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寬廣的訓練場裡頭，手上晃著隨便抽出的西洋劍反正他都上手，不挑武器。
難得還有人可以濫用權力來租借訓練場，他更是輕鬆不少。

看著與平時不同的對方，他笑著開口「挺適合你的。」

「聽起來像稱讚，勉強接受。」

唉，他到底幾年沒穿過這套衣服了？
成為老師之後他更是懶得陪學生做些消耗體力的事情，會答應對方也算是例外，雖然黎修的臉上看起來不太情願。西洋劍的手感還算懷念，雖然比起這類武器他更喜歡別的。

隨興的轉了轉手腕，他劍尖指地，稍抬的手掌衝著對方招了招。

「來。」

「感覺一不注意就會照著擊劍的規則走。」預備好了出擊姿態，雖說宛如紳士間的對決，但對方可是黎修，而他可是若然，勝利靠的是反應能力，誰知道比賽中會突然發生什麼事。

「直至一方不行，認真點啊、黎修。」尾音落下，便抬起劍往對方刺去，過於容易識破的直擊。

「你這有點為難不怎麼喜歡動身體的老師耶。」

他上次合理的打架是什麼時候啊？跟尼歐幹架的時候？

直面而來的劍端沒能完整避開，無謂的錯誤讓他笑著咋了聲舌，尖銳的細音在武器交會時發出。捏緊劍柄的左手倏地抽開，短瞬間的滯空隨即以右手補上，並在下個霎那衝著對方的顏面橫向劈劃。

「老師的臉很重要，愛護一點好嗎？小若然。」

——差一點就在臉上留下了痕跡。

「彼此彼此。」還好只是被劃破領口，到底是誰看不爽誰的臉。
閃躲同時也揮出武器，也注意到了自己並沒有踩穩步伐，他揮空了，最糟糕的失誤，回踩一步，試著迴避對方的攻擊。

「......嗯，好吧，我確實也喜歡你的臉。」
他若有所思地回答，明顯落偏的攻擊沒造成傷害。

既然對方往後撤了一步，那麼他就向前一踏。璀璨的淡眸倏地一沉，筆直的刺擊毫不猶豫地朝著對方的頸側而去，然而直線條的攻擊被靈活的學生順勢避開，這卻也成就了黎修掄起拳頭往對方腹部揍去的行為。

「這樣應該不算性騷擾吧？」
在拉開距離後他小聲的嘀咕。

「碎碎念什麼啊？」嘖，不愧是老狐狸，雖然是在巧妙的時機出手了，但那沒出力的拳頭算什麼啊？若然有些惱怒的。

「我說了要認真吧，黎修。」步步逼近對方，他放棄閃避的動作，每一劍揮出都落在對方身上，快又準確，就算對方放水好了，他可沒有要放水的意思。

「唉，我很認真啊。」

好似被惹惱的攻擊比方才更加簡潔俐落，他還在困擾自己怎麼會在瞬間放輕力道的同時就音猝不及防的攻擊給劃開細小的口子。

真糟糕，他索性在抓著時機的剎那捉住對方的手腕，短短一瞬的頓停足夠他筆直的朝對方的正面倏地揮下。他不禁感嘆起戰鬥服強大的韌性，砍下去像是沒砍到一樣。

「你可是我認真對待的人之一吶。」
採取被動姿態的黎修在哼聲後退上兩步。

「嘖。」直接在對方面前咋舌，毫不避諱。

他沒有回應對方看似認真的玩笑，能夠捕捉到對方找他鬥嘴的理由，卻無法看清對方每一次的神情與言語。
模糊不清的又使他上前擊出，狀況卻與方才不同，出擊像是被看穿了，攻擊一一被彈開。

相似的色彩染在各自的武器上，稍微找回一點手感的黎修試著將所有斬擊逐一擋下。轉瞬間採取的進攻率先被意識過來的青年防擋，雖然他想將對方的武器打飛，但顯然在身高差距不大的前提下難以達成。

就在對方抵禦攻擊的空隙中，黎修順勢將藏在衣物下的細小袖刀推出，恰好的距離在對方頸處的衣物劃出細小的開口。
看起來他們的狀態都差不多了嘛。

「衣服好像要破了吶......」他無奈呢喃。

對方的奧步他也不是沒猜測過，應該說對方會的，他也都用過，為勝利是不擇手段的。

若然並不在乎戰鬥服破損程度，腦子裡現在只想贏過黎修，可是認真的不依靠小伎倆也想贏過對方，他這個人還沒輸過，他不想輸。

沒有開口，面對黎修的攻擊他也只是以攻擊作為閃避。

逐漸沉默的來往讓他察覺到對方的心思。
純粹的認真與野性是好事，而他特別喜歡有著這般心思的人。

不論是他的朋友，還是眼前進化成小狼的若然。

來往的攻防並未停止，清脆的聲響無疑是在挑戰敏銳的神經，對方以攻勢化解他的進攻，而他自然也以同樣的方式回應對方。他們好似正等待某一方露出破綻，可即便是色調就要混淆的當下也沒能等到一瞬間的間隙。

眼睛連眨也沒有，他發現了空隙，猛然一刺卻在瞬間知曉自己力道太淺，只輕擦過對方腰際，趕緊收回手，眨眼間又回到了方才的姿態。

緊迫的跟著對方所有動作，哪怕是一瞬間，他也要再次找到破綻，好成功的拿下對方。

「......哼嗯。」
下意識的冷哼就在意識到戰鬥衣的狀態之後。

雖然他不敢說自己盡了全力，但身為老師居然比學生還要早迎來戰敗的結局？真煩，要是被尼歐知道的話又要換來一陣吐槽。

他專注於避開來自若然的攻擊，細微的分神開始讓他在迴避中斂起笑容。

就在對方再次趁隙攻擊的當下黎修迴避不及，衣物撕裂的聲音自他喉間一路延伸到胸前，偏白的肌膚隨之顯露，肌理分明的線條勉強還被衣物掩著。

——但也就在下個瞬間對方的衣物也應聲撕裂，他們的戰鬥衣近乎在同個時間毀損，卻又在細微的差距下有了勝負。大概是對於結果太過詫異，他甚至忘了自己有著審視對方衣物下肌膚的機會。

......開什麼玩笑？他輸？
怎麼可能。

在看見對方的笑，也引爆了他的不悅，所有都能在鎖緊的眉頭知曉。
他一個抬手就把對方手中的西洋劍揮開，比賽應該到此結束，但若然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也扔開了自己的西洋劍。

往對方邁了步，抬起手想要往對方揚起的嘴角揮拳，卻想到一開始的話，感到厭惡自己的瞬間嘖了聲，揪住了對方被劃破的領口，頭稍稍向後仰，接著毫不留情的往對方的額頭撞去。

「去你的。」鬆開了手，晃了下腦袋，他可是相當客氣了。

「——好痛吶。」
額骨迎來的疼痛讓他有一瞬的頭皮發麻，不過也就是一瞬而已。

他還比較在意對方臨時收拳的行為呢，看來是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嘛。
黎修以指腹用力揉揉自己的額頭，要緩解皮肉痛也就是幾秒鐘的事情而已，還好他的身體很堅固。

「小若然脾氣這麼差？」
黎修抬起眼看著晃過腦袋的青年，他想也沒想就邁步上前效仿對方的行為揪著衣領仰頭再次撞回去。
幼稚回以的頭槌之後黎修露出的笑容意外的單純：「你都贏了。」

「就看不爽你。」

被這麼反擊了，他乾脆的向後倒去，砰的一聲，身體的疲憊與額上的疼讓他在倒下時也毫無感覺。
隻手掩住了視線，緩緩吐息著，平復著呼吸，總覺得還是有那麼點的不甘心，大概是因為對象是黎修吧。

「就算你用了這麼多小手段，我還是贏你了。」他補上一句，充分表現了幼稚的部分。

「......」
贏過他有這麼重要？
對此黎修感到一絲詫異，他還真沒想到自己會被當作是拚比的對象。

二次攻擊的額頭似乎麻痺了疼，他索性蹲在青年身邊。
俯視的視線藏著笑意，順勢滑落的髮絲掩住他部份側頰，卻不影響他那張臉上的愉快神情。

「我倒是挺喜歡你的啊，像隻狼一樣。」

「現在又是隻狼了。」他到底是要在對方眼中有多少模樣，就是這點他猜不透，沒辦法映出對方眼中的自己，明明其他人都很好猜測。
移開了手臂，他睜眼對上對方的，僅僅、只有自己而已。

「怪人。」如往常般的回應。

「你都認識我多久了啊？」
罕見露齒淺笑的他伸手揉揉眼前的腦袋。

不過也就揉上一兩下而已，天曉得對方會不會卯起來咬人。
就趁著這幾下他故意把對方的頭髮給揉亂不少，隨即起身撿起掉落在不遠處的西洋劍，純粹想著借來的物品總不能隨便擱著。

「累嗎？要不要去吃個飯？」

「哼。」他輕哼了聲，鮮少被肢體接觸了卻毫無反應，慢慢地撐起身子，不在意被揉亂的髮，也沒打算要整理，接著才站起身，跟在對方身後。

「你請客就吃。」

「早說嘛？」
他擱了聲笑，沒有特地放緩的步伐就走在前頭。

早知道這隻小狼這麼好約，那他真該早點開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