卡蜜拉撐地一個後翻,靈巧地翻身而起,她看不清楚對方從哪來,只能憑感覺,空氣裡的訊息素刺激且侵略,這人是個Alpha,卡蜜拉聽見對方罵了聲婊子別礙事,就朝她襲來,揮動手中的小刀。
兩人短時間內過了數招,卡蜜拉依經驗與拳風力道判定,她不受訊息素影響,在黑暗裡她的雙眸作用不大,幾次她翻身騎到Alpha肩上夾緊他的頸脖,只有造成壓力。
Alpha抓著身上人的手臂往走廊的玻璃撞上去,破裂開來的碎片從卡蜜拉背後傾瀉而下,幾片落在地上,雨水跟著噴進來,男人一低頭把人從身上甩下來丟到地上,卡蜜拉背後有點刺痛,疼痛一閃而過,腎上腺素使她很快的翻過身閃過降下的踢技,她張開腿閃避另一下的飛踢,正落在她腿間的空地。
卡蜜拉微微一笑,發出了很輕的笑聲,她撐起身往後翻,換她幾個迴旋踢招呼回去,第三下纏到男人腰側,重心向外拉,男人被迫跟著轉了半身,折疊刀從他的戰術背心側邊插了進去,卡蜜拉使力的鑽了鑽,再抽刀插進男人鎖骨處,不要命但足夠限制他的神經影響。
憤怒至極的Alpha有爆發性的力量,男人硬是往牆上一撞,用卡蜜拉當肉盾撞了兩下,她被迫從他身上下來,帶血的折疊刀也被男人抽出,順著卡蜜拉倒下的方向,目測這是頭部的位置往下刺,卡蜜拉用雙手抵擋壓下來的力道。
兩人的手都在發抖,勢均力敵,男人的力量還是有優勢,這麼短時間已過數招便知道彼此都是什麼角色。
「你是誰?你不是這裡的人。」Alpha說。
「這很重要?」卡蜜拉嘴唇咬破了血,她一身黏膩的汗,大概還有血,沒有防具她還吃虧呢,「你要殺誰?」
「先殺你,再找目標。」男人沙啞地說,卡蜜拉一手抓上去對方的臉,指甲劃傷他的臉頰與左眼尾,造成短暫的視力受傷,折疊刀少一隻手的力量,一點點的刀刃插進卡蜜拉的肩膀,只有那麼一點,她就感覺身上一陣風,這人被掀了出去。
看著卡蜜拉往樓下的方向移動,九日這才緩緩靠近那位傷者,透過那微弱地綠光查看著這人的傷勢與身份,現在傷者已經陷入昏迷,氣息非常微弱,濃厚的血腥味覆蓋了大部份的氣味,臉部也被血污與淤傷遮蓋,但他還是可以分辨出這人應該是住在他樓上的住戶,見過幾次面,沒有太多的接觸。
在九日正打算檢查傷者是哪邊的傷口不停出血時,就聽到了樓下傳來的騷動聲響,他立刻站起身,回頭朝卡蜜拉剛才走去的方向瞧去,不假思索地跨出大步下樓,暫且將傷者的問題放在一旁。
原本他還有點想知道闖入者的目的是什麼,但在看到一樓的場面後,馬上就沒了這個念頭,不論是對方在他們的地盤散發出強烈且具有侵略性的訊息素,還是正在攻擊卡蜜拉的行為所導致。
九日一個箭步來到兩人一旁,在男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伸手捉住從人身後捉住後頸與褲頭,快速地將人從卡蜜拉上方扯離,往前方的地面摔去,他稍微偏頭瞥了眼卡蜜拉,此刻那總是不刻意張揚的訊息素也瞬間爆發般地怒漲,充滿極具攻擊性的威脅圍繞上那名闖入者,與之抗衡。
當男人迅速地從地面爬起要進行反擊,九日就已經來到對方的面前,揪住人的後腦往下扳,膝擊對方的臉部,但這僅僅只讓男人摀住鼻子踉蹌的退後幾步,很快地又向前朝九日攻擊而去。
一扇破碎的玻璃窗傾進雨水與吵雜的暴雨聲,這對九日來說其實很干擾他透過聽覺判斷對手的步伐行動,所以他得更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對手,沒有像多數時侯還會廢話個一兩句。
他試圖在黑暗中捕捉男人的動作輪廓,對方不停地朝他揮出胳膊或踢擊,在九日被擊退的期間,偶爾感覺得到有冰涼的物體屢屢劃過他的身軀,其中幾處的肌膚上出現溫熱與搔癢的感覺,這才讓他了解到對方持有利器。
下一道閃電落下,短暫地光亮中九日與男人的視線交會,環境一暗下的瞬間,男人再次突刺出手中的折疊刀,九日微微側過身驚險閃過,並用手順著對方攻擊的方向推去,卸掉力道,隨後再舉起另一手肘擊男人的頸部。趁著男人岔氣的同時,九日又補了一記勾拳擊中下顎,造成對方片刻暈眩。
九日知道自己就算有機會,也不應該隨便殺死這個闖入者,但他又不想管那麼多,現在被激起了情緒,他就想奪了對方的刀將人刺殺,或用體技與人硬碰硬,看看誰先敗下陣被打死都好。
操,卡蜜拉無聲罵了句髒話,身上的傷口沒有很深,她直接選擇不管傷口爬起來,受到兩名Alpha訊息素影響,Omega洩出一身薰衣草的氣味防備自己,蘊含著Omega的怒氣和防禦,以往任務中她都會施打大量針劑,今天是意外,好在她的腺體不像其他Omega那麼管用,沒有讓她容易向屈服的本能下跪。
走廊另一端的防火門悄悄地打開,卡蜜拉起身時抓了一塊玻璃碎片,憑她多年的殺手意識,她朝那團黑暗裡盲丟一塊碎片,雨聲讓她什麼也沒聽到,只有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才過了那麼一會兒,陌生的男人已經居於下風,卡蜜拉再拾起一塊玻璃碎片,肩上的血順著她的手臂向下流,抹紅了碎片一角。
「我們要留一個活口,只要還能說話,不死就行了。」綠眸緊盯著入侵者的一舉一動,同時也給了九日下達最低底線,不死就能問話,除此之外九日要折斷對方手臂還是怎麼的,卡蜜拉都無所謂,她等待著這場打鬥結束。
空氣裡香根草的氣息有越漲越兇的趨勢,薰衣草僅跟隨在它之後,按下太過鋒利的刺,控制住Alpha失控的底線。
聽到卡蜜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九日雖然沒有做出回應,但確實是收到了對方的提醒,他深深地吸吐一口氣,薰衣草的氣味幫助他壓制住那股躁動的情緒。
既然得要能說話不死,那麼對他而言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限制住人的行動,他沒把擊暈綁住這點考慮進去,畢竟直接斷人手腳是最不需要擔心任何脫逃或反抗的選擇,除非人選擇自盡。
稍微冷靜下來的九日跨步向前走回剛從暈眩中回過神的男人前方,稍早前對方就已經在與卡蜜拉的纏鬥中受傷,現在又和他對戰,他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體力已經開始耗損。空氣中除了訊息素的氣味外,血腥味也是相當濃厚,來自闖入者的,他自身的,還有卡蜜拉──
噢,他得速戰速決。
九日在男人再次試圖朝他揮舞折疊刀時,捉住人的胳膊,滑步移至男人身後,從反關節處扳斷,一聲清脆地聲響後伴隨的是男人挨痛的叫聲。九日放開對方的手並抽走那把折疊刀,左手慣性地向腰後摸去,但在撲空後他才想起自己根本沒帶槍出來。
九日搔搔頭,趁著男人忍住疼痛前踹倒對方,緊接著上前抓起一隻腳,用力踩下膝蓋位置,一次沒完全成功,正當他要踩第二下時,男人趕緊舉起另一隻腳想去踢開九日,但九日只是往後退了點,不受影響地繼續執行他的動作。
再次聽見碎裂的聲音後,疼痛幾乎要麻痺了男人的神經,九日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痛苦掙扎的男人,接下來他繼續進行相同的動作,無力反抗的人已經只能任人擺佈了。
「只有看到他一個人嗎?」九日終於在下來後首次開口說話了,他問完卡蜜拉後視線仍鎖定在男人身上,留意著對方是否還能有其他舉動。
「兩個,一個已經處理了,聯絡一下其他人,收訊不通的話上樓去敲門。」卡蜜拉簡單回覆,九日處理完她就回頭往走廊另一邊走去。
適應黑暗後沒有什麼不便,卡蜜拉走到門邊,門被一具身體擋住,她把門推開,血腥味和潮氣迎面而來,蹲下身檢查了一下狀況,她扔出的碎片插進了對方胸口,位置拔了會大量失血,對方無法動手的情況下仍然失血到昏了過去。
卡蜜拉抽出自己的皮帶,簡單替人做了止血帶,她要留人下來搞清楚這是什麼鬼,這地盤是加蘭的,後續處理她無權介入。
做完止血,卡蜜拉把對方的手槍踢開,拉起這個男人沉重的身軀往走廊裡拖,讓他躺在逃生燈的綠光下,這才起身讓人處理後續。
周身的訊息素隨著戰鬥結束慢慢淡去,被窗外的風捲出這個幾乎密閉的空間,卡蜜拉覺得有些熱,汗水黏在她身上,和血混在一起,從背心到短褲全都遭殃了,還有她濕透的球鞋,這都不是她現在掛心的事。
短鍊下的後頸皮膚在發燙,她伸手按了幾下,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很快地焦慮退了下去,Omega的本能很輕易地被她平復下來。
希望能拿幾片藥來吃,她想,卡蜜拉不喜歡在非自願時受到本能影響給沖昏腦袋。
「噢。」九日點點頭,剛剛下來時只有看到卡蜜拉和面前這個男人,待了結人後他才想起闖入者不知道有幾個人,不過既然有兩個人,那另一個去哪了?
這個問題很快就隨著卡蜜拉的動作解惑,九日看著她從門後拖出一名癱軟的人,又自己噢一聲後,才走到靠近窗邊的一側,從口袋拿出手機。在拇指滑過螢幕時也抹上了血污,九日嘖了聲,手在衣服上隨便抹了幾把,才繼續點滑螢幕找人撥通話,出了地下室收訊好很多。
他先撥了幾通電話找還待在這的住戶,要人下來幫忙帶倒在二樓的那位傷患離開,再來才到小隊的群組撥通話,看誰進入通話就先跟誰說明狀況。
先進入通話的是泰德,九日簡單地說明著社區發生的事,視線則是跟著卡蜜拉一起移動著。不得不說,他現在其實很想找個地方把闖入者關起來就丟著不管,然後帶卡蜜拉回家裡檢查傷口,雖然瞧著卡蜜拉的行動看不出有受到嚴重傷勢的樣子,但對方的疼痛忍耐力很高,是不是真的沒有重傷還很難說。
泰德在聽完九日的說明後,沉吟了一會兒,「喔,對,我剛看了一下社區的系統都沒訊號了。所以那邊只剩你跟……卡蜜拉?」
「還有一些其他人吧,不過加蘭、溫蒂、安和喀什都不在啊,伯爵就不用說了,他本來就很少會住這裡。」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許久後,才有了聲音:「好吧,看你們要先把那兩個人關起來,還是從他們身上套出什麼資訊,我……我在回程的路上遇到淹水,可能要繞點路或等水退了才能回去。」
「好喔,那你等等順便幫我聯絡看看其他人吧,我先去找其他人幫忙處理這兩個。」九日說完,在聽到泰德的應聲後才結束通話,繼續找其他住戶叫人下來幫忙處理兩名闖入者。
通知完人手過來幫忙後,九日才走回卡蜜拉身旁,「我先叫人下來幫忙處理,妳要不要先回我家檢查一下傷口,有沒有被玻璃扎到?刀傷?瘀傷?骨折?槍──噢,這個不會,沒聽到槍聲。」
九日一靠近,卡蜜拉很細微地往後退開,Omega的本能會讓她想貼近Alpha身邊尋求慰藉,卡蜜拉反而產生了防備本能,就算這個人是熟悉的九日也一樣,很快她感覺到危機已經解除,她也不用太過緊繃,肩膀線條才鬆下來一點。
「我陪你把這兩人處理完再去,只是割傷而已。」卡蜜拉淡淡地說:「你那邊有針劑的抑制劑嗎?」
「妳……」一聽到卡蜜拉問起抑制劑,九日微微睜大了雙眼,他別過臉用手抹了一把脖子。「嗯……有吧,我記得還有。妳要現在用嗎?我可以先衝上去拿。」他邊說邊要往樓梯的方向移動。
不過在他剛朝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時,就聽到樓梯間傳來幾個腳步聲,如果是闖入者不可能會製造這麼明顯的聲響,沒意外的話就是剛剛被九日打電話叫下來的其他住戶。
所以九日止住腳步先等人下來,並且轉頭看著卡蜜拉,稍微觀察著人的狀況。
「沒事,我沒受太多影響,他們這種意外不包含在我平常的習慣裡。」
有工作她都會有所準備,來找人玩,卡蜜拉倒是沒想這麼多,因此遇到兩名Alpha的場合,本能稍稍被勾動,但不可能會強制讓她進入發情期,也不會提前發情期,頂多產生發熱和飢餓的類反應。
卡蜜拉好好解釋完自己的狀況,拍了拍九日的手臂讓人冷靜一點,在等待人處理這些入侵者時,卡蜜拉一直看著窗外,雨還是很大,她想起自己沒吃完的麵包,肚子有點餓了啊,還得縫傷口,又是一陣麻煩。
到人被挪走,剩下他們兩人,卡蜜拉問了一句很狀況外的提問:「會做飯嗎?之前來我家我教過你,我想吃拌飯。」這段時間她能處理傷口,順便沖一下。
「噢……好。」九日抿抿嘴,輕輕頷首後才停止想要馬上跑上樓的衝動,乖乖站在卡蜜拉一旁等人下來。
他看著其他人下來後,又一次簡單說明了狀況,其中兩人率先把二樓的那位傷患帶走,這種天氣下要送醫大概也是不方便,還好他們有另外再找有醫療背景的人手過來幫忙,剩餘的另外兩人則是各拖一名倒地的入侵者去隔壁樓,等待泰德回來處理。
爾後聽到卡蜜拉的提問,九日眨了眨眼,馬上回想起之前人家教過他的食譜,「會,還記得,我想冰箱裡應該也還有食材……然後米飯……嗯,應該也還有剩。」語畢,九日張望了一下四周,看這裡暫時沒他們的事了,他又把手貼在衣服上抹了一把,然後伸手拉起卡蜜拉的手腕。
「走吧,先回去再說。要爬六樓,如果妳餓到沒力氣了,我可不介意揹妳喔。」完全放鬆下來後,九日又開始笑嘻嘻地說話。
耳邊聽著外頭的雨聲,隨著這場突襲結束,這雨勢似乎也跟著變小了點,不過他們的電力是不會自己修復的,還是一樣得等泰德回來處理,好家在會最先回來的人是他。
其實我能跑到頂樓也沒關係,卡蜜拉想,她的體力還足夠,但還是選擇了偷懶。
她輕嘆口氣故意回道:「對,揹我,電力什麼時候好?那個人摔我摔了好幾次啊。」背跟胸口都在痛,不是不能忍,她現在不想。
卡蜜拉故意往九日背上跳,兩人身高差距大,她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跳人身上,手臂上的血液滑滑的難免抹到九日,替人擦了一下,好吧沒有用,都要洗澡換衣服了。
「還要去收娛樂室,你要做的事很多啊,先生。」
感覺到卡蜜拉往背上跳的動作,九日很順勢的微微蹲低身子,然後雙臂環好人的大腿作支撐。這種極近距離的貼近,除了感覺得到女孩子柔軟地身軀,還有在那血腥味之下的柔和香氣,在黑暗中這些感官格外明顯,九日做了個深呼吸後,才將注意力移回前方的階梯,並回答著對方的話:
「不知道餒,我想泰德快回來了,他會很快處理好電力問題。」泰德在這些修繕與機械方面也是挺拿手的,就算沒辦法短時間內完全修理完線路,但他一定會想辦法維持一個基本電力的供應。
九日聳聳肩繼續說:「妳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娛樂室的東西──沒關係啦,等等帶妳回家裡,我再去弄吧。」他腳步穩健地踏上階梯,盡量跨大步上樓。
「……不過妳被摔好幾次,真的沒扎到玻璃嗎?」一會兒後,他又不死心一般地問了一次,不過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也看不到有沒有刺到玻璃就是了,連他自己的手臂剛剛被刀劃了幾個口子他都不曉得了,要是重回光明,他們倆看起來大概很狼狽吧,身上都是血跡。
「哦。」沒注意九日的狀態,卡蜜拉對於泰德的事簡單回答,雙手抱著九日的脖子看樓梯間的燈一層一層標示他們倆在往上樓層移動。
「有一點點吧,背後,等一下用鑷子處理一下,可能還要縫傷口,他插了我一刀,希望今年夏天還能穿比基尼。」卡蜜拉嘖了聲,之前她去印度工作那一次,那年夏天她沒辦法穿比基尼,養新長的皮肉太花時間,根本沒辦法,連海水都不能碰。
「你也差不多吧,先生,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在閃。」右手輕輕摸了下九日的脖子跟肩膀,在昏暗的空間裡找看看傷口,不是在這些地方應該就是手腳。
「侯,剛剛還說只是割傷。」九日用一種抓到了的語調說,隨後才又哼哼笑幾聲。「那妳這陣子可都要好好休息養傷咯。」
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他內心暗忖著稍早前真應該跟著卡蜜拉一起走的,或是再早點下樓,說不定人就不會受傷,甚至不用擔心今年夏天能不能穿比基尼去海邊玩──呃,不對,這不是重點。
「嗯……有啦,有閃個大概,我猜我身上的都只是小劃傷。」他講得很信心十足,在交戰中他確實是有閃躲一些比較致命傷害的攻擊,不過是否被刀劃過幾次他自己也不曉得,但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流出過多的血液,所以他想應該都不是什麼嚴重的傷,有傷大概也都落在手臂上吧,因為他都用手擋。
在爬樓梯的路程中,九日沒有太注意走到了幾樓,只是一直將注意力擺在走樓梯的步伐上,在兩人的閒聊間,不知不覺就快抵達六樓了。
卡蜜拉哼哼笑了,絲毫沒愧疚心:「不這樣你會等到把這兩人處理完才上樓嗎?」深知九日個性,說點小謊沒關係,這點傷再處理就行。
「那你洗過再下樓吧?我們把傷口整理一下,廚房不會跑,我還得讓你幫我清傷口。」不然這一棟大樓她要去哪裡找一個人幫她弄背後的碎玻璃。
卡蜜拉數著頭上的樓層燈,等到了六樓,走廊還是因為停電的關係只有逃生燈,但這層他們都很熟了,摸黑走還是能走到門口,她慢慢從九日身上下來,胸前的乳肉磨蹭著男人強健的背肌,而她絲毫不覺得尷尬。
等待九日開門後,她走進去,發現沒有電力,卡蜜拉拿起旁邊備用的手提式手電筒照明,脫下溼答答的鞋子,打算在房間找個乾淨的地方處理。
「九日,關門,先來處理傷口,你去找醫療用品。」
坐到臥室的地毯上,一旁有衣櫃與浴室,她低下頭露出自己鮮血淋漓的背,需要九日先把這個比較麻煩的處理掉。
「哈哈,好吧,妳說得沒錯。」九日倒也不否認這件事,自己剛剛確實也想過要直接丟下入侵者,帶卡蜜拉回家裡處理傷口。「好啊,我記得家裡還有吃電池的燈具和一些小蠟燭,等等點亮一點好處理玻璃碎片。」
在抵達六樓,卡蜜拉緩緩從他背上下來時,他也慢慢鬆開雙手讓人好好站回地面。不過隨著對方移動的動作,肌膚上所感受到的觸感又一次挑撥著九日的精神,他都覺得自己的皮膚應該起了一層疙瘩。真該死,偏偏這種時候觸覺才變得如此敏感,搞得好像是個沒任何經驗的純情小子,這是在幹什麼呢。
九日默默地抹了把臉,從口袋找出鑰匙手動開門,讓卡蜜拉率先進入屋內,聽到對方的指示後,他應了聲,才將家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