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鄉是由多個島嶼組成的狹長島鏈,氣候多樣,曾聽族裡的長老說過,只要跑的夠快,一天之內跨過全部的島嶼就能夠體會到四季濃縮在一天的滋味。這樣的環境下。物種自然是相當豐富,因此更能明顯的注意到分界的問題,植物與植物間也是存在相姓問題的。
互相吞噬地盤,爭搶生存空間,不同種的植物間的鬥爭緩慢、低調卻不輸動物的慘烈,自然是公平且殘酷的。
這座島異常的生長速度或許不能拿回去當實際的參考,但生長模式、所需條件都是相當寶貴的資料,將外來種帶回島上必須更為謹慎對待,一點點也好,她需要判斷這植物能否在自己的故鄉生存下去。
有了之前的經驗,芭蒂在旁備齊大量的水,並且特意使用不會需取液體的藤蔓來進行操作,她將果肉的部分重新封回罐中,種子則均勻鋪在布上,擺在窗台前,芭蒂事前在那裏架了的一個小型的遮光棚,為陰乾做準備。
時間剛好,太陽已經探頭,已經到了她的睡眠時間,芭蒂拖出收在牆上的葉床,對著洗淨過後在被篩過的陽光下微微閃著濕潤光澤的種子輕聲道:「晚安。」
她往後一倒,藤蔓纏上葉床將她徹底包覆,帶著期待,芭蒂沉入夢鄉。
這次領取種子時芭蒂好好的詢問過鋤頭的用法了,之前是因為完全陌生,在嘗試新事物前,必須先掌握自己已有的東西,所以她選擇以族內的方式進行耕作,成功之後,就可以繼續進行不同的學習。
她信心滿滿的揮動鋤頭,以之前種的蘋果樹為基準點往外擴張田地,一樣開出一個4x5的播種空間。
芭蒂將新的蘋果樹種子種在舊的旁邊,接著灑下驚喜包的種子和馬鈴薯種子。
她返回屋中取出已經乾燥過後的辣椒種子,在最後一排空間種下。
至少沒有尖叫。
芭蒂大口大口地吸氣吐氣,給自己打氣的同時試圖壓低自己瘋狂的脈動。
「對心臟真不好啊。」看著田中大約
隻正愉快啃食作物的蟲,芭蒂低聲道,
比起初次毫無預警的衝擊,這次她可是做好了基礎的準備,心靈上的。雖說如此,見到比上次更加來勢洶洶的蟲群,芭蒂還是差點轉身就逃。
如果田不是就在住處旁邊的話,她應該會先去跑個幾圈冷靜一下。芭蒂吞了吞口水,她有這樣的自覺。
芭蒂深深的嘆出了一口氣,果決地往前踏出一步。她的心靈還太脆弱,她必須堅強才行,做不到族長那樣的優雅至少也該具備可以漠然觀察世間萬物的冷靜,她已經是一株成年的厄蔓津了!
「越是害怕,就越要掌控節奏。雖然由最膽小的我來說這句好像有點奇怪,但我想芭蒂會懂的。」
小小聲地,芭蒂唱起了歌,輕柔緩慢的安眠曲,記憶裡最令她安心的曲調。
原本該由領導者帶頭唱的,但她們之中就屬凱洛唱得最好,不知何時開始,儀式之外,總由凱洛起頭唱出第一個音,既然愛爾莎默許,那麼也沒什麼不好。
害怕的時候,凱洛總唱著這首歌,小聲地唱著重複而安穩的節奏。
不知道唱了多久,風一陣一陣的吹過,數小時過去了,口渴了、喉乾了、聲音開始變調,芭蒂依舊執著地重複著歌。
從芭蒂開口那一刻起,她的藤蔓緩速包圍起田地周邊,藤蔓冒了芽、發出小小的嫩葉,葉面對著田中的作物以及毛毛蟲張開至極限。
田裡開始冒出了睡意,在那股氣息達到最高點的同時,芭蒂動了,就定位的藤蔓暴起,一口氣將啃食作物的存在一口氣全掃了出去。
芭蒂姿勢不雅地往前撲倒,半跪著,額抵著鬆軟的土喘氣,鬆了一口氣的她笑了,田中已經沒有了那股令她不適的惡寒。
芭蒂翻了個身弓起膝仰躺望月,邊回收藤蔓邊回復體力。
她有時會想,撇開她自己的好惡,遵循自然而生的她們這麼做,是否等於違背法則只為了在自然手中搶下一點空間?這樣是否正確呢?
藤蔓全數回歸的那刻,芭蒂一躍而起,她提起水桶,走向作物,一株一株地巡,確認土壤是濕潤的,聽著植物們隨風搖動著枝葉滿心愉快的颯颯聲,芭蒂臉上浮起淡淡的笑。
存活
陣亡的是哪顆?辣椒/馬鈴薯/蘋果/不知名(紅黑藍綠)
蹲下身,芭蒂將已經被啃食傾倒的蘋果樹苗壓入土中埋起,這孩子將會腐化成為養料,回歸自然的循環之中。
「也許我有一天會明白吧,希望能在回歸母神懷抱之前弄懂呢。」做完這一切後,芭蒂將周邊簡單收拾收拾,快步往外跑去。
充足的睡眠是成長的必須條件,厄蔓津睡過數十年,將整個幼年期用來深眠,培育強健的藤蔓、蓄積奔跑的能量,靜靜的在核的保護之下向四周索取成長所需的營養,直到離開植被,用自己的足站起來的那刻,她們才真正「清醒」了,邁向下一階段的成長期。
厄蔓津會漸漸地不再需要睡眠,數百年的生命歷程,在她們此刻的生命循環告一階段,回歸花苞之前,能夠擁有數十年、比幼年期短上些許的不眠時光。
芭蒂待在自己的睡房,剛搬進來那時她就研究過整間屋子的結構,將這間房整理出來並獨獨把這裡的屋頂給拆了,有光她才能睡好、有雨她精神更好,她想不到屋頂該存在的理由,至少睡處是不需要的。
毫無猶豫直射的光讓她的睡意更烈,或許待在其他有陰影的位置會好一些,但芭蒂不想,當初沒有特別考慮過就選定了田地的位置,好巧不巧的,就在她的房間外邊,長的近點的蘋果樹枝葉部分甚至越過了牆長了進來,為她帶來少許遮蔽,蘋果樹種的不密,往窗外望去就能從樹與樹之間觀察作物的情況,最近還養成了剛起床後就在在窗前發呆的習慣,芭蒂喜歡這樣的親近。
以前總被說想得太多卻又想得不夠深、不夠縝密,但芭蒂覺得這樣很好,很多事誤打誤撞之下能併發出更美好的結果,就算存在著壞滅的可能性,那也無所謂,她就喜歡這樣的未知。
她跪坐在地,藤蔓與枝葉不斷從身體各處竄出,芭蒂盡量讓藤蔓往外擴張而非往自己身上捲,以她為中心,就像是一叢根部不停往外冒的矮灌木,芭蒂的周邊已沒有地板的蹤跡,全被藤蔓給吞噬過去了。
芭蒂奮力抵抗與正午陽光相同強烈的睡意,她很睏,非常非常,腦袋裡充滿直接往前撲倒昏睡過去的念頭。然而芭蒂抬起頭,看著牆最頂端處再往上方一些的位置,被墨綠襯著的淡粉色花苞,已經微微綻放了,芭蒂笑了,為此刻濃郁的生命氣息熱烈歡呼著,無聲地、靜悄悄地、舒心暢快地。
芭蒂迷迷糊糊想起了過往,正處於成長期的她們,約好了一起違抗睡意,互相支撐著,去看看那片只在正午的一個小時開花的原野,成年的厄蔓津才能享受到的美麗。
結果她們半路就倒了,六個全躺,芭蒂比較倒楣一些,睡著的同時踩了空,整株栽進了河中,醒來的時候一嘴的泥。
只是一點點,芭蒂的鼻尖動了動,她感受到蘋果花的香氣,一股濃郁一股帶著淡淡嗆辣的清新,逐漸增強著。
當時醒來那刻有多不甘,此刻的反動就有多強烈,芭蒂滿足的放鬆一直強撐出的氣勢,為了對抗睡意以自尊、渴望和不服氣等意念混雜築起的牆崩落的同時,也拉垮了她自身的平衡,她直直往前撲倒,長出去的藤蔓一口氣回捲,將芭蒂綑得扎扎實實,硬是比平常的狀態大上了兩倍,房裡的綠意都要爆出來了。
再次醒來,果然與上次一般只餘破碎的殘香,但足夠了,她已經看到盛開的那刻,旅途中一定會有更多這樣的瞬間,她只要記住就可以了,重要的是珍惜這一期一會。
「接下來,只要回收花瓣就好了呢。」芭蒂仰首望著事前架起的簍子,風輕輕地漫步而過,捲走了些許花瓣作伴手禮,晃動籃子搖出颯颯的到此一遊。她滿意地深深嗅聞簍中滿滿的收穫迴響,這可是她花上數個晚上,犧牲了部分奔跑的時間,用自己的藤曼搭配此地土生土長的樹藤編出的傑作,除了屋上外,田中也放置了好幾個在樹下,感知回傳的結果,完全就是大豐收!
芭蒂取下牆上盛滿花瓣的草簍,輕聲笑了起來:「恩,果然完全比不上梅娜,手作品還是她的好看呢。『這叫做能看的作品?芭蒂,我以為你該有更高的追求,看看這個啊芭蒂,我做的這個才能稱為藝術品,也罷,就實用性而言勉強算你過及格線。』太自傲的話總覺得一定會被這樣講,都能背起來了呢。」
「至少及格了呢!把這些花乾燥起來泡茶吧。」芭蒂稍微估了一下數量,發現收集到了比自己預計要多上許多的數量,她有些驚訝,張開角上的葉,將感知進一步強化:「這麼說來,空氣中的確泛著跟上次聞到的蘋果花一樣濃郁的氣味,巧妙地與這次微嗆的花香混在一起。」
芭蒂出了屋,仔細地觀察了上一輪種植留下的蘋果樹,發現了比之前少快要一半,落盡了花瓣進入結果狀態的花苞,「這樣啊,你們這次也開花了呢。」芭蒂笑開了懷,「每天施肥果然還是有用的,居然這麼短的時間就......原本以為這種生長速度就算只有一獲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呢,真是不可思議的土地。」
「哇顧著收花瓣差點忘了!施肥施肥。」芭蒂哼著歌將另外準備好要給新作物們的肥料搬出來。
施肥
「這次我可是所需物全拿齊了!絕對沒有問題。」芭蒂將肥料混入水中,仔細澆灌每一株植物。
總算是平安迎來收穫日,芭蒂邊想著之後將筆記統整,邊仔細記下辣椒的最終型態。
當全部記錄完後,芭蒂抬頭,月光從樹葉間的縫隙撒下,蘋果的香氣濃郁,她深深的呼吸,享受這美好的寧靜。
不知名的種子種出了
首先是最麻煩的曼德拉草。
芭蒂跟島主借來了據說是擅長礦物編織加工的種族製作的袋子,密閉性極高、連聲音都能鎖地嚴嚴實實,同時還兼顧了透氣性,實用度極高。
收穫的曼德拉草數量:
*5*施肥成功的2
確認了周邊區域沒有可能受影響的生物後,芭蒂讓葉子全數捲起,將聽覺部位全部塞住。她深吸了一口氣,藤蔓纏住了30株曼德拉草,默數到三。
一、二、三!
屬到三的瞬間,藤蔓一齊動作,將曼德拉草全數拔起,在尖嚷聲扭出空間之前,全部扔進袋中密封起來。
「要叫就叫個夠吧,這樣最好吃了。」芭蒂看著鼓起的袋子,露出放鬆的笑容。
最棘手的處理完了,剩下的就輕鬆了,將蘋果、馬鈴薯分別裝籃,辣椒也用上沒有吸收力的普通藤蔓去採收。
蘋果(新):
*4*施肥成功的2
蘋果(舊):
*4
馬鈴薯:
*5*施肥成功的2
辣椒:
*5*施肥成功的2
一共收穫了8份香氣濃郁的蘋果、24份香氣清新微嗆的蘋果、30份馬鈴薯跟10份辣椒。
「該怎麼處理好呢?」芭蒂抱著滿滿的收穫,滿足地進屋了。
第二次的開墾,結束
獲得:曼德拉草30/蘋果8+24/馬鈴薯30/辣椒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