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日誌-秋季III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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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索格那漫長的秋季終於快要結束了。
安德魯跟羅米打包好行李後和王軍的騎士團一同拔營準備回到王城,原本兩人來時拉了一整車的大麻與藥物,但當終於要離開時卻只剩下一手就能提起的輕便行李。

喔不,或許不是只有這樣。

安德魯和羅米,就這樣看著一個自己動起來的包包在馬車裡滾動著,那布料裡還發出了一陣陣小小的喵喵叫。

「你帶上來的?」
「不是我,我沒有。」
羅米嘆了口氣走上前將那個包包的蓋子給掀開,在那瞬間裡面的小東西像是察覺到是誰一樣,立刻像閃電一般跳了出來撞進羅米的懷中。
「喵!」前腳還綁著繃帶的小花貓在羅米的懷抱中又叫又拱,看上去十分的黏人可愛,或是該說黏人過頭了。
「這孩子也太喜歡你了吧。」安德魯在一旁沒良心的笑著,羅米卻是一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尷尬表情,他有些僵硬的摸摸小貓的腦袋。
「不要說這種風涼話,怎麼辦啦?」雖然小傢伙的傷確實是羅米治好的,但他不明白這孩子為什麼要這麼黏他,明明一般的貓即使有幫他治療傷口也不一定會這麼靠近人類。
「怎麼辦?現在又回不去安索格了,你就養他吧!剛好家裡有老鼠不是嗎?」
「你說的簡單,我沒有說我想養啊!」羅米抱著那一團不停舔著自己的毛團,看上去慌亂的很,家裡過去從來都沒有養過甚麼東西,一直以來的馬匹或是牲畜都是和村莊裡農民租用或購買的。
「嘿~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吵著想養寵物,怎麼到你就不一樣啦!」
「因為我已經15歲,不是小孩了。」
「是是~在我看來你還是小孩嘛!」
「容我提醒你,我已經比你高了。」
「你這是人身攻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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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樣一路吵吵鬧鬧的跟在王軍的隊伍中,四周的氛圍也總是被這兩人輕易的感染。
那溫馨、愉快的氛圍,美好的令人不忍心破壞,就連平時嚴肅的騎士們也忍不住地露出微笑。
在跟著王軍行進了數天之後,他們跟摩根在王城郊區分別。

就這樣,他們終於回家了。

「唉呦,不過離開一個月而已,怎麼家裡都是灰塵啊!」
「你選的好位置啊,背後就是森林,不要哪天有狼或雄衝出來把我們吃掉就好了。」羅米翻了個白眼抱怨著對方這選的一個好位置。
「好啦,總之先打掃吧!等等要也把小貓給洗乾淨才行,要在我們家生生活可不准有跳蚤呢!」但安德魯卻果不其然的直接搓掉了話題,這個關於房屋選址的問題就這樣被輕易的帶過了,兩人先將那隻小貓給留在馬車上一起回到家中收好行李開始打掃,終於在把家裡掃了個乾乾淨淨之後……
「別掙扎了~不洗乾淨是不可以進家門的喔。」
「喵!!!」

那隻可憐的小貓就這樣被捲起袖子的安德魯壓在熱水裡,他用肥皂搓起泡沫將那滿是灰土的毛給抹上搓洗,黑黑小小的點也在這不斷的搓洗跟沖水下脫離了小貓的身體沉浮在水中。
要是這時有其他人看到肯定會大罵安德魯浪費吧,又是熱水又是用昂貴的肥皂給貓洗澡,這樣敗家的行為真是前無古人了。
但才不在乎這點錢,對他而言要是不乾淨的東西進到他家他才會真的氣死。
於是小貓就這樣在不情不願中享受了一把奢侈的洗澡體驗。
直到最後小貓被柔軟的毛巾給包住無法動彈,安德魯一臉疲憊地給貓仔仔細細的搓乾身上剩下的水分。
而經歷這一切的小貓則是因為不舒服而生氣的喵喵大叫。
但至少貓咪身上那層塵土被洗去後,身上那橘黃色的毛變得十分的亮麗。
「好啦,洗乾淨囉。」安德魯笑著摸摸貓咪的腦袋,只是那一身狼狽和臉上疲憊的笑容看的出來剛剛那打仗一般的慘烈,只是接著就被氣噗噗的小貓給咬了一口。
「欸!會痛啊!」
「哈哈哈!」羅米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了,安德魯那難得狼狽不堪的樣貌讓他忍不住笑意的抖動著肩膀,原本發洩著怒氣的小貓在聽到羅米的聲音便立刻丟下安德魯,直接撲到羅米的懷中,喵喵叫的聲音聽上去可憐的不行,彷彿是在抗議著剛剛受到的慘無人道的折磨。
「嘿!明明是我給你洗的澡,居然就這樣跑了!」安德魯抗議著這隻小貓的行為,抹了抹臉上的水痕後看向那還在哈哈笑的羅米,老父親的心裡感覺到有些受傷和無奈。
「你小時候比他可愛多了,給你洗澡的時候多配合啊?不玩水也不哭鬧的多省力啊!」安德魯報復似的將手上的毛給抹到羅米臉上,對方的身高真的在不知不覺間超越了他,讓他不經感慨起孩子長的到底有多快,還有時間過的到底有多快。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別再提了吧。」羅米放開了小貓讓他自己在家裡探險,自己則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貓毛,同樣伸手替安德魯撣去那亂飛的毛。
「我去把水倒掉,主人你快去洗澡吧。」他是很清楚自己主人的那點潔癖,如果弄髒了身體沒辦法洗澡他肯定是會難受到起疹子的,所以他老早就預先熱好了對方洗澡的熱水,就等著打掃完後讓對方好好放鬆一些。

畢竟這段時間他們可是忙得連休息都沒辦法呢。

「……羅米。」但安德魯的聲音卻打斷了他剛抬起水盆的動作。
少年一回頭便看見了自己的主人用著難得的嚴肅神情看著他。
「我說過很多次了吧?不要再叫我主人了。」又是一件舊事被重提了。
「主人就是主人吧?不然你還是我的甚麼?」羅米沒有直接回應對方的話語,而是撇開眼神將水盆裡的水倒進排水溝中,但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主人不是主人了,那安德魯是我的甚麼呢?
「你已經不是我的奴隸了,所以我當然也不是你的主人。」只是安德魯這次似乎沒有要放過羅米的意思,反而接著追擊。
「我說過了在我把這些欠下的錢還完之前我想維持這樣的吧?」
「錢早就還清了好不好,你以為替一個奴隸贖身需要多少錢啊?」
「怎麼?你現在是嫌棄我了想要我離開嗎?」羅米的聲音無法控制的大了點。
遇到這件事情,難得不會有任何一方妥協,每次說到這裡時都會像是要吵架一樣的讓人感到不安。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並不喜歡你那樣叫我。」金髮的醫生似乎也是對這樣刺骨氣氛感到有些畏縮,他稍微放軟了些語氣,是他先示弱了。
「那不然你想要我叫你甚麼?」羅米也不懂為甚麼每次遇到這個問題自己都不願意鬆口,像是他不能接受叫對方主人以外的稱呼。
「叫我名字啦!師傅啦!或是……」
「你也可以叫我爸爸。」而偏偏那是他最不想叫的稱呼。
「……安德魯,我以後就叫你安德魯吧。」他們都得要做出妥協。
他不懂為甚麼對方渴望自己叫他一聲爸爸,就跟他不懂為甚麼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就是說不出口。

就好像他本能不想承認對方是自己的養父一樣。

「那好啊!以後就這樣吧!羅米。」那個人又露出了一如往常輕浮的笑容,那隻他很喜歡的手掌揉了揉他的腦袋,羅米心裡卻難得的沒有嫌棄,只是感覺有些不適,就感覺兩人之間的某種規律被打破了,那種惴惴不安。
安德魯也沒有多說甚麼就進屋去洗澡了,羅米嘆了口氣繼續收拾剩下的殘局,但收拾收拾就發現了不知道甚麼時候掉在門口台階上的一封信。

一封來自協會的信。
「主……安德魯,有你的信。」羅米敲門走進了安德魯的房間,裡面搭著浴盆還冒著熱氣,而安德裸正赤身裸體的泡在浴盆中,看見羅米走進房間也沒有阻攔,很自然的伸手索要信件。
「喔,又是協會,老天爺啊,這事嫌我工作的還不夠勤快嗎?」看見了信上的漆封,安德魯瞬間就變得愁眉苦臉了起來,他嘆了口氣揮揮手中的信自言自語著,說話的語氣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我等等再看吧,羅米我洗完之後你要洗嗎?」只是羅米的注意力似乎不再對方的話語之間,他的雙眼掃過了對方披散沾濕的金色長髮和裸露在外的白色肩膀,若有所思一般,或是該說甚麼都沒有再想一樣。
「羅米?」安德魯又出聲叫了對方,羅米這才點點頭的走出房門。
「羅米這孩子到底怎麼啦?」安德魯泡在水中思考著。
是不是今天他太兇了點呢?他不是沒有注意到羅米並不想要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但是他也不希望對方一直將自己當作一個低人一等的存在。

他想和羅米更平等的相處。
或是更過分一點的……他希望羅米可以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只是這種纖細的人際關係一向都不好處理,年齡的差距讓安德魯不是很能理解對方的想法,他只能將其歸咎於對方的出生以及彼此的性格上的差距。
「哀哀……真難搞呢。」安德魯一邊說著,一邊拆開了那封信件讀了起來。
……協會終於瘋了嗎?
羅米走出安德魯的房間,他背靠在那門板上靜靜的不發一語。
他一手按在心臟上的位置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的心跳為甚麼有些不穩,自從自己開始長高後一切都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看安德魯的視角不一樣了。
我能替他做的事情不一樣了。
我想為他做的事情也不一樣了。

他不太能理解這些不一樣的感覺到底代表了甚麼,只覺得他打破了很多他們習以為常的事情。
而這一切是好是壞都完全不清楚。
或許時間會給他答案吧?但是現在……
「嗚哇!」背後靠著的支撐突然消失,羅米就這樣整個人往後倒去摔在地板上,當他張開眼看見的就是安德魯那穿上衣服以後也遮擋不住的,因為洗浴而泛起紅暈的肌膚,還有濕潤垂散的頭髮。
「羅米?有沒有摔傷?」安德魯蹲下來伸手把羅米給扶了起來。
羅米則是揉著臉腦中是一團混亂。
明明剛剛都見過了對方赤裸的樣貌,但這時對方這樣的……這樣的……
「羅米!」安德魯又叫醒了他,他看見對方那歲月彷彿不會留下痕跡的臉上有著濃濃的擔憂。
「羅米你是不是摔到腦袋啦?」醫生蹲了下來伸手摸到羅米腦袋後面,檢查起對方有沒有摔出腫塊。
「不,我沒事。」羅米趕緊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咳了兩聲裝作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沒事就好,拿!」安德魯將手中的信交給了羅米。
「協會的信怎麼了嗎?」羅米接過信之後開始讀了起來。

「……協會終於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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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為甚麼打個過渡可以有快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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