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去帳門的瞬間就摔倒了。
「嗚……」細小的嗚咽聲。
大概是走太久的緣故,膝蓋的舊傷沒有辦法負荷。
木板地很好的緩衝了疼痛感,他慢慢爬起來,打了個哈欠,抱著換洗衣物跟盥洗用具把自己塞進淋浴間的熱水裡。
一眨眼就累積一個星期的衣服了,得找時間清洗才行。
在心裡提醒著自己,昨天的經歷還有點糊塗,無法好好整理。
雖然冰箱裡有昨天的蛋糕,但是,想買別的東西當早餐吃……
像是醬糊一樣亂七八糟的思緒。
他只能想盡辦法起床,背上背包,溜著滑板前往停車場。
在淋浴間沖澡的期間,他稍微組織了一下想法。
今天一口氣遇到滿多營地的人,包括在小溪碼頭邊的淡漠男人、智子、東尼、悠人……以及早前認識的穗澄跟張益。
來露營之後,他一直認為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和有既定範疇的工作地點不同,永遠也不曉得今天會在這裡碰上誰,與誰交談、相處,這些未知性都龐大的令人期待。
出來擦拭頭髮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手機的新訊息。
是東尼傳來的?還有影片連結……
天啊也太可愛了吧。
大半夜的,或許也快要接近清晨,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坐在沙發上,心裡則是掀起滔天巨浪——怎麼可以這麼可愛?他對這種毛茸茸的生物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天曉得他到底重播了幾遍哈士奇。
不行,該睡了。這個影片跟甜點一樣是魔鬼。
好可愛,貓咪跟狗狗都好可愛。他忍不住想起張益的貓,還有今天在溪邊見到的狗,光是想著感覺世界都美好起來。
他嘆了一口氣。又看了好幾次東尼傳來的
影片,這才回覆訊息。
跟現在的他一樣欠缺波瀾起伏的語句送出後,他隨即爬上床,用棉被蓋過自己的頭,在不出多久的時間沉沉入睡。
昨晚結束工作後,又和診所裡另一位諮商士前輩請教一些問題,故而在對方家裡借宿了一晚,直到今天才返回營地休息。
他注意到了東尼傳來的
訊息,裡面有影片和照片,他再度因為小狗的療癒跟可愛遭受到一萬點暴擊,窩在沙發上反覆看了好久,然後點開那張照片。
看來東尼和悠人昨晚去釣魚了,剛剛路上經過公佈欄有稍微看一眼,聽起來是很棒的活動,他打算下午也去嘗試看看。
不過…這隻蝦子是怎麼一回事?他困惑的看了許久。
稍微煮食了一些簡單的料理權當午餐後,他帶上滑板離開營位。
既然營本部已經關門了,他便把釣具帶回來,反正接下來幾天他剛好比較有空,應該可以再找時間去釣魚。
把裝著魚的水桶跟釣竿擺在外面,他先去沖了個澡,畢竟赤腳踩踏溪邊的草地還是有沾染到一些泥土,自己洗乾淨以後還要擦擦地。
他把拍好的照片傳給和花看,果不其然又馬上收到視訊通話的邀請。打手語告訴和花今天發生的趣事,當然還有提到傳說中的蝦神。
順便處理完手邊的一些資料整理後,他提著幾天累積下來的衣物,打算往洗衣間走一趟。
他一路從洗衣房咚咚咚的跑回來。
提著水桶又咚咚咚的往炊事亭奔去。
腳步快速但是輕盈的奔馳回到營位,拾起放在陽台上晾乾的釣竿和滑板。他在跑下階梯時順勢俯身,將滑板往前方的地面推滑,自己三步併兩步的一躍而下,乘著滑板前進的速度快速衝刺,迅速敏捷。
從下午就興致高昂的緣故,不管是第一次釣魚、和青暘跟悠人享用晚餐、親眼見到釣到蝦神的悠真本人、那個大螃蟹、因為想釣蝦而心情很好的張益……今天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讓他也變得雀躍起來。
不過長期保持一般人的說話跟反應速度,真的很不容易,像他現在就覺得所有思緒都在腦袋裡面亂成一團了,剛才甚至還出現不小心漏聽張益所言的情況,這就是他平時總是會慢半拍的理由。
真希望能夠輕易地跟上別人的節奏啊——
將保鮮盒冰到冰箱,忍不住這樣想著。
本來今天放假打算在營區裡到處繞繞,不過剛好時間配合的上,就按照
上星期和媽媽約好的,全家人一起久違的吃了頓飯。
爸爸看起來還是過分精神的樣子,打起手語跟機關槍一樣都不需要休止,大概只有妹妹能全程跟上速度。
途中媽媽還曾經向他小小的抱怨,「一點也不像德國人,對吧?」
想到剛剛在餐桌上熱鬧的景象,他忍不住漾開笑容。
真好,大家都很有活力的樣子,這樣就好了。
雖然有被問到要不要留在家裡過一晚,他猶豫過後還是覺得回來營地比較適合,畢竟他沒有跟家裡任何人提過,自己需要在睡前散步的事,要是大半夜的跑出門吵醒誰,好像也不太好。
洗完澡後,他坐在床尾,把頭髮慢慢擦乾。
注意到了手機裡多了新的訊息,除此吃外還有兩張照片。
自拍照看起來很有驚無險的樣子,光看著就讓他笑了很久。
正準備出去散步時發現有新的訊息,是青暘傳來的。
……嗯?呆站在帳篷前,藍眼瞪的老大。
等等,這是,螃蟹嗎?
不是、他本來以為昨天悠真釣到的已經很神奇了,為什麼還有比那更大的螃蟹啊?難道哆啦A夢的放大燈不小心掉在河裡面嗎……
不小心太震驚而多壓了好幾個驚嘆號。
有點苦惱的歪頭想了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rudolph247 你要養蟹神嗎?我想看看本尊!!
啊,你有空的時候……
順序上好像說反了?話說,真的好大啊……
該不會溪裡面都是這種巨大型生物吧?
剛好就站在帳篷外,收到自拍照不由得看向好鄰居的帳篷方向,然後笑了笑。笑了一陣子才想到對方應該已經在休息了。
不可以吵醒別人,要小聲一點才行。
tony_An 畢竟魚要料理也滿麻煩的
我還是比較喜歡被嚇到的,比較生動
不過兩張照片我都會收好的,好鄰居
回到帳篷後,他設定鬧鐘,很快的在床上躺平。
閉上眼時還是會想到悠真的那幅畫。記者會等等的新聞、人所說的言語,跟圖畫反覆在腦海中浮現,大概能夠明白醫生為什麼讓悠真做房樹人測驗的理由,在個案有防備的情緒,又希望能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以簡單的提問對人又更深層的了解,這個投射方式確實最常被運用。
希望今天自己不會太多此一舉。
他閉上眼睛,想到了星星的歌聲,溫柔的歌聲——
對了,好像在聊天的時候,也有聽見從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非常強烈、震撼、感覺是在宣洩……憤怒或是恨的聲音,可能是吉他嗎?
啊不行、明天要爬不起來了……催促自己趕快睡覺。
回到營位後,在桌上鋪了一條薄布讓鍋子反蓋晾乾。
剛從外面回來又說了不少話,頓時沒有夜間散步的氣力,於是匆匆洗過澡後就趴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從哪個部分開始出錯了。
他一路快步走回營位,坐上陽台時覺得兩隻腳都在隱隱作痛。他把東西先放在身邊,伸手拉起兜帽,瞇起藍眼。
因為擔心而反射性連結成藥的副作用?不夠敏銳於悠真對於被稱為「孩子」的排斥?誤以為青暘是顧慮自己在場而不喊小朋友?
不對、還有更多地方,不如直接說——
他哪個地方沒有做錯,是不是其實都是不正確的。
……不管是作為臨床心理士,還是作為任何的什麼。
都完完全全是不合格的吧。明明是那麼明顯應該注意到的。
如果是妳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犯這種錯了?
他有一瞬間想起了從火車飛快逝去的風景。
那是海吧。就算在夜晚看不清楚,因為膽小而不敢面對的。
真正溫柔的、細膩的、能同理他人的傷口並給予精準的撫慰。
手機訊息的聲音打破快要變得一蹋糊塗的思緒。
他嚇了一跳,從口袋摸出手機。
他拿著酒瓶出現在門E2帳篷外,若不是酒是滿的——看上去還真像是來尋仇的:「我可以進去嗎?」他連台階都沒踏上,只是望著陽台上的青年。
他又嚇了一次,差點沒把手裡的手機丟出去。
「……悠、悠真?」結巴的連續眨了好幾下眼睛。
「當然可以,」然後迅速站起身,把帳門拉開,「請、請進。」
「喔。」這人跟在青暘那兒的感覺差很多,看人這樣像是剛出生的小鹿一樣害怕的模樣,他氣都消一半了。
「要不要喝點酒?我覺得你得壯壯膽。」他望著對方,跟人進去後了一處空位就隨地而坐:「有杯子嗎?」
「……其實我酒量,不太好。」是會發酒瘋的那種。至於具體瘋起來如何——慢悠悠的看向人,有點糾結,然後還是從櫃子拿來了兩個杯子。
將杯子放上桌面時盤腿坐下,「剛才真的很對不起。」
「是我太自以為是了,而且沒有真正顧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他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很努力地說出口,幾乎有點在顫抖。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覺得——等等,你不要那麼害怕,我是壞人嗎?」本來想認真說話,看到對方這樣,悠真整個人都困惑了:「你聲音都在抖,你在想什麼?」
「我先說完,我覺得我沒有馬上讓你知道我的不愉快原因是什麼,那我也不能全怪你,我還滿習慣迴避衝突的,因為我不喜歡過於壓抑的氣氛,只是我總覺得我每次迴避都是加深誤會,所以我來找你。」頓了頓,他替對方到了一點點酒——大約三分之一杯,自己則是八分滿。
「……我不介意被當小孩對待,但我不喜歡被人明確說出來,因為在我眼裡小朋友是天真可愛的,你們不了解我,從表相上看我表現出來的是這樣我也不能怪你們,但就是——怎麼說,被喊小朋友的時候對我來說……」抿抿唇,嘆了口氣:「自慚形穢吧,會覺得自己很髒。」
「藥物的部分,我只是覺得不喜歡被當成談資的感覺,也許你沒這個意思。」他一口氣把整杯酒喝掉,接著用手指了指對方杯子內的酒:「你喝一口。」他把聲音放輕,省的對方戰戰兢兢。
「……好。」
眼神專注的看著對方。他很久沒有像剛才那樣陷在負向的迂迴裡面,以致於一時之間看到悠真,還有點手足無措。
手拿起杯子,但只是稍微淺飲了一點點,讓聲音變得平緩。
「我沒有想到這些,也不曉得你會這麼想自己。我以為——那個稱呼就像是我和東尼互喊好鄰居那樣,是你跟青暘之間的、默契?而因為有我這個第三人在場,才刻意避掉這個喊法的。」
「藥物的話……算是我很擔心,還有,有點職業病的反射問句。」他又喝了一口酒,在嚥下去的同時認認真真的看向人。
「所以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又重複了一次。
「我可能沒你想的好相處,我想到目前為止——我跟誰都沒有這種默契,所以你也不會是什麼第三人。」嘆了口氣,思索了一下子後他挪動身子,抽掉對方手上的酒杯,上前抱住對方,伸手在背脊上拍著:「我本來是很生氣啦,想說你要是來硬的我也要跟你講到底,結果看到你這樣我要對誰生氣?」
「你可以對我生氣啊,你應該要超級生氣的。要揍我一頓也可以。」悶聲說著,顯然很沮喪的模樣,在對方給予擁抱時愣了一下,然後也伸出手反過來輕擁悠真,小心翼翼、慎重的感覺。
「……我覺得,你現在這樣也很好。」他忍不住開口,聲音柔軟,「不勉強自己去笑,生氣的話,那就朝讓你生氣的人發火。」
鬆開手後聳聳肩:「我揍你的話我會後悔的。」被對方的話逗笑:「我也要抱歉,不小心對你用那種威脅的語氣說話。」想起在青暘帳篷時,對對方的態度,他撓了撓臉:「總之我介意的點是這些,你也願意跟我說明你說那些話的心情——那我覺得就不是你的錯,我們本來就不熟,彼此間冒犯到很正常,現在說開了就沒事。」
「你大概是整個營地第二個看到我這樣的人吧。」笑了笑,接著才將問題拋給對方:「那你剛才還好嗎?我看你整個人都有點發抖。」
「……那怎麼辦,不讓你揍一頓我好像很難安心。」無辜的表情、有點開玩笑式的語氣回應著對方,然後在人說話時露出微笑。
「能跟你說開真好,我覺得,我應該要去找你道歉,結果悠真就很帥氣的衝過來了。」苦笑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挺窩囊。
「第二個?」歪著頭,在聽到後面的問題時眨著眼,慢慢的將依然亂成一團的思考組織成言詞,「嗯,我覺得自己很差勁。那麼輕易的就把對你來說需要鼓起很大勇氣去做到的事情給問出口。」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可能是因為,我們正在認識彼此,我希望能跟悠真成為朋友……結果我搞砸了。」大大的嘆了一口氣。
「我要是揍你……你的好鄰居跟青暘還有智子可能會討厭我吧。」他笑了笑,他看得出他們感情很好。
「嗯,第二個,第一個跟我吵架的人我在第一時間逃避了,沒有說開。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這次我來找你——我很焦慮,但是錯誤應該要去修正,不是重蹈覆轍。」
「差勁嗎……不過,也不能全怪你,青暘帶我去看的醫生,你會認為那個環境是可以問的,其實也不意外。而且你沒有搞砸吧?我不是還在這裡跟你聊天嗎?」他伸手摸摸徹平的頭,接著用雙手捏捏對方的臉:「怎麼你雖然沒哭但我老覺得你在哭啊?」
「……聽起來很了不起,就是,可以把自己覺得沒有做到好的事,再去修正一次,如果是我說不定會逃避。」
他瞇起眼笑了一下,「誒、你都不生氣,還開始安慰我了。」
又是摸頭又是捏臉,他很久都講不出半句話,只是安安靜靜地盯著人看。藍色的眼睛像是沉澱了流淚的色澤。
聲音有些含糊,不過也許是他說話的速度放的很慢,基本上還是能辨別出他在說些什麼。「……我沒有要哭啦。」
「逃避也沒有不好,不是有那個日劇嗎——逃避可恥但有用,雖然我沒看過,逃避之後如果結局很爛,爛到你不想再經歷一次,就會面對了。這是沒逃避過的人不會知道的事情啊。」
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對方:「好啦,我也該讓你睡覺了,抱歉,拖到你睡覺時間,最後還是跟你說一下——沒事的,你也沒有錯,這句話由我這個當事人來說很夠力了吧。」他笑了笑,這才鬆開捏著對方臉頰的手:「早點睡,酒我放這邊,改天再來找你喝,可以吧?」
「我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過,我覺得還滿好的。」
臉上浮現開懷的笑靨,他輕輕搖搖頭。
「不會,謝謝你來找我。可是我的確是做錯了,的確要好好的跟你道歉。」他說的很認真,看著對方的目光無比柔亮,「你才是,早點休息,隨時想要來這裡都歡迎你,我還期待著你的星空投影燈呢。」
「晚安。」他蹲在對方面前湊近,用笑彎的眼睛說了句晚安:「祝好夢。」說完後,他才離開對方的營位。
一瞬間湊近的笑顏,就好像是光在眼前掠過。
閃爍著的。讓他一時愣了愣,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直到人走出帳門,他才慢半拍的投以目光,揮揮手笑著說,「晚安!」
他將鞋襪留在入口,本來打算直接進去淋浴間沖澡,但是在拿換洗衣物時,不小心將毛巾掉到了地上。
垂眸、低頭,他看見了腳背上的羽毛刺青。
有時候他幾乎都要忘記了。
但事實是他在潛意識裡記得無比清楚。
他放下乾淨的衣物,轉而抱起滑板。
在跑下階梯的時候將滑板向前推,自己則赤著雙腳踩踏上去,利用推進的動力,近乎衝動的溜離營位。
全身上下都是草。腳弄得髒兮兮的。
他花了一些功夫跟時間,把自己沖洗乾淨,然後還要拿抹布把陽台上、帳篷內那些泥沙的腳印給擦乾淨。
他注意到桌上的鍋子,想到自己還沒歸還給智子。
而且還有收到來自對方的信息,只是他錯過了。
對於自己應該怎麼做感到迷惘和困擾,所以昨天在下班後跑去向診所的心理士前輩成瀨請益,一不小心聊得太晚,乾脆就在那邊過夜了。
雖然不想總是這樣麻煩別人,不過好好聊過之後的確明朗許多,大概這就是真正厲害的心理士能辦到的吧?
……啊,不過昨天空調好像開太強了,有點冷呢。
揉揉眼睛,坐在陽台的鞦韆椅上回覆訊息。
昨天手機幾乎被冷落了一整天。
難怪京野醫師常說他很有失蹤人口的潛質。
cptcat16 不好意思,我昨天剛好不在營地……
今天有什麼時候你方便的嗎?我過去找你!
還在思考什麼時候給了張益聯絡方式,大概是名片吧?
不曉得是什麼事情,啊,之前的保鮮盒一直沒有還對方……
那個鮭魚很好吃呢……
回來以後傳出給張益的訊息回覆。然後帶著洗乾淨的保鮮盒和上次帶回來想給人的東西,再度離開營位。
cptcat16 好!那我現在過去
回帳篷拿了兩種逗貓棒和要還給泉的鍋子。
老實說他也忘記怎麼會帶這些來營地了,盯著慢慢散步離開。
回到帳篷後,他洗了個熱水澡,邊在心中再次琢磨起今天跟張益、悠真所聊到的一切,若有所思。
洗完澡後,他坐到床上用兩隻手拿著手機,慢而認真的回覆訊息。
對呢,智子很認真的做了十二個晴天娃娃……
他想了想,好像沒有什麼適合的素材,所以他用僅有小手帕、一些紙團和細繩綁成了兩只晴天娃娃,掛在帳門口。
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從
夢中清醒。
他甚至去沖了一個一小時的冷水澡,來讓腦袋復甦。
振作點……!該往前走了。
他坐在沙發上用毛巾把頭髮擦乾,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赤裸的腳上還有一點濕氣。
水珠沿著腳踝溜下,滑過左腳背上的羽毛刺青。
把充飽電的手機充電線拔掉以後,在沒有開燈的帳篷裡回覆著訊息。外面的天氣好像還是跟昨天一樣陰沉,雨要下不下的。
rudolph247 這樣啊,那幾點過去找你比較方便?
用筆電研究了好一段時間的料理影片,試圖搶救一下自己的不足。
說過要請東尼吃頓飯,就算做不出正餐,至少也要弄個甜點吧?
差不多覺得累了,桌上排放著一些手抄的食譜跟筆記。
伸了伸懶腰,這才注意到手機有新的訊息。
突然從沙發上驚醒。
什麼時候睡著的?完全想不起來……
看了臉手機的時間,七點多了,還有訊息未讀——
……怎麼敲了這麼多訊息出去……?
剛睡醒,發楞的看著自己的手機。這是我的手嗎?我剛剛好像把腦袋裡面所有東西都打成文字了……
摸摸自己睡亂的頭髮,從沙發上艱難的爬起,決定去洗個臉。
看著青暘傳來的照片想了好一陣子。
反射弧很長,看了許久才連結到上次對方有說過想做押壽司的事。
rudolph247 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