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妳這學期所有課都被當掉啦!該死!」
「哈?這也太廢了吧?那就祝你雞雞先爛掉囉?」
慣性地甩了甩拳頭,有著一頭像是染過的紅褐髮的女子,一臉嫌惡地望向邊逃邊叫囂的男性,像是不敢置信對方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年紀,輸了居然只敢烙這種一點都不狠的廢話。
噢、還有超級不耐打,揍個兩拳就不行了。說好的學校裡高手雲集呢?
直到人遠走,她順勢勾了勾頸間頗有質感的環飾,撿起方才開打前就丟到一旁的側背包,同時將襯衫領前的鈕扣再解開一顆,搧了搧表現一副過熱的模樣。
「來上學到底有什麼好玩的啊。搞不懂BOSS他們在想什麼──」
一邊碎碎唸,她從巷口踱步而出,按照手中手機地圖的指示,往校門口走去。只不是想在那種破到只剩下老婆婆看店的雜貨店旁玩一下街機,沒想到遭受同樣有著頸環的傢伙挑戰;一連勝了好幾場,對方似乎相當有自信說去巷子裡釘孤支,結果卻是剛剛那樣無趣的景況。
太弱了太弱了──就算是同類也很無聊啊。
心底一股漸漸升起的狂躁感受無以消除,下意識摳抓著手套底下的皮膚,直到敏銳的痛楚轉移些許注意後,她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踏進校園範圍,來到了宿舍區。
褐紅色的目光百無聊賴地打量路過周圍的人,也不管這是否不禮貌,甚至帶點挑釁的意味,但也很清楚在學校裡是不可能輕易動手:學分還無所謂,要手牽手上課這點還是算了吧。
咬舔了幾下銳利的犬齒,她依舊不能忍受如此平和的日常,尤其是在交誼廳的歡聲笑語,眾人過於無防備的姿態,令她產生了強烈的違和感。
就沒有人如自己一般,隨時隨地血液都在沸騰嘶吼著爭鬥嗎?
最後還是來到入學通知所示的宿舍房門外,第一次嗅聞到某種廉價花香與陳舊金屬腐鏽交纏的不祥氣味時,她皺眉對推開門扉有些許的遲疑。
不過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就像以前有欠債的傢伙找人從背後偷襲那樣,反擊回去就可以了。
於是將感官調到敏銳的程度,她推門的瞬間順勢將按住門把的手給收回,然而預想到最糟糕的一切都未到來;反而是在探進房間時,注意到某張下鋪的床上有一人正舒適地坐臥:身下墊著一件破舊的大衣外套,懷裡還捧著一本書。
她瞇細著眼,那人像是不怎麼在意周遭發生了什麼般,指尖點在書頁上,一段一段地狀似在閱讀。就在她打算出聲喊喚注意,對方卻像是率先察覺般,開口說了句:
「還沒開學就跟人起衝突,我的室友是猩猩還是未進化的猿人嗎?」
輕逸飄渺的嗓聲,床上那人清瘦的身形予人孱弱的印象,然而話裡的諷刺卻是毫不避諱,整個氛圍呈現極大反差,也始終沒抬起腦袋瞧她一眼。
「怎麼樣也比躺在床上等人幹的傢伙好啦。」
既然對方一開始就出言不遜,她也不客氣地反駁。沒去想這人怎麼會知道校外打架的事情,她隨便揀了張上鋪的位置就把背包扔上去,並且隨性地踢了踢堆放在角落的行李打包箱。
「妳是國中生嗎?講話有夠低俗。」
只見同寢的新室友終於讓視線偏離書本,只是指尖依舊拂過書頁,而那雙古怪淡色的眼睛也沒看向她,像是盯著虛空似地。
「妳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聳了聳肩,她也算察覺到某些不對勁,按了按拳頭像是想驗證什麼似地,放輕腳步走近對方所處之處。
下一秒,穿戴手套的拳頭就毫不客氣地往那張清秀的臉上招呼下去──
卻在相距幾釐米的距離停下。
即將被擊中的腦袋不閃不避。眼睫按照正常頻率眨著。
「吶,做人的基本禮儀,都不用報上名字的嗎?」
床上的女性動作未有絲毫改變。依舊安穩地。
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攀附上頸後。
直到鋒銳的硬物若有似無地劃過後頸,她想那是牙齒之類的感觸。她咧起了嘴角。
而這便是兩名在無用武之地徘徊的亡靈,相遇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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