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對方走入了一旁離學校較遠的森林步道裡,「但有樹葉遮著感覺還不錯。」他嘻嘻笑著,氛圍相較剛剛趕著上學有極大的落差。
「學校應該也沒……那麼勤勞吧。」告知家長學生遲到的部分。
把腳踏車停在步道口,被長谷川領進林間。
林蔭只遮得了大片的日光,葉影斑駁地落在長谷川身上。碎光偶爾落入回眸的暖灰裡,像是晨曦。
沒想到自己就這樣翹掉早自習。但比起提心吊膽地進校門,偶爾享受一下遲到的悠哉也不錯。
如果前面飆車的緊張不算的話。
「就算學校勤勞,你大概還是會一邊說反正都要遲到了或是暑輔沒關係吧。」
「總之是物以類聚了呢。」笑著往前跟上長谷川的腳步。樹影光痕錯綜,乍看之下倒挺像搭著肩並行。
「這麼說也是。」
清風悄悄地吹動樹葉,暑輔才沒開始幾天,少年們也只僅僅認識不到兩天,卻在遲到的清晨翹掉了早修,浸泡在被葉所覆蓋的森林步道。
「松澤偶爾會來這裡走走嗎?」長谷川查看一旁的樹幹,伸手取下羽化過後的完整殘骸,「給你,夏季特產。」他將蟬殼放在對方的肩上,殼上的鉤子也好讓它撐在肩上停留一段時間。
搖搖頭,「步道比較難停留,只會路過而已。」
「真沒想到學校附近除了山還有森林步道,」還在環顧周圍,耳邊隱約傳來布料擦磨的聲音。
長谷川拿了一個蟬蛻放在自己肩膀上。
——我們來比賽看誰找到的最大隻!
記憶中的聲音逆著光提議,然後他跑著找著努力地收集,卻發現對方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
嘴唇啟闔卻沒有聲音,事到如今已經連回憶都拼湊不出來。
只記得自己當時把最滿意的蟬殼捧過去要給對方,「好完整呢,長谷川真厲害。」輕輕地拿下來端詳,卻被那年夏天的回憶糾纏著。
——好完整哦!原好厲害!
但對方沒有收下。
突然駐足不前,「我來過這裡。」像在自言自語。
想不起來的話不是抓蟬的時候,是某一次姐姐代替父親來學校以後,把他載來這裡。
——住手吧,你贏了!不要再這麼做了!
「我姐以前帶我來過,因為我那時候很不滿我爸,在校外用柔道摔那些挑釁我的人。」
「他帶我來這裡,叫我收手,還說我贏了。」想起過去的語氣滿是懷念和遺憾,但當時倒是氣得很。
「我會把腳踏車停在你家,是因為姐姐出事以後家裡就沒有再擺過腳踏車。」
說到這裡視線才回到長谷川身上,勉強地扯出笑容。
「三年前,我姐跟我現在一樣的年紀。因為我又闖禍,他在代替我爸來學校的路上出車禍,死了。」
「從那時候開始,我都一直覺得是我的錯,」長谷川的身影緩緩暈開,「就算是已經習慣柔道是生活一部分的現在,我還是沒辦法真正喜歡。」
「但害死我姐的不是柔道,是我。」
蟬鳴忽然四起,林葉颯颯似在鼓譟。
這幾年來後悔已經內化,連眼淚也只是潤濕眼眶。
不過蹙緊的眉頭和痛苦的神情說不了謊。
「剛剛才說不希望看見你傷心,怎麼現在就揪著這張臉啦。」
雙手撫上那難受的臉龐,拇指輕柔的順著少年蹙緊的眉頭,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替對方抒發著情緒。
「姊姊肯定不想看到你這樣吧,沒事的。」小心翼翼揉著因為騎車吹了風而有些冰冷的耳朵,卻又像是在阻隔著忽然響起的夏日蟬鳴。
再怎麼甜膩的糖果終究有些苦澀。
灰色的瞳水隨著動作輕輕搖盪,反射著灑落的光像是晶芒。
溫和的話語和哄慰的口氣恍若夏日驟雨,焦躁錯結的思緒被打散開來。
光點落在臉上眼裡彷彿淚滴,長谷川順撫眉間的手勁不重,「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借停了這麼久,卻正巧在昨天跟你相遇吧。」
從三年前開始,松澤原就像和姐姐一起留在了那個冬天,忽略自己至今。
「如果我昨天沒有提早起來,就沒有機會認識你了,」長谷川只是靜靜聽著,手又接著往自己耳側摸去,「我大概沒辦法這麼快正視自己。」
不管是柔道還是畫圖都是。
「我姐他啊,就跟長谷川一樣,我可以自在地在你們面前作為松澤原活著。」
「這大概也是我覺得讓你生氣特別不好的原因吧。」
任憑長谷川揉按自己的耳朵,溫熱的手溫逐步融解多年來無法言說的感受。
「但還是抱歉自顧自地說這麼多,」眉頭舒開後歉疚一笑,「長谷川真的很好。」
紅著眼眶幾乎泫然。
長谷川奕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靜靜聽著少年的訴說,在最後一句落下時也停止動作,他將手掌心覆蓋在整個耳朵上,像是不讓對方聽見似的,悄悄開口:「我果然很羨慕你阿。」不論是畫圖的興趣也好,又或是能夠對一個人坦承自己的心事,這都讓長谷川羨慕。
畢竟這都是他做不到的。
「等等哭紅鼻子就不好了。」
漸漸放開那對被摀住的耳朵,找尋書包裡的面紙,替對方擦拭那不經意落下的淚水,「等等還是要回去學校上課,你這樣也不好看,除非我們翹一整天。」
長谷川同學請不要再提一些怪怪的意見了。
「哈哈,原來借停這麼久就為了這個理由嗎?」
「那我還真是太幸運了。」放了一張新的面紙在對方手中,「能遇到這麼會說話的你。」真好。
長谷川只是聽著。
溫斂得像是自林間流過臉上的風不著痕跡。
自在的相處幾乎要讓自己遺忘相識僅僅兩天的事實,興許還是過於沉重。
但對方仍然仔細傾聽並給予回應。
像是用面紙擦去眼淚即抽離的手一樣,維持近但不親的距離。
「再陪我走走吧,」主動提出了相當於翹課的要求。
「反正是暑輔也沒關係嘛。」原封不動地把這句話還給長谷川。
躺在掌心的面紙細膩輕柔。
——剛剛才說不希望看見你傷心。
——姊姊肯定不想看到你這樣吧。
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沒事的。
幸運的人,是和長谷川相遇的自己啊。
悠悠地在步道上前行,「長谷川呢?你常來這裡嗎?」
蟬鳴唧唧,夏日的氣溫讓步調都緩慢下來,慵懶非常。
「很常,放學幾乎都從這裡走。」
聽見松澤把自己的話原封不動的送回來,也只是笑了下。
好奇究竟是少年的本性就是如此,還是自己間接影響了少年,「有陰影的地方走路比較不熱。」
「不過冬天就恰恰相反,要是積了雪這裡就不好走了。」
伴隨的夏日的炎熱,絲毫想不起嘴裡能吐出的寒冷,他也只是帶過,沒有停留太久。
「四季擇一的話,我還是比較喜歡夏天。」
「喜歡這個熱情如火的季節。」
長谷川語調輕鬆,向對方吐露著自己喜愛的季節,沒有任何來由的喜歡。
hara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難怪你感覺熟門熟路的,」偶爾有風吹來,情緒似乎也沒有這麼起伏了。
「所以這裡算是你的秘密通道嗎?」愜意地問。
「夏天總是發生很多事情的季節呢,」一邊走著一邊重新觀察這片樹林。
「不管是學校還是校外,屬於夏天的回憶總是多不勝數。」
「煙火、海邊或祭典,都是這個季節的專屬名詞。」
說起來當時覺得在這裡特別窒息,如今卻感受得到息息涼意。
「你如果不說原因的話,還以為是夏天送出冰棒比較容易。」竊笑出聲,「不過我也喜歡。」
走著走著就快到了步道尾。
「或許你說的就是我喜歡夏天的原因,」附和著對方的話語,「不過只是其中之一。」夏天能玩的東西太多都讓他喜歡了。
在兩人的聊天下很快就到了步道盡頭,相連的是對外的馬路。
「算是?但這裡不太隱蔽,只是你都騎車不常來而已。」長谷川轉過身,「往回走吧,差不多該回去學校了。」
要是平常的他會跨過阻擋車子的欄杆,越過馬路繼續找尋下個有陰影處的地方行走。
「要說秘密通道的地方也不是沒有,下次找時間帶你去看看?」
每天走路上下學的長谷川同學已經走出心得,「是個很漂亮的地方。」
難得聽對方分享一回,「說到底還是因為夏天最多好玩的事情吧。」
「高三前最後的夏天,更要好好把握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聽長谷川這麼說也就迴身返程,「剛剛好像有人提議要翹一整天來著。」終於是回到平常的狀態,還有心情調侃幾句。
「下次是下次翹課嗎?」哭笑不得,「不如找個假日一起去吧。」
「長谷川的秘密基地感覺很值得去探探究竟。」
「那是看你鼻子紅成那樣才提議的,」在對方鼻頭前捏了一把空氣,「現在不是好很多了嗎。」用手指輕敲不久前還紅通的鼻子,輕揚起嘴角笑了下,看見少年的情緒好轉不少,這才鬆了口氣。
「你對我的評價真高。」
「那就找個假日帶你去吧,帶你參觀我的秘密基地。」長谷川笑笑,「那等到時機到了,我再找你。」
大概是快進秋的時候最合適──?
「那松澤有什麼秘密基地嗎?」
「在棉被裡的那種小型基地也可以,和我分享一下吧。」大概是剛剛的秘密聽不夠多,繼續瘋狂搜刮他人秘密的長谷川同學。
以為要被長谷川捏著鼻子奚落,想著大概真的造成對方不小的困擾,並沒有閃開。
但長谷川只是用指尖點了一下,輕輕笑著。
「讓你擔心了,謝啦。」雖然有些愧疚,才總算又有了笑容。
「還要等時機?」也太神秘了吧。
「我會期待的,等你來。」
和長谷川並肩走著,回程的腳步輕快許多,「秘密基地嗎......」
「棉被裡的是被窩吧?是可以帶人去的嗎?」無法理解對方的舉例。
「你想去的話,高三的春天帶你去看看吧,」想起自己也許久沒去的那裡,「帶你去的話,我想他不會介意的。」
「如果真的是在棉被裡,我也不會說一定要去啦。」
想起小朋友們都會將棉被裡的世界作為祕密基地,下意識就脫口而出的舉例,仔細想想似乎哪裡不太對,「畢竟也是睡覺的地方......」
根本不知如何解釋自己說出的話。
高三的春天──?
「那不就是畢業季的時候了嗎。」長谷川思考了下,「那就等畢業過後在帶我去看看吧?我也會好好期待的。」沒有追加詢問對方口裡的那個人是誰,默默把問題交給明年能夠親眼見證秘密基地的自己。
「時間過得很快啊。」兩人踏著步伐,不知不覺到了能夠被陽光照射的入口處,「總是很快的就溜過去了。」有點可惜呢。
聽見長谷川的解釋反而激起青澀的好奇心,長谷川......去過其他人的棉被裡嗎?其實也不確定自己想聽見什麼答案。
「一言為定。」
「但畢業後或許有點晚了,當作畢業禮物在畢業前帶你去吧。」想了想轉頭承諾長谷川具體時間。
一踏出蔭涼處,日光毫不客氣地落在二人身上,「想到回去要被訓話,就會忍不住考慮起翹一整天的提議呢。」不情願的語氣像在耍賴。
原先在樹影下的單車已經整台曝曬在陽光下,「真想好好把握夏天多做點什麼,」握住炙燙的把手和對方一起返往學校。
可喜可賀......瘋ㄌ......(為何是重複的話
本來真的是發現停在長谷川家的隔天,而且只是閒聊...............
怎麼後來開始自由發展成這樣..........還跨越學園祭
謝謝奕中陪我對
貼完氣喘吁吁
跨越學園祭彷彿跨了整個企畫,太多字惹......
原中才是,把長谷川寫得那麼好看我好忌妒,只好畫圖報答....
不是....五張而已嗎........差不多啦原中也差不多八百段....
(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