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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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

我想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我不敢說。
為什麼呢?
你不愛聽。
你還沒說,怎麼會知道我愛不愛聽呢?
……你說過,你不愛聽。
我說過?
你說過的,只是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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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九重
4 years ago
紙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紙|九重
4 years ago
前方是人聲鼎沸的祭典,中央舞台上高掛著紅燈籠,人群圍著舞台跳舞,巨大的山車被扛在人群的肩膀上,隨著呦喝聲緩慢從鳥居下進入,往舞台方向前進,熱鬧的音樂與鼓聲將夜空染紅,火把點亮人們臉上的笑容,一切看起來都非常完美,除了他對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毫無印象。
紙|九重
4 years ago
他打量四周,發現自己正站在距離舞台有一小段距離的樹林間,身後的樹木縫隙陰影中似乎藏著座小小的寺廟,卻因為遠離光源,仔細尋找卻又找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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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九重
4 years ago
左手心似乎有著什麼,他攤開手一瞧,掌心躺著一枚紅色御守。看見御守的瞬間,脖子後方傳來一股暖洋洋的微熱感,像是陽光灑落的觸感。
紙|九重
4 years ago
紙想將御守放進口袋,卻發覺自己穿著浴衣,沒有口袋,於是只能將御守穿進腰帶的繩子繫好,低頭時有東西從他的頭上滑落,蓋住他的雙眼。
紙|九重
4 years ago
他伸手,有個聲音卻快他一步。

「別拿下來。」
紙|九重
4 years ago
紙停下動作,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的男子。
紙|九重
4 years ago
男子有著白色的短髮與赤紅的雙瞳,臉上兩條疤彷彿下一刻就會冒出鮮血,遠遠高出紙一顆頭的身高讓紙必須抬頭才能望著他的眼睛。他穿著和眼睛一樣鮮紅的狩衣,深紫色的單包住頸項,正低頭望著紙。
紙|九重
4 years ago
「別拿下來。」像是明白紙困惑的眼神有著何等含義,男子再次重申,伸出雙手替紙把面具戴回正臉,「雖然有點麻煩,但這五天內都不能拿下來。」
紙|九重
4 years ago
五天?紙心想,不對,更重要的是——

「請問您是……」
紙|九重
4 years ago
男子眼裡一閃而過的情感太過複雜,紙讀不懂那究竟是痛苦與悲傷,亦或是了然與釋懷,在一聲嘆息後,男子露出笑容,對他言道:「喚我『九重』吧,如果是你的話。」
紙|九重
4 years ago
「九重。」紙依言出聲呼喊,摒棄了敬稱與敬語,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像是他本來就該這麼喚著。

九重笑了起來。
紙|九重
4 years ago
紙一直到五天後才明白那彎笑容的涵義。那就像是遊蕩多年的旅人終於回家,抱著期待與緊張,內裡卻隱含著罪惡感與愧疚,推開門前一刻臉上的表情。
紙|九重
4 years ago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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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九重
4 years ago
九重正在解釋祭典的規則,紙卻有些走神。
紙|九重
4 years ago
他覺得自己應該認識九重,否則無法解釋只要待在九重身邊,就能感覺到的那股熟悉的親切感從何而來,但他的記憶中對於「九重」這個名字,或是有那般長相的人毫無印象。這不太尋常,因為他的記憶力一向不錯,但與他現在遇到的狀況相比,或許失去一些記憶也算不上什麼怪事。
紙|九重
4 years ago
在花了些時間試圖理解剛剛九重口中吐出的一連串話語後,紙開口詢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誤闖了妖怪的祭典,要在這裡待上五天,等祭典結束才能回到人類世界。與此同時,只要在祭典途中被妖怪看到臉,就會被困住,祭典結束後成為妖怪的食物?」
紙|九重
4 years ago
「還要參與。」

「對,還要去妖怪開設的攤位上『同樂』五次,五次都結束,被消除花瓣後,才能回到人類世界?」

「對。」
紙|九重
4 years ago
紙輕輕摸著自己臉上的紙面具,「原來如此……這就是我戴著面具的原因呀?」

「沒錯。」

「那御守呢?御守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紙|九重
4 years ago
「你的御守是山神大人發的,如果面具不小心掉了,可以保護你的真面目一次;我的御守是面具攤老闆給我的,可以增加一片花瓣。」

「所以你是妖怪?」

「……對。」九重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紙|九重
4 years ago
「因為你說你的御守可以增加花瓣。妖怪的目標不就是讓人類直到祭典結束也無法離開嗎,所以增加花瓣的御守當然是給妖怪的了。」

「不過其實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這個。」紙輕輕用手指點著自己的面具,「你沒戴面具。」

「啊。」確實是,他完全沒想到。
紙|九重
4 years ago
但當然還有其他原因。紙在心裡暗自感嘆,外貌大概就是最明顯的原因之一。即使是在暗處,九重的輪廓仍像是在月輪下隱隱含光,讓人一眼難忘。明明擁有妖異俊美的外表,但不知怎地,沒說上幾句話就像是漏了餡,褪去了霸氣,反而看上去有些傻呼呼的,讓人忍不住鬆下心房。
紙|九重
4 years ago
「如果不希望被發現是妖怪,你也買一個戴著偽裝會比較好喔。」紙說完,發現九重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他忍不住回問:「怎麼啦?」
紙|九重
4 years ago
「你不害怕嗎?」
紙|九重
4 years ago
祭典的歌舞聲不斷,但九重清楚聽見其間混雜著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人類的哭喊。那是違反規則的人類知道自己即將面對死亡時,喉間難以壓抑的悲鳴。紙偏過頭,望向不遠處的祭典燈光,月光下有如銀白色蛛絲的細軟髮絲,順著他的動作垂落在額間,將面具上豔麗的紫花遮去大半,他沒被面具遮住的嘴角彎了起來。
紙|九重
4 years ago
「怎麼會呢,都有這麼好心提醒我『規則』的妖怪先生了,這代表妖怪也有好人的對吧。」

「你也怕我。」這次九重用了肯定句,驀然沉下的語調則表明了他的情緒。
紙|九重
4 years ago
沒有回答,紙笑了笑,將顫抖的指尖悄悄收進袖口內。當然是怕的,失去部分記憶,突然面對自己可能成為別人的盤中飱,卻不能逃跑,還得加入、靠近、擠出笑臉,否則就視同放棄離開的機會。一想到再也無法回到寧靜而平凡的日常生活,無法在陽光下用指尖掃過書架上一排一排的書籍,紙就感覺內心一片虛無的恐慌。

不只是害怕,他覺得他似乎還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紙|九重
4 years ago
「就算你怕我,我也不走。」像是發誓般,九重低聲卻堅定道,「我會保護你。」

紙定定地望著九重,靠著月光從林間灑下的光點,他看見九重紅色的眼瞳裡彷彿有隱隱的火光,溫暖的幾乎讓他感覺像被灼燒的光芒。
紙|九重
4 years ago
「我們以前,認識嗎?」他輕聲問。

『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我們是朋友。」九重告訴紙。
紙|九重
4 years ag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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