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坊內的紅漫了整堂的彩，紅艷艷的一片，喝要著婚嫁慶喜，卻也在夜裡看的發怵，就連老婦手上提的燈籠，在夜幕低垂中紅的要滴血似。

颯颯聲在樓廊中迴盪，老婦領著沉莫穿堂而過踏進了閨中，布簾遮著姑娘看的不清，卻是見那孩兒在裏頭，一針一線繡了滿面春花，似是她年華。

見姑娘不予回應，老婦眉頭緊皺又似有難色，她看了看布幔裡的人又看向來客的沉莫，懼色暗藏，張口欲言卻又嘆了聲氣回望裡頭的姑娘大聲斥喝:「貴客來還不快倒茶!規矩都到哪兒去了!」

「娘。」姑娘像是委屈的喊了聲，伸手撥開了布幔，望向了娘親，面貌清秀溫婉卻是眉頭緊蹙眼眶發紅，滿腹冤屈的樣態。

姑娘看見了沉莫時，眉眼一橫，怒目相對，似對男客駐足於此的不滿。
沉莫自然也瞧見姑娘脖上「糊塗」的印子，在望只見姑娘眉眼一撇，側身不見，聲道:「娘，你莫要再提了，我不嫁，你要再說，我也不聽。」

老婦一聽立馬變了個臉色，對著姑娘疾言厲色。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件由得你自己選」
這一話把人教訓的面紅耳赤，翠湘姑娘又是委屈又是氣憤，淚如絳珠，掛在頰邊，卻也硬氣執拗，一氣之下便把鏽框扔向了來客的沉莫奪門而出。

「甚麼禮部侍郎，他今日若是強要，我便是死也不讓他。」門被摔得震響老婦見狀也是心慌又是惱怒，欲追前去責問，卻被沉莫攔了下來。

老婦一時著急，便是失態捉著沉莫的袖肘，棉麻的布料被捉的皺起，沉莫有些不悅卻沒顯露出來，只是扯了扯袖，老婦才收回手改換拭淚模樣。
「林太太，沒經翠湘姑娘的允許便進了門確實是我不周，翠湘姑娘不待見我也是自然。」沉莫緩道，老婦作態悲戚，唉聲嘆氣的，好不可憐

「大人，你說你能幫我們的」婦人說道
「翠湘自小性子剛烈自是不肯，我們做父母的當然捨不得自家姑娘，可那禮部侍郎我們也不敢得罪......何況這聘金都收了，咱也退不了呀。」似哀似急，一句有苦難言，沉莫不語，卻也看在眼底。

「我會的。」
他言道，瞧得一齣人生荒唐戲。

林母為翠湘之母，卻也是林家布坊的女主人，翠湘有一弟，人也挺聰明，便是將林家的寄託都放在了小弟身上供他上私塾，指望他來日功名光宗耀祖。
翠湘雖也受寵，才情繡技都得人稱讚，可終究是女兒家上不了檯面。

—女子如落花流水，留不住。

翠湘走的不遠，正站在井邊上尋短，給僕人拉著的架勢，看來也不是第一次如此做派，雞飛狗跳的擾的燈火全點上，瞧著熱鬧荒謬。

沉莫也未阻，反倒是站在一旁倚著樹幹看這姑娘如何演這齣鬧戲，還真有幾分看戲的架勢，就差這手裡沒揣著瓜子嗑。

不過一柱香，沉莫就見識到女子撒潑何其厲害，就連八尺大漢也治不住，這翠湘也是奇女子，哭的使勁渾厚一氣呵成，就連唱戲都沒這小姑娘厲害。

這想鼓掌的手還真有點癢癢，妙戲一樁。

沉莫就等這小姑娘哭累了，一副蓬頭垢面糟蹋樣，為了把人壓著，這連麻繩都使出來好綁住這小祖宗。
這鬧的一天天的，這管家也來雖也緊張，卻也是熟練的將人打發走的打發走，該幹嘛的幹嘛去，只是井邊上的人兒可不是什麼好打發的，

脾氣一來，地上一坐，就讓侍女管家在一旁乾著急。
「祖宗阿！你可別在折磨我了呀！這一年有四季，也沒法讓您這樣鬧騰阿！」
對著牛脾氣的翠湘，管家也只能低聲下氣的哀求。
管家年歲大，髮已昏白，可眼神卻沒頓過，一眼就瞧見一旁待的許久的沉莫，便是今兒太太說的貴客。
「起碼在外人面前，給了老夫一點情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