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種風和日麗的日子,拿來掃地也太浪費了吧!」
將掃把隨意丟在一旁,奧斯華爾德躲在庭院照不到陽光的一角偷閒著。對他而言,有著美麗陽光的日子不適合工作,下著雨的日子也不適合工作,偷懶是不分四季與天氣好壞的。
屬於春季的微風帶著暖意拂來,稍微吹散了奧斯華爾德工作的疲憊,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儘管偌大庭院只有自己一人,但他仍然習慣性地自語:「春天來了啊……差不多是復活節的時候了,像艾格那種人八成沒有過節的習慣吧。」
natsukiiii:
艾格趁奧德不注意時默默站到對方身後,幼稚的點了對方左邊肩膀後站到右邊,看著對方一臉困惑的轉頭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在偷懶啊奧德。」艾格捂著嘴輕笑著,「雖說只要能好好完成工作就行,但庭院這麼大,你偷懶這麼久好嗎?」
艾格彎下腰撿起掃把放回奧德手上說道:「我的確是對過節興趣不大,但畢竟在大家庭長大,有些重大節日還是會過的。」毫不介意的直接讓對方知道自己聽到對方的自言自語。
「所以明天陪我回家一趟吧奧德。」臉上堆滿不容拒絕的笑容,「回去過復活節,順便帶你參觀我的生長環境,這樣你也能更了解我。」
「呃,你什麼時候來的──」奧斯華爾德先是因為對方的作弄而困惑回過頭去,在發現了來人後整個人則被嚇了好大一跳。
「這不是表示你已經看我偷懶很久了嗎……」沒想到自己忙裡偷閒的事不僅被對方全程發現,連方才的自言自語也一字不漏地傳進艾格耳裡,他不禁嘆了口氣,在艾格的輕笑聲中不悅地板著面孔。
但奧斯華爾德在聽見艾格的提議時,便乾脆地回絕對方:「我不要,感覺一定很麻煩。」他習慣性地用單手枕著自己的半邊面頰,臉上看不出任何興趣。
雖然復活節確實是他一年之中最喜愛的節日,但要回艾格老家怎麼想都太麻煩了,大家族過節總有一堆零碎的事務,他甚至可以料想到自己只是換個地方被艾格使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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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很麻煩呢。」艾格拍了拍奧德身旁的地板後跟著一起坐下,「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去。」
不但沒有強制的要求,反而跟著附和起對方。兩人一同吹著微風沉默了半晌後,艾格悠悠開口:「說是過節其實也不是一般的家庭聚會,比較像慈善活動吧。」艾格伸展了下身子繼續說道。
「就像其他各大企業要展現他們是良心企業的形象一樣,我家也是如此。每逢重大節日就會辦起各種慈善活動,復活節的話就是舉辦找彩蛋的遊戲,讓附近的小孩一同參加同樂。我回家基本上沒什麼用處啦,只是以二少爺的身份站在那讓場面好看一點,畢竟大多數人並不知道我被趕出家門這個內幕啊。」艾格如往常般平淡的爆出自家秘密。
「奧德不想去就算了吧,不勉強你。」艾格一臉無所謂,彷彿一切都只是隨口問問,但隨後卻故意吊起對方胃口:「我本來以為奧德會感興趣的,其中有一項活動跟兔子有關可以看到各種兔子,我想說你有養兔子應該會很開心?叫什麼去了……伊麗莎白?」
「在這裡偷懶的確很舒服呢,不過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啊奧德。」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回去工作啦,院子就交給你了,掃完記得再幫我泡杯奶茶,這次糖別再加那麼多了。」艾格瀟灑的轉身往屋內走去。
奧斯華爾德原先僅是靜靜聽著艾格的話,大企業會舉行這種活動令他不太意外,但在艾格無預警爆出自家理應不可見人的內幕時,他忍不住錯愕地回望對方。
說什麼被趕出去……這傢伙難道不是自願離群索居住在這裡的嗎?
但奧斯華爾德的疑問還來不及說出口,他便被對方後來的補充拉去注意力:可以看到各種兔子的活動……這什麼天堂般的邀約嗎?離開農場後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多的兔子過了……
「等、等一下!喂!」停下自己混亂的思緒,奧斯華爾德連忙喊住對方,但艾格早已消失在通往屋內廊道了,爽快地留下滿臉糾結的他。
可惡,好想去。但又不想跟那傢伙低頭,不久前才果斷地拒絕對方,事到如今反悔豈不是太落魄了嗎!
打算維持自己尊嚴的奧斯華爾德挾帶著怨氣速速打理好庭院,然後進了廚房泡了杯奶茶,就這麼拿著奶茶站在艾格的辦公室前猶豫不決。
奧斯華爾德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難怪剛剛跟伊麗莎白說話時她一秒就逃開了,連給他訴苦糾結的時間都不給。
「啊啊,不管了!」像是終於放棄了什麼,奧斯華爾德推開大門直接走到艾格的桌前,將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他一下整理桌面、一下掃掃窗邊的灰塵,時不時偷瞥艾格的方向,就是抿著唇不說任何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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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看著從一進門就不時偷瞄自己的奧德努力忍著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實在是太有趣了。艾格在心裡暗自竊笑著,他沒想到事情真的如他所料這麼順利。
在他開口邀請奧德前就已經先想到以奧德的個性八成會拒絕他,而現實也如他所想,所以他故意用兔子當餌吊他胃口,為了就是看他這樣有趣的反應。
艾格深吸了口氣忍住笑意,盯著打掃窗台的奧德輕聲開口:「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可以直說,我不會咬人。」艾格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與平常一樣。
「你這樣一直用灼熱的視線偷看我……跟那些參加晚宴的女人們一樣,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意思。」艾格露出信心十足的燦笑,彷彿每個看到他的人沒一個不為他傾心一般。
「雖說沒有跟男性交往過……」艾格站起身走到奧德身側「但你的長相也算在我的好球帶內,如果真想試著交往也不是不行喔,奧、德。」壞笑的輕輕挑起對方一縷髮絲,毫不害臊的調戲對方,最後甚至還故意在對方耳畔輕喚名字。
「……我才沒有什麼要跟你說的。」渾然未覺自己偷瞥對方的動作早已被發現,奧斯華爾德奮力維持住自己的底線,這回他特別小心不讓自己內心的聲音透過自語傳出,連打掃的動作也變得謹慎多了。
──我絕對不會說我想去的!
但就在他滿懷掙扎之時,艾格的聲音卻無預警落在耳邊,完全沒注意到艾格是何時來到自己身側,不僅做了這般親暱的動作、甚至還毫無羞恥地說著這種話,種種行為都讓奧斯華爾德身子一僵,差點沒失手摔了手上的花瓶。
「你你你幹什麼!誰要和你這種人交往啊!你以為我會喜歡這種讓人摸不透沒事又愛調戲人的傢伙嗎!」反應過來的奧斯華爾德將盛怒往艾格身上倒去,若不是這個花瓶看起要價不斐,說不定他就要砸到對方臉上了。
靠在窗台邊,感覺自己的面頰有些灼熱,奧斯華爾德咬牙切齒地回道:「不管怎麼樣,那個復活節活動我是不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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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個玩笑而已,不必這麼激動的反駁啊。」艾格終究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你這樣極力撇清反而更讓人覺得你真的對我有意思了!哎呀,臉都紅了,奧德真是純情。」
每每看到對方激動的反應艾格心中的煩悶總是一掃而空,這大概就是為何他總是忍不住想捉弄奧德。奧德太特別了,跟他見過的其他下僕都不同,雖然還是會在意兩人的身份地位,但表現出來的每種情緒跟反應卻都是最真實的,能如此輕鬆交流是在陰謀鬥爭中長大的艾格鮮少體會到的。
收拾好情緒,艾格一派輕鬆的坐回位置,翹起腳托腮看著奧德。
「我知道你不會去啊,你剛剛在庭院已經拒絕過我了不是嗎?我在這種事情上沒有強迫人的癖好。我會記得多拍些兔子回來給你看如果你需要的話。」艾格從桌上翻找出活動宣傳單遞到奧德面前繼續說道。
「可惜你不會去,今年哥哥他們還特地打造了兔子主題的遊樂園,家裡的園藝及展示品大概也都會改成兔子相關的,聽說庭院中央還會有座大型兔子雕像,想當然爾義賣的周邊也有很多兔子相關產品吧,而且今年的抽獎產品好像是等身大兔子玩偶呢,真可惜奧德不會去。」艾格假裝若無其事講了一大串明顯就是在釣對方的宣傳,並刻意用很惋惜的語氣強調對方不會去,邊誘惑邊激對方。
「難得可以看到這麼多兔子,不論是活的還是裝飾,奧德不去真的好可惜,不過要是奧德改變心意想去可以跟我說喔。」看著對方明顯動搖的神情,艾格燦笑著再問了一次:「如何?奧德要跟我回去參加復活節嗎?」
「等、我才沒有!還不都是你老說這種引人誤會的話──」奧斯華爾德覺得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將花瓶丟出去,只好將手上的東西放好,順道緩過自己的情緒。
他真的不明白為何艾格總喜歡作弄他,但又與亞瑟那種鬧他玩尋樂子的感覺不太相同,該不會那一天說的「有興趣」是那種意思的有興趣吧……
奧斯華爾德直勾勾地看著艾格滿是笑意的眼眸,卻無法窺見任何一點關於對方的內心。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艾格似乎已經掌握了他的行為模式,但自己卻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儘管艾格時不時便會語出驚人地將關於自身的情報告訴他,但奧斯華爾德依然不解對方這麼做的原因,他不認為艾格對每個人都會說這種事,從前工作的雇主更不會與下人如此恣意閒談。
微微嘆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艾格確實是特別的,或許他在對方心中也有幾分特殊性吧。
接過艾格遞來的宣傳單,奧斯華爾德儘管不想,但目光確實不自主被上頭各式可愛的兔子吸引。他甚至故意將宣傳單拿得遠遠的,但滿佈整張單子的兔子圓滾滾的大眼、毛茸茸的身驅,還有那斗大直挺的耳朵都對他產生了極大的誘惑。
「這什麼啊,太可愛了吧……」心臟彷彿遭受重擊,他又忍不住自語,然而一聽見艾格話中的關鍵字,奧斯華爾德用力吸了一口氣,好似不這麼做他便會壓抑不住內心衝上前去投降。
兔子遊樂園。兔子雕像。等身大兔子玩偶……
不行奧斯華爾德,你的尊嚴呢?這樣連伊麗莎白都會忍不住嘲笑你的。
將自己糾結動搖的神情全寫在臉上,奧斯華爾德抓著宣傳單天人交戰,那對黑色的眼眸像一把銳劍直瞪著艾格,他簡直恨不得用眼神將對方燒穿一個洞。
最後他在艾格燦爛的笑容中緩緩走近對方,將宣傳單用力拍在桌面上,彷彿拋下一切般:「我去就是了艾格特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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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奧德會陪我去。」艾格一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從容的為自己設的局畫下完美句點。
「對了,你明天去別穿這件。」艾格突然想起什麼抓著奧德的手來到自己房間:「明天估計下僕們都很忙,你穿這樣一定會被拖去做事,既然是陪我去參加怎麼可以讓他們使喚你,能使喚你的只有我。」態度理所當然的讓人不悅卻又無法反駁。
「明天你就從這裡挑件喜歡的拿去穿,雖然可能不太合身。」艾格打開稍嫌凌亂的衣櫃,裡面全是一套套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西裝,看了眼身板比自己稍小的奧德拿了幾件出來比對,自顧自的說著:「找時間幫你訂製幾套吧,這樣以後陪我出席重大場合才有得穿。」語氣篤定的彷彿已經確認奧德會陪他出席各種活動。
「明天就先委屈一下,裡面有幾件比較小應該還可以……然後領帶在這裡。」打開另一個雜亂不堪的抽屜,「會打領帶吧?」
被艾格一路拉到對方的房間,奧斯華爾德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聽著對方如流水般吐出一長串令人無法反駁卻又惹人不快的話。
「什麼叫只有你能使喚啊……」即便自己確實不想增加更多工作了,但他仍然不自主地抱怨。若要說,他領的是艾格的薪水,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雖然有理,卻怎麼聽都讓人覺得奇怪。
手裡抓著艾格拿來比對身型的西裝,布料的質感隱隱透露出這是他不曉得要工作幾年才能買到的高價物,奧斯華爾德不免有些遲疑:「會打是會打……但我真的可以穿嗎?你是認真的?」
從方才的話中他似乎還聽見了艾格要幫自己訂製衣服,奧斯華爾德已經顧不得去思考究竟未來有什麼機會與艾格出席重大場合,他愣愣地伸出一隻手邊數著邊喃喃:「我要在這裡工作幾年才還得起這些啊,不知道那枚耳針夠不夠抵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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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人當然只有我能用呢,各個方面。」艾格故意用著曖昧的口吻及用詞回答對方。
「我一直都是認真的喔,哪有什麼可不可以,衣服不就是要拿來穿的嗎?」艾格一臉這什麼問題的反問對方,「會打領帶就好辦了,明天我的領帶就給你打了,雖然我覺得我會打,但每每都被哥哥念呢。」
艾格拿出了幾套較合身的給奧德:「這些你應該都可以,你等等去試穿看看,如果有喜歡的直接送你也沒差。之後也會幫你量身訂製幾套專屬的。更衣間在那裡。」說完便把對方帶入一旁寬敞的更衣室。
「衣服的部分我是沒有要你還啦,不過如果你執意要還,那枚耳針是不夠的,而且比起耳針……」艾格挑起對方下巴近距離的笑看著,「我更想要奧德用你的『一輩子』還我呢──開玩笑的。」
「我在外面等你。」說完艾格關上門,留下滿臉通紅的奧德。
「艾格特恩——這傢伙真的是、到底都在說什麼啊!」手裡拿著艾格的衣服,獨自被留在試衣間的奧斯華爾德覺得情緒有些崩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被對方玩幾次,忍不住對著空無一人的空間中發出抱怨。
什麼我的人、什麼用一輩子償還,這人說起話來都不會害臊的嗎?為什麼普通的句子由他來說聽起來都別有意圖啊!
有些煩躁地揉亂自己的後髮,他在試衣間的鏡子中看見自己左耳上的藍寶石耳針,冰藍色的寶石在光線照射下閃著漂亮的光芒,令他不自主想起被勾起下巴強迫與對方四目交接時,艾格那對同樣色澤的雙眸與饒富深意的笑容。
光是回憶起,他便感覺自己的耳根都紅透了,明明艾格僅僅十八歲,為什麼能將已然二十三的他玩弄於股掌間呢……
從混亂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奧斯華爾德嘆了口氣,乖乖地開始試起了手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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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緊閉的房門外傳出規律的敲擊聲,艾格帶著哈欠打開房門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
「早啊奧德。」艾格看著對方露出滿意的笑容:「果然人要衣裝呢,整個人看起來氣質都不一樣了。」
對比奧德的一身正裝,艾格雖然也換上衣服,但胸前的扣子依舊隨意亂扣,西裝外套也僅僅只是披在肩上,唯獨頭髮是造型好的,與往常不同將一邊的頭髮向後梳起,配上姣好且帶點冷峻的面容,整個人比平常看起來更成熟且具領導風範。要不是衣著與先前一樣邋遢,還真覺得兩人是不同人。
「吶,麻煩你了。」艾格將擱在床上的領帶交給對方,滿臉笑意的乖乖站在對方面前,一副不只要對方幫忙打領帶還要幫忙更衣的嘴臉。
「說那什麼話啊……」身著質料上等的深色西裝,他沒好氣地回了個白眼。
艾格的衣服意外地剪裁得宜,正巧符合奧斯華爾德的身型。但或許是不適應這身正裝打扮,他稍早在鏡子前躊躇了好一陣子,一會拉拉領帶、一會調整袖扣,怎麼樣就是看不習慣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
「你這傢伙是不是不會好好穿衣服……」對眼前的艾格發出碎唸,奧斯華爾德儘管不甘願,但心裡實在不能忍受這麼雜亂的穿衣方式,忍不住動手替對方打理。
「枉費了這麼好看的臉……居然連扣子也能扣得亂糟糟的,還有那個西裝外套給我拉好。」奧斯華爾德一邊自語著,一邊替艾格將扣子扣到正確的位置,再順手打上領帶,最後重整了西裝外套的皺摺。「……好了,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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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意。」艾格在鏡子前照了照笑得一臉燦爛。
「我還是會好好穿衣服的,我只是想看奧德幫我穿衣服呢。原先以為你會拒絕我,沒想到還真的乖乖幫我穿了。」艾格順勢將手肘撐在奧德身後的門板上,藉著身高差近距離低頭看著對方:「剛剛那樣子乍一看還真像是戀人間的舉動啊,穿衣服打領帶甚麼的。是說,原來奧德覺得我好看啊?你的誇獎我就好好收下了。」
說完艾格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般帶著讓人摸不透的笑容打開門走了出去喚著對方:「走吧奧德,司機在樓下等了。」
意識到自己中了艾格的計的瞬間,奧斯華爾德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聽話地幫對方穿衣服:「哈?你是故意的?」
剛剛應該直接把門甩在他臉上才對——
面對艾格又無預警做出這種曖昧舉動,奧斯華爾德原先握緊拳頭要回他一拳,但那張本就精緻的面孔配上特別梳理過的俐落髮型,更替艾格添了幾分成熟風采,無路可退的他只是一咬牙,根本無法出手。
「說什麼戀人的、誰跟你是那種關係!還有我才沒打算誇獎你!喂!」見艾格瀟灑地轉身離去,奧斯華爾德連忙用言語回擊,這才步伐緩慢地跟上對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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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艾格安靜的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景色,隨著路途越靠近本家,艾格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嚴肅,原先在家中兩人嬉鬧的氛圍如今像結凍了一般令人窒息。
待車停妥後,艾格再次整了整衣袖,轉頭稍微將表情放柔對奧德說:「你可以先到處逛逛等我,自己小心。」隨後深吸口氣,神情凝重彷彿要上戰場般的打開車門離去。
艾格一出現媒體立刻圍了上來,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各式問題,艾格有條有理的回答著態度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應對配上禮貌迷人的社交笑容,儼然就是個成功的名門子弟。
結束了採訪,艾格開始向前來的其他名望人士敬酒招呼,幹練的社交手法讓人跟在家時的邋遢完全聯想不到一起。
隨著活動即將開始,艾格總算到了舞台前,看到許久不見的哥哥連忙走了過去。
「哥哥!」艾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艾格。」對方回以了抹溫暖的微笑:「今天領帶打的不錯阿。」
「這是奧德打的喔,我早就放棄打領帶了。」艾格聳聳肩。
「奧德……?新來的那位?你跟他關係不錯呀。」男子想了想腦中浮現出模糊的印象。
「對啊。他是個有趣的人呢,每次看他的反應都很愉快,害我忍不住就想捉弄他。」艾格想起奧德的各種反應嘴角還是不自覺地上揚。
「等等又嚇跑人家。」男子無奈的看著自家弟弟卻也不忍心責備什麼。
兩人愉快的聊著大小瑣事,邊照著程序舉行活動開場儀式。艾格正如他所說的,整個儀式過程中僅僅只是站在那裡讓畫面好看,頂多偶爾在致詞中被提及時給予些許回應及禮貌性的笑容,並在必要時營造出家族和樂的假象,儘管身旁除了哥哥以外的人都曾經對他抱有殺意。明明之前對他做出滿是惡意的行為,如今卻搭著他的肩、挽著他的手表現友好,真是做作的令人作嘔,面帶微笑的艾格心裡只剩這一想法。
直覺向來敏銳的奧斯華爾德也注意到車內不尋常的緊張氣氛,他用眼尾瞥了眼神情嚴肅的艾格,少見地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將空間留給對方。
這令人不耐的詭異氛圍終於在艾格下車後被打破,奧斯華爾德坐在車裡,慣例地用單手撐著半邊臉頰看著外頭與媒體應答的艾格,對方熟練地在各種問題間周旋,配上完美的笑容與得宜的言談舉止,他簡直要以為艾格換了一個人格。
「那傢伙認真起來也挺有一套的嘛。」發出真切的感想,他待外頭人群散去後這才悄悄躦下車,踏出車外時甚至想起了艾格說過的話:自己小心。怎麼一副危機四伏的樣子……這裡不是他的老家嗎?
好似連自己都要緊張起來,奧斯華爾德只好在場內四處閒逛,試著轉換心情。
只是無論走到哪裡,迎面而來的不是名門望族,就是政商名流。格格不入的奧斯華爾德不知道自己身為一介平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只好跑到稍微空曠許多的庭院稍作休息。
他在場內看見了艾格家族的名字——費南森海德,打從來到對方身邊工作後就沒好好記起艾格名字,奧斯華爾德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只好將這個頗負盛名的家族記下。
庭院內誠如艾格所說,確實充滿了許多兔子雕像與造景,這讓奧斯華爾德心中的鬱結被吹散了許多,他不自主被一處堆滿小兔子玩偶的區域吸引,抱起毛料柔軟得彷彿真實兔子的玩偶,整個人就這麼沉浸在幸福之中。
「這是……天堂?有跟著艾格那傢伙來真是太好了,上等製品的質感就是不一樣,連那眼睛也做得相當逼真啊……太可愛了吧!」面上繃緊的線條也舒緩了許多,奧斯華爾德帶著難得的笑意在玩偶堆中自語,彷彿早已將艾格拋之於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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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趁著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哥哥身上時,默默的偷溜了出來,家族成員間那假惺惺的相處模式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彷彿下一秒內臟就要全部排出體外。
離開人群久違的逛著自家庭院,艾格的心情好了些許,隨手解開西裝外套扣子,鬆了鬆繫緊的領帶,艾格四處張望找尋奧德的下落,最終發現埋在玩偶堆中一臉幸福的對方。
「奧~德~」艾格從後方將下巴靠在對方肩上拉著長音,「我在那邊水深火熱的,你卻在這一臉幸福的享樂,太過分了吧!」艾格雖然內容看似抱怨,但語氣卻帶著笑意。
「雖然平時那樣也不錯,但奧德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呢。」艾格偏頭幾乎是臉貼臉的看著對方,露出真誠迷人的笑容稱讚著。
「明明來我這工作這麼久一次也沒笑給我看過,看到兔子卻笑這麼開心。」艾格順手拿起兔子玩偶端詳著:「那我以後身上帶著兔子玩偶你是否也會對我笑了呢?奧德。」艾格將玩偶放在自己面前裝成是玩偶在說話般笑問著。
沉浸在兔子玩偶的天堂中,奧斯華爾德聽見艾格的聲音時臉上的笑容都還來不及收起,一扭頭便看見對方又做出這種極親密的舉動,他差點沒嚇得跌在兔子玩偶堆裡。
「別無聲無息地出現啊……還有你也靠得太近了吧!」被艾格極近的臉惹得心臟一緊,奧斯華爾德發出不滿的怨聲:「又在說什麼……」
迎著艾格真誠的笑容,他對這突然的稱讚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推了推艾格拉開彼此距離。
「兔子比你可愛太多了吧!」對艾格一貫幼稚的舉動回以乾脆的白眼,奧斯華爾德倒是沒怎麼想過要露出笑容這種事,更甭提在艾格面前笑了:「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看見似乎已經恢復平時狀態的艾格,奧斯華爾德這才想起剛才在會場意外瞥見的致詞典禮,與站在台上的艾格一家人。不禁對此提出疑問:「話說感覺你們一家感情挺好的,看不出你是被趕出來的啊?久違的見面不是應該開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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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好啊……」艾格放下手上的玩偶小聲的嘆口氣,「奧德的歷練果然還是太淺了。嘛,至少這表示大家都演的蠻好的。」艾格無奈的笑了下,很順的握起對方的手。
「兔子你喜歡可以帶走,我之後再跟哥哥說就好。關於你的問題我邊走邊回答吧,要是錯過活動就不好了。」說完艾格拉著對方再度往人潮走去。
「我的確是被趕出來的喔,只是這一切都是我『設計』出來的。」艾格笑得既驕傲又神秘,「今天你看到在舞台上的所有人除了哥哥外,每個都是曾經想殺死我、也確實都動過手的兇手喔。」
艾格一派輕鬆的開始講起自己的身世及幼年時期逃過的那些死劫,語氣像講著茶餘飯後的閒話,但內容卻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恐怖故事。
「如何,我的過往挺刺激的吧?但就是如此刺激到煩人我才設局讓自己被趕出家門,現在你還覺得我們家感情好嗎?」艾格輕笑的反問,「對了,剛剛那些都是家族裡的秘密不能外傳喔!」艾格將手指放在唇上比了個「噓」的手勢。
奧斯華爾德一語不發地聽著。
如果說原先他還有想怒斥對方逕自拉自己走的意思,那麼現在那些情緒早已被他愈發凝重的神情給驅逐殆盡。
艾格所說的,是距離在普通家庭生長的他太過遙遠的事:權力鬥爭、設計陷害,無辜的孩子成了奪權的犧牲品,用盡陰謀詭計殺人只為了權勢……這就是那幅和樂融融景象背後的真實嗎?
奧斯華爾德一瞬間理解了他們初見面時艾格對自己弱點的坦然,也理解這個人為何能對凡事毫無眷戀般的豁達,卻無法理解對方為何能如此輕鬆地說著那些,彷彿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你不恨他們嗎?」許久,他才從複雜的情緒中找回自己的聲音:「隨隨便便就將這種事告訴我,你還真的很信任我啊。但是——」
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瞬間侵蝕掉他的理智,奧斯華爾德用力拉了艾格的手,藉著反作用力令對方得以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接著將手上的兔子玩偶塞到對方面前,任憑怒意向艾格襲去:「你再用這種輕鬆的態度說這些事我就要生氣了!給我認真對待自己的事啊!」
但說完連他自己也愣住了,奧斯華爾德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難道自己比他所想的更在意艾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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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看著衝著自己發怒的奧德跟著愣了好大一下,回神後他輕笑了聲順著對方伸向自己的手,將人往自己懷中一拉,兩人間僅剩一隻玩偶的距離。
「奧德這是在關心我、為我生氣嗎?」與對方的怒氣相反,艾格笑得一臉燦爛,但不同於以往捉弄、調戲般的笑容,這次的笑包含了多種情緒,一絲絲的哀傷、一絲絲的無奈,一絲絲的安慰、一絲絲的救贖,這抹笑彷彿濃縮了艾格從前到今日的所有情緒,複雜的難以解讀卻又似乎能懂其中的意涵。
艾格很慶幸自己將一切都告訴奧德。內心深處那個年幼的他一直渴望有人能為他打抱不平,告訴他他一點錯都沒有,錯的是那些大人,他不用為了自保而學會對任何事情毫不在乎。而奧德就是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人,一個能對他毫不在意分享過去的態度發火、告訴他不應該如此忽視自身經歷的人。
「我曾經很恨過他們,但我一個小孩又能做什麼?況且當初在家除了哥哥,其他人對我而言都是威脅,為了自保我只能裝傻,學習不去在乎那些直衝而來的惡意。唯獨這樣我才有機會活下去。」艾格淡淡的回答。
「謝謝你,奧德。」在鬆手之前艾格在奧德耳畔輕聲道謝,語句簡短卻承載著他十幾年希望被認可的感謝。
放開對方後,艾格繼續牽著奧德擠入人群中,最後停留在一群小孩之間,頭上的布條用粗體字大大的寫著『尋蛋遊戲』。
隨著艾格的話語輕輕落下,遲來的羞恥感幾乎是立刻佔據了心頭,但他在被拉進艾格懷中時瞥見的那抹別於平時的笑容,令奧斯華爾德反駁的話全數如雲煙般消逝。
沒有預想中的笑弄與玩鬧,艾格的反應淡然如水,卻將一切他不曾見過的情緒隱含在那抹笑中。奧斯華爾德彷彿在裡頭讀出了些許慰藉與得以喘息的慶幸,剎那間,他簡直要以為自己可以同理對方的傷,好似他們之間沒有那些身份與家世的差別,好似他們的距離就如此時一般接近。
聽見艾格的回答,奧斯華爾德實在無法想像那是怎麼樣的世界,也無法相信對方竟然是這樣一路走來的。他張了唇想說些什麼,最後仍然只是丟出一句彆扭的回應:「……沒什麼好謝的。」
太遠了,他想,他們簡直是不同世界的人。明明晴日當空,那藍色耳針的冰涼觸感卻傳遍了全身,像是在提醒著那是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但艾格的道謝徘徊於耳畔,他實在無法理解究竟是在怎麼樣無人傾訴的壓力下成長,才能對他發出那樣的感謝。
——不過,至少他現在過得挺好的。
意識到自己不自主替艾格鬆了口氣的瞬間,奧斯華爾德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發燒了,他怎麼可能會替艾格擔心!
揣著複雜混亂的心思,奧斯華爾德被艾格拉入了擁擠的人群,待他回過神來,不禁將疑問脫口而出:「……找彩蛋?你要參加這個?這不是小孩子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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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不如說我會回來全是衝著這活動呢。」艾格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儘管他們兩人站在孩群中突兀的成為全場焦點。
「別看它是給小孩玩的,其實難度頗高,最重要的是他的優勝獎勵,看到櫥窗內那精美的甜點了嗎?那種高檔品區區小孩怎麼會懂?」艾格邊說邊捲起袖子,一臉躍躍欲試,「而且這遊戲本來就沒限制年齡,奧德會跟我一起找吧?優勝除了甜點外還有機會得到那個喔。」
艾格指了指甜點旁一隻等身大的兔子玩偶說道:「那可是特別訂製的,毛料觸感堪比真實兔子,眼睛雖然不是頂級,但也是貨真價實的紅寶石,既漂亮抱起來又舒服,比你手上那隻再高級多了。」艾格明顯的就是在引誘對方跟自己一同參賽。
「而且在找彩蛋的同時我還能帶你參觀我家,告訴你一些沒有公開的秘密。奧德已經被我摸透透了難道不會不甘心的想更了解我嗎?」艾格將領來的比賽臂環繫上,並將另一枚遞給對方邀請著,「這可是獲得我更多把柄的好機會喔?」
這種麻煩事我才不想攪和。奧斯華爾德本想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但目光卻被那巨大的兔子玩偶吸引,鑲在柔軟毛料中的紅寶石像極了伊麗莎白的眼睛,對他的誘惑力又更深了幾分。
雖然對照著艾格的意思走感到抗拒,但奧斯華爾德這回卻沒掙扎太久,既然都來了,如果不帶點什麼慰勞自己實在不是他的作風。除此之外,能夠更加理解令人猜不透的艾格確實相當誘人,或許能夠找到更多對付他的方法也說不定。
「為了甜點還真是像小孩子一樣啊,完全沒有『少爺』應該有的格局。」儘管自己為了玩偶似乎也沒什麼資格說對方,但他提到少爺兩個字時刻意加重了幾分,奧斯華爾德最後一把奪下艾格遞來的臂環:「參加就參加,那隻兔子我要定了。」
「……這遊戲具體而言要怎麼參加,找到最多彩蛋的人就優勝了嗎?」環顧四周的孩童,年紀不小的他們簡直是全場的焦點,他有些尷尬地問道。
natsukiiii:
「再怎麼說我也才18歲,某方面來說也還是小孩吧?當然沒法像跟奧德這種『成熟的』大人一樣不受誘惑囉」艾格故意學著對方說話的方式,還刻意調侃了一番。
「基本上是收集越多分數越高,但其實彩蛋有分等級的,越精緻的彩蛋分數越高,不過位置也越刁鑽難找,有些甚至是看得到卻拿不到。所以說這遊戲只讓小孩來玩難度太高了。」艾格邊說明邊暖身,「基本上我們的目標就是那些精緻的彩蛋,其餘一般的就不用特別找了,有看到再撿不然都要破壞小孩的遊戲體驗了。」話雖這麼說但艾格臉上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
等艾格暖身完遊戲也差不多開始了,隨著一聲槍響孩童們飛奔四散而去,但艾格卻沒有要要加快行動的意思,只是慢悠悠的晃到一旁巨大的兔子雕像面前抬頭看了看:「奧德我們來打賭吧?這上面一定有彩蛋。」艾格充滿信心的笑望對方。
聽著艾格的調侃,奧斯華爾德只是嘖了一聲表示抗議,放棄與對方爭辯。
他一邊聽著艾格的解說,忽地一聲槍聲宣告遊戲開始,身周聚集的孩童也立刻四散而去。奧斯華爾德並沒有跟著被那些活力感染,仍舊帶著滿面的無幹勁跟在艾格身後。
「這上面?藏在這裡也太欺負小孩了吧。」盯著面前有些高度的巨大兔子雕像,他實在不懂艾格是如何篤定上頭一定有彩蛋的,「如果有你要怎麼拿?爬上去?這種麻煩事就請你自己來吧。」
將雙臂交疊,奧斯華爾德一臉不相信彩蛋藏在這種地方的樣子回望艾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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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奧德這是不相信我囉,那我們要賭什麼呢……」不管對方有沒有答應賭局,艾格繞著雕像看了一圈思考著賭注。
「奧德不一起上去看看嗎?這高度應該可以看到我們家的全景喔?還是說奧德不會爬樹?雖然這不是樹但爬起來其實差不多。」艾格找了個缺口後一腳蹬了上去,一眨眼功夫便爬到雕像頂部,手腳俐落的不像溫室內的少爺,更像鄉野間的野孩子。
「奧德要上來嗎?」艾格探頭對底下的奧德大聲問著,「不上來我就要下去囉?」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答應這場賭局的,但奧斯華爾德完全不相信會有人把彩蛋藏在那種地方,隨口提議:「如果我贏了,那艾格你要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
話語方落,他便見艾格已身手矯健地爬上雕像,全程要不了一分鐘,從外表根本看不出艾格是這樣手腳俐落的人,奧斯華爾德心裡微微驚訝,躊躇了幾番還是跟著爬了上去。
抓著兔子雕像的耳朵,他輕輕呼了口氣,感受到面上拂來的風似乎相比地面強了一些,只好舉起另一隻手稍微擋在面前。
「你該不會小時候就在做這種事吧……」扭頭看著一旁輕鬆自在的艾格,奧斯華爾德覺得對方從小一定就是個頑皮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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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你以為貴族能有多少娛樂呢?我可是連朋友都沒有。」艾格笑問著,明明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卻說的一臉驕傲。
「貴族之間要交朋友是很麻煩的,幾乎每個交流都參雜著利益在其中,純粹的友誼少之又少,至少我到現在也只見過一個。」艾格聳聳肩繼續說道:「而且我小時候每天生活都那麼精彩,爬樹這種好用的逃命技能要不學會也難呢。」
「既然都上來了我來為你介紹我家的土地分佈吧?這邊放眼望去視線能及的地方,包括後面那座山、前面那片海灣跟港口,都是費南森家的土地,不過家裡真的有在使用的地方也只有圍牆圍起來的地方而已,其他的地不是租出去就是未開發待開發,反正所有權是登記在費南森名下就是。」艾格站到奧德身旁輕拉住對方手臂以防對方不注意摔落。
趁著站在制高點,艾格順道介紹了各個建築的作用及各項設施的位置,大略的導覽一番:「大概就是這樣,等等找彩蛋有經過再幫你仔細介紹。」
「既然奧德已經想好賭注了,那我也用同個賭注好了,如果我贏了你要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艾格笑的一臉燦爛好似已經勝券在握,「我有個提議,不如我們把賭局延長,在活動的期間內我們輪流猜測彩蛋藏在哪裡,最後猜中最多次的人贏如何?還是說……你想要就這樣一局定勝負?」艾格邊說邊從身後拿出一顆精緻無比,鑲著水鑽閃閃發亮的彩蛋。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們這方面還真是令人遺憾的相似啊。」想起了某個位在遠方的「舊友」,他將視線從艾格身上移開,輕輕掃過自己抓著雕像的右手。「沒想到連每天周旋在各種社交場合的貴族也沒什麼朋友,所謂純粹的友誼,過了一定的年紀就會變質了吧。」
隨著艾格的話,奧斯華爾德的也放下遮風的手,跟著對方的導覽眺望遠方的山海景致,從高處俯瞰的滋味確實非比尋常,令他忍不住望著遠方的景色出了神。費南森家不愧是名門,名下的土地比他所想的多出太多,擁有這般土地資產,奧斯華爾德都不知道身旁這位二少爺的身價究竟有多少了。
「哈……如果我有這麼多土地,大概可以好幾輩子不愁吃穿,每天在家過著愜意的生活了吧。」正發出一陣感嘆,他便聽見艾格的提議,奧斯華爾德循聲回頭,正巧看見對方手裡拿著一個彷彿收藏品般作工精細的彩蛋。
「等——這裡居然真的有?到底是誰想到要把這麼高價的東西藏在這種地方的啊!」在滿滿的驚愕中發出一串吐槽,奧斯華爾德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隨口答應這場賭注,連忙接續:「當然要延長!下次我不會再輸給你了!你該不會早就知道所有彩蛋藏在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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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奧德也沒朋友啊,我以為你這麼好玩會有很多朋友。」看著對方有些訝異,但後面一句不知究竟是褒還是貶。
「我唯一一個朋友是我未婚妻,但現在已經不是未婚妻了,我當眾拒絕她了。」艾格對於此事一點抱歉都沒有,「現在奧德也是我朋友了。」
「我不知道所有彩蛋的位置喔,畢竟又不是我藏的。」艾格拋了拋手上的彩蛋,「只不過因為參加了很多屆,再加上這裡是我家,所以比較知道他們可能會藏哪裡而已,一種直覺吧?」
結束上面的搜索,艾格爬下雕像理了理衣服轉頭問著奧德:「接下來換你了,你猜彩蛋在哪?順道一提,建築內也藏有彩蛋。」
「……沒有,因為名字的關係沒什麼朋友,而且我也覺得跟別人相處是件麻煩事。」或許是受艾格對自身過往的坦然影響,他也不再那麼排斥與對方閒聊自己的往事,奧斯華爾德頓了一下才回應艾格的話:「當眾拒絕別人這種事還真只有你才做得出來啊……那位小姐肚量可真好。」
但當艾格補上了最後一句時,奧斯華爾德沒有立刻接話,他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他真的能和這個人當朋友嗎?姐姐的教訓言猶在耳,最後他只淡淡地回了句:「是嗎。」
跟著艾格爬下雕像,心想這回絕不能再輸了的他環顧了四周,最後憑著方才閒逛的印象提出了一個地點:「那就會場舞台的……下面?剛才那麼多人,現在典禮結束了,說不定會藏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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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奧德跟我不想只當朋友?」聽到對方有些冷漠的回應艾格微微笑著牽起手:「走吧,去看舞台底下。」
兩人來到舞台底下翻找,艾格一點貴族的架子都沒有,直接整個人趴到地上找著,一點也不在乎身上還穿著十幾萬的西裝,然而經過一番努力舞台下一顆彩蛋都沒有。
兩人的比賽繼續進行著,一下晃到池塘邊一下跑到後院的林子裡,幾乎是將整個費南森家都踏遍了。每到一個地方艾格都毫不保留的將以前在那處發生的故事詳細的說了一遍,甚至連附近有什麼密道、哪裡藏了什麼等機密都全盤托出,完全不怕奧德哪天真的把他家賣了。
雖然大多故事都是難過的,但艾格全都用輕鬆的語氣說著,就連經過當時溺斃的池塘也是笑笑的回憶著當時的情況。
一路上艾格不斷的與奧德拌嘴打鬧,時而真誠時而調戲,他已經好久沒這麼發自內心的歡笑了。艾格由衷的感謝奧德陪他同來,讓他在本家的回憶不再只有痛苦與無奈,甚至每個發生的故事經由與奧德訴說都有一種被救贖的感覺。
活動到了尾聲兩人回到舞台前,籃子中堆滿多個精緻彩蛋及路上隨手撿的一般彩蛋,經過分數計算不出所料的得到優勝,而兩人的比賽也到此告一段落。
「結束了呢奧德,結果是我贏囉。」艾格笑盈盈的看著對方。精緻的彩蛋如艾格所說都藏在刁鑽的地方,樹上、水裡、地底,甚至是天花板的水晶吊燈上,為了取得這些彩蛋兩人竭盡所能,於是成了現在這般狼狽、泥濘不堪的模樣。
「領完獎品我再告訴你我要你答應的事好了,找這些彩蛋找的我都餓了,都等不及吃優勝甜點了!」艾格說完毫不害臊的走上台領獎,甚至表情一臉欠揍的看著台下不甘心的孩子們領走獎品。
「……」跟著艾格在費南森家族佔地甚廣的主家四處尋蛋,到了活動末尾時奧斯華爾德已經累到想放棄比賽了,更甭提在整場活動中,他提的正常地點根本找不到彩蛋,那些高價而精緻的蛋全藏在各種奇妙的地方。
看著像個小孩子一般上台領獎的艾格,他一臉疲憊地坐在台邊的空地,身上跟艾格借的高價西裝早已佈滿泥土水漬而骯髒不堪,奧斯華爾德發出一個不快的單音,將西裝外套脫下掛在手臂上。
「可惡,為什麼我要跟著那傢伙來……在他的地盤比這種賽根本沒勝算啊!」毫不在乎地將一串抱怨脫口而出,心情簡直糟透了的奧斯華爾德細想方才與艾格四處奔走的過程,想起對方那陳舊卻滿是驚險的兒時經歷,想起對方時而露出的真誠笑容,呼出一口長氣。
不知道為什麼,奧斯華爾德的直覺告訴他,艾格在說著那些過往的同時似乎也漸漸放下,他似乎可以從那輕快的語調中發覺對方的輕鬆——那是彷彿將一切沉重的回憶擱下的自在,彷彿在說著那些時對方也跟著脫胎換骨,也跟著得到了救贖。
對於細微的感情變化,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所以他只是看著對方開心領獎的身影,小小的、細不可察地牽動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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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獎品。」艾格回到台下手中拿著甜點及一張單據遞給奧德:「因為身上太髒了,等等清理完再拿單據去領娃娃吧!」艾格隨性的在奧德身旁坐下吃起甜點。
「你不吃嗎?蠻好吃的喔,雖然看似甜膩但味道層次很多,整體上不太甜算是大人的口味,就算是討厭甜食的奧德應該也能接受,吶?」艾格用叉子切了適口的大小遞到奧德嘴邊餵食。
「謝謝你陪我回來。」兩人安靜的吹著微風休息,享受著片刻的清閒寧靜,艾格輕聲的一句道謝推動了原先彷彿靜止的時間。
「沒有你我今天大概不會這麼快樂吧……本家對我而言一直都是充滿痛苦的地方,每個場景每個人都是童年陰影,但今天跟你一起重新走過以前的一切後似乎什麼都放下了。」艾格看向奧德露出釋懷的笑容:「謝謝你,奧德。」
「啊,不過賭注還是得做。」感性的時刻不到幾秒立刻又被艾格的話語打破。
「大概再三個月後會在這裡舉辦我的生日宴會,雖然不想參加但為了家族顏面不要讓哥哥難做人我還是得來。由於差不多到了適婚年齡,我上次又直接當眾拒絕未婚妻,那些政商名流一定會逮著這次機會開始商談起商業聯姻。但我壓根對那些人的女兒沒有興趣,為了早早結束這場鬧劇讓他們死心我需要假裝已經有伴了。」艾格解釋一番後一臉壞笑的看著奧德:「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你在我生日宴會那天當我的女伴。我很期待你穿女裝的樣子喔!」艾格輕拍了拍奧德的肩膀,臉上堆滿無限笑意。
吃完甜點起身稍微拍了拍身上的泥濘,艾格對一旁的奧德伸出手邀請:「走吧,去我房間梳洗一下拿完娃娃我們就可以回去了。」看著被剛剛的資訊轟炸到傻眼的奧德,艾格一如往常的調戲著:「奧德要不要跟我一起洗澡啊?」
接過艾格遞來的單據,他隨意瞄了一眼,眼角便捕捉到對方拿著叉子在自己嘴邊一晃一晃的動作。甜食的膩人氣息令他反射性皺了眉頭,但或許是被疲憊感驅使,儘管對這種餵食舉動有些抗拒,奧斯華爾德仍在幾番猶豫後張口咬下。
無言品嚐著嘴裡甜點的味道,甜而不膩的滋味僅在齒頰間留下了淡淡清香,這屬於清爽類型的甜品,確實是上乘之作。
適宜的微風與恰到好處的甜品稍稍驅逐了滿心的不快,他正看著輕風帶起了自己的髮稍,便聽見艾格真誠的道謝隨風飄散。
迎著對方的笑容,奧斯華爾德感覺有些困窘,他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偉大的事才讓艾格得以放下,充其量只是當一個偶爾會發出不滿的聆聽者罷了。所以他只是移開目光,讓自己的聲音不著痕跡地落在風中:「我沒做什麼,拯救你的是你自己。」
但艾格緊接著說出的話卻讓這個靜謐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奧斯華爾德瞠目結舌地看著露出一臉笑意的艾格,在愕然中彷彿聽見自己理智斷線的聲音。
「等、等一下!誰要假裝成你的女伴啊!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我絕對不答應!還想要我……呃、穿女裝什麼的我死都不會做的!」沒想到所謂的要求竟是這麼荒唐的事,彷彿被自己隨口說出的賭注害慘的奧斯華爾德氣急敗壞地怒斥,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恐怕也只有對方想得出來了。
「這種事你自己去外面找女人陪你啦!啊——真不該答應這種奇怪的賭局的……我怎麼會相信艾格你這種人會提出正常的要求,我明天就要辭職……」沒忍住一長串的碎念,他覺得自己彷彿一步步走入陷阱裡而有些崩潰。奧斯華爾德看著艾格,承載著滿滿的怒氣一把拍掉了對方的手:「誰要和你一起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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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賭服輸啊奧德。」帶著危險氣息貼近奧德的臉:「不管你當初想要我做什麼,在跟你賭的同時我也是承擔著同樣的風險啊。」艾格落語輕巧卻明顯帶著警告意味,不容許對方耍賴。
「放心,奧德長得這麼標緻穿起女裝一定比那些女人還好看的。」艾格笑著瞇起眼像在觀賞藝術品般挑起奧德下巴,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柔的拂過對方臉龐,將垂落的黑色髮絲塞至耳後,順著耳廓滑過耳垂上的冰藍色耳針。一連串親密動作連帶著氣氛都曖昧旖旎起來。
「你還有時間可以慢慢心理建設,但我是不會容許你耍賴的。外面隨便找的女人可沒有人能比過你,而且現在身邊最了解我的人就只有你了。」艾格認真的看著奧德,彷彿之前告訴他關於自己的種種都是為了這一刻不讓對方有拒絕他的餘地。
「我先去洗澡了,等等自己跟上來。」艾格說完轉身朝建築內走去,但走沒幾步卻又像想起什麼般停下腳步轉身笑著看向奧德:「順帶一提,你的辭呈我是不會核准的喔!你就認命的待在我身邊吧!」
聽著對方警告似的話語,奧斯華爾德即便心有不甘,但仍不是個會食言耍賴的人,知曉自己最終依舊必須履行承諾,他只是低聲咒罵了幾句以示不滿。
若要說,其實在說出賭注時他根本還沒想到具體的要求,現在想來實在太過冒險了,奧斯華爾德不禁感到深深的後悔。
「哈?你到底在說些什——」他的話語隨著艾格接近的面龐戛然而止,被迫與對方近距離四目相接,令奧斯華爾德感覺自己像被攫獲的獵物一般。他連呼吸都不禁一滯,僅是感受著艾格相比過往數次更加親密曖昧的動作,連空氣中似乎都帶著勾人的甜膩感。
直到對方細長的手指輕輕碰觸到耳垂,身體反射性一震這才令他回過神來,取回停滯的呼吸的同時也意識到艾格的話中意。
「什麼待在你身邊……給我解釋清楚!艾格特恩!」奧斯華爾德對著艾格逐漸遠去的身影發出抗議,卻似乎已喚不住對方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後髮,在稍嫌紊亂的呼吸中慢慢跟上艾格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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