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禁書偷偷帶回去的路上為了不碰到同事,便選擇了步進了森林,想著道理上這是能通回去宿舍的路。
放眼過去沒見著任何人影,想必這裏平日也是冷僻,但以防萬一還是減少每個動作的幅度避免被誰發現。
…感覺自己好像在做甚麼不見得光的事。
「白暉?」見著意外出現的純白制服而愣神,但對方手中的書籍讓自己不禁皺眉。
連軍人都淪陷其中嗎?還是起源者就在軍中?
掂了掂手中同本書籍,與其猜測不如直接驗證,下秒隨思緒抬出的腳又遲疑收回。若真是敵人約莫不會輕易承認吧?
幾瞬思緒,對方已近在咫尺,且是走過樹叢背對自己的狀態,不容錯過這般時機,飛快踏出藏匿物,用握著召喚書那手從後頭勾住對方脖頸。
「同伴?」試探得問,書籍微舉在對方能見的範圍之內,力道不大,似乎想讓人保有回話的能力。
在毫不察覺的情況下突然被扣住了頸,嘗試抬頭望過去確認是誰在自己背後,只見是比自己要高上半個頭的陌生男子。
除了對於對方是如何隱藏氣息接近自己外感到驚訝,對方的提問也是讓人充滿疑惑。假若對方所謂同伴指的是同為禁書擁有人的意思,那麼對方莫非就是這次事件的相關犯案者?
一時之間沒想清對方的意圖,加上突如其來的接觸造成了驚嚇,只瞪了瞪眼看著對方。
手中的對方似乎些微僵住了身體,側頭直瞪自己,不解其意。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果真不會承認的罷?思至此,瞬間勾緊對方脖子,另一手抓上對方手臂,轉了個方向將人壓向一旁樹幹,想制住對方好好問話。
在反應過來之前對方已率先行動把自己完全壓制住,從脖子和手臂傳來的力度清楚讓人理解到自己與他之間的力量差距,並且從那之中感受到敵意。
「唔。」因對方的行動而逐漸難以呼吸,也無法輕易從對方的動作中掙脫開,這樣下去似乎會很不妙。
根據對方動作的純熟度看來肯定受過充分的訓練,現在已經和剛才面對一般群眾的局面不一樣,就算對方僅只一人沒有同伴也顯然比起剛才的民群來得危險。
在經過判斷後,決定用剩下的單手拔槍往對方的大腿開槍,慶幸自己在剛才面對群眾時已將手槍上了膛。
血花隨著一聲輕響在腿上炸開,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已下意識得鬆開禁錮對方的雙手,倒退一步的幅度讓疼痛與危機意識一同清醒過來,驅使自己使勁捶向對方背脊,掏出方才銀刀又欺身。
離遠了反而危險是他現在唯一念頭。只是這樣幾乎本能的反攻也讓自己不住悶哼,新的創口搭著舊痕隱隱作痛。
看來對方也意識到拉開距離會讓這邊找回優勢,確實近戰從來不是自己擅長的範疇,更何況他從來就是擔當輔助者的角色,自己在一對一的近戰中面對擅長近戰的對手時勝率幾乎是接近零。
對方似乎是不讓自己有空隙拉開距離而展開連續的攻勢,動作均精準,並且毫不留力,強烈的刺痛感即時限制了下一步動作。
在對戰中要是鬆懈了,只會給予對方更多機會攻擊自己,因此強忍住疼痛感又舉起了槍。
既然拉不開距離,這次瞄準了對方的右手手臂連開幾槍,試圖削弱對方的行動力。
槍聲再響,已有準備地即時後退也僅免除被貫穿的危機,臂上擦出幾道傷痕,靜置幾秒才滾出點點血珠,溽濕被刷出破口的暗色衣袖。
沒習慣猶豫,右手帶傷卻不減攻勢,俐落將刀換至左手,趁著對方暫時緩下的空檔直接一步將對方收進攻擊範圍,伸手直劃向對方手臂。此時敵對的雙方想得約莫是同樣的── 毀了好行動的四肢是最快停止戰鬥的方式。
『好快…!』縱使勉強看到對方的行動依然來不及避過攻擊,手臂直接捱下了那一刀,鮮血馬上染紅了純白的制服。
邊是舉起書擋住了後面的攻擊,又試圖後退繼續拉開距離。
這種情況果然還是得優先想著逃跑,於是決定繼續往對方腿部開槍,但是單手握槍加上刺痛的傷口影響,準度略為下降,心裏愈發焦急。
沒打算直接要人性命,只是短刀本就傷害力不大,所以使了較大力氣,一把就插進了對方為擋住攻擊而舉在跟前的書,這樣瞬間的停頓讓下秒失準頭的子彈仍舊劃過腿部。
「嘖。」盡可能逼自己無視還在體內的子彈以及新創傷口,借力使力,直接將那書抽離對方手中,隨意往旁一扔便抓向對方肩頭與手腕,一個反手扭轉、回身,將對方摁在地上。
「?!」完全沒來得及抵下對方過於突然的攻勢,就被按住了在地上,壓迫感使心臟的跳動更加明顯。
完全逃不開是最不理想的狀況,在這樣想的同時才對對方的話反應過來,說到底根本不知道對方攻擊自己的原因實際上是甚麼。
憋住了呼吸稍刻,又緩了緩氣,才開口道:「我…別人硬塞給我的。」
避過了說明自己的意圖,嘗試用入手方法為自己開脫。
無言片刻,說實話他也想信,但傷口全在四肢不再腦殼上。
被塞了這麼奇怪的書籍還寶貝放在懷中,大半夜地鑽進這陰暗森林,行進中還略微緊張地左顧右盼......怎麼想也不對勁,就算真是一開始也沒任何反駁?況且對方還是白暉,竟一點沒想舉報此事的意味?
加重力道,甚至增加扭轉對方手腕的角度,想來是要靠疼痛跟壓迫的增加逼其鬆口,「說清楚。」
「鳴唔」好痛。
對方的手段造成了劇痛,感覺這樣下去手腕就要脫臼,即使希望對方住手但是依然不打算示弱。
「不就…字面上的…意思。」
到底對方是甚麼人,又想從自己身上問出甚麼,此刻也似乎無暇思考下去。
「身為一個白暉拿這本書不打算上報?」沉著聲回問,語氣倒是困惑的成分居多,畢竟身為一個契約者,的確是沒什麼道理生氣。
「書怎麼來的?」捏緊對方的手繼續追問,因出力,橫跨在對方身上ㄉ腿早已滲出血水,在那純白的衣裳染上艷紅。
「……」對於對方的話感到了心虛,頓時沉默了下來,確實他是打算收為己用而向上司隱瞞自己得到了禁書的這件事。
要是被發現的話肯定逃不過被處分的後果,甚至最壞的情況被革職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自己仍是有著執念想要利用這本禁書。
對方的行動再次加劇疼痛感,即使態度再硬身體還是禁不住這種傷害。
「你先放手…」終於還是想向對方求饒。
「就這樣說。」放了豈不跑了?
栖特挑挑眉回應,仍舊保持現下的姿勢,但聽得出對方有些吃痛,語畢稍微放鬆些手上力道。
果然對方還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不過在對方稍微減輕了力度後疼痛感也跟著輕了一點,這樣總算能夠多思考一下現在的狀況。
只是對方仁慈一點,態度馬上又強硬起來,反過來質問道:「倒是你一個普通市民為甚麼會持有這本書?」
雖然看起來對方肯定不是普通市民,只是不論身份,擁有禁書本身就足以令人置疑;就像對方質疑自己那樣,拿著禁書的對方也是同樣可疑。
沒想到對方處於弱勢仍舊倔強地將問題反丟回來,是些許意外,也覺得不愧身為軍人,思考挺快也挺有膽量。但此事非彼事,突來的反問並沒有讓他慌亂失語。
「現在是我在問你話呢。」捏住肩膀的手轉噙住對方脖頸,虛掐著微微施力將人壓往地面,停頓了下又緩緩道出,「我可以算是你的同事吧?活在地面下的。這我的任務。」
為達目的倒沒什麼不可行,把舊身份搬出來呼嚨更無傷大雅。
『好難受…』方才自己的態度果然是挑釁了對方。
同事?地面下的?頓時無法完全理解對方的話語,僅是明白到對方的能力和手段都與軍人的身份有關,比如說現在粗暴地對自己勒頸的做法。
要是對方竟真是自己同僚,現在豈不是正處於自己最初想要避免的的狀況,不過會遇上這種完全被抑制行動的情況也過於意料之外。
現在該優先讓自己脫身而放棄偷藏禁書的念頭嗎?…不,果然還是不能放棄,畢竟這次的機會可不是唾手可得的。
再說對方說的話也不能全盤相信,要是能夠搞懂對方的意圖說不定還有機會順利帶著禁書脫身。
接著便想起最初對方在動手前第一個提問,他確實是打算確認自己是不是「同伴」。
感覺對方並不是將目的放在緝拿意圖召喚惡魔的人,甚至說不定對方自身便是想要召喚惡魔的人,莫非是想避免同為禁書擁有者的自己妨礙召喚才對自己發動攻擊?
細思一番過後依然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再次向對方提問道:「你是想阻止別人利用禁書進行惡魔召喚…才要攻擊拿著禁書的我?」
細心地留意對方的反應去確認自己的思考方向正不正確。
「算是吧。」說著模稜兩可的話,沒打算回復過多也沒打算鬆手,帶著半諷刺的語氣刺激對方,「我沒想到你這麼喜歡這個姿勢?」
「還是記性不好?再問一次,」傷口汩汩鮮血隨時間滴滴答答流逝,舊傷好不容易癒合現下又多了個新的,他是該急,卻也一點也沒急──自是不能在人面前曝露──聲音仍舊維持一貫的速度,「書哪來的?你想拿它做甚麼?」
看來試探無效,根本沒能問出對方的真意,這下子莫非只能下個賭注老實將意圖說出來。
假若對方是故意拿著禁書到處走,目的是為了引出對召喚惡魔有興趣的人後捉拿他們,那老實招出來可是絕對不能做的選項。
即使知道對方是刻意挑釁,現在自己的狀況也確實是快到達能忍受的界限,更不論對方可能還會進而加重力度。事到如今只能豁出去了,先是簡單地表明自己的真正目的:「我需要這本書。」
「…用來找一個人。」
這人給的答案總是出乎意料,拿著召喚書找人?半信半疑卻因對方言語認真又覺不似謊言,「......這本書找到的只會是惡魔,這難道你不曉得?」
對於對方的提問沉默了一陣子,才回應道:「我不想說。」
這倒和嘴硬沒有太大關係,確實是因為不想談及事情細節而直接表明不想說。
即使自己是帶著那個猜測而想試圖召喚惡魔,心底裏依然不想承認自己有那個想法。
連續兩次突然看似坦然地說出內心還真讓自己不大習慣,正思索著是否有詐,卻因瞥見對方的神情而降低了懷疑。
若是當時知道那人還活著,約莫也會用盡方法找出他吧?
「......你去哪找到這本書的?」在沒妨礙到自己的情況下,雖也無意探究任何教派的所作所為,但收集情報已成己身習慣,且這本是原問題之一。
「剛才不就說了是別人硬塞給我的嗎。」有點不耐煩地重申了一遍,沒想到對方竟然沒有相信自己最初說明的理由。雖說自己是回避了不少該說的內容,但所說的也確實都是事實。
「所以你能放開我了嗎…」全身的傷口以及被勒緊得發紅的頸部也在隱隱作痛,希望對方得到答案後能馬上放手。
許是像方才那人逃竄之中胡亂給路人的?聞言胡亂猜想著,但對方似乎沒有攻擊意圖,沉默了下還是鬆開了手,將跪得有些麻的腿自對方身上收回。
血液早在方才淌出不少,撇開對方褲子早一半是血色不說,移動過程中有些發暈,輕靠著一旁樹幹不住問道,「你會用?」
在對方鬆開手後深呼吸了一口把氣緩過來,手壓著地面爬起來,又按摩了一下手腕後看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
『真重手。』血還在滲出,這不包紮一下不行。
看了一眼對方,才覺察到對方其實傷勢也不輕,剛剛的強勢看來是建立在隱藏好痛楚之上,該說真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嗎。
「會吧。」既然先前已經坦白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沒有了要隱瞞接著下來自己的打算的原因。
畢竟最初就是帶著覺悟去偷偷私藏這禁書,甚至為了這才和對方糾纏到滿身都是傷,也不可能突然想著要放棄召喚。
見對方盯著臂上另一片血色端詳,緩了下等暈眩感降低便再次靠近對方,伸手抓住對方手腕,白光在掌中微亮,待消逝後才放開。幾秒後沒抬起的那手──同對方受傷的那一側──從袖口蜿蜒出道鮮紅,順著低垂的中指淌下,啪答幾滴落在地上。
「那本給你吧,祝你順利。」輕拍拍對方的肩並指了指因打鬥遺落在地面的另本完整的書,希望對方別招惹道些麻煩腳色,不過那都是咎由自取了。轉身拾起插著刀的那本後微跛著腳緩慢前進,打算打道回府,沿途留下斑駁血跡,有些懾人。
對方剛接近時嚇了一跳,想著他該不會又要突然攻擊起自己來,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接著對被拉著手腕後所發生的事還來不及反應,只是在白光消去後,手臂上的痛楚也一同消失了。
愣在原地看對方要離去的樣子,然後又照著對方所說的撿起了書和收回了槍,再望向對方。
感覺對方隨時要倒下,他這樣一個人真的能走到他要回去的地方嗎?
想來也知道自己身體狀況,脫離戰鬥狀態腎上腺素削減,痛感絲絲傳來,看來得盡快回去好好處理傷口,所幸比起上次,這次距離是近多了。
邊亂想著試圖分散點注意,伸手想搭上一旁樹幹卻不慎被延伸的枝幹絆到,直接半跪倒在地,疼痛再增,書也被扔在地上,「唔......」
嗚哇還真倒了。雖然自己好像沒有義務要看顧好對方…不,莫非自己還是下得太重手了?畢竟從一開始武器上就不對等,所以自己其實是有些少責任該負的?
內心有點猶豫和掙扎,最終還是看不過去上前幫忙把對方扶起。
「你這傷勢有點嚴重啊。」帶點無奈的語氣說道,雖說這些傷基本上都是自己這成的。
總歸也是自己先動手,所以也沒要怪罪對方的意味。但對方還願意來攙扶自己還是愣了下,起身後看著對方粉色髮旋回道,「恩,沒關係,路不遠。」
說著就要繼續走,沒細想對方的手還搭在自己臂上,挪動的刺痛讓自己又一個踉蹌,連帶拖著對方往地上倒。
「?!」突如其來的力量讓人一時沒找好平衡點,直接就跌倒在對方身上。
衣袖的拉扯才讓自己回過神,在倒下的瞬間勉強翻身用另一隻手臂擋在對方身前,沒讓對方直接摔向地面。
「......嘶......」撞擊凹凸不平的地面再加上第二人的重量讓栖特不禁輕呼。
考慮到對方身上還有不少傷口,這一下衝擊肯定讓對方的傷口又受到了刺激,馬上確認一下對方的神情,並提議道:「你還是先包紮一下再走。」要不然不到兩三步又要倒了,根本走不到回去吧。
雖然之後肯定是要做更正規的治療,但即時的處理還是重要的。
從對方身上離開,沒等對方同意就拿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一點簡單的包紮用品,從眼見滲血情況最嚴重的腿部開始處理起。
看了一下這褲子還是礙事,就沒有多想把傷口周邊的布料順著破損的部份撕開,才動手細心地包紮起來。
對方一咕嚕從身上爬起,沒等自己回應便自個兒摸著傷處包紮,現下止血確是第一要事便沒阻止對方,僅是用手撐起上身,稍微移了位置讓自己微靠在樹上。
見對方端詳腿上槍傷本想說點甚麼,但下秒便被撕了褲子又把話收了回去,只是默默將其一袖子捲至上臂,將從對方那移轉到自己身上的劃口顯露出來。
用了點時間包紮好腿部的傷後,轉而處理手臂的傷口。都包紮好後順手把袖子解回去,並眼神示意一下對方已經好了。
望了望褲上變大的破口,沾染著緋色的蒼白繃帶對照一身暗色的自己相當惹眼。雖然子彈還在裡頭但至少血不再用飛快的速度流失,也因壓迫讓疼痛感減輕不少,便嘗試獨自站起。
成功起身,稍微活動了下仍有些跛但感覺比方才好多了,回首見對方還在地上便下意識地彎腰輕握對方手臂施力,想拉對方起身。
「謝謝……」想像很美好,但現在的支撐軸——那受傷的腳——似乎撐不起再多一人的重量,話都還沒說完就因為試圖將對方重量掌握在手上的反作用力向前撲,直接將白色身軀壓在底下,索性勉強用手撐在對方頭的兩側,沒將對方壓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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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見對方把手伸出來也沒多想,信以為他能站好就握住了手,只是下一個瞬間馬上知道這是自己太天真了。
『這是在幹嘛……』這是自己第兩次被對方拉著一起倒,只能無奈地看著對方有點狼狽的樣子。
本想著幫忙包紮好就讓對方自己回去,不過看對方還是不能好好走路……
盤算了一下現在的狀況,雖然自己理應是要現在回去宿舍的,畢竟早上才對同室的童年玩伴說好晚上再見,一晚沒回去也會讓他們擔心吧。
然而現在自己滿身是血,雖然更多是人來自眼前人的血而非自己的血,但是這也不好對人解釋。
再說,這禁書拿著顯眼,好像也不能就這樣大搖大擺走回去。
決定把對方扶回去時才一邊想辦法處理現在自己的狀況好了。
「你先從我身上移開。」
「抱歉。」露出歉意的表情,小心翼翼以不壓著對方的姿勢緩緩起身,看著躺在地上的對方不敢再出手。
「那、」雖然對方不知道自己身份、自己也沒對白暉有什麼敵意,但好歹也是敵對身份,留下來難不成是要乾瞪眼?栖特指了指回程的路,「謝謝你的包紮,我走了。」
說著就扶著一旁樹幹,輕輕挪動身體打算就這麼回程。
對方站起來後自己也跟著站起來。
「你該不會還覺得你自己一個人能走回去吧。」輕輕皺著眉向對方說道。
再是對方再倒幾次傷勢加重,到時候連路也走不到那問題只會更大,沒打算讓人拒絕就走前握住了對方沒受傷的那一側手臂,再將手臂繞過自己的肩,負住對方的重量前行。
「我是......」這麼覺得。話都還沒說出口,自己的手臂被拉開,下秒對方便鑽進臂彎之下,掮走自身部分重量。又跛了幾步,盯著粉色腦袋欲言又止。
他很感謝對方好意,但現下目的地可是自身居所,腦內想不到其他地方有讓自己安心處理傷口的環境和器具,隨意讓陌生人前往不就毀了當初為安全疑慮的考量。輕攏眉停下腳步,有些想將手臂自對方手中抽回,「我可以的,不算遠。」
「明明剛才短時間內就倒了兩次?」而且還是連自己一起拉著倒。
明顯是不相信對方所說的可以是真的可以,沒有打算理會對方的意思,準備起步繼續前行。
事實上也不只是想著要幫助對方順利回去,自己也是想有個地方處理一下衣服和身上的血跡。
現在這個時間再加上這個狀況之下也不好找酒店住下,怕驚動到誰反而把事情鬧大,那當初走進森林的舉動就變得更本末倒置。
或許還得找點針線把衣服暫時修復一下,至少要暪過他人這天晚上只是發生了點小意外。
「你家有針線嗎…?」詢問的同時也是順道表明一下自己的請求。
難得被堵得啞口無言,雖然自己踱步回去還是能行,但多了個人幫助確實會快很多,尤其是重量不強壓在兩腿上確實讓自己輕鬆了些,便順著對方跟著舉步前行。
「是有的。」點點頭,猜想著對方大概是要補上制服那幾個破口,約莫也要處理下那身麻煩的血跡罷。想歸想,在對方肩上的那手微舉起指往一個方位,「往那。」
各懷思緒,一路無語,不是不能交際,但這種情況下也不曉得該說些甚麼,所幸居住地真沒很遠,繞著森林十幾分鐘就到了。
是選了個極為偏僻的地方。暗藏在幾個迂迴小路之後的矮屋坐落在雜草之中,看似荒蕪,撥開至腰間的雜草可見方圓幾里內整理得相當整齊,灰暗的小屋並非年久失修,僅是材質若此無再裝潢。
領著對方進屋,打開燈源,炙白光亮一下照明屋內角落,擺設不多,一張約莫兩人座的沙發與茶几在右邊空間,一旁有著不甚明顯的小門,裏頭空間為廚房;左邊有個較為特殊設計的工作桌,上頭散著些零件與刀械,一旁幾個矮櫃隨意放置,上頭皆是工具。環繞一圈可見屋主有收集書籍的癖好,快至天花板高的書櫃三兩個分布在四牆,其一旁依傍了台洗衣機。再見一小階梯在工作桌後,為樓中樓。
「你先坐那吧。」微喘著指著沙發,示意對方可以放開自己了。而接下來他可有項大工程。
一路上雖然沒說些甚麼,內心卻是對於目的地有些疑惑。愈是接近目的地,愈是理解到剛才對方為何想獨自回去。
聽從了對方的意思放開了他,但是並沒有坐到沙發上,而是看了看自己一身尚沒乾透的血跡,並思考接著下來該怎樣開始處理衣服。總之是先把外套、牌子和身上的裝備脫了下來放在茶几上,然後又看一下對方打算怎樣處理他那邊的情況。
慢慢踱步至工作桌,整理著待會要用的器具,窸窣幾聲讓自己抬頭望向對方,見其將身上帶有髒汙的衣物褪下,想來或許是想清潔一番,正巧與放好衣服望過來的對方對上眼,抓起要的工具招手要對方跟著自己。
「樓上可以洗漱。」語畢就扶著把手拐著腳上了階梯,似乎沒打算再麻煩對方。
剛好自己也想直接清洗一下全身,聽對方示意就跟著上樓,一邊注意對方能不能順利上樓以防對方突然失足。
有些艱難地踏上最後一階,二樓僅有一張不算小的床鋪、床頭矮櫃、一衣櫥,以及坐落於牆邊的浴室。
將手中工具至於矮櫃之上後走向衣櫥,從裡頭拿出乾淨的衣褲與毛巾遞給對方,「浴室在那,你可以先穿這個,乾淨的。」
接過對方手裏的衣服,沒有多想就走進浴室,想要盡快把血跡洗掉。
將髮圈解下和把全身的衣服脫去後馬上開始沖洗身體,在受到水流的刺激後才感覺到身上一些小傷口隱隱作痛,接著便看向自己的手臂想起一件奇怪的事。
到底剛才對方是做了些甚麼才會讓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消失…應該說轉移?一般人會做到這種事嗎?照理自然是不可能做到,怎樣想謎團也太多。
大概是被水沖醒了頭腦,當時沒有在意的事情突然一下子在腦中湧現,決定清洗乾淨後把疑問搞清楚。
看著對方進了浴室後便準備開始大工程──替自己做個手術──拿著幾條毛巾回到床邊,從矮櫃中拿出幾罐飲用水擺在地上,檢查工具確認齊全,便坐在床邊地板伸直腿,用剪刀果斷地從破口剪斷褲子,將傷口以下的布料扯離腿部後再將早已沾滿鮮血的繃帶剪開,露出塞了子彈的血洞。
「......恩......」抓起飲用水旋開瓶蓋就往其猛沖,清洗傷口帶來的疼痛讓他悶哼,直接用掉整罐的量將空瓶子隨意扔棄,拿條毛巾隨意吸乾傷口附近的水漬再拿著消毒水往上直沖,緊咬牙忍受衝擊般的疼,額上滲出薄汗,粗暴式的消毒後拿取方才準備的針筒往腿上扎,將其中的麻藥打入體內。
等待麻藥生效的同時將擱在矮櫃上的器具一一用打火機消毒後放置在乾淨的毛巾上,再旋開幾罐飲用水備用,聽著浴室內嘩啦啦的水聲胡亂數著藥效發作的秒數,直至腿漸漸麻木,輕輕敲打測試,確認連觸覺都微乎其微才開始動作。
因感受不到痛,單手撐開傷口,拿起手術鉗便直接深入夾取子彈,想來這事他才剛做過,也算是一回升二回熟,只是對象不同罷了。
潺潺流出的鮮血告訴自己速度要快,盡快夾出子彈後隨意將東西一丟,又是拿著消毒水沖刷一番,這次雖然感受不到疼卻因失血微暈頭,想擺脫那感受地輕晃了晃腦袋,繼續咬牙拿著毛巾沾點水擦拭鮮血,取過穿好線的銀針便開始用粗劣的技術縫起傷口。
沒有用上很多時間去洗澡,身上塗上沐浴液一遍後洗淨,再用毛巾擦乾身體後便把衣服穿好。相比起自己平時穿的衣服,現在身上穿著的是略為寬鬆,不過以居家服而言也尚算合身。
又用毛巾擦了擦頭髮然後把毛巾掛在肩上,走出浴室便被對方正在做的事情震驚到;
人生中才第一次親眼看見別人幫自己用線縫合傷口,並且可以看出其手法隨意不講究。
由於畫面過於驚人,連本來預定好要向對方詢問的事都直接忘個清光,走到床邊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對方並提問道:「你在做甚麼…」
自對方靠近便聞見幾絲熟悉的香味,淺淺地散在空氣之中,某方面緩和了現下冷硬緊張的氣氛。聽聞對方的問題沒抬頭,也沒時間抬頭,像是並非在縫自己的腳一般,僅淡然地回應對方,「縫傷口。」
頰上的冷汗匯聚後滑過臉畔,隨手抹了去,繼續動作。
當然有看見對方正在做的是甚麼,正正是因為看見了才會出現這樣的疑問,但是對方的回應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打算自己隨便處理完就算了?」雖然這種情況要去正規的醫院也是困難,可也沒料到對方是打算自己解決,特別是對方的縫線技巧還看起來特別粗劣。
「你這樣縫傷口真能好嗎?」十分的疑惑。
「恩,」說實在現下有些發暈以及將注意力集中在手邊動作讓自己僅得順著對方的話回應,「能。」
能這麼肯定是因為自己也曾做過同樣的事情,當時的情況更為糟糕,甚至沒有麻醉。沒有停下動作,盯著自己傷口仔細瞧,卻一邊有些分心地想著確實縫得挺嚇人,但保命是沒有問題。若不是無暇顧及對方,約莫會撩起另一邊褲管給對方看當時留下的傷痕。
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該對這種情況說些甚麼話,內心只隱約覺得對方的做法並不妥。
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猶豫要不要從這裏走開,然後又忍不住再說了一句話:「至少認真點縫…」
即使對方不在意疤痕會留下來,僅只為了康復情況良好也應該細心點縫才是,對方的做法完全沒能讓人感受到他有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這次倒停下來了,抬起頭朝對方眨了眨眼,突然將手中銀針遞了出去,線還牽連在皮上顯得有些可怖,「你要幫我縫?」
雖然聽起來很像諷刺,但栖特臉上沒半點戲謔,十足的認真。他認為對方這樣的說法大概對此事有所研究,既然感覺比自己專業,那現在這狀況求助對方沒什麼不好。
「呃。」反覆來回看對方以及對方遞來的銀針幾遍,躊躇著的時候手已經接下了針,然後又觀察了一次對方的神情,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認為交給自己是一個妥當的做法。
看那十分認真的神情也感受不出對方是在開玩笑,於是蹲下在床邊,吞了舌口水,用著拿針微抖的手徐徐接近傷口,但是在針尖觸碰到皮膚前便停下了。
最終在一旁把臉埋進床裏,又將針舉起,表現出自己無法下手、請對方繼續自己縫的意思。
儘管自己對於針線活是比較擅長,始終要縫的還是人的皮膚,沒有經驗還是不敢輕易下手去縫。
「?」正疑惑為何在傷口前徘徊卻不開始動作,就見對方直直揚著手卻把臉撲進一旁床鋪,不免愣住,莫非是自己縫得太爛了不知道怎麼接手嗎?
「還是我自己來吧。」有些歉意地接回對方手中針線,繼續那粗糙的縫紉技術。幾刻過去,所幸在麻醉退前完成了這麻煩任務。
「呼……」冷汗涔涔、嘴唇微微泛白,後仰將自己的頭擱在被褥上輕呼出氣,耗費過多精力讓他不住就想這樣睡到天明。
癱軟在床邊放鬆下來後感受到一日下來的疲勞感逐漸變得深刻,加上方才和正躺在床上的人動過武,還負著對方十分鐘多走到這裏,這一天也是勞動過度了。
一旦閉上眼睛甚至漸生睏意,但是在失去意識前又回想起今天拿到的禁書,有點在意而開始考慮起要不要現在翻閱一下。
側過頭看著攤上床墊就沒動靜的對方,想著不會是睡著了吧?不住抬手輕輕拍了拍還微濕的粉色腦門,像是夢中在叮囑弟弟一般,「把頭髮弄乾,上床睡吧。」
抬頭看床上的人,想起了對方最初是拿著禁書和自己碰上臉的,也還沒問清楚對方到底為何會持有禁書,或許對方會有禁書的相關知識……
不行,意識逐步變得模糊,已經難以繼續深入思考,但是在昏睡過去前還是想先翻閱一下書。
不再夷猶著,直接從床邊站了起來,走下樓在茶几拿起了書又回到樓上。
看著床的空位沒想多就一下子正面躺了上去並順手將書翻開,整個行動彷彿像是在自己家一樣自然。
看著人突然起身,咚咚下樓又咚咚上樓,直至對方繞過自己撲扔上床,動也沒動一下。實在是太過疲乏,確認對方只是在看打架起因的那書,仰著頭閉上眼隨意對方了。
身為契約者本就跟惡魔緊密相連,自是不擔心對方再召喚一隻……不,或許該擔心,畢竟自家惡魔救不救自己看心情……
隨著腦內的聲音睜開眼,說人人到,依舊一副貴族婦女的打扮,壓低的帽沿,鮮豔的紅唇映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惹眼。
女人微抬下顎用金瞳來回掃略自家契約者跟其訪客,最後定眼盯著床上被翻閱的那書,勾起唇帶著一絲玩味,朝著陌生人影發聲。
「哦?沒想到這次是情侶找我啊?」
不論怎麼說這樣打扮在大半夜顯得怪異,突兀地出現跟話語讓氣氛一下變得詭譎,但已經習慣對方的自己就只移動眼球盯著她,眼神內只剩疲憊,無暇顧及其他。
隨意閱讀著書,當讀到「惡魔會被人類自身的強大欲望所吸引」一行字時,聽見了陌生女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再看過去時已經發現那艷麗女子出現在眼前。
女子過於突然的出現讓人瞪大了眼,而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聯想到女子的出現和這禁書有關。莫非光是閱讀禁書便引來了惡魔?今天遇上了的女性被群眾稱為「女巫」,也是因持有書便引來了遭受圍剿的局面。換句話說,光是持有禁書莫非也會召來災厄?
除了女子騫然現身使人驚訝外,她的話也讓人不得不在意起來。
為甚麼她說的是情侶找她?左顧右盼,怎樣看屋子裏也只有自己和屋主在這個空間。
「…哈?」
在自己的觀念中,所謂情侶便只能是男和女的組合,怎樣想他們兩個男人也不會造成誤解才是。
「明明都是男人…」
不過此刻更應該在意的是,女子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所猜想那樣,是一名惡魔。
爬起來坐好認真觀察女子的姿態。
眨眨眼,同為男人能理解對方沒有這樣想法,但意外對方連這種事情也沒聽說過,難道在人前的軍隊也如此嚴謹,遵守著人們口中的正常?
在過去軍中,這種風氣是相當盛行呢。低垂著眼思緒有些飄回過往。
沒理會早已晃神的自家契約者,女人彈個響指散了身影,下秒在另一人身邊聚形,翹著腳坐在床上。
「既然找我來了……肯定有事吧?」伸手輕撫對方臉畔,而後往下輕輕捏住那細白手腕,看似輕柔卻不容收回,「要用這手來換什麼呢?」
獨特聲線不響卻迴盪於整個室內空間,女人無形的氣場如第一次見自己般,明顯不似世間常物 。
『別做過頭啊……』栖特心裡喃喃著警告對方卻沒得到回音。
因女子的肢體接觸而聳了聳肩,想要回避對方卻因身處床上沒有後退的空間,只能任由女子握住自己的手。儘管對方身為惡魔,但那十分近似於人類的姿態還是無法讓人不視對方為一般人類女性;再加上那魅惑人的美貌與神情都使人更為緊張,進而臉頰微微發燙,冷汗直冒。
「我…我想…用…用手換…?」在沒有弄清楚狀況下努力用斷續的片語給予回應,同時對於女子的話感到困惑。
「是啊……你有願望吧?」見著這麼可愛的反應,嘴角上揚更甚,直接勾起對方下巴靠得極近,「想要什麼就要拿東西來換呀?你不知道嗎?」
「讓我出現就該交易呀,小朋友~」
而此刻栖特閉上眼蹙著眉,在糾結是否該對抗滿身的睏倦起身打斷惡魔的惡趣味。
面對進一步靠近自己的女子動彈不得,甚至目光開始失焦,心臟的跳動增加令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乾脆閉上眼睛不去看對方,勉強維持住意志去理解對方所說的話語。
「拿…拿…拿甚麼換…甚麼…?」
終是拿了主意,敲了敲稍微恢復點知覺的腿,回身撐在被褥勉強爬上了床,伸手抓住女人的手,張嘴卻不是戳破對方的謊言。
「要不取我的吧?惡魔。」猜想這意外的訪客大概完全摸不清狀況,直接的稱呼大概可以讓他理解些……現下也正好是讓對方清楚這種生物以及使用這本書有相當風險的好時機,想想便順著自家惡魔將這齣戲演了下去。
聽到低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就張開了眼,並且很驚恐地看著說話的人。
心想著莫非要讓惡魔實現願望,獻出身體一部份是不可避免的條件?但是還有比起這條件更讓人愕然的點,就是旁邊的人竟然輕易地接受了這種條件。
才剛看完對方粗暴地對待自己的身體,這下子對方願意失去身體一部份的情況也變得更為可信。
就算對方不介意自我犧牲,自己也無法接受僅為了願望就要讓人的身體受到重大創傷,故必須阻止對方,「不行的吧。」
「那不然,各自付出一部分?」藍眸聚焦在對方臉上,似乎相當嚴肅,只是麻藥漸退,傷口隱隱做疼讓尾音微顫,「想要得到勢必要失去甚麼......況且你都招來這了,我也躲不了。」
「你要找的人呢?這不是你不惜使用此書的目的?」盯著對方,有些逼著對方去面對。
從初遇至方才,對方的作為並非沒有思考過,但總覺有股倔性,死死攢著心中某條線有些笨拙地不斷去挖掘,卻不曉得這世上有眾多醜陋的坑疤。是有幾分遲疑,猶豫著該不該讓這相對純淨的眼神得知過多,卻直覺地知道對方不願去剪斷心中那條對其為之重要的線,就像自己落得現下這般情況也毫無埋怨之意。
都是自願。在心中輕輕嘆氣,想著過去種種,純真在世上難能可見卻也危險;而自己嚮往卻也畏懼。
直直看著對方銳利的眼神,瞬時有了無法逃避的實感。
雖說自己對於想找回的人委實執著,但是卻從來沒有深思過心存此等執念需要付出相應代價,而自己願意付出多少代價去實現願望亦是不曾細想過。
長久以來沒有習慣一直往深處想,只是嚴記住思念之人臨終時留下來給自己的寄託,並且不曾對那份寄託有過一絲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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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執著要見回那人,或許只是為了填補兒時缺乏的部份——那份至今依然會偶而覺察到、讓人隱隱煩躁的情感;單純地相信只要再見那人一次,這些缺口便會通通被填補回去。
並非不想顧及後果,只是大概,這份執念是心中唯一給予自己明確方向去行動的存在。
檗黄眸子倒映出的人似是看透了自己的本心,或是在平行的空間將兩個相似的身影重疊起來,在曖昧的夾縫間仿佛透露出反映真實的寥落線索。
百感交雜下閉上眼睛打斷了思緒,又回到了現實,再次張眼時向對方提問:「還有其他方案嗎…」
瀅瀅眼眸掠過眾多思緒,而後像是阻斷現實般闔上眼簾。沒再說話,過於逼迫只會適得其反,就像繃得過緊的橡皮容易疲乏,甚至斷裂。
人在虛弱時總是止不住思緒。就這樣盯著對方,過往回憶隨著逐漸增加的痛覺如湧泉般翻騰地淹了上來,紛亂且讓人窒息。他也曾擁有這樣清澈的瞳眸,他愛惜、他呵護,他竭盡所能驅離世上所有黑暗,僅想讓其保有心中那塊淨土......卻似乎錯了,若當時他下了不同棋步,陪著去揭開遮蔽現實的垂簾,陪著去面對所有污穢與殘酷,如今說不定就不會只能在距離石碑一步之遠的地方無盡思念。
澄澈的黃再映入瞳孔,雖面無改色卻是來不及收回流淌其中的微微酸楚,疑問入耳,沉默半晌起唇,「若這是唯一辦法,你會怎麼做?」
自家惡魔向來以負面情緒為食,現下暫不發言多半因滿意自己難得沉浸在情緒汪洋之中。
從對方的眼眸中似是讀到了被刻意隱藏又不慎流露出來的情感,但是故作沒發現,不把那一道防線戳破。
聽見問題,是很迷茫,亦是多一點在意,彷彿這個問題不只是對方向自己提問,亦是他對他自己的疑問。
「不會只有唯一辦法吧。」輕輕地回應著提問,縱使更實在的答案還沒有在腦海中浮現,還是想先否定了對方這個想法。
內心暗自思考撃退惡魔的可能性,不過現在傷員在旁,自己也是十分疲勞的狀態,甚至的武器也在樓下,說不定比剛才和旁邊人對決時的勝率還要低。
還是打消念頭,繼續用溝通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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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再認真重新思考禁書中提到的項列,惡魔理應是喜好精神層面上多於物質層面的的事物,那麼人類的肢體似乎不像是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從眼角瞧惡魔一兩眼,提問道:「你真的是想要我們的手嗎?」
言下之意是他們能否用其他事物代替獻上手部。
不會。對方說著,不會是唯一。可惜他早已做出決定;而當時選擇的也並非是他。
輕輕闔上眼,關上閘門將一切流往心底。再睜眼已然斂起氾濫思緒,像是盈滿液體的容器在頃刻傾倒,一地四散的心緒,徒留一身空洞的乏倦。
而接收對方問句的自家惡魔抓準時機繞到背後,跟方才壓迫氣場截然不同,一手輕掛在自己肩上,一手宛若孩童般抓起自己的手在空中晃呀晃。
「怎麼辦吶?你說人家還要甚麼好呢,栖特?」
大概也是時候揭露真相了。沒給予後頭重量任何視線,僅語露疲態地低語,「別玩了,睡吧。」卻不知與何人道。
緩緩調整姿勢,卻在拉起床單的同時再看向身旁那人,「介意嗎?有人的話。」若對方介意他下樓睡也行。
玩?睡了那惡魔不管了?而且還一瞬間好像聽到了惡魔說了「栖特」這個名字,這是對方的名字嗎?
事態的轉變過於突然而無法即時理解到現在的情況,腦海中滿滿的疑問不減反增,思緒凝滯,頓時反應不來。倒是對方已經即時轉換好狀態準備就寢的樣子,並且看起來沒要解釋這一切。
不行,好睏。
將書移開到一旁,噗通一下就躺下在床閉上眼睛,順手拉了一下被子給自己蓋上。真要說的話應該還有更多別的東西要介意,事至如今也沒打算再介意這麼多了。
「你是叫栖特嗎?」選擇了一個最明瞭的問題去問。
沒得到回應,但對方倒是自個兒鑽進被窩了,看來是無所謂。輕輕將身體蹭進被褥之中,漸漸顯著的疼痛讓自己不禁咬牙。
隨後的問句倒也讓自己想起未曾問過對方身份,雖以後可能也無所交集,仍順著對方的話接了下去,「嗯,你呢?」
稍微張開一下眼睛,看著對方才開口回應道:「…埃利澤‧勞倫斯。」
雖然還沒有確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也許今後也不會知道,但是莫名地信任了對方而願意報上姓名。
說不定是因為隱約感受到和對方在某些方面意外地相似而產生了安心感。
好不容易將自己安置在枕上,偏過頭正好與其眼眸對視,瑩亮的黃在夜色下意外惹眼。
眨眨眼,忍痛勾唇,「嗯,晚安了,勞倫斯。」
「…栖特晚安。」雖然想更正對方對自己的稱呼,但還是先閉上了眼,想著留待隔天才處理。
閉上眼後不消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夢裏見到盼望相見已久的人,那人細語呢喃,好像對自己在說些甚麼的樣子,但是沒有聽清。
在睡夢中像是在搖籃中被保護著那樣,得以在整個晚上安然熟睡。
見那人闔上了眼,轉頭將面朝天花板,盯著其幾秒才攏眉阻斷視覺。倦是倦,可在黑暗來臨便愈發清晰的痛楚告訴自己今夜大概不會好眠。
終於…!
世界再見。
(嗯?
回來…!
好
活著啊…!
依舊感謝埃利澤中耐心陪交
(不要亂創詞)........
被逼著想過去故事線的我很是無奈.........我本來要逃避ㄉ(好好說話 半死不活(?)
創詞
我才是感謝栖特中和我一起跑這麼長的交流…!
該去睡了
對阿.........太HIGH........明天再乃..........
好!
不要死啊
哥哥你怎麼又受傷啦埃利澤跟哥哥相處感覺有點溫馨(?)
前面打架問話感覺有點帥
其實Eliezer視角是打架(X)被打(O)
從打架質問變成溫馨療傷
惡魔好壞心眼哇www
太精采了XDDDDDD
打完後還一起回家睡覺,兩人都太好玩
看到栖特自行縫傷口的時候有點驚訝,能自己處理傷口也太強……
栖特真的很哥哥……還會叮嚀埃利澤要把頭髮吹乾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