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到現在才醒，難得的放縱一回，忍不住有點罪惡感。

　生理時鐘使然，其實早上依然時間到就起來了。
　照慣例去了練習場看看，交代一些例行事項，與慕名而來的學員進行基礎對練。
　他的精神不太好，但好在應對學員只需要靠經驗與肌肉記憶。

　回到營位後想稍事午休，不小心就到了現在。
　那樣的作息對他而言還是太勉強了。

　艱困地爬起來，女孩在窩裡含著她的布娃娃，看到他有動作時愉快地搖尾當作招呼。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手指隨意順過凌亂的頭髮，直到這時候才點開手機螢幕。

　通訊視窗被O的哭臉表情圖洗版。

O [ 沒了腹肌你還愛我嗎？ ]

　接著底下又是一串哭臉。
　他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這是在說什麼，往上划過紀錄才想起昨晚最後回給O的那段話。

　那個小渾球，他才不信他真的捨得把腹肌吃沒了。

　　[ 愛。你乖乖運動會更愛：) ]

　如此回應。毫不意外地，O在線上，立刻又以驚人的手速回給他機關槍般的哭臉表情雨。

　他點開A的視窗。

　　[ 你弟弟在洗版我。 ]

A [ 封鎖他。 ]

　回應來得又快又乾脆，像是完全不經過思考，又或是等著說這句話等了很久。
　亞當最終當然沒這樣做。
　但他確實愛死這對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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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啦。這個下午讓妳很無聊吧？」
　他蹲下身撫摸著路易斯的頰邊，她側頭舔舐親吻他的手心。

　「再忍一下。」男人的鼻尖碰了碰女孩的。「晚餐後我們再一起去浪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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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行練習後在車上沖了個舒服的涼澡。

　晚餐給路易斯準備了馬鈴薯燉牛肉。
　自己還是吃雞胸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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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　=>　樹籬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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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快樂的少女從花園深處奔跑回來，雖然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劇烈的運動量，也稍微又流了點汗。

　基於某種無聊的趣味，他給了路易斯一塊兔子形狀的潔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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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新沖了一次澡，這次帶著濕淋淋的頭髮出來。毛巾披在頸上，飽含水分的頭髮一搓一搓地伏貼在額前，水滴沿著頰邊往下淌，看上去有那麼點狼狽。

　路易斯抬頭看他，被落下來的水珠滴到鼻頭，她愣了愣，後退了一步。

　亞當對著她甩起頭，將水份全濺到她身上，活像個比聖伯納更巨大的大型犬。
　女孩彈起來想咬水珠，就這麼一蹦一蹦地，一人一狗倒像是跳起了滑稽的雙人舞。

　折騰了好一陣子總算把頭髮吹乾，他不是什麼精緻的類型，只隨意用手指順過頭髮。

　被遺忘已久的手機在一側亮起來訊，他只看了一眼。

　將牛奶在鍋子上熱過，連著書本與手機，男人又回到棚子下，划開螢幕檢視訊息。

　又是O。

O [ 嘿，P想問你 ]
O [ 什麼時候回賽場？ ]

　他愣愣地看著這兩句話許久。

　女孩啃著潔牙骨的聲音喀啦喀啦從他身側響起。
　他所在的地方有泥土與草的味道，偶爾陽光炙熱，風會有些潮濕，夜裡蟲鳴，白日鳥啼，天空廣大又深邃，會裹著雲朵與星星溫柔擁抱他。

　這不是說他不再愛著自己的工作。
　但偶爾、非常偶爾的時候，他會想起在某個片場，赤身裸體的女人在一切結束後，燃起菸，歪過頭，跟他說。

　「所以其實，你們跟我們是一樣的。」

　那是種同病相憐的肯定語調。
　他當時對這個結論有些意外，卻又覺得不難理解。

　在某個方正的舞台上，我和她的身體有個保存期限，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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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竟然還不是全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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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總有一天。 ]

　熱牛奶變得有些溫涼，他將杯底剩餘的飲盡，書本一頁也沒翻過，而路易斯含著被啃出痕跡的潔牙骨，露出一截粉色的舌頭熟睡著。

　這就是他所願意緊抓著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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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寧為麻雀。
　不願為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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