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太多了，沈濤頭有點疼，他坐在桌前喝熱水，一手撐著腦袋聽電話裡的小李在翻動紙張，要不是為了接小李的電話，誰要爬起來開電腦坐這裡。
大概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小李在做最後的檢查，沈濤聽翻動紙張的聲音很舒服，幾次差點想問：你忙你的，我去睡一下好不？

太沒禮貌了，他想想又作罷。

「沒了，避免有什麼不利於你的東西，我都看了三遍，剩下的我會傳真過去，然後再寄一份。」小李嘆了口氣，沈濤不知道他什麼表情，「你真的不自己跑一趟嗎？來事務所面對面說。」
「我去了，你信不信她會拆了你公司？」沈濤說。
「我是沒見過你媽是怎樣的人，聽你說這麼久以來，她已經要變成一個女魔頭的形象了。」
「對不喜歡母親的小孩來說，誰的母親都是女魔頭，是瘟神。」
是啊，但為什麼好像很少有人說爸爸是瘟神？大概是因為男性擅長暴力，女性擅長精神攻擊，長久下來女性造成的傷害會比較容易讓孩子記得吧，這是小李在法院跑了這麼多年的心得，不能算是標準數據，但他看過很多家庭糾紛案，本以為是兄弟姐妹鬥爭，最後都會回到母親身上。

被指使的只是孩子，孩子還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事。

小李嘆了一口氣，上個月是攻擊案，這個月是家庭糾紛，他想問沈濤是不是犯太歲，問了他下次聚會一定會被灌到爆，想想算了。
「跟我聊聊家裡怎麼了？把我當朋友，我現在不是你律師。」小李說。
「就你看到的那樣啊，家庭不合，搞到要斷絕關係彼此才能清淨點，我不想他們死了還有什麼義務性要到現場，還是幫他們還錢，我想乾淨到他們進ICU電話都不會打到我家的那種。」
「小孩不見得喜歡自己的爸媽，爸媽也不見得會愛自己的孩子，但他們總是不喜歡自己的小孩最後逃開家裡跑出去，一直到要斷絕關係的時候的，抓得比誰都緊。」小李不以為意，他自己家也是差不多爛，已經好幾年連電話都沒打了，「如果她不是很配合，你可能還是要自己跑一趟，吵架也好，嚴肅的像開會也好，最麻煩就是各自告上法院。」

「能告我什麼？棄養？」沈濤笑了笑，「她自己有工作，手上有好幾棟房產，自己小孩月薪都十萬，她哪裡缺錢，真要算教育金就讓她拿歷史紀錄出來講吧，學費雜費補習班的錢，都能算，只要她算得出來，法院覺得合理，那我就給錢。」
「話這麼說沒錯，但是你真的負荷的了嗎……」
小李一直都知道沈濤的財力不是他日常生活看到的那樣，這個人在遊戲上花錢不手軟，現實生活也是，去他家看不到精品潮牌，但生活品質一定會維持在該有的水平，可是一個工程師到底能賺多少錢？他很疑惑，當然他還是想過不好的方向，那是有可能的？
「商業機密。」沈濤又說一樣的理由。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頭痛，回去睡一下，你有事傳訊息。」沈濤是真的頭痛想吐，他說了掰掰掰，把小李疑問堵住自己掛了電話，轉頭就躺回去床，拿枕頭把自己埋著。
處理完這件事，他壓力減輕不少，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點都不想看見那個女人的臉。

/

沈濤在夢裡回到了那個書房，有著很清雅的香味，地毯繡著很精緻的花紋，四周的原木書櫃塞滿了外文書，書桌放著一台蘋果筆電，旁邊一疊又一疊報表，鋼筆一直在簽字，他就待在旁邊的桌椅寫作業，家裡出的作業，動也不能動，只能寫數學，寫完數學讀日報，再寫心得下來繳交，他雙腳在椅子下交疊，過了一會兒又換左腿在前，皮鞋一直互相摩擦著打發注意力，那細微的聲音沒被大人發現，他只能這樣從傍晚到晚上九點。
每天都是這樣，弟弟出生後，他待的書房連看他的大人都不會有了，全部的人都無視他，時間一到他還是要交上作業，沒交沒有晚餐吃，甚至得去罰跪舉椅子，那時他以為這就是他全部的人生了。

一直寫數學，一直寫一直寫，一直寫，不寫就會有棍子，沈濤並不怕棍子，他還會對來的家教視而不見，充滿傲氣的擺著你揮棍子我也不怕的臉，這只是引來更多大人的厭惡。
他的討好不是沈皋那種討好，他用成績單，用數字表示自己也不是不行，可這沒有用，沈母認為他品行不良，需要高壓的環境磨一磨他的銳氣，告訴他：你是個目中無人的小孩，你驕傲自大，沒人會喜歡你，也沒人會接受一個這樣的人當他的下屬，因為你不完美，你不乖！
沈濤脾氣硬，挨兩下棍子還很有骨氣的回嘴：沒人喜歡我又怎樣，成績單一百分誰可以比過我！

那也只是更多的棍子而已，打不動就換靜態的，不給吃飯，不給休息，最後沒用，沈父介入處理覺得還是得軟硬適中的教育，那也只是有飯吃有時間睡覺，起來繼續讀書。

他把鋼筆的筆頭寫斷了，墨水從筆頭裡漏出來，往他寫滿公式的紙上暈染一大層，沈濤應該緊張，他的努力都功虧一簣，可是他覺得很開心，他終於不用寫這永無止盡的東西，這張破紙寫的東西一點用都沒有。
沈濤把鋼筆丟開，看墨水瓶被翻倒，暈的像血跡，他冷冷看了一眼起身離開這間書房，然後在樓梯口看見全家和樂融融的在客廳聊天，說著他們晚上要去某間餐廳吃飯，訂了五個位置，沈濤呢？沈濤要忙課業，他不用來。

他不用來，他很忙，下禮拜他有考試。

直到客廳留下等門的燈，沈濤在樓梯上看他們出門，最後一個出去的沈皋回頭正好與他對上眼，但很快地受到沈母催促，他也關上了門，這就是他所有嫉妒的開始。
他曾經想過殺死他的兄弟，殺死沈皋，也許能解決很多問題，或是在他們都出門之後找條繩子去書房上吊自殺，來報復這個家庭的不公，一年年成長下他不太因為這些哭泣，只覺得生氣，想起就生氣就覺得屈辱。
中學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跟自己一樣家庭不和睦的人，能彼此取暖，建立自己的地盤，自己的家，他再也不會被忽視，那大概給了他繼續纏鬥下去的動力，一直到他離開家裡那一年。

夢醒，沈濤躺在床上看昏暗的帳篷頂，他渾身是汗，夢裡最後的他還是選擇在書房上吊自殺，他看見自己的皮鞋和他寫完的考卷，沒留遺書，沒寫任何訊息，那是他心裡脆弱的一面，不堪負荷，無法承受的選擇結束，只要無意識，就不會痛苦。
他必須一直理智，一直毫無感受才能走過來，在朋友面前安心的展現情緒，看電影看到哭，打遊戲打到暴怒，甚至能尖酸刻薄的說哪些人就應該去死，他們活的把人受傷黑暗的那一面完全展現，在人們面前又是包裝的光鮮亮麗。

其實沒什麼不同，都是怪物，互相傷害衍生出不同的生存方式。
不可能選擇過自己的生活就變成聖人，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傷害別人，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當下開心幸福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幸福這兩個字太遙遠，要治好傷口還得自己願意，切除父母關係這件事是治療的過程嗎，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沈濤擬定合約擬的很果斷，他終於等到那麼一天能用大人的權利做自己想做的事。

與此同時，他得把那個上吊在書房的自己放下來，那也是他的一部分，就算死了也是。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出現，他就惡夢連連。
沈濤閉起眼平復呼吸，他心跳得很快，像死過一次，他嘗試弄死自己的時候都沒這麼緊繃。

「操……」沈濤低聲罵了句，想砸拳頭又因為單人床比較窄而作罷。

躺了一會兒，手機在震，沈濤拿起來看到一排訊息提醒，先不看那些，他瞇起眼睛才看到是女王打來。
「喂？」沈濤清了清喉嚨，躺平接起來，「幹嘛。」
「叫你吃晚餐，不要又不吃，剛出院不是嗎？」女王聲音聽起來溫和很多，沈濤覺得這人真奇怪，忽然溫柔？他自己要死了嗎。
「一個月前的事了吧，而且外面下大雨我才不要出去煮飯。」沈濤抹了把臉。
「叫你愛去山上玩啊，你帳篷有沒有吃的。」
「我可以泡麵跟罐頭吃啊，你幹嘛，心情很好？」
「當然好啊，老娘辭職了，我要休假一個月再找工作。」女王背景還有商家的聲音，她轉頭點了兩杯珍奶，正常大冰，沈濤聽了在床上呻吟，他也想喝手搖，這陣子太健康了，救命。
「幫我外送來山上。」沈濤賴皮著說。
「山區大雨不開車，想都別想。」女王呵呵笑，「快起來吃飯，要七點了，立刻馬上，速度。」

「哦。」
「你晚上開遊戲嗎？月中有陣營，打不打，要排隊伍了，大黑他們在考慮如果你不來，就讓他們排隊伍，以前這個都老師的工作，但是前幾個月都是你做，你不做就給他們，我跟狼科幫忙看。」
「不知道開不開，你晚點把玩家名單給我，我要有職業，有裝備面板的，我排，再給你們看。」沈濤慢慢坐起來，「我還有點事想跟你討論。」
「啥事？」
「找時間再跟你說，你先回家吧，我去弄吃的。」
「欸你好不容易接電話，一次說完啊！」
沈濤笑：「你又不外送珍奶給我，我怎麼跟你討論？掰啦。」
「屁啦！你胡扯！沈濤！」女王還是被掛電話了，然後她傳了一個充滿情緒又貼切的訊息。

女王：幹

沈濤大笑，回了一個跳舞的貼圖，女王繼續回他髒話，好好笑，果然脾氣沒有變好，只是一瞬間心情愉悅而已。
他不理那個訊息窗，刷看看其他人傳了什麼，沈皋安靜了整天，大黑確實找過他，問的是遊戲的事，他回覆：跟女王說了，她會跟你講，再把東西給我。

看到崔弦回覆的訊息，看時間他當時在睡吧，沈濤露出一個微笑。
Tsuei_Shian: >我也習慣了
>在家有廚房，再餓都還可以自己煮，不然就叫外送，現在沒有，下大雨我不想動了，我要覆蓋泡麵結束這回合
>你住我家的時候我連一包泡麵都沒有吃到過……
>在幹嘛

是這樣講，但沈濤有點想挨餓，餓到不行才起來煮，算了，還是煮水吧。

他爬起來按下煮水的按鈕，跑去洗臉刷牙，回來打了個哈欠，翻櫃子弄吃的，誰說露營每天都野炊的啊，他可能只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在野炊吧。

是問他不吃泡麵還是現在不吃，沈濤咬著叉子思考，回覆：
Tsuei_Shian: >覺得我都煮了，只煮一人份自己吃泡麵很奇怪吧
>你們運動員都是營養師管理，我沒營養師那麼專業的手藝，還是能查一下資料稍微跟上，不能讓你住我家就這一塊完全落下，太罪惡了
>陪你吃健康餐啊，我覺得我跟著健康了十倍
>

沈濤沒這麼認真查『健康飲食』過，他和自己朋友愛吃什麼就什麼，那段時間裡雖然他不講，三餐都還是會問吃什麼，人不在的時候三不五時他就逛一下菜單，再看是什麼職業需求，看什麼口味比較好，崔弦可能不膩每天晚餐吃一樣，但他會啊……讓一個宅宅跟著吃健康餐，這大概也是他最大的改變了。

沈濤拍了自己的杯麵，已經吃完剩下洗好的空杯，旁邊是飄著熱氣的茶水，晚上涼多了，他這兩天稍微感覺到自己體力又退步一層，還有他會開始覺得冷，在山裡天氣涼一點他就會涼，胖子說他很虛，一直沒補起來，沈濤聽聽一回事，能盡量吃補就吃，家裡的事讓他糟心，還管什麼健康飲食。

Tsuei_Shian: >我還是有吃，你人不在的時候
> [相片]

Tsuei_Shian: >吃完啦，垃圾食物吃的很開心
沈濤用眾多笑臉表示自己心情，發完訊息起身收拾桌面。

看完訊息沈濤一笑，回去洗餐具了。

洗完東西回來，沈濤想起要開電腦，他把筆電接上去開機，各種社交軟體跳出大量訊息，沈濤把手機拿到一旁也接上充電線，放在手邊，一個晚餐的時間，大黑發過來一個文件檔，留言：麻煩你了。
沈濤回覆他不用麻煩，文件載下來，逛起了資訊著手安排隊伍。

/

簡單排定了第一版名單，沈濤從999+中撈出自己的那個幹部群，裡面全是公會幹部核心成員，他放上截圖，速度有12個已讀，沈濤一看時間，這都十一點多了，這群人才真正醒來吧，天哪。
「這群名單怎麼沒有沈濤你自己？」
「沈濤不上去？」
「不上去不好打吧，雖然不是不會打，但還是要有個主Call。」
「沈濤出來交代！」
「交代！」
「交代！」

頻道開始刷起了交代二字，沈濤先發了一個笑哭臉，才打字回覆：第一輪應該不用我上去，狼科可以帶啊，他很熟我平常用的那幾套。
他@出狼科，那人一定在，只是在眾多已讀中沒有出聲，這人昨天還在跟他生悶氣，沈濤用膝蓋想，有三成是賭氣他又回山上，這一個月以來他大量減少了和他們鬼混的時間，還有一點，狼科特別黏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到現在還是那個師兄的小尾巴。

狼科：行，我會帶
沈濤：和之前差不多，就是要逼你說話很難為你
狼科：你要去做什麼？
沈濤：生活太多行程會異動，怕耽誤你們時間才這樣排
狼科：行，那把第二輪給我，我有東西想異動

其他成員穿插幾個發言，沈濤沒有去看，他就覺得隔著螢幕能感覺到狼科在耍彆扭，但沈濤沒有去主動戳，有些事情不說破就不說破，說多也是很矯情。
沈濤再把剩下的文件檔放上去，今天的事情就算做完，他很快就收到狼科的單窗，問他：你自己不下去，是不是你有大事要處理？
沈濤皺了皺眉，有些人太熟還真的是很敏銳，女王說了什麼，說了他會下去但自己又不親自下去帶，這人也太敏感了吧。

沈濤：沒啊，沒啥大事，怎麼了？
狼科：有事要說
沈濤：也沒什麼大事，最近挺清淨的
狼科：胖子說那神經病寫信給你，你不准去
沈濤：……你要來當護衛嗎
狼科：你要去我就去
沈濤：不會是這兩天的事情，放心放心，倒是你三四的活動替我帶好，副官你自己挑好嗎？你找熟的

這人真的在生氣，沈濤挑眉，把話題帶開。

狼科：不用找，就師姊，第一輪沒人會派高手出來，車輪戰幾輪只是時間
沈濤：很難說，你老師現在不在，很多人可能會搶基層分數
狼科：你不下來，他們當然想搶，你號一個月沒出現了
沈濤：他還有其他學生能上去，不缺我
狼科：嗯，就這樣吧，我之後再把東西傳給你

所以到底是怎麼了，沈濤抓了抓頭髮，他哪裡惹人不開心，除了又回山上這事讓人不開心以外，他最近也沒做啥會惹他不開心的事啊？
沈濤暫時把電腦放一旁，今天的事情他做完了，於是他起身去淋浴，沒事的話他想看書打發時間。

/

沈濤擦著頭髮走出來，他避開一些想法沒繼續想，路過筆電前多了幾條訊息，是針對隊伍的調整，狼科傳了幾個訊息，最後一條是：早點睡
人在一些環境下會受到影響，這些就像連鎖效應，一個開始緊張，其他人就會跟著緊張，像一條晃動的麻繩，沈濤不知道狼科感覺到了什麼，那個想法他從以前就不想去想，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

他坐到沙發上用手機看文件，沒擦乾的水珠從髮梢掉了下來，滴在手機螢幕上，沈濤用手指抹掉，想起沒吹頭髮這件事，他洗澡的時間晚，居多不會在帳篷區開吹風機，回都市後他每天都有理由吹頭髮，不吹頭髮就會被隔空投射來的視線『安分』，沈濤下意識就會去找吹風機把自己的頭髮整理完，現在沒人提醒，他連一滴水都能想到這事。

面不改色的把手機螢幕擦乾，沈濤把文件大致瀏覽完，表示他明天會繼續處理，明天也是小李傳真東西過去的日子，每一天他都在倒數，很多事情不會嫌快，越早處理完，他越有餘裕去過日子。
一封訊息傳了過來，傳信的人是曼麗，問他有沒有空去喝酒，有事要請他幫忙，沈濤問她忙什麼，那邊正在輸入了很久，回他一個笑臉，寫道：當個竊賊。

放下手機，沈濤抿起嘴在昏暗的帳篷中沉思，人想走去哪，影子就會跟到哪，那些事現在依然在他的影子中，金盆洗手這四個字，沈濤從來沒想過會在自己生活中出現，他不當一回事，都是工作，從哪到哪都是一樣，以前不一樣，現在他開始想做出改變，影子就一個個冒出來和他打招呼。
每一個都在說：哈囉，我還在哦，你想走去哪裡？

要說恐懼嗎，沈濤不恐懼，他只是不想說謊，記得崔弦說過做壞事可能會阻止他，沈濤想，這個壞事如果很大很廣，已經不算壞事，生活就會不單純了，與其讓人有機會阻止，沈濤選擇不想說謊，人都做過不大不小的壞事，可能不是真正的壞事，在他人眼中卻有可能是壞事，沈濤只是在一些時間裡交上了壞朋友，做了一些壞事，現在他們還算『朋友』，那些胖子也不清楚的事。

沈濤：你要請我麻煩的事情每次都是真的麻煩，所以是真正的『麻煩』一下。
曼麗：找熟人幫忙快啊，我聽說你最近去度假，去哪兒，法國？馬爾地夫？不會是威尼斯吧？我挺喜歡威尼斯。
沈濤：沒，只是去山上當獨居老人，你什麼時候考慮退休？
曼麗：不知道，三十歲退休吧，你考慮退休啦？
沈濤：是啊，膩了。

曼麗：職業倦怠吧，我也有點膩了，我在等你退休呢。
沈濤：但我還是不會娶你哦？這話題我們講過很多次了，我不要結婚。
曼麗：開玩笑而已，你以為我就喜歡嫁宅男，別鬧了，什麼時候出來？
沈濤：最近幾天沒空。
曼麗：我也行程多啊，你給個時間準一點，我不想特地排開行程。
沈濤：那就十三號晚上，喝一下我就要回去，不過夜。
曼麗：行啊，開始當顧家的好人了，晚點給你發地址，我要睡了，晚安。

沈濤把手機扔枕頭邊，擦過最後一輪頭髮，倒床去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