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跑到這兒來了，環境倒是不錯，鳥語花香、風和日麗又舒適，但……這是哪裡呀？

　　我將視線放到面前出聲詢問的女孩身上，儘管滿心困惑，但她看上去不是壞人——至少那雙碧色眸子溫和又柔軟，讓人不禁心生好感。

　　「我是。」點點頭，我忍不住問：「妳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呀，妳是時之政府新派的監察員嗎？」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可能性了。難道我三天沒遠征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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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我忍不住對她笑了笑，雖然聽不太懂，不過感覺不是個特別難搞的主兒，比起往常那堆難搞的貴族小姐，這個女孩子全身都有著令人喜歡的溫柔樣子。

　　「我是，嗯……怎麼說比較好，我叫梅薇絲，目前不小心迷路了……我聽他們說，你是這裡的、嗯，地主……？」

　　雖然龍老闆只說就當是交個朋友，不過他可是個沒有利益不幹就的人，說不定就是有想要的情報才要我跑這趟夢中任務。

　　「不過不用擔心，他們說他們會回來找我的，雖然這麼說有失淑女的禮儀，不過我能稍微打擾您一段時間嗎？」

　　地主？我一愣，又東張西望了番，才終於看見山坡下眼熟的小池塘，旁邊是記憶中的小木屋和立牌。只是距離稍微遠了點，剛剛才一度忽略，原來這裡離本丸那麼近嗎？

　　我有些懊惱地敲了下自己的額頭，平日裡不太單獨出門玩，才會有如此尷尬的場面，反省、反省。

　　將目光放回到對方身上，我也笑了笑：「梅薇絲？妳的名字真好聽。」禮貌、溫婉，想必這女孩也是非常好相處的人，或許能成為不錯的朋友……？

　　「當然可以，妳不嫌棄這裡就好了。這裡是我家附近的小山坡，裡面——」我指著鬱鬱蔥蔥的樹林，中間有條人為開拓的小路，「有之前搭建的秋千跟吊床，如果有興趣，要不要一起去坐著休息？」

　　會不會有點太冒昧了？我突然想到，連忙補上：「裡面基本上都是兔子、松鼠那樣的小動物，不會有危險的。當然，待在這裡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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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我停頓了一下，上次見到森林裡的小兔子已經是在奧利奴家的獵場，或是餐桌，一點都不像個淑女該說的話。看向她指的位置給予了回答：「太曬的陽光對於淑女的皮膚不好。」

　　正打算移動時才感受自己小腿一陣清涼，原來龍老闆還換了一套方便行動的小裙子給自己。
倒也是很貼心呢……

　　「那麼出發吧？」

小裙子參考

　　「請跟我來。」笑著先行一步，偶爾撥開垂下的藤蔓或樹枝，「這條路我的……」我遲疑了一下，眨眨眼睛不讓自己在初見的女孩面前失禮，耳朵稍微有點發燙。

　　「家人有稍微整理過，應該沒什麼明顯的障礙物，不過地上有時還是會有突起的樹根，請務必小心。」

　　幾步一回頭確認對方是否有跟上，我看著斑斕樹影在梅薇絲身上滑動，像是誤入凡間的小天使，優雅而美麗。我忍不住輕嘆：「梅薇絲，妳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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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譽了，冉雀小姐才是……有著我羨慕的點。」

像極了那些在舞會上奉承的達官貴人。

　　起初我是這麼想的，樹影斑駁些亮色點綴在她的頰邊，冉雀小姐身上有著靈動的活潑和甜美，真羨慕啊。我不禁這麼想到，在重重疊疊的舞會裡我或許已經忘記了最初的梅薇絲是怎樣的。

　　她是認認真真的從眼底透出一個我，跟「他」一樣。

　　「冉雀小姐……也是跟母親一起住嗎？」
　　我抓住了她的關鍵詞詢問道，不過這麼大的山莊大概也請了不少傭人來整理吧。

　　溪水潺潺，水流聲有些掩蓋住梅薇絲的詢問，我小幅度搖了搖頭：「我的母親住在另一個地方。我和朋友住在一起，他們就像是我的家人……這條路就是其中一個整理出來的，吊床跟秋千也是他做的，很厲害吧？」

　　說到那個人，我忍不住有點雀躍，連帶著話都多起來，笑得格外開心。

　　「他總喜歡做這些事。」
　　回過神來，我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好意思：「抱歉呀，突然就開始自說自話了。」

　　正好行經一處石階，高低差約半米多，興許不遠處便是溪流，這兒的石頭上都鋪滿薄薄一層藻荇，滑溜溜的。我先扶著樹幹跨上去，而後向她伸手：「來，抓著我，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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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似乎是個感傷的名詞，或許之後回去也可以跟琪薇小姐和柯妮絲來弄個小小的「離家出走」，像這樣不用煩惱家族事物跟責任，或許某個層面是我想追求的，但是我——
有自己的責任呀。

　　不管是冉雀小姐還是我身上擔負的埃倫斯坦家，是誰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或事，我抬眼看著透在她雙頰的彤色忍不住說道：
　　「冉雀小姐……很喜歡他吧？那位朋友，是你的戀人？」

　　柯妮絲和我談起那個年輕有為的貴族時的表情也是這樣的，靦腆又害羞的樣子。

　　我一邊和她閒談一邊抓上她的掌心，比想像中的還要溫暖多了。我想。

　　「冉雀小姐每次回來都這麼危險嗎？唔，爬上爬下倒是……不過如果是今天的話，似乎也……」

　　這下子臉是真的全紅了。確認梅薇絲站穩後我便鬆了手，順帶將她頭頂沾上的葉片取下：「這麼明顯嗎……」

　　我說，眼神不住游移，半晌又下定決心般望向梅薇絲，「我們應該還不算是……戀人，」這代表確切身份的詞彙讓我有些難說出口，總感覺害羞，「或許只是我的單相思吧。妳可別跟別人說哦。」

　　流水聲更近了，我撥開前頭以藤蔓枝葉編織成的簾幕，沒了遮蔽物的陽光頓時傾瀉而下，暖融融地照亮這小小天地。

　　以竹子織成的吊床上還鋪著一條薄被，些許落葉和花瓣躺在上頭，風一吹便翻滾著墜落。旁邊的秋千輕輕搖盪，掛在繩索上的鈴鐺清脆，和著波光粼粼的水聲歌唱。

　　「到了。」我眨了眨眼，「這條路走起來像在探險對不對？一般我不會自己來，但是今天有妳陪我，所以沒關係。」


🕊主線裡只是心照不宣，但還沒相互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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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浪漫的故事。我想，不再延續這個浪漫又感傷的話題，但又不自覺的想起他，若是他見到這樣的自己會說什麼呢？大概會笑著什麼都不說，一如既往。

　　「真好，真好呀。」

　　我聽著鈴聲清脆回應道，思緒逐漸凌亂在風中的溫柔裡，似乎太過在乎他了。

　　「咳，我想他肯定很喜歡你的，喜歡一個人……就會願意花很多心思在細節上。」

　　我細細看著梅薇絲，或許是直覺，或許是這女孩給我的感覺，她似乎背負著很多這個年紀不該扛起的重量，笑容都是矜持，保持禮貌的弧度。

　　我不想這樣。我突然覺得，「我也想讓妳能感覺輕鬆。」

　　還未反應過來時話已出口，索性不管不顧把梅薇絲牽到秋千旁引導著坐下，旁邊是一叢開得嬌嫩的小白花，我取下其中一朵，放到她掌心。

　　「梅薇絲，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我說，「但是現在只有我們，妳可以放鬆些。或許有點唐突了，但是在今天之前，我們都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也沒有交集。沒有人會知道妳說了什麼、有什麼表情，除了我。」

　　我將掌心翻轉，突然變出一顆莓果，紅通通的也放到梅薇絲手裡。
　　「如果妳願意，梅薇絲，我可以當妳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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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我有些愣住，這當然不是第一次聽到當朋友的請求，舉凡舞會或是各式各樣的交際裡，嘴上說著當朋友的名媛小姐簡直是波濤海浪般數也數不完，但那些是真心的嗎？不，在貴族裡就沒有真心這種說法。

　　「冉雀小姐覺得……朋友，是個怎樣的存在？沒有交易關係的朋友，又怎麼能稱做朋友，即使是平民也有他身上的情報網——你不害怕嗎？不害怕我欺騙妳嗎？」

　　一股腦突然將想說的話一個勁的說完的，我追求的是什麼？我想要的又是什麼？
迷茫的像是迷路的羔羊一般。

　　具有交易關係的……朋友？我突然有點茫然，朋友這詞彙原來是可以跟交易掛鉤的嗎？雖說現實中也不乏有這種人，但比起朋友，他們應該稱作合夥人才對吧？

　　「朋友啊……」我不自覺瞇起眼睛，腦海一瞬閃過許多畫面，在本丸、現世、或更多地方，每一幕都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溫暖。

　　「朋友是，光待在身旁就覺得溫暖，即便不說話都不會尷尬，就算久久未見，也能明確了解彼此在對方心中的地位。可以安靜、可以放鬆、可以鬧騰、可以大發脾氣、大吵一架、歇斯底里的嚷嚷，這些都可以，因為最後你們還是會和好。」

　　「為什麼呢？」我笑著自答，「因為你們都捨不得對方呀。」

　　朋友是在心裡佔有一席之地的、極為重要的存在。所有的脆弱及不堪，憤怒或怨恨，心動和歡喜，另一個人都會全盤接受，然後張開雙臂擁抱自己。

　　「所以，我不怕。」

　　我說，靜靜地看著梅薇絲，看著婆娑起舞的落葉在我們之間飄蕩，打著旋墜到她膝上。

　　「梅薇絲，我相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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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是迷惘的跟個孩子一樣了。
　　梅薇絲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將這些都放置掉了，迷人的碧蘿色蒙上溫柔的神情，是呀，不過都是人個有意的選擇罷了。

　　她也可以不接受凡瑟爾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但他也從其中獲取了眼前姑娘所說的溫暖，並非有利可圖，也不是渴望套出情報，就只是單純的朋友——她瞬間明白了。

　　「冉雀小姐太溫柔了……就好像光一樣，」她伸手令景陽灑落葉間的旖旎斑點落下，不溫不熱的細微，好似眼前的她：「我若能成為像冉雀小姐一般的人就好了。」

　　成為跟她一樣的人阿……興許就能跟那位夫人一樣了。

　　眨了眨眼，我輕聲一笑：「是嗎？我倒是覺得梅薇絲現在就很好，溫和、優雅，像是姿態輕盈的白鷺鷥，行走或展翅都極其動人。」

　　我坐到梅薇絲身旁的另一架秋千，順從慣性微微搖晃起身子，此刻日光和煦、微風輕柔，伴隨花香及河水潺潺的聲音，正適合談天、說地、或者聊心。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我確實無法做到對待所有人都能理解並共情，但倘若是一些自個兒糾結的愁思，興許這片溫暖天地能替我幫她梳理乾淨。

　　「梅薇絲，你是我見過最為……」我斟酌著詞句，「最為輕柔的人。像是微風，或者曇花，柔軟、柔和，清美又孤獨，會讓我想靠近你，又怕打擾了你。」

　　「你是獨一無二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