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mand
4 years ago
◤ 0408

手機在大衣口袋發出震動聲。男子緩緩睜開雙眸,伸手拿出時已然切斷,凝視螢幕亮起的號碼,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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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and
4 years ago
「怎麼了?」駕駛座的萊昂側頭看他。

不認識的號碼。手機接到不熟識的電話實屬常態,但他查看了一下紀錄,發覺這支號碼在早上也曾經撥號過。
「……我回個電話。」可能是剛從睡眠甦醒的緣故,他的聲音缺乏平時的溫潤清亮,而是多了點乾澀。他試著撥號給剛才的聯繫。
——會是 cptcat16 嗎?
Armand
4 years ago
cptcat16
聽筒那處傳來既熟悉且陌生的沙啞聲響,儘管對方並沒有報上名號,但光是這個聲線似乎就足以讓他辨識身分。
嘴邊揚起溫潤的笑意,他稍微坐直身子,綠眸望向窗外飛逝而過的夜色,「…張益先生?您要和我約喝酒的時間麼?」

他說話的方式尋回了往昔的有禮拘謹,甚至情感洋溢。
Armand
4 years ago
下意識的想輕推鏡框,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戴眼鏡,和說話的聲調不同,神色波瀾不驚,僅只是凝視遠處模糊的風景。
他勾起唇角笑了,發出輕緩的笑聲。駕駛座的人似乎感到很不可思議,頻頻扭頭過來查看,亞爾曼先是瞇起眼,輕聲說了句『看前面,專心開車』。才重新將注意力拉回電話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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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特定。張益先生想喝什麼?我剛好在外面,可以準備好帶過去給您。」他拿著手機,側頭回覆的語調依舊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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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and
4 years ago
從電話那一頭傳來的堅定讓他停頓了幾秒。
車內的隔音效果極佳,空調無聲無息,也沒有播放任何廣播或者音樂,當他沒有開口時,從對方的角度聽來,或許就像一片荒蕪。
——和他的本身一樣,無止盡的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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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就麻煩您了,下次有機會再換我來請您吧。」前傾身子,調整冷氣的出風口,他瞇起一雙綠眸,聲音平靜、語速和緩,「我的確沒有偏好的酒品。如果真的要說,那或許是波本?」
Armand
4 years ago
他的大腦浮現一閃即逝的空白。
似乎是他的通話音量開得過大,萊昂趁著等待紅綠燈的空檔低聲碎念了一句,作為幫助,「後天,白癡嗎?你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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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後天晚上吧。謝謝您。」
溫聲回以對方的提問,雖然他並沒有說出口,不過二選一的確比沒有任何範疇的填充題,要來的容易回答,特別是對現在的他來講。
Armand
4 years ago
還真是直接了當。
他將手機重新收回口袋,再度回復原先的坐姿,側頭闔眼。

其實,他沒料到對方會真的打電話過來,他以為至多會是一封訊息,又或者是無視這通號碼的字條。
他並不討厭手機通話。這之於掩藏自己的真實狀態,又或者是虛與委蛇,都是再好不過的手段跟形式。
Armand
4 years ago
不過,要說他剛才沒有一點好奇對方的表情。
那固然是再拙劣不過的謊言了。
Armand
4 years ago
Armand
4 years ago
Armand
4 years ago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副德行。」單手操控方向盤,萊昂邊搖頭邊嘖嘖稱奇,目光不時從前方移轉到正閉目養神的人身上;所幸半夜行駛的車輛寥寥無幾,略微左右搖擺的車身不會影響他人。
一陣似笑非笑的輕緩呼息,睜開眼,綠眸色澤似玉,透著的光采卻冰冷無比,嗓音淡而幽微:「……恭喜你。」

駕駛打了個冷顫,伸手將車內的冷氣調降。
「你別開口比較好,我還以為我載了個吸血鬼!」
Armand
4 years ago
亞爾曼隨即噤聲,不再多言。
然而在僅只不到五分鐘的沉默後,還是萊昂先捱不住這種壓抑過分的氣氛,隨儀錶板的指標竄升,他的語速也不由得加快:

「畢夏普那部片肯定拍不成了。」
「你明天根本不用和他見面,拒絕談判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我聽說有好幾個人已經直接往其他案子跳槽,你要不要……」
Armand
4 years ago
「掉入沼澤以後,你會怎麼做。」亞爾曼並沒有如往常般,將視線聚焦在說話的對象身上,而是盯著腕上的手錶。
平靜、冷冽、缺乏跌宕起伏,近似於機械音。

「還能怎麼做?想辦法爬起來啊,不然呢——」
一隻貓突然從路邊衝出來,萊昂嚇了很大一跳,快速打轉方向盤來偏移原本的行進方向,好不容易繞過,連聲罵出幾句髒話。
Armand
4 years ago
「我開始有點好奇,沼澤最深處會是什麼了。」

即使是在密集的咒罵中,萊昂依然沒有忽略那聲喃喃自語。表情能以不敢置信來形容的瞪大雙眼,隨後便臨時停在路邊。
「…亞爾曼,你在說什麼鬼話?」他平復了一下呼吸的速率,「紀錄片本來就有分成很多類型,你他媽電影學院出身的會不知道?而你現在到底在發什麼神經?拍一部片就被那傢伙洗腦了?」
Armand
4 years ago
「並不是洗腦。」
揚起一抹不輕不重的微笑,男人拉緊黑色大衣的衣襟,柔軟細長的髮絲垂於眼前,沒有戴眼鏡的面容減去幾分斯文,多了疏冷,「也許這正是我無法和法蘭西斯繼續共事的原因。她沒變,變的人是我。」

重重的捶了一拳方向盤,萊昂的聲音壓的極低,像是在忍耐:「……就算不拍電影又怎麼了,你還有很多事能做。」
Armand
4 years ago
「我喜歡這件事。」
「屁,你是我見過最沒說服力的人。」

「我覺得那很讓人快樂。」
伸手摘下耳上的黑曜石耳飾,握在掌心裡把玩,「以最低限度參與他人的生活,以客人的鏡頭注視一切發生,看似罪不可赦,其實又何其無辜?可以有資格聲稱,我們並無惡意。
Armand
4 years ago
「你是發自內心在講這些話?」
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再度闔上雙眼。

「……或許是吧。」
因為車速極快從窗外飛逝過去的路燈盞盞,就像流星一樣。在經過視線的當下就已完全蒸發,不會留下隕石的碎屑。
如果沒有賦予名詞或意義,那些還稱得上真實存在嗎?
Armand
4 years ago
所謂的『真』又是什麼呢。
Armand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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