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蓮娜家的後院有著她親手種下的蘋果樹，就在游著幾隻鴨子的池塘畔。只要是她在家裡的時候，她每天總是盡可能親自照料這些她心愛的蘋果樹們。
　　今天自然也是。
　　埃凡茲還沒起床，熱騰騰的義大利麵已經擺好在桌上。趁著這段難得只屬於自己的時間，海蓮娜正仔細地檢查著好一陣子沒空好好照顧的枝椏。
　　「啊，都結果實了！」海蓮娜開心地看著豔紅的蘋果結實磊磊。即便是她因為貪睡而隨意灑點水的日子裡，這些堅強的果樹們還是好好地努力生長著呢！

　　時至四月，天仍有些涼，披著睡袍的男人將手裡外套蓋上愛人肩頭，順勢摟住了腰將人抱進懷裡。
　　「找到妳了。」埋在頸窩的嗓音悶悶，仍有些惺忪的藍眸正斂著，將心神全放在海蓮娜身上那股淡香，嗅了嗅又埋得更緊了些。

　　「親愛的你看。」拍了拍攬在腰上的大掌，要蹭著她的男人抬起頭來。「你看，蘋果都熟了，我們今天來做果醬吧。」
　　想到香甜濃郁的果醬，海蓮娜臉上的笑容拉得更大了。「沒有做過果醬吧？讓我教你！」說是這麼說著，不過她仍是駐足於樹下，滿足地看著親手種下的小小樹林。

　　只瞥了眼結實磊磊的枝頭，心底不怎麼在意今年結的蘋果是不是又大了些，埃凡茲倒比較在乎懷裡愛人會怎麼摘下高掛空中的果實。
　　「別又爬上去摘。」親暱地吻著頰，緊緊摟著腰的掌終於捨得放開，替她抽出了杖塞進手裡。「我們可是巫師。」

　　在兩人合力控制下，藤編提籃好好接住如雨落下的紅寶石，埃凡茲稍稍貪心地後果便是那提籃裡的小山，朝身邊的她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想裝得一切全是意外。

　　「親手摘比較有趣嘛。」海蓮娜雖然抱怨了句，但也沒有真的拒絕埃凡茲的提議。瞥了眼提籃裡搖搖晃晃地快垮下來的小山，輕嘆了口氣讓飄浮咒把豐收的籃子送進廚房。
　　「首先是洗手跟圍裙！」邊說邊推著埃凡茲湊到了流理臺前，仔仔細細地讓兩人洗過手，才拿出抽屜裡嶄新的紙包裝袋，笑嘻嘻遞了過去。
　　「新買的圍裙，給你的。」特地挑了款他喜歡的灰藍色，尺寸也是適合男人的。

　　「謝謝妳。」接過紙袋，也不管裡頭圍裙究竟如何，埃凡茲伏下身便是一吻，習慣又或者狡猾地想多吻段時間，小手正抵著胸要人自制些。
　　「好了啦，你先穿穿看？」海蓮娜笑得無奈，嘴裡嚷嚷要人先試試圍裙。
　　「這可是妳挑的。」退開的他手裡拆著紙袋，望向愛人那隻海藍滿是信任。
　　探出紙袋的大手一抖，原先摺得整整齊齊的圍裙唰地一聲展開，正巧落在膝上的長度在廚房裡可是再適合不過，腰間還縫了口袋，為平白無奇地圍裙添點便利和花樣。
　　「很合身呢。」笑容上一秒還在他嘴角綻放，當大掌繞到身後卻變了調，不怎麼靈巧地右手讓埃凡茲想在背後打個結都難如登天。「唔。」

　　趁著他放開了懷抱退了幾步，又繞到男人身後，輕輕接過腰後的繫帶。沒有多說什麼為他打上一個完美的蝴蝶結。抬頭看了眼埃凡茲寬厚的背，不由得臉靠上去蹭了下，又覺得這麼做太過害羞地快速退了開，轉回男人面前俏皮地笑著。
　　「以後，就讓我幫你綁就好。誰叫你那麼急呢！」歪著頭燦爛笑著，滿意地打量起自己為男人挑的圍裙，「果然沒看錯呢，這件很適合你。」然後就在埃凡茲又要靠上來的時候，往後退了好大一步，還喚來了剛剛的蘋果籃。
　　「那我們就開始吧！」不再讓人又黏上來，笑著要他開始洗蘋果。
　　「這個蘋果，都要先沖過水，把果皮外面的灰塵都洗掉，等下削的時候才不會弄得一團亂。」她解釋著，開始拿起一粒粒的紅果子放到水龍頭下沖著。

　　瞧她動作輕快，一顆顆蘋果轉眼被洗得發亮，埃凡茲這才急急忙忙捲起袖子幫忙幹活。
　　一個人用起來大小恰好的水槽，碰上兩人一起洗滌自然是顯得窄小──不過他倒是慶幸這會能離她近一些，至於水槽裡大手除了洗著蘋果，時不時地靠上她細嫩手背就想多靠近她幾分，誰讓他起了大早，卻討不到想要的擁抱呢。

　　碩果雖多，埃凡茲也老不正經的毛手毛腳，總歸是好好洗完了堆成小山的蘋果，男人擦乾了手就杵在那，等待今天的大廚發號施令。

　　「埃凡茲削過蘋果嗎？」海蓮娜踮著腳在櫥櫃摸了摸，又拿出魔杖施了個簡單的召喚咒，這才找到了被藏在櫥櫃深處的第二隻削皮器。
　　「我是說，一刀一刀削，不是魔法。」溫和地伸手壓住了男人正要捉起魔杖的手，將自己慣用的那隻遞給了他。「我們家米克莉說啊，廚房這些小魔法，得要動過手才能施得完美。」
　　一邊說著，擠進了埃凡茲的懷裡，左手抓著男人的左手，穩穩地握住還滴著水的蘋果，右手也扶上了埃凡茲右手的手背。
　　「放輕鬆點，」看著埃凡茲緊張得繃起的筋忍不住笑了開懷。「輕一點啦，這隻我用得很順手，別弄壞了。」小手柔柔地在手背上安撫著人。

　　今天第一次見到削皮器的人滿腹忐忑，想依著海蓮娜所說好好放鬆緊捉著的手，任由她領著自己輕輕削去艷紅表皮，偏偏心裡太多的緊張礙了事，手裡削下的果皮時厚時薄，淡黃的果肉也變得坑坑疤疤，一點也不像先前那副光滑圓亮的模樣。

　　「沒關係嗎？」看著被凌遲的果實扔進一旁水盆──他承認挺好奇海蓮娜為什麼要把蘋果扔進看來平白無奇的水盆裡，不過埃凡茲更關心自己削的蘋果居然能過關這回事。
　　活動了下終於放鬆的雙手，握著的工具既不習慣又難用，更別提海蓮娜還說別弄壞了，這讓男人更擔心自己會不會一不注意就把削皮器給拆了，對於麻瓜用品，埃凡茲可沒什麼信心。

　　「嗯？」忙著準備下一步的海蓮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埃凡茲究竟在問些什麼。
　　「那個蘋果，」埃凡茲比了比在水中載浮載沉的坑坑疤疤「沒有關係嗎？」
　　「哈哈哈！親愛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呢！」海蓮娜笑著擺了擺手。「不過那些的確沒有關係，反正做成果醬又沒人看得到原本長什麼樣子。」

　　菜刀剁剁地切起一顆顆飛過來的蘋果，切好的果丁又自己飛往另一個新的水盆。盯著流暢地忙碌的食材們好一陣子，埃凡茲讚嘆著海蓮娜精巧的施法技術，只是當眼神滑過那個水盆，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那個是？」
　　「為了讓蘋果不要黃掉的。」海蓮娜只瞥了眼隨意答著，倒是催著埃凡茲快點來吃遲來的早餐。「今天早餐是義大利麵喔！」碧眸頑皮地眨了眨。

　　黃掉？不自覺地皺眉，在他的記憶裡，削完皮的蘋果就是褪去艷紅外表地淡黃果實，還能怎麼變黃？滿腹好奇終究只是滿腹好奇，誰讓海蓮娜正喊著他趕緊上餐桌呢。
　　「馬上來。」將手裡削到一半的蘋果好好放進水盆裡，匆忙洗了手才轉身走上餐桌。

　　彈性和口感恰到好處的麵條裹著酸甜茄醬，牛肉末除了來點口感的驚喜，更往味道添上幾筆，再搭上新鮮的羅勒碎，這道肉醬義大利麵的確挺適合周末忙活過後的早晨，捲著麵的男人想得煞有介事，記憶裡早餐和義大利麵似乎曾有那麼點關係，偏偏記憶模糊地想不太上，想著想著把盤裡麵條捲成了大丸子還不自知。

　　「小心──！」海蓮娜快速的地掏出魔杖，往就快要散開掉下來的義大利麵即時給了一個飄浮咒。
　　「呼，好險。」放下魔杖，又對男人笑了笑。「吃飯專心啦，在想什麼呢！」眼角的頑皮沒有消失，她的確是故意要在早上做一道這麼華麗的義大利麵，就不知道男人想不想得起來。

　　「嗯？又發呆了？」海蓮娜隔著餐桌往前傾了身，小手在陷入沉思的男人眼前揮了揮。

　　「也許….…早上來點義大利麵，沒有我想的那麼糟。」終於尋到那段和她在書店巧遇的回憶，埃凡茲幽幽笑著，那天的他說得言之鑿鑿不容質疑，誰也沒想到今天她端上的義大利麵，讓男人不得不改口。
　　「當然，得要是妳做的。」執拗地加了但書，捲了點麵送進嘴裡，細細嚐著她親手做的美味。

　　「下次教你，你做得也會一樣好吃。」收拾起自己的盤子，海蓮娜笑嘻嘻地對著埃凡茲說著。「快點吃完吧，接下來還有得忙呢！」

　　檢視著被切成丁的蘋果們，又撈了一半起來準備打成泥──她今天選擇的是麻瓜的果汁機。
　　埃凡茲愣愣地看著沒有看過的麻瓜機器從櫃子裡被海蓮娜抬了出來，又見她熟練地接上電源、倒進一半份量的蘋果丁。

　　正仔細端詳著海蓮娜端上來的新玩意，還沒搞清這究竟會是什麼玩意，她一番操作下嘎然巨響嚇得埃凡茲攢緊剛掏出來的魔杖，準備念咒想轟爛那恐怖噪音的來源，只見愛人像是早預料到的回眸望著他，微笑裡盈滿無奈，溫言勸他把魔杖放下。
　　「別那麼緊張啦，這個是果汁機，可以很快把蘋果打成泥喔。」細細解說給仍放不下心的他，嘴裡說著視線倒沒離開捲起暴風的機器，上一秒方方正正的蘋果丁如今成了稀泥般的質地，而這麼一攪也讓香氣盈滿整間屋子，輕輕吹走方才還盤旋在廚房的濃郁氣味。
　　搞不懂食譜的傢伙木訥的點了點頭，決定趁著她忙活時收整理整理用完早餐的桌面，手裡魔杖還算熟練的指揮餐盤好好疊起，依序飛進水槽好好洗個澡。

　　埃凡茲忙著洗碗，海蓮娜也沒有閒著。所有的蘋果不分你我地全被裝進大碗裡，又被海蓮娜厚重地倒上厚重的白砂糖，最後再點綴了一點肉桂粉與檸檬汁。被掏空的果汁機自然加入了水槽的排隊行列。

　　「好，接下來該是冷凍咒上場的時候了！」她笑著向剛洗完碗的埃凡茲說著。「先下一道不要太冷的，然後用力攪拌……」
　　海蓮娜一邊說著一邊教埃凡茲怎麼在逐漸變得凝固的食材中用巧勁推動。
　　在巫師與女巫的協力下，原本要花上一整天的凝固工作，不過一個小時就收工。
　　「會累嗎？」海蓮娜抹了抹額上的汗，小心地不讓汗水落下，關心地問向男人。攪拌那一大碗蘋果可不是件輕鬆的事。「累了的話，休息一下也可以哦。」

　　忙活了整個早上，累積下來地疲勞感壓在身上是有些沉重，不過讓埃凡茲決定休息一會的是她額間滑落的汗珠。
　　「休息一下吧。」摟上了腰，手裡捉著剛喚來的毛巾仔仔細細替愛人拂去汗水，沾上髮絲的頸後也被他擦得乾爽。
　　把人整得乾乾淨淨，忘了自己和她同樣流了些汗，水珠沿著眉尾滑落，頑皮地跳上他唯一睜著的那隻眼，下意識地抬手抹了抹汗，只想趕緊睜眼再看見她。

　　輕輕皺了皺眉，海蓮娜搶下埃凡茲還沒放下的毛巾，有樣學樣地想幫他也擦去汗水。
　　然而就在她才把毛巾貼上埃凡茲的額頭的時候，幾個月前的回憶突然闖入，讓她停下了才正要開始擦臉的手，還為她的雙頰刷上一片嫣紅。

　　「你、你自己把汗、汗擦一擦。」海蓮娜漲紅著臉撇過頭，在埃凡茲的懷裡扭了扭，急著把毛巾塞回大掌裡，好快點讓自己從男人的懷抱、以及自己害羞至極的回憶裡逃走。

　　男人後知後覺愣了會，才明白懷裡的她為何唰的一聲紅了臉，那天在中庭幾乎是第一次那麼近地盯著她瞧，碧眸專注地尋著自己臉上還沒被拭去地髒污，和太過專心而悄悄半開著的小嘴，一切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幫我。」嗓音溫柔，塞回毛巾的動作可就有些粗暴，硬是塞進了人家手裡又緊緊摟著腰，半分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上次妳還沒擦完呢。」那隻海藍眼眸望著她，和嘴角一同笑得狡黠。

　　「你、你自己……」海蓮娜正想再繼續拒絕下去，腰間的臂膀卻是收得又更緊了些，擺明了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你、你別抱這麼緊嘛……」扭不過男人的力氣，她仍然試圖掙扎了下，這才勉勉強強閉上眼撇過通紅的小臉，抓著毛巾往埃凡茲的臉上一陣亂抹。
　　「好、好了，我擦完了，放手。」敷衍地抹完，心裡有虛的她不敢直視男人，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低頭想要扒開緊扣的大掌，一心就是打算逃跑。

　　被人胡亂抹了把臉，埃凡茲只是笑得更開心了些，瞧懷裡的她直想逃跑，說什麼也不肯多留在懷抱裡半分，強硬地埋進人頸窩，恣意嗅著流汗之後、變得濃重的氣味，用行動宣告海蓮娜別想要離開自己。
　　「再一會。」悶著的嗓音近在耳邊，薄唇貼著頸側小聲囁嚅。「每次想抱久一點，親愛的就想逃跑。」話裡委屈再明顯不過，過去往往她推了推胸膛，就算不捨還是乖乖放手讓人逃得好遠好遠。
　　偏偏今早睜眼，枕邊已沒了她的身影，忙碌整個早上才終於能好好抱抱她，埃凡茲哪可能輕易放手──至於蘋果樹下的擁抱，他決定當作半夢半醒間自己忘了這回事。

　　「我、我才沒有想逃跑……」音量心虛地變弱了許多，不肯承認自己方才的確是只想躲得遠遠的，但總算靜了下來，好好讓埃凡茲摟著她，甚至是也伸出雙手，輕輕環上男人的背。
　　「我又不會不見……」她本以為埃凡茲搬進來以後，不會老像之前那樣看到她就非要黏在她身邊。不過看來半點都不如她的預期呢，反而是老是黏在她身上的時間多了更多──雖然說她也不是真的說有多反感，只是還免不了害羞，更不用說──

　　「只能抱著，不能動手動腳！」海蓮娜輕拍著又開始想要亂滑的大掌，嬌嗔著。「蘋果醬還沒做完，只能再抱一下子喔！」

　　方才還有些躁動的他，默默享受遲來的擁抱，聽話的沒再動手動腳。

　　良久，猜著海蓮娜大概要推開人，埃凡茲先是識相地鬆手，垂著頭藍眸眨呀眨，趁她糊里糊塗看不出男人這回眨眼什麼意思，他的吻趁機嘗過朱唇，朝後退開的嘴角笑得是那麼幸福。
　　「接下來該怎麼做？」用問句攔下就要脫口的嬌嗔，望著她碧色映出自己專注神情，只是那份專注是給剛到半途的蘋果醬，抑或她的美貌可就難說了。

　　仍是睨了一眼埃凡茲，這才又從櫥櫃下方拿出了熬湯的大鍋子。方才已經糖漬過一段時間的蘋果們全被倒了進去。
　　海蓮娜趁空快速地把剛剛被弄亂的頭髮重新好好地紮了一次，蓬鬆的大捲髮隨著忙碌的身影忽上忽下地飛著，直到大鍋子總算被安放在火爐上方，才總算稍稍告一段落。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熱……」她向埃凡茲解釋著。「果醬是要用煮的，不然這樣放下去只會是糖漬蘋果。唔……我們還是開個窗戶好了。」不然等等兩人又要滿身大汗，她可不想再被男人找到藉口又摟又蹭。

　　「我去開。」雖說著要去開窗，埃凡茲倒是抽了杖幾句喃喃，嬌小的銀灰身影自杖尖颼地竄出，不待人看清面貌，早領著男人指示飛越整屋，輕快推開一扇扇窗請來春風，溫柔拂去兩人身周正積起的燠熱；而在推開的最後一扇窗前，那身影悄然消散，幾許燦銀溶入剛灑進來的白熾。

　　眼見自己插不上手幫不了忙，埃凡茲認分地在高腳椅上待命，藍眸盯著她身影在廚房裡來去，聞著的氣味裡，蘋果和砂糖漸漸交融，藏在其中的肉桂妄圖喧賓奪主，只是在海蓮娜巧手下終究只能是陪襯。

　　在女巫精湛廚藝下，滋味香甜的蘋果醬正在鍋裡翻滾，高傲地像個公主，一身澄黃禮服踏著玻璃鞋，棕褐裙擺隨著步伐翻飛，翻出一道道甜膩香氣誘人嚐上一口。
　　「好香。」漸濃的香氣在他嗅來許是蘋果醬完成的訊息，不禁靠步上前，想嘗嘗味道，也想問問停下忙碌的她，要不要到懷裡休息一會。

　　「應該是要等冷了才比較像是果醬。」大廚拿著木杓滿意地又在鍋子轉了幾圈，最後舀起一大匙放到旁邊準備好的玻璃壺內。
　　「不過就算還不能當果醬吃，我想，泡個蘋果紅茶應該是可以的。」把木杓扔回鍋內，魔杖揮了幾下，讓木杓與玻璃瓶罐們自己忙了去，她則是端著玻璃壺，把埃凡茲原本泡著的熱茶加了進去。「試試？」晃了晃讓茶跟果醬更融合在一起，向埃凡茲遞了過去，仰起的小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

　　讓咒語接過茶壺，替兩人斟了杯剛沖好的蘋果紅茶，舉杯輕啜了口，溫潤茶香裡盡是糖蜜和蘋果滋味，果醬的甜帶點蘋果那股執拗的酸，豐富了整杯茶的底蘊。
　　「好喝。」瞧她自滿，嚐過滋味的人自然不吝他的讚美，輕輕推了還在空中地茶杯，邀她一起嚐嚐辛勞的碩果。
　　「我們吃得完這麼多嗎？」趁她啜著果茶，視線掃過分裝完的玻璃壺們。
　　雖然海蓮娜親手做的蘋果醬要他天天吃也無妨，但顯然多了很多的份量不禁讓男人有些疑惑。

　　「當然吃不完啊。」總算坐了下來的海蓮娜笑眯眯地說著。「這麼多我們兩個人當然吃不完啊。」
　　「所以啊…」她開始指起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數著。「只有這個跟這個，」海蓮娜指了最大的兩個瓶子，「是我們自己留下來的。」
　　「這個，」魔杖揮了揮，小了許多的另一個瓶子飛到桌上，被她往埃凡茲的方向推了推，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這個給你帶去辦公室泡茶。」沒等埃凡茲來得及有所回應又數了下去，「那兩個是有寄回家的，這個是給同事的、那個是給穆瑞爾的……」海蓮娜一一數著要把兩個人的辛勞成果分給哪些人，卻沒數上另外被她分開、數量不少的小果醬罐們。

　　「那些呢？」男人問道，大大小小的瓶罐都有了去處，獨獨它們還沒被點上名。
　　藍眸留意著海蓮娜指定要留下的兩個大玻璃罐，裡頭果醬滿得找不到空隙，足夠讓兩人吃上好一陣子──可埃凡茲還是覺得少了些。

　　「那些啊。」海蓮娜順著男人目光看向沒被點到名的小罐子們。
　　「五月還六月的時候不是有跳蚤市場嗎？我打算把那些果醬拿去賣呢！」笑的得意，這種市集啊活動啊什麼的，向來她可是缺不了席。而她也沒什麼其他拿得出手賣的東西，說來說去還是只有蘋果跟蘋果醬們了。

　　皺了皺眉，機靈的腦袋瓜開始計算起買下這些果醬會花掉多少存款，但又想到海蓮娜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就為了這麼幾罐果醬大費周章──換個方式吧，他想。
　　「我們留給自己的，會不會太少了？」嘴上雖是問著，手裡攢著的杖已然揮動，輕巧地將為數不少的小果醬罐挪到大玻璃壺旁，只留下寥寥幾瓶，數量少得一隻手就能數完。
　　「這樣？」私心一點都沒想掩飾，海蓮娜親手做的果醬光要分送給其他人就夠讓他難受，現在還要放上市集販售，埃凡茲可是在心裡為這計畫打上大叉。

　　海蓮娜的魔杖也跟著動了動，被埃凡茲挪動的小果醬罐又有一半以上被挪了回去。
　　「太多了，我們吃不完的啦！」倒是一點也沒有反應過來男人在意點是什麼。「難不成你要天天都吃果醬當三餐？」笑著搖了搖頭，再一次揮動魔杖，又有幾瓶小罐子滑了回去。
　　「這樣呢？」她歪著頭問著男人的意見。準備拿去賣的小果醬罐是比最初的時候少了些，但仍也是十幾罐擺作一堆。

　　「太少了。」執拗地又把果醬罐挪走，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厭惡，讓他就是不願和人分享她的手藝。「就這樣吧。」杖尖輕揮，被放行的果醬罐是多了那麼些，至於一旁被他留下的份量倒是驚人的多，或許真得像海蓮娜說的得三餐吃果醬，才來得及在腐敗之前好好享受難得的美味。
　　輕抿著唇，視線緊緊盯住剛分類完的果醬罐，就像頭看守寶藏的巨龍，容不得人染指他寶貴的金黃收藏。

　　「哎？」海蓮娜還想再些說什麼，埃凡茲卻一把抽走了她的魔杖，又將人樓進懷裡。
　　「果醬都做完了，可以陪陪我了吧？」男人的聲音裡參上了那麼一絲絲的哀怨，傾身在她耳邊低語。
　　「你、你不是一直都在旁邊？」耳邊的氣息又吹紅了她的臉，注意力很快地被埃凡茲的舉止轉移走了走，只想著怎樣才能控制自己的臉別再那麼燒燙。「我、我又沒有走遠，也沒有離開廚房半步啊？」

　　「太遠了。」輕囓著愛人耳垂，粗舌靈活地繞進耳廓，將心裡那一點點的埋怨說給她聽。
　　「不在我懷裡都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