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鏽味
斑駁　紛雜　迷離　游移
　　空間裡失速奔走

踏空　失足　迷失　流亡
　腳步逐漸虛浮　輕易便會踏碎的平衡

未盛放的煙花或熄滅的浪潮
　　黑白中央撕扯開來
混濁不堪　艷紅垂直墜落

不是呼告也非求救
　聲嘶力竭　　飄渺虛無

　　從盡頭陸續熄　滅

　　燈火
一盞盞消失殆盡

溺斃　重生　隨即迂迴不去

沒有真正死去的
沒有真正完好的
沒有真正理解的
沒有真正無知的
沒有真正沒有的

　　——

頹　然　倒　塌

　　—————

「——徹平。」
呼喊聲中，我猛然睜開雙眼。

用掌心按壓著頭部，因為剛睡醒而昏昏沉沉。
慢慢從休息室的沙發上坐直。原來我睡著了嗎？睡多久了？意識消失前的最後，我只記得自己在……

「院長，抱歉。」我緩緩開口。

「不用道歉，其實該說抱歉的人是我。」京野醫師按下熱水解除鍵，咖啡的香氣從杯口竄升出來。
「午休還有十分鐘才結束。但你看起來很痛苦。」

醫師是這間心療內科診所的院長；和負責諮商服務、擔任臨床心理士的我不同，院長對身心醫學、精神科等都有所涉獵，會透過藥物治療、儀器測試、各種心理療法——如認知行為治療，來協助病患。

「痛苦？」我的臉上應該寫滿驚訝。
但實在想不明白——京野醫師為什麼會這麼說？

「感覺是個相當可怕的噩夢。」一手握著咖啡杯，另一手從桌上的面紙盒抽起幾張遞給我，「額頭都冒冷汗了。」

「謝謝。」我伸出兩手接過面紙，擦拭額間。
「要試著說說看嗎？夢境的內容。」京野醫師乾脆站到旁邊，一手插在白袍的口袋裡面，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想不太起來。」思考一陣子以後，我搖搖頭。
「但是，之前也夢過類似的，一種不斷從某處墜落的感覺。」擺出投籃的姿勢，將紙團在空中扔出拋物線，命中垃圾桶。

「墜落的感覺？」
「嗯，所以我在睡覺前都會去散散步，」朝京野醫師微笑，我從沙發上站起，在地毯上踩踏了幾下，「比較有實感。」

「……和上星期的個案有關？如果是，可以轉交給另外一位心理士。你畢竟還年輕，受影響在所難免。」
他保持沉默，啜飲幾口咖啡後，伸手輕拍我的肩膀。
「找時間跟我們聊聊也行。」

諮商機密。這是心理士要遵守的倫理。
「我沒有那麼容易受到影響，您放心吧。」我再次露出微笑，希望京野醫師不要太操心，他平時要忙碌的夠多了。

夢沒有一定的指向性，只能作為參考依據。

京野醫師若有所思的盯著我許久，直到中村小姐在外面輕敲幾下門，提醒我們時間，他才移開視線。

「好，去忙吧。」
感覺到肩膀的重量消失。他率先走出休息室。

夢啊……
很久沒有做這個夢了。
除了墜落以外，也的確沒有什麼能描述的情景。

但是墜落的同時，那種感覺該怎麼描述呢？
所有的血液從身體快速流失——

啊，握成拳的右手擊向左掌心。
難道是今天沒吃午餐的緣故，肚子餓了！

……不，怎麼可能。
我用雙手輕拍自己的臉幾下，提振精神。
別胡思亂想，下午還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