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M】那對兄妹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鬼屋】
with DOM_Oswa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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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43
「繆娜,這裡--」
「我不知道。」
不知何時就身處在被濃霧籠罩的陌生街道上,唯一熟悉的只有身旁的人。
桑格利塔沮喪地垂下肩膀,說真的,並不是很想知道這究竟是哪裡,結束工作的他只想回房休息,他那位表情鮮少的妹妹倒是不顯疲態,拿起腳邊油燈時火焰卻照出些許不安。
繆娜拉住兄長的手臂,往四周看了看,卻只聽見飄渺的歌聲。
然而,莫名其妙來到這裡的不只他們。
DOM ❧ 奧斯華爾德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濃霧漫漫。

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之中,奧斯華爾德在那片濃霧將要淹沒自己時提起了腳邊的油燈,讓微弱的火光稍稍驅逐了身邊的詭譎。

「哈?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方結束晚班的工作,被疲憊籠罩的他在長廊上晃著緩慢的腳步,眼皮沉重得彷彿下一秒就要睡著。但僅僅是一眨眼的瞬間,再次睜開雙眼的奧斯華爾德卻處在詭異的霧團中。

簡直要以為自己在做夢,然而話說聲響似乎正提醒著他此處並不只有自己一人。他皺起眉頭,出聲問道:「有誰在這裡?」
有人?

繆娜往話聲傳來的方向回頭,手中油燈卻被接走,身子也被兄長輕輕推向另一側。
「是誰?」
桑格利塔警戒了起來,並久違地釋出殺氣,儘管心裡非常混亂,耍帥這點倒是做得紮實,然而在與對方拉近距離後又恢復成原型,期間不過幾秒。「……奧德?」
雖然不是值得開心的事,認識的人出現在這裡確實讓他安心了點,他還想說點什麼,但不論問了什麼似乎都得不到答案。
「有岔路。」繆娜指向奧斯華爾德身後分成兩邊的道路,綠眸往下瞟了地上染血的屍體一眼,不想在乎。「選一條走如何?說不定走著走著就回到宅邸了。」
繼續站著也不是辦法,繆娜這回只拉住桑格利塔的袖口。
你會跟我走同一邊吧?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融入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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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熟悉的聲音,手上微小的燈光也照亮了來人的面容,一發現是認識的同事,他略感安心的同時心中的困惑也更深了:「……利塔和繆娜?你們居然也來了?」

繆娜的指引令他反射性回過頭去,然而霧氣之中不僅有兩條叉路,還有一具明顯死亡的少女屍體。猛然瞥見死物令奧斯華爾德不禁睜大眼睛,在倒抽一口氣的同時也向後退了一步。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裡到底是哪裡……我不是來當家僕的嗎……

他將成群的碎念收進心裡,像是想盡快離開那名少女一般,向 (bzzz) 的方向跨出一步,「說得對……總之先往這裡看看吧?」
「嗯……是的,來了,莫名其妙的。」桑格利塔默默飄移了視線,慶幸自己沒多說什麼,他還真不知要如何回答奧斯華爾德的話,與少女屍首未闔上的眼相視。

他不怕,只是想起了誰,有些不捨。

「好,就往這邊走。」
繆娜察覺奧斯華爾德看見屍體時的反感,拉著桑格利塔跟上,以免他真的如她所想一般地前去替少女闔上雙眼。
(dice4)
濃霧持續且綿延不斷,看不清四周,能篤定的是他們仍沒離開那鬼地方。
「這個燈能撐多久啊?」桑格利塔邊說邊晃了晃手裡的油燈,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聽見有看不到的誰喊著自己的名字,想分散注意力於是聒噪起來。「奧德來這邊之前在做什麼?」
「燈給我。」搖曳的火光令繆娜心煩,光是不去理會細碎的話語聲就耗掉許多心力,她實在不想去擔心燈會不會被兄長晃沒了,於是接過油燈拿在手裡--確實掌握著什麼,她對於這種感覺有著說不上的佔有慾。
難免,忍不住地跟著開口。「哥哥呢?在做什麼?」
「嗯?工作啊。」
「騙人。」
一行人的腳步向前展開,但身周的濃霧卻沒有消減的跡象,眼前所見盡是一片朦朧。

從幾乎要吞噬自己的霧氣之中傳出了陣陣話語聲,甚至聽見了幾聲自己的名字,但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看見。細碎嘈雜的聲音挾著這個詭異現狀襲來,令他不免心浮氣躁了起來。

——這什麼情況……

試著壓下滿心中的不耐,奧斯華爾德決定用閒談來分去注意力,於是開口回應:「剛結束工作,在走廊上差點睡著……結果就跑來這裡了。」

(dice4)
話語方落,滿佈四周的的霧氣似乎也有了變化,不知何時,他們已闖入一座幽暗的森林。

盤根錯節的樹根佔據了地面,在幽黑之中彷彿蛇群聚集,令人不禁寒毛直豎。奧斯華爾德儘管不想繼續往夜晚的森林進發,卻也無法回頭,只得提醒身旁的兩人。「森林感覺很危險……小心點啊。」

(bzzz)
「說不定是真的睡著了,才會在夢中遇見我們喔。」說著就笑了,這對桑格利塔來說也確實像一場夢,聊得開心於是繼續說。「工作真的很累對吧?但是在走廊上睡著會著涼喔。」
「……?」
繆娜無法理解為何走到森林裡了,腳下的黑暗纏在一塊,踩踏時重心甚至會被樹根拖移,便又抓住兄長的手臂。 (bzzz)
不料桑格利塔開的玩笑遠遠出乎她的意料。
「用油燈的火燒掉這些樹根怎麼樣?」
當然,說說而已。 (bzzz)
(dice4)
「哥哥?認真的?」
繆娜這番問話使得桑格利塔感到氣溫降了幾度,搞不好等等就會拽著他的手過肩摔,鬼扯也得說是開玩笑。「亂講的啦。」
但他下一秒就看向奧斯華爾德手中的燈,鬆懈一笑。

幸好沒有迷失在樹林中,墊在腳下的東西變回堅固的石磚,可那煩人的霧仍飄散在四周。
通過狹窄的道路,火光將人影描摹得清晰,卻不知是錯覺還是被濃霧混淆了視線,映上路面的影子似乎不只三道。
這對兄妹相信世上有幽靈的存在,若真是夢,也用不著計較真假,只是裝作沒看見,繼續前進。
「如果可以真不想夢到這種奇怪的夢啊。」面對桑格利塔的坦然,他嘆了口氣,並不覺得自己身處夢中,「工作已經很忙碌了,如果連做夢也不得安寧也太欺負人了……還是說這是偷閒的報應……」不免出聲抱怨,但最後一句他說得極輕,像是自己也覺得有些心虛。

聽見兄妹倆的對話,奧斯華爾德也不禁看向手中搖曳的火光,花了 (dice20) 秒思考這個辦法究竟可不可行,如果一把燒掉了或許就能回到宅邸?他忍不住自暴自棄地想著。

甫脫離陰暗可怖的樹林,濃厚的霧氣仍舊籠罩在四周,他用眼尾瞥見燈火的殘影,在蒼白的石磚路上顯得陰森嚇人,而被映出的人影似乎多了幾個。
奧斯華爾德不確定這世上是否有幽靈的存在,但屢屢出現的怪象也令他有些在意,心底隨之升起了幾分不安,決定穩住情緒向前邁進。
(dice4) (補骰一下
石磚小路並非無限延伸,其盡頭是一棟佇立在濃霧中的建物,從有些模糊的招牌可知是一間酒館。
奧斯華爾德並不想貿然闖入,但在迷霧中又無其他道路之下別無他法,他提振精神問道:「進去看一看吧?」

酒館的大門輕而易舉便推開了,但沉重的木門卻在三人進入後倏地被用力關上,巨大的聲響迴盪在空無一人的室內,令詭異的氛圍四處蔓延開來。

儘管酒館內毫無半個人影,但吧檯上卻置著斟滿酒的酒杯,像是誰刻意留下的邀請一般。奧斯華爾德盯著酒杯許久,一點也不想喝掉來路不明的液體,他試探性地將酒杯挪到桑格利塔的面前,想知道對方會不會動身嘗試。
桑格利塔又一次面臨了人生中最困難的抉擇。
他對於酒有種難以解釋、解釋了也只會被笑的情懷。沒有漏看奧斯華爾德推酒杯過來的瞬間,酒液含著燈光規律搖動的模樣,撇開詭異的違和感不談,酒對他造成的威脅也絲毫不減--舞台上的女子甜笑著提起裙襬,朝他伸出手,光芒照耀裙面上華美的色澤與花紋,也暗示了藏於袖中的刀鋒。

看桑格利塔停頓這麼久,繆娜知道他一定又想起第一次喝酒的悲劇,在慾望跟懊悔之間兩難。
「你不能喝。」她正要把酒杯移開,手腕卻被緊緊抓住。
「繆娜。」
桑格利塔瞥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凝視妹妹的雙眼,慎重地說。「這是為了能平安的出去。」
他心甘情願……不,迫不及待想應下這暗藏危機的邀約。
「少來這套。」繆娜拉開兄長的手,拿起酒杯快步走向門口,將杯的東西全部潑在木門上。
(dice4)
而後隨著一聲巨響,用力推開沾上酒的木門,憑一隻手。
「我不想扛著你走,出來。」話中的情況發生太多次,繆娜已不想再壓抑,惡狠狠瞪著桑格利塔的眼神無預警地轉向奧斯華爾德,不知是在示意對方走出酒館還是在警告以後別遞酒給兄長。
「走吧。」沒能得逞而顯得失落,桑格利塔在走向門口前,壓低音量對奧斯華爾德補充一句。「雖然擋在門邊的是比幽靈還可怕的存在。」

如同被誰給詛咒了,街上依舊是浮著陰暗濕冷的霧,以及似在維持這咒法一般的歌聲,從不知名的遠處傳來。
桑格利塔耐不住性子,直覺告訴他暫時別說話,只能焦躁地東張西望。
「……你們看那邊。」
他感覺一旁有什麼東西在發光,隔著霧,勉強能看出是條人影,無聲無息指著前方,完美地符合桑格利塔想像中的幽靈。
能別叫我看這個嗎?繆娜遲疑地停下腳步。「要往祂指的方向走嗎?」
奧斯華爾德瞠目結舌地看著把酒潑上門、甚至毫不費力用單手便將這沉重木門推開的繆娜,心中千頭萬緒卻無法成句,僅能化作呆滯的幾個單音節。

他在接收到繆娜警告似的嚴厲目光後很沒志氣地打了個冷顫,這才愣愣地落下回應:「……誒、嗯,喔……」
雖然不知道這對兄妹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第一次見到繆娜發怒的模樣仍是令他有些衝擊,還想活著回到宅邸的奧斯華爾德只好乖巧地踏出酒館。

街道上迷霧仍濃,卻多了一個微發著光的模糊人影。奧斯華爾德對這種奇異的現象有些沒轍,儘管不願照著人影的意思行動,但眼下也無從選擇,他嘆了口氣。「也只能這麼做了吧……希望這傢伙不會騙我們。」

(dice4)
沉默向著人影指引的方向前進,最先落入耳中的是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撞擊聲,還未發出疑問,一棟殘破的木屋便乍現眼前。

隨著木屋成了新的探索地點,怪聲的來源也隨之顯現——披頭散髮的女人不斷用前額撞擊著木屋的牆壁。彷彿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似的,女人猛力的撞擊一聲接著一聲,額骨碎裂的聲響也成了這詭譎氛圍中的點綴。

「什麼東西……太嚇人了吧!」奧斯華爾德不覺得那是名正常的女人,猛烈的撞擊聲聽得他都發疼了起來,在自己忍受不下之前趕緊移開了視線。 (bzzz)
天啊那個幽靈怎麼帶我們看到這種神奇的畫面?
桑格利塔開始懷疑這裡除了他們以外的都不是活人,卻還是拎著燈走向那位女性。 (bzzz)
說不定是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而崩潰,說不定能幫上忙。
「不好意思,妳還--」
好嗎。
還沒說完就被繆娜拉住。
不要過去,不要跟她說話。他從妹妹的表情讀出了這些訊息。
「怎麼看都不像很好的樣子吧?」繆娜悄聲說著,暗自祈禱那女人沒聽見他們的談話。「你別再闖禍和試著闖禍了。」
最後,說出了略微歪扭的,拜託。 (bzzz)
(dice4)
這個城鎮太奇怪了,寂靜而弔詭,還時不時會從霧裡冒出無法理解的事物。繆娜費了很大的心力才保持住冷靜,說實在的,她非常感謝奧斯華爾德不是需要擔憂的人,想起剛才的酒館除了那杯酒之外,並無發生什麼怪事,於是提議往室內移動。

但在進入一間民房後,更加驚悚的景象令繆娜後悔。
熟悉卻不懷念的氣味是腐敗的惡臭,血跡已乾,不知是否為蛆蟲的物體在失去彈性的肉塊中穿梭,若沒有那些零碎的破布,還真難以看出肉塊曾是活生生的人。
兄妹倆不是第一回面對這般狼藉,不如說是早已麻木。在補上遲來的“失禮了”並離開前,繆娜問一旁的奧斯華爾德。「還好嗎?」
也因此來不及在聽見“對不起”時,阻止桑格利塔往埋在屍塊間的光芒伸手。
(dice)
在這個奇怪的地方,超出常理的事似乎比他想像得更多。
滿室令人作嘔的腐臭勾動著因為身處異地而敏感的神經,在死亡的氣息瀰漫之際,面前碎得不成人形的肉塊彷彿在宣告著敗者的下場,而他們身處其中,或許也會落到相同的境地。

這些事物離奧斯華爾德平凡的生活實在太過遙遠,面前的慘況著實也太過衝擊,生理上的排斥感令他幾乎想立刻退出屋內,但考量到身旁仍有女性,不願展露失態的奧斯華爾德故作鎮定地回應。「沒、沒事……倒是繆娜呢?你們好像挺冷靜的——等等。」

他未竟的話因桑格利塔貿然的舉動化作錯愕的目光,或許是沒想到有人會大膽伸手碰觸那些殘塊,按捺不住的反感終於脫口而出:「喂、別碰那些東西啊!」
「欸?」
被奧斯華爾德這麼一喊,桑格利塔停下動作,可他伸進腐屍裡的手已抓住某個堅硬的物體,憑著“應該不會有事”的直覺抽出。
「沒事的,我們已經習慣了。」那並不是值得回味的經驗。繆娜別過頭,對兄長的舉動無言以對。「不要介意,忘掉吧。」
桑格利塔撥開物體上頭的黏液,是個小巧的木盒,搖了搖,每晃一下所發出的聲響都有些微的差別,可惜鎖住了,怎樣都打不開。
「這什麼啊……繆娜,妳拿一下。」桑格利塔把木盒放在地上,往繆娜的方向推,自己則又轉過身面向那堆腐肉。「我找找有沒有鑰匙。」
繆娜看了那盒子一眼,拿出手帕扔在盒子上頭,默默退了一步後向奧斯華爾德悄聲說。「不要理他了,我們走。」
「繆娜妳怎麼這樣!」
聽見了。
奧斯華爾德不知道怎麼樣的生活才能習慣這種事,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該過問太多,只好試著忽略掉這些在不尋常中的不尋常。

儘管無法理解桑格利塔將手伸進腐肉堆的舉動,但這份大膽似乎也帶來了回去的線索——一只上鎖的木盒,即便無法打開,但在僅能受制於迷霧的現狀下,有了新發現仍是令人欣喜。

兄妹的小小鬥嘴似乎也略微驅散了詭異的氛圍,奧斯華爾德細不可察地笑了下,覆著手帕拾起了那小巧木盒,這才邁步離開。

(dice4)
儘管離開了被惡臭與腐肉佔據的房間,但踏上長廊後迎面而來的卻是更加令人不適的景象。
漆黑的長廊彷彿夜獸咧嘴,將一切屬於生物的氣息吞噬殆盡,然而被墨色覆蓋的長廊並非空無一物,蓋著白布的人影自天花板垂掛下來,宛如獸齒,更添此處的詭異與危機感。

「怎麼還有……這麼多……」奧斯華爾德不禁對自己方才一瞬間的放鬆感到懊悔,看著面前如鬼影晃動的白布,他得要暗自深吸了幾口氣才得以壓下翻湧而上的抗拒感。

「這應該……不是人類吧?」細聲喃喃,身為在場身高最高的人,奧斯華爾德微低下頭,讓視線集中在腳邊晃動的油燈光,希望那些白布不會碰觸到自己。 (bzzz)
然而就像上帝刻意要與他做對,一面暗自祈禱著、一面加快腳步通過長廊的奧斯華爾德忽然發覺頸部被某個物體掃過,屍身冰涼的觸感彷彿是一直以來壓抑著的反感的導火線。
「什什什麼東西!」被驚得渾身一震,奧斯華爾德一臉驚恐跳到一旁沒有人影的空間,手上的油燈也跟著大力晃動。
室內也令人不快。
長廊之上,繆娜一路緊盯著油燈中的火焰,就怕被這充滿壓迫感的陰冷氣息給熄了,沒說任何一句話,也不去看上頭那些哀傷的東西。
「也許曾經是人類喔。」就和剛才的腐肉一樣。桑格利塔察覺到妹妹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再加上掛滿天花板的屍首--那些白布,明白繆娜想起什麼的他便將那距離維持在兩步以上。
看奧斯華爾德心神不寧的模樣,桑格利塔正打算說些話來平復他的情緒,卻被劇烈的反應嚇著。「怎麼了?有什麼嗎?」 (bzzz)
繆娜也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奧斯華爾德手中搖晃的燈。 (bzzz)
(dice4)
桑格利塔的疑問在剎那之間就解開了,從天而降。
一具裹著白布的屍體從桑格利塔眼前刷過,落在地上,從縫隙間露出失去血色的肌膚。
「哇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差點被砸中的桑格利塔急忙往後退,躲到奧斯華爾德背後,探出半張臉偷偷觀察地上的屍首。
幸好沒讓他拿著燈。繆娜盡量不去在意剛才被死屍碰到的、提醒她那段日子的觸感,走向桑格利塔,勾住他的手臂向前。
「哇……怎麼了?」
「……沒什麼,走吧,奧德也是。」
她抓得很緊,在腦中漸漸膨脹的不安直到桑格利塔請她鬆開一點才消退。

到了漫長的走廊盡頭,周遭恢復了點光亮,從層層白霧中透出。
然而在他們身後的,並非只有那些毫無生氣的死屍。
後方的空氣被不尋常地撕裂。
桑格利塔憑著與細心程度成反比的反應力閃過攻擊,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便直覺這是場不可避免的戰鬥。
看似虛幻的人影確確實實握著鐵鏟,看不清容貌的臉上顯不出情緒,也讀不出意圖,只是舉高手中的武器準備進行攻擊。
「是怎樣……。」儘管身上沒有能與鏟子抗衡的東西,桑格利塔有的是徒手擊倒人影的信心,並朝繆娜投了個眼色。 (bzzz) (bzzz) (bzzz)
繆娜並不想動手,也不知道逃跑的話對方會不會追上,分頭行動不安全,她也不敢丟下兄長獨自面對揮舞鐵鏟的對手。
「交給你了。」沒有時間糾結,她把手中的油燈遞給奧斯華爾德。 (bzzz) (bzzz) (bzzz)
或許是身處怪異之地,而使繃緊的神經也變得敏感起來,儘管桑格利塔和自己一樣被嚇了一大跳,但繆娜一貫的冷靜卻稍稍撫平了他混亂的情緒。奧斯華爾德呼出一口氣掩飾自己方才的失態,這才繼續提步向前。

在這詭異的地方,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似乎多了點。
襲捲而來的危機感劃開了死寂的空氣,奧斯華爾德還未理解現況,便看見持著鐵鏟的人影無差別的襲擊。
沒有應戰的經驗,自然也沒有能與之對抗的體能,他只是愣愣接過繆娜遞來的油燈,在心底盤算著該如何不成為兄妹倆的絆腳石。
(bzzz) (bzzz) (bzzz)
他是第一次應付使用鏟子的對手。
相較於鏟面的銳利,與之連接的長柄更令桑格利塔感到棘手,特別是在沒有武器作為防守的狀態下,他很快就被逼得只能閃躲猛烈的突刺與揮砍。

有趣。

桑格利塔輕笑了聲,儘管掩不住興奮,他是不想再以肉身體會大量失血的痛苦了。油燈的火光隔著他拉開的距離掃入餘光,差不多熟悉了人影的行動模式,桑格利塔算準突擊的時機,側身閃避後往人影雙手緊握的長柄用力一踹,鐵鏟遂從影子手裡飛出,匡啷落地。
失去武器的人影還不及還手,下盤的重心便被干擾,失去平衡後遭從後方撲上的繆娜壓制於地。
「謝了,我的好妹妹。」桑格利塔得意一笑,拾起掉落的鏟子給予人影最後一擊。
然而在刺入的瞬間,人影和鐵鏟的輪廓扭曲,化作同樣的煙霧消散,落下一個似曾相識的木盒。
「怎麼……?」桑格利塔撿起盒子,交給奧斯華爾德。「沒受傷吧?」
持著鐵鏟的人影很快地,便在桑格利塔和繆娜的合作下敗下陣來。

相較於身手敏捷、能夠抓住對手攻擊模式並找出對應方法的桑格利塔,以及毫不畏懼敵方、適時地給予兄長協助的繆娜,奧斯華爾德僅是持著油燈,試著驅逐一些幽黑好讓兩人得以應戰。

「沒事。」接下第二個盒子,快速掃視了桑格利塔一身,見對方似乎完好無傷後他這才放下心來。
在危機時刻幫不上忙令他有些愧疚,將油燈還給繆娜時悶悶地落下了句「抱歉」,但奧斯華爾德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從方才面對屍身的從容不迫、到此時對戰的自然上手,他隱約察覺兩人的過往似乎並不尋常。

但這回他識相地沒再開口詢問,僅是將兩個盒子握在手中,提出繼續前進的提議。
(dice4)
脫離了危險,似乎也讓一顆懸著的心稍稍安頓下來,奧斯華爾德的腳步愈發緩慢,不禁打了個呵欠。

「好想回去睡覺……」如果沒有遇上這些怪事現在應該已經進入夢鄉了吧,他伸手拉開髮繩,讓自己的墨黑隨風滲進夜色之中。
三人足跡在迷霧繚繞的街道中蔓延,忽地,一座巨大的教堂出現在視野中,腐朽得已不見原先精細雕飾的牆面奪去了沉靜肅穆,徒留歲月的斑駁與詭譎靜靜擴散。

「這種地方居然有教堂。」仰望著原先神聖精細的教堂牆面,那些繁複的雕紋早已殘破,略微的孤寂感不免油然而生。
(bzzz)
「不必道歉。」
不是第一次,每當繆娜思索是否還能再多說些什麼,答案往往會被引導至“沒有必要”,而後慢慢淡忘。
這回也是在沉默許久後,持著燈走到教堂前,才說了句。「不用介意。」

累了。
既然不在宅邸裡頭,繆娜也就沒有矜持的必要,她太習慣壓抑,連在親近之人面前都會不自覺嚴肅起來,可現在那些習慣全被疲憊感壓垮,顧不得教堂內的座椅被腐蝕得脆弱,她一坐在上頭就將發疼的雙腳從鞋內抽出。
而她那位一向最會喊累嫌麻煩的兄長卻悠哉地端詳破損的玻璃,在各個角落翻找些什麼。
「……你在幹嘛?」繆娜縮起雙膝,蜷在椅子上,用詞也變得直白。 (bzzz)
「我想看看這裡有沒有盒子,或是鑰匙。」第二個盒子的出現讓桑格利塔直覺那不是一般的物品,還不確定能做什麼用途,但多蒐集一點也不是壞事。 (bzzz)
(dice4)
那堆碎片裡什麼都沒有。
也因為什麼都沒有,才使得這間教堂在其破敗的外觀之下,有了個令人安心的優點。
「……。」沒找到任何東西的桑格利塔顯得鬱悶,經歷方才的戰鬥,他開始警戒周遭,卻也力不從心。

不管遇見什麼,街上都是一成不變的迷霧。
就算是此時出現在三人眼前的孩童。
桑格利塔原本不想搭理,可那孩子的哭聲聽來異常熟悉,像極了當年那位受盡欺凌的男孩。
他轉頭看去,果不其然地愣了一會,想確認那是否為錯覺。「繆娜,那是?」
「確實很像他,但……。」不可能會是他。繆娜十分篤定那是幻影,想不透為何會看到這景象。「難道是在反映什麼?例如我們內心的某個層面。」
她知道她和兄長看見的是同一個孩子,儘管是共犯,繆娜說出這句話時多少有暗示桑格利塔反省的意味。
他卻只感到荒誕,笑裡滲出當年的輕蔑與固執。「我才不會道歉。」
徒勞。
繆娜無話可說,在繼續前進之前,看了看奧斯華爾德。若真的是反映內心的幻影,不知道他看見的是什麼?
難得有點好奇。
經過壓抑的啜泣聲在霧中擴散開來。
亞麻色的兩辮垂在胸前,在黑暗中早已不見光采,記憶中的女孩隻身蹲在路邊啜泣著,理當不可能出現在此處的身影令奧斯華爾德硬生生頓住,愕然地喚了對方的名:「……艾瑪?」

知道那不可能是對方,他們已不再年幼,而那人在他面前甚至只掉過兩次淚。在黑暗中的啜泣聲令他想起了那一日,但更多的,卻是來自陳舊的兒時過往。
怵目驚心的紅爬上細瘦的手臂,並沒有帶給他太多情緒或疼痛,但女孩卻狠狠瞪大了雙眼。
「……只是跌倒了。」
他拙劣的謊言在對方敏銳的觀察力下無所遁形,女孩無預警落下的淚花令他不知所措,只得將笨拙的安慰挾著怒氣一齊投向對方。

奧斯華爾德聽見了繆娜的話,他知道這是屬於他的幻影,僅是嘆了口氣說出與當年同樣的話。「妳哭什麼,又不是妳的錯。」
(dice4)
女孩的身影在他試圖接近時消逝無蹤,彷彿一切僅是迷霧帶來的幻覺,奧斯華爾德沒有開口問桑格利塔和繆娜看到了什麼,或許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塊應被藏起的過去。

沉默行進在濃霧之中,忽地聽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沒有給予眾人太多思考應對的時間,新的人影便出現在霧氣中,擋住了接下來的去路。
從人影的衣著可以看出是位貴族,可奇異的是對方的面容竟彷彿被誰伸手糊亂的畫作般模糊不清,人影抬了抬手中小巧的木盒,接著又指了指他們,最後將空著的掌心朝上。

「這是……要交換什麼的意思?」從人影一連串的動作猜出了這個結論,但身上卻沒任何東西可以交出,奧斯華爾德只好求救般地看向桑格利塔。「如果可以再拿到那個盒子,說不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dice)
「艾瑪?」
不自覺地跟著唸了出來,霧氣朦朧了孩童的身影,改變不了桑格利塔的確信--那是他……不,誰都不是。
看見奧斯華爾德的反應,繆娜直覺那並不是安全的幻象,也沒將疑問說出:關於那是否為姐妹的名字。
沒有必要,僅是在旁見證那孩子也屬於這世界,化為水霧,融入薄薄的歌聲。

他們都曾對那般光鮮的衣著無比熟悉。
對那張糊成一塊的臉提高警覺,桑格利塔往前跨了一步,想了想還是決定鬆開攥緊的拳頭,接過繆娜手中的油燈。
「我們只用得到一盞,給你。」說著將油燈塞到人影掌上,板起臉孔注視著對方手上的盒子。若交換失敗,桑格利塔有搶奪的打算。 (dice)
「你又擅自作主。」繆娜不高興地蹙起眉,可那油燈已交至對方手裡,她也不方便拿回來。 (dice)
再說,她身上能交換的,也只有捨不得交出的寶石。
人影端起那盞燈,用看不清五官的臉仔細觀察,緩緩遞出另一隻手中的木盒,打消桑格利塔搶劫的念頭。
「謝謝。」桑格利塔先是確認那木盒是否跟前兩個有相異之處,再次看向前方時,人影已消失無蹤,手裡的木盒也化作塵埃,與周遭濃霧一同消散。

霧與歌聲散去,三人皆回到了宅邸,彷彿經歷一場虛幻的夢,只不過天仍未明。
「嗯?」桑格利塔仍在狀況外,緩慢地想起年幼時與一起玩的遊戲也是這樣的--找到所有被藏起來的東西就贏了。「總之是……回來了吧?」
繆娜不安地環顧四周,就怕又是那座迷霧之都所產生的幻象。
「那我要去睡了,奧德也快回去休息吧。」伸了個懶腰,桑格利塔注意到妹妹的顧慮,便和她說。「明天的工作也要加油喔,繆娜。」
「你才是,別再偷懶了。」幻境也好,反正先休息再說。繆娜轉過身,拿出寶石握於掌心,放下髮辮,回過頭時多了一點放心的笑容,向兩人道別後便離開。「晚安,謝謝你們。」
一切發展太過快速,當手上的木盒與油燈一齊消失,圍繞四周的濃霧也隨之散去,三人又回到了熟悉的宅邸。

「終於回來了……」確定自己真的脫離了詭異的街道後,累積下來的緊張感旋即化作了深深疲憊一擁而上,終於放下心的奧斯華爾德垂下肩膀,準備迎接遲來的休息時間。
「謝了,你們也好好休息吧。」沒能忍住呵欠,他帶著濃濃的睏意向兄妹倆揮手道別。離去前不禁一想:這段經歷就算說了大概也沒人會相信,就當成是一場不太愉快的惡夢吧。

只不過,要從此開始認真工作是絕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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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說點什麼喔……
為什麼他們這麼幸運啦我真的好想寫攝影師那格 (好

為什麼……這麼順利 (是有什麼不滿
甚至還只嚇到一次這跟我預想的不一樣 太快通關了還想在鬼屋走個九圈(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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