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照、超速、闖紅燈、蛇行……一路上不曉得引得多少喇叭聲轟然四起,薛一丞沒有絲毫要道歉的意思,風風火火來到了營區。
一手抓著黑色全罩式安全帽的扣環和車鑰匙,另一手是兩大包鼓脹的手提袋,金毛仔把愛車留在停車場,心情很好的吹著口哨往豪華帳棚區走去——啊哈!F4在這啊!
嗯——遮袂䆀嘛!
好像比老家的房間還高級。打了十七年的地舖,這裡居然有床欸,喔?還有沙發?
很滿意的巡視一圈,把東西隨便扔在地上,打破這裡的整齊與和諧,然後就走出外邊,坐上陽台的吊椅晃來晃去。
剛剛被安全帽壓塌的頭髮已經被揉回蓬鬆的樣子了。
……嗯?目光一利,盯著木板地上的泥巴腳印。
這是——貓吧?野外哪來的貓?有人養的?
啊啊、被哪個混帳捷足先登啦——!
表情一時難看了起來,讓本來就很兇的臉更兇。
從吊椅上站起來,踩著夾腳拖的腳往泥腳印來回用力抹幾次,看起來明顯比剛剛更髒,純粹是讓心情爽的。
踩髒地板的兇手,是住在隔壁帳篷的大叔養的貓。
雖然回來看到髒髒的泥巴還是覺得有點靠北,但拿了人家給的泡麵跟啤酒也算是不勞而獲,就當作扯平吧。
薛一丞從大提袋裡抱出一個
旅行鍋,外觀是粉紅色的,看上去就是很女生用的東西,但是臨走前老姊非要塞進來不可,根本拒絕不了。
反正能煮泡麵也不虧。
把韓式泡麵煮來吃,配著大叔給的啤酒。
「哈——」很老派的發出哈氣聲,過癮的用手背抹抹嘴,不用被老爸盯梢的日子果然超爽。
稀哩呼嚕吸著麵條,他的冰箱空空如也。
明天還是要去買點東西。
不知不覺把泡麵吃完了。
填飽肚子,仰躺在沙發上半瞇著眼,摸摸肚子一臉饜足的模樣。泡麵還不錯嘛,不知道超市買不買的到這種口味?
回到帳篷才發現時間真的不早。不過剛剛經過的時候發現隔壁營位的燈還亮著,養貓的大叔也還沒睡。
其他地方倒是暗的差不多了。
簡單沖過澡以後,薛一丞穿著深色運動背心和另一條短褲盤腿坐在床上,一手撐著臉,一手百無聊賴地看看手機訊息。
他休學了以後也沒有退出群組,班上的群組、幾個死黨講幹話的群組、分組報告用的群組。
不會回去還留著衝三小。
嗤笑,薛一丞把手機隨手扔到沙發上,反正玻璃保護貼也差不多要掰掰了,東西上面爬滿裂縫的時候,多幾條也沒所謂。
誰看的出來。誰在意那種微乎其微的變化。
薛一丞用棉被蒙住頭。床睡起來果然還是比打地鋪爽很多,而且豪華帳篷裡居然有空調,他老爸都幾百年不開空調了,冷氣居然只能設定在37度,運作起來都轟轟轟的超—吵—
結束早上的打工。就像老姊說的,在市場幫忙果然不是容易的事情,清晨三點就要跟著批貨,從五點開始開始擺攤。
老姊做了飯糰來探望,順便問了在露營場的情形,剛才第一天也沒什麼東西好跟她報備,不如說,講多了只會變成老爸的把柄而已。
無意識的揉亂自己的頭髮,想起剛剛在營本部發生的事還有點來氣。什麼啊—!那大叔跟貓是衝三小,真的很靠北欸!
完全就是把我當成小鬼吧?瞧不起人,呿!什麼意思!
把購物袋裡面的東西一個一個用力塞進冰箱裡面,然後用力的把門給甩上,瓶瓶罐罐在裡面碰撞出框啷的聲音,他把掏空了的塑膠袋隨便扔到角落,跟自己的行李們丟在一起。
把剛剛背在肩上的黑色長型提袋壓制到沙發上,動作近乎粗魯的扯開拉鍊,卻又慎重地摸了摸袋子裡的吉他。
透過這個動作好像稍微冷靜下來了。盤腿坐在地上發楞。
用老姊的旅行鍋做了蔬菜炊飯,裡面有雞肉,也有切絲的筊白筍、玉米筍、牛蒡、香菇、紅蘿蔔之類的東西。
他打算去找個地方吃晚餐,用便當盒裝著離開了營位。
把剛剛搓揉成團變成灰色的毛球夾在易拉環上面(表明身分),張益將一罐啤酒放在接著樓梯的木板地正中間。
接著人就走遠了。
帶著吃光光也洗乾淨的便當盒回到營位。
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正中央的啤酒罐。
衝三小?
一開始還有點懵,但看到拉環上面那戳灰毛,就知道是誰留的啤酒了。然後更加覺得莫名其妙,所以這人覺得我是小孩但是又給我酒喝到底是什麼意思?大叔腦袋裡面裝了什麼啊幹?
不太理解的抓抓頭髮。但隔幾秒後忍不住笑。臉天生臭的人笑起來還是很凶悍,但看的出來他在開心,即使很彆扭。
其實拍頭也沒怎樣。
……只是不想被當小朋友而已。那種感覺太無力了。
回到帳篷,也不管現在有沒有人在睡覺了,還很早吧?才十點欸?再說他也不是會在乎擾民的那種類型。
應該全世界的人類都在炊事亭吧,沒差啦。
他抱著吉他坐在外面的木棧板上,赤腳盤腿坐。
手指併攏,在琴面和琴弦輕拍幾下以後就開始撥奏。
金毛仔順著音樂的行進而前後輕輕擺晃身子。耳朵上叮叮噹噹的耳飾也像是在幫忙伴奏一樣互相碰撞打架的音色很空靈。
一曲速速終結,他用手摸過木吉他邊緣的英文草寫刻字。
——『Ming』
薛一丞手臂一撈,抱著吉他把那罐酒勾來自己旁邊,明明中午就喝過了現在還是不假思索的就把拉環拉開來喝。
🏡張氏⁴🐱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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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首?」
有些漫不經心的斜站著,張益對著喝著自己送來啤酒的金髮小年輕頷了一下首,到底哪來那麼隨隨便便。
說起來早上的時候,他背著的那黑色袋子裡裝的就是吉他了。
正想說前面怎麼多了個黑影才發現有人走過來了。
薛一丞絕對不會承認他剛剛在放空,他才沒有嚇到。把兩隻手臂搭在吉他側邊,他咧嘴用囂張痞劣的笑容挑釁反問:
「大叔你要聽啥?太老的我不會喔?」
🏡張氏⁴🐱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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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剛剛那一首,我還以為我在
那裏幻聽了。」
張益靠在木板地邊,偏頭看著笑得一臉頑劣的年輕人,隨手比了比人造池塘的方向,他的面相也不是什麼溫和斯文的那一類,而是相當深邃俐落的,因此平時看著總給人生人勿近的感覺,但這會背著光,半張臉隱在夜色裡,加上放鬆的氛圍到有一股說不清的味道在。
歪頭哼笑,本來想嘴個『現在就幻聽是初老膩』之類的話,但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總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好像生於影子卻又是影子裡面的亮火,大概就是所謂的成年人吧——。
隨便啦。薛一丞兩手一癱。背脊微彎的俯身好像在擁抱吉他,可是下一秒他又彈坐起身,手指快速的拍打出前奏。
他重新彈了一次剛才那首曲子,一樣的律動一樣的全神貫注,但是這次玩心似乎更強,指尖擊打的範圍不再只是吉他的琴面,還包含側邊跟琴頸的位置,音色就有點類似木箱鼓。
主旋律強勢的掃過,就跟他本人一樣在夜晚顯得更加倉狂吵鬧,他很快的又彈完了一次,手百無聊賴的隨意撥弦。
「不錯吧——?」開懷大笑跟彈吉他的樣子判若兩人。
🏡張氏⁴🐱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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瞇眼看著眼前的小年輕跟著吉他與音樂和節奏躍動著,強烈的旋律和敲擊聲像是花火一樣,也跟這相當有個性的年輕人很像,生機勃勃的---隨後便是開朗的大笑跟明快的笑容---張益伸手在嘴邊做出了抽菸的動作(嘴角一抹微小的笑弧被藏在裡面,眼角倒是隱約看見非常細小的笑紋)。
「這裡能抽菸就好了。」
沙啞的嗓音在夜色和隨意撥弦的音符跳動裡滑過,「好音樂和香菸,完美的搭配。」
大叔剛剛是笑了嗎?笑了吧?還是我眼殘?
——總覺得很不可思議啊,真奇葩!
沒有想到居然會真的被誇獎,薛一丞抓了抓頭髮以後拿起剛剛被自己冷落在旁邊的啤酒罐咕嚕了一大口,發出哈氣聲。
「謝啦、」握成拳頭的手在胸口輕捶兩下搭配一個彈舌聲表示自己有收到。然後很荒謬的講起幹話,「不然下次去營本部前面彈,邊哈菸邊在半夜兩點彈,還要外接音箱把所有人轟起來!」
「外接音箱就不用了。」
將手放下,總是一臉頹散的表情依舊,沒能找到剛剛細小的笑意,他慵懶的道著「音樂、香菸,重點人物,這樣就夠了,人太多打擾興致。」也不知道說的是真的假的,順著對方的胡話倒是回答的煞有其事。
似懂非懂的在人說話時搖頭晃腦,整個就是一秒都沒法安分的野生動物,咧嘴笑出兩顆虎牙,他用吉他撐著自己的手。
「重點人物是三小啊。喔、原來大叔你喜歡音樂?」
🏡張氏⁴🐱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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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躁躁的,就是個小鬼頭的德性。
張益看著對方晃來晃去的和那兩顆小虎牙,跟動物似的,「不討厭。」慢吞吞地回答對方的問話,但卻給了個模凌兩可的回答,「重點人物人物就演奏的人跟主要聽的人就夠了。」
「為啥?啊!」
一副自以為知道了什麼的拉大嗓門,「大叔你有人群恐懼症?」
「嗯—不過你說的好像也沒錯。」聳聳肩,這次變成手在吉他上摸來摸去敲來敲去,反正就是閒不下來。
「我喜歡安靜一點的地方。」
按了按耳朵,嗓門真大,「要享受本來就要愜意點了,人太多會被打擾。」張益看著小年輕毛毛躁躁的在吉他上摸來摸去忙得很,一副手癢的樣子。
「還彈不?」
半晌又道「只會彈還是會唱?」
注意到男人按耳朵的動作,故意惡質飛快的笑了一下,用比剛剛還大的聲音拉長了喊,「喔是喔——」
世界上離安靜最遠的人先抬起半邊眉,然後又瞇起深棕色瞳仁的眼,「點歌啊、我會彈的就彈。還是我彈,大叔你唱?」
「⋯⋯晚安,打擾了!」發現這裡還有聲音就跑了過來!
挑著眉毛,讓自己的耳朵被噪音攻擊,張益掐了掐耳朵,看著對方瞇起上吊的眼睛,還有對方的問話總覺得莫名幾分挑釁的味道,他微微彎下腰盯著他瞧,「你會彈什麼藍調?我會唱的歌就這一塊。」像是要跟他對峙似的問著。
但下一秒被忽然響起的女聲給打斷了,張益直起腰對著忽然跑來的女孩(他有些印象,好像在餐廳碰過)微微點了點頭。
「喔!是泉——」笑著發出吆喝聲。
嗯,名字後面忘記了。
他真的有很努力要記了,畢竟對方是說要騎車載自己的好人,可惜他的腦容量真的是非常有限。
趴在吉他上看人,「你怎麼來啦?」
「啊⋯⋯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抱歉⋯⋯」尷尬的搔了搔頭。
「我拿到了一些蘋果,我一個人吃不完,你們要不要吃?」把裝有蘋果的塑膠袋舉到兩個人面前。
「…我想一下。」想到剛剛大叔講的——藍調喔,也太難了吧?這是什麼年齡跟時代的隔閡?薛一丞整張臉都要皺成一團。但秉持著說不會就等於認輸的不甘心理論他朝大叔喊道。
「沒差啦—。」隨興擺手,沒覺得被打擾啥的,把吉他先放到旁邊站起身看向泉,不客氣的直接伸手,眼睛一亮,「蘋果欸,我要!」
「多吃一點!吃不完也是浪費,那⋯⋯先生呢?」讓薛一丞拿完後,轉身到另一邊問道。
記得昨天在餐廳遇過,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
「嗯。」
應了一聲讓臉皺成梅干的小年輕自己去慢慢想--畢竟他喜歡的音樂類型跟他是不同年代的。
接著張益看著一臉尷尬的泉(剛剛聽見的名字),張益摸了摸後頸,懶懶地道著:「沒打擾,蘋果就給他吃就好了。」小鬼都伸長手了,就整個餵他吃就行了,而且這裡是他的地盤,嚴格來說自己也是來打擾的。
「謝了。」
不過在對方遞過來的時候還是意思的拿了一塊蘋果。
滿心歡喜的拿起蘋果,好像意識到自己笑得有點超過了,薛一丞把水果先放到盪鞦韆上。
他在大叔拿蘋果的空檔鑽進帳篷裡,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盒巧克力棒,也不管泉有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拋丟過去。
「喏!回禮!蘋果謝啦。」
然而他還是沒想到什麼鬼藍調歌。
媽的,不行,你要就這樣認輸嗎?邊把吉他抓回懷裡邊想。
一塊蘋果兩口吃就完了,張益舔了舔拇指和食指上沾到的果汁,接著就看見巧克力棒飛了過去---
這人還真愛扔東西。
「喔!謝啦!那我要再去分蘋果了,兩位晚安!」智子反應很快,馬上就接到巧克力棒,道謝之後就揮了揮手跟兩人道別。
這營地的人反射神經都這麼好?
喔不對,泉昨天動作就滿敏捷的,真可惜啊。
他吹了聲口哨淹沒過去,半抬起手揮動:「掰—慢走—」
看著泉很快地就跑掉了,想到他在餐廳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張益目送著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
來去一陣風似的。
重新盤腿坐回地上並抱起吉他,摸過邊緣刻痕的名字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眼睛閃過光線,「…Until I'm dead and cold.」
抬起下巴,完完全全就是挑釁的笑法。他試著撥動前奏,指尖按壓在琴弦上輕晃,發出顫音,「算藍調吧?」
「…喔,行。」
挑眉,道是很意外對方居然會這首,還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個歌手的歌,看著他面上的的挑釁笑容,張益幾乎算是快露出了笑容,「彈。」
乾脆俐落地接下他的挑戰。
隨著對方的彈奏的樂音流瀉而出,張益舔了舔嘴唇潤濕了下,微微瞇起眼睛張口讓歌聲混入了音符之中。
沙啞低沉的嗓音款款的唱誦著那首情歌,咬字清晰且發音純正,一拍不漏地隨著奏樂婉轉而起,夜色中悠揚而深情,被訴加在內的是存在於內心被藏著極深的感情,他的指尖隨著伴樂敲擊著木板地,代替了原曲中的鼓聲。
每一字每一句歌詞有的是熟捻入魂,張益唱著,遙望著頂端的星空璀璨,但卻有著一層薄紗壟罩似的藍色憂傷。
…媽的,太屌了吧。
薛一丞沒辦法形容男人開口瞬間的那種衝擊感,他完全想像不到大叔唱起歌來會是這麼富有感情,而且很震撼。
那是非常強烈的一股力量,他幾乎要覺得男人頭頂有聚光燈了,而且還聽到差點不小心彈錯音,操,真不科學。
……彈到最後,全身上下雞皮疙瘩都甦醒起來。
樂音收了尾章,張益也緩緩收了聲,但沙啞的歌聲似乎總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餘韻。
他抿了抿微乾的嘴唇,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就著別人的伴奏唱歌了,他大多都是清唱,但B.B King的歌他幾乎是每一首都嫻熟於心,已經是坐在小年輕身邊的張益偏頭看著好像有點被沖擊還是呆呆的他。
嘴角帶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痕,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慵懶的道著:「沒想到你會B.B. King的歌。」他這個到真的有驚訝到。
動作很浮誇的按在胸前深吸一口氣。
「…我操、大叔,你以前是幹歌手的嗎?也太——嘖、」他被驚的五體投地,連平常那副嘴賤又囂張跋扈的表情都使不出來。
太猛了,真的太猛了。他不由得吹了聲口哨。
剛剛的歌還在腦袋裡面回放,真他媽應該錄起來,手在吉他邊緣來回撫摸幾下,他聳聳肩,終於回到平時故作擺態的德性。
「只是興趣唱的。」
雖然也不是沒有人這麼提議過,但他一開始就真的是唱喜歡的,沒想過要真的去幹歌手,看著眼前小年經浮誇的表情和動作,他本來就知道會有這樣的效果,因此到也沒有很意外,不過----不可否認,自己的確難得的感覺到久違的愉悅。
大概他是真的很懷念那些過往時光。
「他的歌都不錯,你能去找其他的來聽聽。」稍微推了推自己喜歡的歌手。
「超沒說服力,你說你是退役歌手我還信哩。」
再度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只是這次是讚美意味居多。舉起身旁的啤酒才發現已經空了,他只好整個人向後仰把酒罐倒著甩,意猶未盡的舔過最後幾滴酒,然後順手把啤酒罐捏成一團。
「那如果我去聽,練會其他歌了,」他反而托起臉開條件,得寸進尺起來,笑的別有目的,「大叔你還唱嗎?」
就算是稱讚還是很愛嘴人。
「因為喜歡才能唱的。」其他的歌他就不一定可以唱得這麼準了,要不然他何必花這麼多心思把每一首歌都記熟在心裡?
「.........」
張益看著對方別有居心的笑臉,安靜了好一會後才回答:「唱,如果你真的有學會的話。」他轉頭看向了夜空,又道:「我唱一首,你就彈一首給我,在營本部,我要配菸聽。」
「這個條件同意不?」
背著光他撐著下巴,這一次到沒有遮掩住嘴角細微的上翹。
果然有笑了。
口哨聲吹得很溜,幾乎能單獨出一首專曲。
薛一丞兩手一攤,完全沒有猶豫的回答,「成交!」
雖然說起來好像是他比較麻煩——要彈那些還要自己重新編譜,不過算了吧,反正在營區也只會閒得發慌而已。
「嗯。」
聽見對方的口哨和沒有猶豫的回應,張益側過頭來看著對方,簡短的回應與點頭,收下了對方的交易。
「........名字?」
瞇著眼盯著對方(細長的眼睛和深邃的眼窩讓他的神情看著很尖銳)看了好一會,終究問了這個問題,要不然他只會記得他是金髮小鬼了。
他被可以用銳利來解釋的目光震了一下。
什麼啊,怎麼有種犯人被審問的氛圍?在心裡吐槽了一番,有一下沒一下的撥過琴弦,最後才開口,「…薛一丞。」
他講的時候有點嫌棄跟不自在。問題不在對方身上,而是他沒有很想講出這名字的緣故。
禮尚往來,他挑眉看了回去,「喂、大叔咧?」
🏡張氏⁴🐱³🐶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不自在的嗓音和語氣,聽起來好像沒有很想說自己的名字,而且說的時候好像有幾分嫌棄,張益撇過頭,沙啞的嗓音稍沉了些,「換個叫法。」雖然不知這人因何而故,但他不想用對方不喜歡的名字來叫人。
「換了後我在告訴你。」
雙手撐在木板地上,張益瞇眼看著星空,嗓音慵懶但堅定。
「…蛤?」
他抓抓頭髮,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但大叔似乎很認真的樣子。他突然間就接不上話——換個叫法?
薛一丞停頓了很久,最後使勁刷了一聲弦,姆指套著的指環讓那聲音大的不像話,可能會把別人吵醒也說不定。
「——沒別的啦。那我就繼續叫你大叔吧。」輕聲吐了一句,臉上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痞態。
「金髮小鬼。」
張益偏過頭來看著薛一丞又露出一副痞樣,沙啞的嗓音緩緩的用自己的叫法回應對方的叫法,反正自己也是無所謂,反正他是決定不會用對方嫌棄的名字叫人的。
「去你媽的小鬼!」因為對方唱歌而表現出的激賞現在蕩然無存,只有一個金毛仔氣急敗壞地揮舞拳頭,作勢凶狠。
呲牙裂嘴好幾秒後,他索性擺擺手,無所謂了:
「…也行,你開心就好。」
靜靜的看著對方作威作福的抗議,最後氣焰平息--
張益站起身來,伸手往他的腦袋一拍(或許更應該說是用抓的,他人高馬大,手也大,差不多像是夾娃娃機的爪子一樣整個把人的腦袋抓住),這回可不是要逗他了,而是友好--雖然張益想著對方可能還是會跳腳。
「晚安。」
張益收回手(手感還是一樣毛茸茸的),接著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靠——!第二次!!!
這遍的反應時間有比較短一點,但還是很錯愕,反正他完全沒想到這人又拍了一次他的頭,他都要被拎起來了好嗎?!
該死的高個子,雞掰郎,幹拎老師!
薛一丞抱著吉他咻地原地站起來,燃起氣焰熊熊的眼睛狠盯著人離開的身影,沒有穿拖鞋的腳使勁狠狠踏了一下地。
不知道在心裡問候到祖宗第幾代了。
抱著吉他賭氣似的坐上吊椅開始前後用力晃,嘎吱嘎吱作響的鞦韆椅大有等一下會把他甩飛出去的趨勢。
吊椅惱人的聲音逐漸休止。
薛一丞將吉他收進黑色大背袋,放在豪華帳篷的角落,然後拿起扔在置物櫃上面的安全帽,右手手指繞著鑰匙圈轉。
該上工了。
花襯衫很快就消失在黑夜裡。
取而代之的是一台黃、深灰相間的四代勁戰從停車場疾駛而出,轟隆隆的延著道路往市區高速行駛,不要命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