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祭拜、鋼琴演奏曲、寶藏

風好大汪！要被吹走了汪 。･ﾟ･(つд`ﾟ)･ﾟ･

關於羅曼諾家的寶藏的傳聞不知從何時起在貴族中傳播開來，成為許多名媛士紳的話題之一。

「他們總是這樣，拿別人當有趣。」查理·羅曼諾不含任何情感地說著，彷彿那些耳語與試探的神情並不是針對自己。

「這種秘密最讓人感興趣了，不是嗎？」傑米·托斯特咧嘴笑了笑，將查理不屑一顧的紅酒拿來喫了口，說：「其實我也挺感興趣的。」

查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將紅酒杯從傑米手上奪回來，查理一口氣喝光剩下不多的香醇液體，然後將酒杯遞給一旁的男僕，整了整衣服便往門口走去。

「還不來？」他回頭對著傑米喊了聲，後者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兩人下了馬車後一前一後地走著，維持沉默約有十多分鐘了，傑米張望四周，只知道這是羅曼諾家的某個領地，卻不知道具體而言在王城的哪個方位。

他的方向感一如既往地失靈，平時查理總會主動告訴他兩人所在的位置，但這次他沒說，傑米也就沒開口問。

就這樣走了一陣，不知不覺間已穿越花園到了一處空曠之地，最中央立者一座墓碑－－沒有任何刻印，是最簡單樸素的那種－－四周的草地明顯有人定期清理，墓碑前卻沒有任何鮮花與水果，令人摸不清這裡是否足夠受到重視。

傑米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地直盯著墓碑，同時卻又想保持對查理的尊重，所以憋著不問出口。

查理回過頭看到他這副憋了一肚子疑問的模樣，伸手一把揉亂了對方的頭髮。

在傑米的抗議聲中收回了手，查理將目光投向墓碑，聲音沉穩而溫柔：「如你所見，這就是我們家族的寶藏。」他單膝下跪，一手輕撫過墓碑上的典雅紋路：「準確來說，是現任首領的私人寶藏。」

傑米挑起眉，顯然不是很能理解對方的話，看著查理似乎不覺冒犯的模樣便大方的吐出疑惑：「這裡埋的是誰？」

「我們羅曼諾家族一直以來都是帝國的裁罰者。」查理給了個似乎不著邊際的答案。

傑米皺起眉頭，卻還是自然而然地接著話題：「是的，所以你們在受到敬畏的同時也樹敵眾多，面對貴族們最醜惡的那一面，你們必須要足夠公平，且強大。」

「這顯然不是一件好差事，所以你們家族的每個成員都像你，強大無比，卻又像是沒有靈魂一樣，對什麼事都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倏地瞪大了眼，問到：「所以那裡面的是什麼？」

「如你所想的：靈魂、情感……」

「甚至是人性。」

查理平靜地說完，抬眼看見傑米難以置信的神情，平靜地伸手將對方略有些凌亂的髮絲勾回耳後。

傑米一把抓住他欲收回的手腕，急促地問道：「你、你呢？」

「你說你在為了首領之位做準備，就是指這個嗎？」

「這是你的、你的靈魂？」

「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如此平靜的接受？」

一直以來，將靈魂獻祭以得到絕對的力量的傳說從未停止過，他一直都認為這不過是幾個對魔法有過度幻想的俗人的想像。

畢竟失去靈魂可不是鬧著玩的，先不論靈魂脫離會不會死亡，光要把靈魂從一個人的身上剝離就需要非常強大又繁複的手續，那多半會是長期的痛苦折磨。

他怎麼也無法接受查理失去靈魂的這件事。

「我沒成功。」

對於他的疑問，查理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聽到回答的傑米跌坐在地，像是忽然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過了幾秒才長長的吐了口氣。

「那這個是？」他還是很在意這塊墓碑，非常在意。

「我的儀式沒能完全成功。」查理淺笑了下，灰色的眼眸望向傑米：「因為我內心深處有所掛念，所以本能地不想被剝離人性。」

「雖然我的儀式已經中斷了，但是如你所見－－情感與人性還是被抽走了大部分，只剩下很少很少的一點……」

傑米眸光閃動，一時之間不敢眨眼，還怕眼淚就這樣掉下來會丟臉。

他想起那些貴族的閒言閒語，那些人猜測羅曼諾家利用審判職位收賄，卻被下僕發現，才有了「寶藏」之說。

現在想來，那些言語是如此地噁心。

查理沒想到傑米複雜的腦內活動，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拒絕接任，但儀式畢竟已進行超過一半，所以就交由現任首領來使用這份力量。」

「基本上不會被過度使用，沒意外的話我還是能活到七、八十。」他像是這才想到傑米可能的擔憂，又補上了一句。

傑米本還在心疼查理，聽他這麼一說又突然感到生氣，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這自私鬼！竟然都不先找我商量！」

他氣得掉下眼淚，而查理只是平靜的看著他說道：「這是我認識你之前答應的。」

「去你的！我一直以為你這該死的個性只是家族遺傳！」

傑米氣憤地吼著，而查理依舊平靜，聲線沉穩而篤定：「你沒問過我。」

「那你現在告訴我是想要我怎樣？稱讚你的即時煞車嗎？！」

查理沒被他的話語影響，臉上既沒有愧疚，也沒有困擾。

他只是平靜地說：「我想和你一起祭拜過往。」

這王八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祭拜過往又是哪招？

傑米被這句話堵得莫名其妙又深感無奈，一時之前也不氣了，只是神情複雜而扭曲的詢問：「拜這個有什麼意思？」

查理像是欣慰於他的冷靜，拍了拍傑米的腦袋：「藉由規律的祭祀慢慢將情感與人性取回。」

「還有這招？」

「嗯，畢竟首領也只是需要靈魂的輔助力量，所以允許我拿回其餘部分。」

「這樣啊，能取回就好……」傑米一下子感覺心情輕鬆了不少。「看要怎麼做，我配合你吧。」

查理點了點頭，從衣兜取出儀式用的紅土，在墓碑上勾勒出奇異的圖形，然後握起傑米的手。

「謝謝。」他突然說道。

「幹嘛？我怎麼了嗎？」傑米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但還是配合著查理的動作。

兩人的魔力輕輕盤旋，墓碑上的花紋明亮了起來。

周圍刮起一陣帶著清香的風，將兩人包圍其中。

「根據規定，我不能主動說出這些事情，而沒有生命中重要的人的協助，我是無法取回人性的。」

風聲中，查理的嗓音輕柔無比，隨著魔力的流失，傑米在恍惚中回想起對方先前在舞會裡的表現。

平常根本不去理會貴族話題的他今天竟然主動提起……原來只是需要自己的一句「想知道」？

他望向查理，看見那雙平靜的灰色眼眸隨著魔法添上一抹不顯眼的虹彩，以及一抹微笑。

這還真是他們認識以來，查理最有溫度的一個笑容。

在疲倦睡去之前，傑米如此想著。

**

傑米在悠揚的琴聲中醒來，目光隨著聲音的源頭望去，看見查理好整以暇的坐在鋼琴前，似乎沒怎麼休息。

去他媽的羅曼諾，法力多了不起？

傑米本想坐起身，但法力消耗過大造成的頭痛讓他打消了念頭，只覺得渾身乏力，像剛做完擊劍特訓。

好吧，還真的挺讓人羨慕的，至少不會像這樣慘兮兮。傑米胡思亂想著。

「醒了？」查理察覺到動靜，轉過頭看了眼傑米，手上的動作未停。

傑米胡亂應了聲表示醒了，倒也沒阻止查理繼續。

溫潤的琴聲繼續，傑米想起這首是兩人初次見面時，在音樂會上聽的奏鳴曲。

前幾天他才開玩笑要查理學習這首曲子彈給自己聽，沒想到那傢伙當真了，而且彈得這麼好。

他忍不住偷笑，此刻覺得既疲憊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