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中一抹黑色的人影從頭到尾都把奧茲的行動看在眼裡,焦慮的眼神中透漏著一股殺意,但那股殺意在隨後又馬上煙消雲散,隨之取代的是他詭異的笑容。
「愚人的"清道夫"啊.....我很期待你的到來。」
說完,身影又漸漸沒入了陰影之中,伴隨著刺耳的笑聲。
詭譎的笑聲在整間室內的空間中回響,周圍的黑暗卻給了那聲音庇護,能明顯的聽見卻不知聲源與何處,沒隔幾分鐘笑聲停止卻換來毫無預警的攻擊。
── 碰
一聲爆裂出的槍擊聲響徹整間屋內,那發劃破空氣子彈擊中奧茲左肩處,接下來刀刃相互摩擦的尖銳聲配上陌生的步伐,一步一步踏著散發出威脅的戾氣。直到人的氣息越來越重,大群人包圍了白色染上鮮紅的人影。
那是群來自郊狼的成員。
他們受錢保護奧茲的目標不受到任何攻擊,就算任務不是郊狼二當家或上頭所令,還是因為巨額金錢接受委派,況且如果能解決眼前的男子,除了能得到大筆錢財外或許還能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
踏入公寓的那一刻,奧茲便聽見了那猖狂的大笑,對這豪不在意曝露自己就在這裡的目標感到不解而擰起眉頭。
而聲音停止的那一刻就像是信號一般,在聽到槍響的時候他已經來不及閃了,受到直擊的左肩傳來一股熱辣的疼痛,強大的衝擊力也迫使他不得不後退了兩步,急忙按壓著傷處,直流的鮮血卻還是瞬間染紅了他的黑質手套和白色西裝─
他大意了。
奧茲挺直了背脊,冷冷地看著包圍著自己的人群,還有從那人群中朝他走近的男人─他的任務目標。
「晚上好,愚人的清潔工先生~」外表看起來不過20來歲的年輕男人,用著他尖銳高亢的聲音對著奧茲發出了問候。
「可別怨我喔?要怪就怪你的下屬情報更新的不夠快,連我跟郊狼聯手了都不曉得,他們還真是放心地送自己的上司來送死啊嘻嘻嘻.....」
周圍的人群如黑影正向他靠近,甚至還有人早已蓄勢待發掏出武器朝他衝去,眼看著帶傷的奧茲,郊狼的成員更認為能輕易拿下,況且人多具有優勢,眾人不信十多個郊狼成員敵不過一個敵方家族的幹部。
刀刃揮下,就算男子閃躲成功卻撕裂了左肩的傷勢,接下來郊狼成員們像是具有一定的默契般朝著奧茲衝去,眾多攻擊被都他一人躲去,但免不了微出血的擦傷。
直到攻擊的節奏停止,大夥彷彿時間被暫停,集體被一股帶著熱的氣息勾引著,其中有也有不少人也感覺到了,郊狼成員中有些Alpha因為被受影響,無法控制般的散發大量費洛蒙。
這是來自某個omega進入突然發情期帶來的被動發情,被影響的多數Alpha發出了費洛蒙,並連鎖效應般的導致在場的omega和beta被迫發情。
而那個突然進入發情期的omega正是他們的委託人,奧茲的目標。
久戰對他很不利,他的工作一直都比較偏向暗地裡解決目標的殺手而不是趨於前線的打者,即使能夠靠著身體的輕巧閃過多數致命攻擊,但是人多勢眾,他總會有疏漏的一瞬間,而他面前的野獸們─是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咬斷獵物咽喉的機會的。
就在他身上又多了幾道破痕跟傷口之後,突然身體一滯,他震驚的跟著眾人一起停下動作,手不自覺得掩上口鼻,但仍無法阻擋濃烈的費洛蒙侵襲到他的鼻腔之中。
一瞬間的大量攝取讓他的身體也跟在場其他人一樣──無法抑制的燥熱、乾渴、還有極其強烈的慾望充斥到他的全身,始終保持冷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馬上又被他給強行壓了下去,在這裡慌了那他就真的走不出去了,他必須完成他的工作。
在Alpha反應過來去襲向目標人之前,奧茲快速的舉起右手開了槍,一槍擊斃了還在困惑呆愣中的年輕男子,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出口衝去──留在現場太危險了,如果只是丟了命那也就罷了,但他不想在死前還要受到不願承受的羞辱,至於郊狼的其他成員,那就不再他關心的範疇裡了。
他機警地避開了可能會被攔堵的大路和好逃的救命路線,竟挑一些需要翻牆或看似死路的巷內移動,但持續性的失血跟發情漸漸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他知道自己沒辦法再逃得更遠了,便在移動到市區前的一個暗巷內靠著牆休憩,這個時間這裡的行人並不多,至少他可以暫時安心的喘口氣,在來思考下一步的對策。
今日工作任務妥善完成,就如平常一樣,除非上頭有更緊迫重要的任務格爾森才會特別前去完成。
夜間路上雖然有路燈的點綴,但整體而言還是偏暗彷彿似乎有危險隱藏在深處,況且現在大半夜的很難預料到會發生什麼,格爾森充滿警戒的留意周遭。
直到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從未見過但彷彿又似曾相似的氣息,格爾森馬上就能感知到,來自某處的Omega發情並散發出強烈的費洛蒙。
格爾森本該掉頭離去免除意外不必要的發生,但那股氣味除了漸漸勾引慾望外,還有著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這使他上前想去查探。
步行到小巷前的氣味愈發濃烈,手扶著牆緩口氣。身旁的空氣逐漸濃稠曖昧不清,直到更靠近後才機靈敏銳的發覺,除了費洛蒙的氣味以外還混入刺鼻的血腥味,這讓腳步加快速度向氣味來源走去。
他耳邊突然傳入柔軟的喘息,眼前的景象更是瞪大了眼。
「奧茲?」
椅在牆上,任著被衣料吸至飽和的鮮血滴落地面,劇烈的胸口起伏不知是因為傷口的疼痛還是身體的燥熱所致,亦或者兩者皆是。
痛苦的擰緊眉頭,他知道此地不能再留,顫抖的右手掏出了放置在口袋的手機,查看了現在的時間,距離他下班的時間還剩下10來分,微妙的讓他思索著要不要聯絡組裡的人來接應他,畢竟這種狀況走在大街上也只是一個活靶子。
此時,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幾乎是反射動作的用受傷的左手舉起槍對著來者,潮紅的臉帶著銳利的目光,彷彿下一秒就會扣下板機般的警戒。
尖銳視線內含不善的朝著自己,但格爾森並不在意指著自己的那把槍,而是對方染上血跡的白西裝外套,順著浸紅的布料看上去,左肩處有個被染成酒紅的破洞,奧茲的眼神除了警戒外還存在著因為疼痛帶來的痛苦。
格爾森緩步靠近,看著奧茲提槍的那隻手正微微顫抖,他一手將對方的槍管握住並向上提,自己則是傾身蹲在眼前男子面前。
他一丁點細微的反應都被奧茲看在眼底,現在男子的樣子如隻因為受傷而警戒豎起全身毛的貓,格爾森強忍衝動,盡量放輕聲調的安撫對方。
「你受傷了。」
一瞥奧茲左肩傷處,血液不停從傷口漫出,若是在不止血恐怕會更加危險,對方疼痛與發情帶來的燥熱感會是層層加疊的。格爾森判斷,在這種情況下突發發情期十分少見,除非是受到影響的被動發情,而這種狀況並不是沒有解決方法。
「我可以幫助你。」
垂下了眼簾,無力支撐槍枝重量的手鬆了開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兩人腳邊響起,對應著輕聲安撫自己的男人,他依然不肯領情。
「.....你是Alpha,你最該做的是遠離我。」
他不是沒有認出格爾森,但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組織身份還是第二性別的影響,對方貿然的靠近無疑對他都是一種威脅,誰知道這個才見過一次面的男人是否可信?
「我不用你的幫助.....」晃了晃已經開始有點意識模糊的腦袋,奧茲緩緩地後退了幾步,但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他也不知道成功離開了這裡之後還能有甚麼辦法安然回去。
格爾森聽進了話,卻仍是踏步向前想幫助對方,如果在拖延下去等到自己也受到影響被動發情,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他時間急迫沒辦法等待奧茲答應,若是現在不解除強迫發情的狀態,周圍的Alpha很快將會察覺奧茲的存在,那傷加上生理反應逃出去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奧茲緩步移動的瞬間,鮮血滑落灑了遍地斑斑,對方鮮血的腥氣保有格爾森最後一點理智。他猛力一把拉過帶傷的男子,一手強硬抵住對方後頸,一掌撫上精瘦的腰部摩挲。
雙唇接觸直到相互糾纏,格爾森似不給對方緩氣機會的深入,來不及吞下的津液順著嘴角淌下,曖昧的水聲配上斷斷續續的喘息,他稍微散發出些灼熱酒氣費洛蒙平撫懷裡虛弱的男子。
看到人沒有因為他的警告而駐足,奧茲正想再開口卻被一股拉力扯去,在他意識到發生甚麼事情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動彈不得,拒絕的話語變成了急促的悶嗚聲。
左手無力的抓著格爾森的衣襬,令人暈醉的Alpha信息素讓他小小地失了神,緊閉的眼簾在他即將缺氧之際張開,發狠地想要咬傷格爾森,然而在他要用力闔嘴之際,一聲突兀的電子鬧鈴聲在巷子中響起,而聲音的來源──正是來自奧茲右手上始終緊握著的白殼手機。
單調規律的提示音就像甚麼開關一樣,你可以感受到你懷裡的人漸漸放鬆了身體,動作也變的溫順了許多甚至開始回應你的探入,灰藍色目光已經少了一開始的凜氣,剩下的只有情慾帶來的渴望和失血造成的恍惚感。
格爾森能感受到懷裡的人無力的掙扎,帶著酒尾香的威士忌費洛蒙使身旁原本微醺的氣息更加濃烈,雙方間的溫度持續提升。
直到一聲響鈴清醒格爾森的神智,他逐漸感覺到對方的身子不僅沒了掙扎還更放鬆些,並貼向於格爾森寬闊精壯的身體,使他能感受到懷裡那人的身形,對方體型均等精實,適當肌肉的分布不顯得過於壯碩。
對上奧茲的眼已經比方才柔了幾分,渴望的神色使灰藍的眸添上層朦朧水氣。一會後格爾森鬆開對方的唇,帶出的舌尖牽上一線銀絲,他舔過嘴角那點透明,左手抄過對方的膝彎右手則撫在背部,打橫抱起前還不忘遺落在地上的槍枝。
地上的影子倒映重疊的二人,格爾森帶著懷中人走回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
呆坐在副駕的奧茲,看起來似乎有點昏昏欲睡,但呼吸已經比方才還平穩許多,他有點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嚨,雖然症狀還在,但他的發情似乎沒有再繼續加重,甚至是有漸緩的趨勢──難道是因為被動發情的時限比較短嗎?
瞥向後照鏡裡倒映著的他們,奧茲這才發現自己的慘況,當初純白的西裝幾乎看不出原貌,受傷的左肩也無法動彈,而他現在還坐在一個郊狼成員的車裡。雖然對方似乎沒有要加害他的意思,但他也想不出對方為何要幫助自己就是了。
「格爾森抱歉了,你的車似乎被我弄髒了。」
奧茲直視著前方淡淡的笑著開口,只因為他看見了被自己的血手觸摸到的車窗,看起來超像發生了甚麼命案一樣,而且可想而知他現在坐的這個位置,坐墊應該也差不多算是報銷了。
安置好對方後坐上駕駛座,踩上油門快速朝著自己住家前去,他餘光一掃發現奧茲雖然無力的靠在座椅上,但情況有改善許多,發情的症狀也開始趨緩,現在嚴重的是他左肩上的傷口,出血量還是如方才依舊。
幸虧即時處理,雖然強吻對方使格爾森感到抱歉,但當時若要更安全解除危機也別無選擇了。
抬眼注意後照鏡印出車後的路況,也順著對上奧茲灰藍的雙眸,原本灰帶藍的顏色不知是否因為疲憊的關係更加黯淡混濁,好似將要落雨的天,沒了原本的清泉般的清澈。
聽進對方的話後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在雙方沉默的氛圍中也同時抵達目的,格爾森放輕動作攙扶奧茲進入家中,對方的左肩的紅順著指尖不斷滴落,在純白大理石地上與潔白被單上多了幾分刺目。
「利希,醫療箱。」
格爾森具有磁性的聲回響在室內客廳,帶著羽毛的巨大影子聽到呼喊,振了振羽翅前去完成來自主人的命令。
血色開始浸染被單逐漸佔滿他的視線,遠邊翎羽撲翅聲越靠越近,直到醫療箱哐啷一聲落在格爾森腳邊,那生物停駐於床邊的大型鳥架上方,凌傲冷冽的眼與主人有相同的影子,一隻體型巨大的老鷹正銳利的衝著奧茲瞧。
格爾森盡量不去觸碰對方患處,他小心翼翼剪開傷口上破了小洞的衣料,將鑷子用酒精消毒後仔細盯著冒著血的來源。
子彈雖然埋入血肉裡但所幸進的不深,不需要在傷處開個口子把子彈取出,他爬上床單膝呈現跪姿橫壓在對方大腿處,左手按著身下人的胸口,用自己的六成重量壓制等等可能會因疼痛而掙扎的奧茲。
「失禮了。」
尖銳的鑷子探向血肉模糊的傷口。
奧茲一直以為格爾森會把自己帶去醫院之類的地方,畢竟是最快速也是最省時的方法,但最後停車的地點卻是一個普通的住家地址,他好奇地想看看對方宅邸的外觀,但眼皮卻異常的沉重.....沉重到就算對方把他放倒在門口他也可以在三秒內睡著的地步。
當然,對方沒有他腦內想的如此惡質,甚至是動作輕柔的將他安置在柔軟的床鋪上,在他看向對方時格爾森喊了一個引起他注意的名字,原先以為是家人或是管家之類的.....但在一個巨型鳥類出現在他眼前時,他還是驚訝的瞠大了眼。
OM❖奧茲
說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好漂亮的老鷹」不自覺得脫口而出,但聲音卻如同蚊子般的氣虛微弱─
下一秒,他感受到身體上多了一股不屬於他的重量,在鑷子伸入傷口深處後,奧茲感受到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上他的全身!原本的睡意瞬間被痛覺給取代,他幾乎是在人動作的同時就弓身大叫,右手死命扳著床邊到指尖都泛白爆筋了卻還是無法抑制生理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滑落──
真的好痛!
這整個過程都像是被人徒手撕裂身體一般的難忍劇痛,奧茲甚至都把自己的的嘴唇給咬破了,只求這場治療能夠快速結束。
格爾森手持著鑷子探向傷口深處的瞬間,身下的男子因疼痛痛苦的繃緊全身,受到傷處刺激而弓起的身子被格爾森強硬的按回床上,直到鑷子似乎碰到了某個硬物,才快速的將其取出。
此時的他鬆開身下的奧茲,那顆帶血的子彈雖小但具有強大的破壞力,能造成不深的傷口已經是萬幸。他下了床,為虛弱的男子敷上帶有凝血功效的草藥並用濕巾拭去對方手臂上殘有的血塊,用紗布妥善包裹患處後緊急治療才差不多結束。
赤色的眸子倒印出對方那張好看的面容,格爾森抬手撫過奧茲微涼的臉頰,順著方才落下的淚痕輕柔摩挲至仍在泛淚的眼角,為對方拭去了淚水。
「沒事了。」
短短三字飽含少見的溫柔,低調子的音好似在安撫又像想努力帶給對方安全感。
幾乎是在取出彈頭之後,他整個人就像被抽了力氣一般虛軟無力的躺著任格爾森幫他包紮處理,直到他注意到一股專注的視線,他才轉頭對上那濃烈似血的紅眸。
" 沒事了。"
溫熱的大掌輕柔地拂去了他的淚水,像在和他保證一般,奧茲也回以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他從不知道這三個字可以帶給他如此感受,好像可以完全放心地待在這裡.....
但,他不行,也不能。
思極至此,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地又恢復原本溫和的笑容,雖然看起來有點勉強。
「真是人不可貌相呢...我還以為你是更粗獷的類型。」
「那麼,你想要我給你什麼嗎?」為了支付這一切善舉的代價。
格爾森聽到對方的問題後彎下身,他不是沒有發現男子表情的變化,一點細微他都能猜測奧茲腦中所想,被來自不同家族的人所救,更何況兩邊家族曾經為敵,就算自己單純的想幫助,對方也會因為不同陣營而感到些許為難。
但他從來就助人不求回報,就算不再與昔日曾經的自己相同,但卻依舊抱持著這個觀念成長。
「不需要,幫助你出自我個人意願。」
不因任何利益,不因對方的第二性別而有了成見。
抬手觸上奧茲柔順的髮頂,生硬卻輕柔的來回撫弄,說著說著格爾森不自覺帶上一抹微笑,雖然實在不明顯但與平時那副惡狠狠的樣子也有了區別。
忘了有多久.....沒被人這樣撫摸過頭,從小到大,他幾乎都是給予別人的那一方,已經忘記這樣的舉動究竟有多溫暖。
舒服的瞇起眼,任著有些僵硬的手觸摸著自己,眼前這頭有著凶狠外表的大狼,會不會內心其實很善良...?看著那抹淡淡的微笑,奧茲忍不住的這麼想。
他自認看過形形色色的人,對看人的眼光也有一定的自信,但唯獨格爾森他真的看不明白,如果不想從他身上得到甚麼,又為何如此關注自己?
「格爾森。」
奧茲覆上的右手停止了對方的動作,他感謝格爾森為他所做的一切,但他並不打算為自己留下可能被威脅的把柄。
「甚麼都可以,請告訴我你想要的東西。」
聽了對方的話後格爾森默默收回了手,坐在奧茲身邊卻別過身,他垂下眸,睫毛下的紅蓋上一層影,似乎正猶豫著該如何回復眼前人。
「既然你那麼堅持,作為代價讓我跟你說一個故事。」
格爾森將視線放在潔白的地板上。他雖然這麼跟奧茲說,但其實自己卻不怎麼會說故事,思考片刻直到腦中悠久的記憶浮現才娓娓道來。
「從前,在遠方的森林誕生出一隻小狗 ,小狗有著偏白觸感柔軟的毛皮,他的父母親也對他疼愛有加。除了教導如何獨自在野外狩獵外,也告訴他向善不作惡,而小狗也將父母的話牢記在心,那段日子對他們來說十分幸福。直到……」
流暢的話頓時沒了聲息,格爾森攥緊身旁的床單,他緊皺著眉閉上雙眼,挖掘他埋藏在腦海深處、最不想面對提起的回憶。
「直到有天來了幾個獵人,他們趁著小狗在外採花與蝴蝶玩耍的瞬間,一刀劃破他的左眼,惡劣取出失明的眼睛,劇烈疼痛使小狗的意識逐漸模糊,無聲的昏去。」
「原本以為這就是最糟的結果,但惡夢卻還沒結束。醒來後他發現四面八方都被鐵網覆蓋,無論如何吼叫、反抗掙扎都無能為力,而小狗的身邊除了他還有五隻幼犬,這段時間幼犬們互相扶持,大家好不容易掙開鐵網逃走了。」
「小狗很痛,不僅是左眼受傷的地方還有充滿恐懼的內心,但現在除了逃跑別無選擇。逃跑途中順利,突然間一股劇痛從後腿蔓延席捲全身,他重重的摔倒耳邊回響著獵人的笑聲,小狗聽不懂但知道那絕對不是充滿善意的。」
「身子貼著冰冷的鐵籠,小狗想爸爸媽媽,想念溫暖的窩。」
──他想回家。
「小狗看著周遭的同伴一個一個被壞人拖出去,在他眼前開腸剖肚虐待致死,原本氣憤害怕但漸漸的,逐漸麻木的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緒,就像一灘毫無波瀾的死水,小狗的心悄然無聲的死去了。」
「壞人並沒有饒過他,小狗和另一隻幼犬被折磨虐待後棄至後山,那隻幼犬承受不了失血過多死亡,而小狗知道他也差不多了。生與死僅有一線之間,他在越過那條線後很僥倖的被狼群發現,被兩匹兇猛的大狼飼養著,生活習性與狼同化。犬隻逐漸化成狼,不再軟弱、更加獨立並且習得更多狩獵技巧,這使他成長但再也回不去了。」
語畢後格爾森自嘆一口氣,那張總是皺著眉的面容不知為何有些悲傷。
「說完了,抱歉我不太會講故事。」他無奈道。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起身拍拍那寬實卻落寞的背影,抬起的手在間距一指之間便停滯了片刻,一聲微弱的嘆息過後還是選擇放回床上不再動作,收回了視線,擔心自己再看下去會做出多餘的舉動。
沒多久,格爾森開了口,但卻不是他想像中的任何一項要求,有些微愣地聽著對方講著一個很像是童話故事的內容,只是這個故事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聽聞過,但他想...就算有,他也不會想念給以往的弟妹們聽的,因為那是一個連大人聽到都覺得很沉悶、很殘忍...也很悲傷的故事。
在格爾森最後一句話落下後,寂靜的空間裡再也無人交談,只有壁鐘規律又單調的滴答聲伴著他們,又過了好一會兒,格爾森的衣襬被一股力道拉住。
「小狗.....」奧茲淡淡地開口,藍灰的眼再次望向那個看不見神情的側臉。
「現在幸福了嗎?」
對方的動作與問題使格爾森回過頭,而那提問自然是沒有答案的。他已經不知從何開始沒在聽過這飽含快樂與美好意象的二字,彷彿幸福被遺落在久遠的過往,而他也不再回頭、不再感到留戀,那些殘存的痛苦絕望被埋藏在腦海深處。
── 幸福究竟是什麼?
「小狗不知道。」格爾森垂眸,長長的睫毛掩蓋眼中的思緒,他難得沒有皺緊了眉,反而淡淡的勾起嘴角,給了奧茲一個苦著的笑,是傷感但又帶有些許無奈的神情。頓了會,他繼續開口道:
「雖然他漸漸淡忘幸福的滋味,但對小狗來說已經不需要也沒那個必要了,或許擁有了也只會使他變弱。」
他將孤寂與悲痛化為滋養自身的養份,從新塑造一個自己,成為郊狼的一員。
──但他也真的好想好想,尋回屬於自己的幸福。
格爾森的笑容如同一根針般的扎在他的心上,腦海中閃過許多漾著笑容的孩子們──都是他那些沒有血緣的弟弟妹妹們,即使沒有爸媽、沒有自己的家,但還有大家在、還有他在,所以那些孩子們沒有因為被遺棄而絕望,反而過的很幸福。
而被壞人強行剝奪這些的小狗,當時該是有多麼的心寒和絕望?
撐起疲軟的身子,右手撫上那黝黑的臉頰,一股柔勁將人的頭往自己的胸口拉近。奧茲輕緩的摸著格爾森的頭,現在在他的眼中,這有著194公分的大男人就像孩子一般惹人憐愛,讓他不自覺的學著小時候安撫哭泣的弟妹那樣。
「你可以心灰意冷,但不要放棄本來就屬於你的幸福。」如果有機會就該把握住,而不是一手推開再露出受傷的表情說著自己不需要.....這樣未來會後悔的。
他本該得不到溫暖的。
受傷時總是獨自一人包紮傷口,因惡夢驚醒的格爾森雙手環繞厚實的棉被,染上體溫包裹自身索求一絲絲安全感,而次數多了他也漸漸習慣。
腦中的思緒快速旋轉,片段記憶浮現的剎那間,被一個熟悉的氣息打斷,格爾森睜大了眼,這瞬間他回過神才慢慢感受到來自對方的體溫,雖然隔著襯衫甚至上頭還血跡斑斑,但卻能察覺到溫暖的心跳與滿懷柔情。
" 你可以心灰意冷,但不要放棄本來就屬於你的幸福。 "
話語柔聲落下後的一刻,格爾森抬手環抱住對方腰處,輕顫的手攥緊人的黑色衣料。米色髮頂被一下一下輕柔撫摸,力道柔緩似哄著孩子,同時奧茲的心跳聲也漸漸平復他的心情。
一滴溫熱從眼角滴落浸染男子襯衫,與衣上血跡融合化無,那滴淚如格爾森封閉內心已久的開關,淚水接著奪眶而出。
一人輕呼著溫柔,剩餘的一人無聲哽咽。
他本不再給予溫柔的。
一次次的付出信任都被輕易的踐踏捨棄,因為性別上的弱勢被人利用索取卻還是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對待,所以他放棄了真心,說服自己只有利益上的交流才是對自己的保障,時間久了,他的心也已經徹底失望麻痺。
但即使世界如何待他們不善,他們已經照著這個劇本走到了現在,不該連最後的笑容都被奪走。
低垂著頭,撫著微微顫抖的格爾森,奧茲有意不戳破對方的脆弱,他們真的已經壓抑了太久太久,這一小刻的時間就讓他們做回最原本的自己吧。輕撫的手落至寬實的後背,一下、兩下、三下規律的輕拍著,虛弱清幽的旋律從他口中緩緩傳出──
Close your eyes, fill your head
Rest your body on the bed
Dream of roads that lie unlead
Dream of words unsaid
I will keep you safe at night
I'll turn every wrong to right
And I will stay from dark to light
And I will hold you tight
Though you're young and free
You're a part of me
To you will come no harm
While you're in my arms
Close your eyes, fill your head
Rest your body on the bed
I will keep my child in sight
I will hold you t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