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人坐在廳堂末尾，手裡掐著一枝花，袁將軍說一個名字，她便掐下一瓣花來，擺在面前，乍看毫無章法，也不知道擺得什麼。
囑咐既畢，人三三兩兩地起身散開來，一名走過她身旁的謀士，衣擺不慎拂亂了花瓣。

「不好意思啊，方姑娘。」
謀士傾下身子，探手要替她將花瓣擺好，她卻站起身，似是俯視著那人。
「沒關係，亂了便亂了罷。」
她勾起唇角，轉了轉手裡給掐空了的花枝。「枝幹不亂，其餘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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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給鬧得風風雨雨。
父母當即把自己接回了家裡，市井的婦人們繪聲繪影，說得像當場撞破那樣，未許了人的女孩兒，怎能失了這樣大的臉面。

沒有利害關係，沒有仇隙，年歲尚輕的女孩，平日裡總是勤快乖巧地在醫館幫忙。換句話說，挑不出半點誣陷的理由。

醫者說不出半句辯駁的話，只能一再重複事非如此，情急之下，甚至抓著鄉里的人，說是請老道的產婆驗了她的身子便知。

「這話真是魔怔了。」
方可人待在房裡，聽著屋外的僕役竊竊私語。
「這可是貞潔的事兒，哪個女人會用一輩子的名聲去賴他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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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國提攜的官員？說穿了，這與太子結黨並沒有什麼分別，只是淑妃娘娘母家本就在官場上佔有一席之地，結黨二字得以被好好包裝起來罷了。
方可人不打算去拜訪那些人，什麼大慶忠臣，不過各為其主，如果聰明的，自然懂得要襄助郡主，不聰明的，也沒留著的用處。
「袁將軍說得也不算錯。」
雖然那些綱紀忠孝的詞語，逗得自己發笑－－幸而自己坐在尾端，沒瞧見，也就不算失禮。
人活在群體裡，便得講究倫理綱常，這些存乎人心，默契不宣的規矩，足以將人活活絞死。
方可人靠在迴廊邊，將禿了的花枝往池裡扔。踏雪跳上欄杆，正打算舒舒服服趴下來，偏被她伸手揉了被閹割的那處，怪叫一聲，驚跳起來，惹得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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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獨排眾議，讓產婆進了房，簾帳拉下，沒有人看見婆婆看見了什麼。

「哎喲喲，天可憐見的女孩兒喲！」
最先聽見聲的是母親和內堂的婦人們，她們進房來，看見婆婆抱著她哭得涕泗縱橫的模樣。

接著是等在廳堂的父親及相請來的地方鄉族，衝動點的當即就要將醫者扭送官府。最後在耆老的調停下，以維護雙方臉面為由，只將醫者逐出了鄉里。

對於醫者的結局，方可人沒有愧疚。
局早已在耳語裡成形，人們推崇綱常，可偏偏最愛看、也最愛信有違綱常之事，她只是捏造了加害者與被害者的身分，讓自己從局裡平安抽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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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人走了幾趟太學生們愛去的茶樓，她不需要調查哪桌是目標，這些以忠孝節義自縛的儒生，她光聽他們談論的話題就知道。

「諸公子見識廣博，今日小女子領教許多。」
方可人抿唇一笑，以茶相敬。女人的優勢，就是男人往往以為女人沒有他們聰明，只要討教幾番禮義上的道理，引得那些儒生慷慨激昂，對真理言詞旦旦，這網，也就可收了。

「只是，最近聽得不少官員出入東宮，不知與方才所論道理，是否有違？」
「小女子雖女流之輩，見識不多，也知做人的道理。家以父為尊，國以天子為尊，這些人不尊天子，卻尊太子，諸公子都是讀聖賢書的大智慧之人，書上豈有此理來哉？」

對綱常最為重視之人，往往最無法忍受半絲即使只是形式上的踰矩－－尤其當自己纔信誓旦旦跟一個慕望著自己學識的弱女子講述完世間大道理的時候。

【FIN】

成功完成任務！！這兩天再擼個短篇日常出來就SAF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