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分鐘前，牧凡在這和幾個勒索路人的小混混打了起來，雖然擊退了混混但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oO(...多久沒幹架了呢?)自從認識政益後打架的次數漸漸變少了，雖然嘴上嫌對方囉嗦但還是有把他的話聽進去，最近甚至沒在打架了。

快到了母親的忌日，每到這時都會想起不快的回憶，仗勢欺人的混帳、離自己遠去的朋友、過世的母親。

「......。」果然還是不能輕易原諒這些欺負弱小的混帳阿，默默地閉上眼想著。
和政益相處的這幾天漸漸淡忘這些過去，也想過放下仇恨不再打架、不再讓他們擔心。

......但是好難阿。

雖然大考結束，但校內的雜事還是有很多需要處理，忙完事情離開學校也接近了傍晚，從附近的便利商店隨便買了個飯糰準備回家，卻在經過轉角巷子裡瞄到了熟悉的身影。

oO（！？）眼角餘光瞄到了巷內躺著的人，即使是在有些昏暗的小巷裡，對方那頭金髮還是格外的顯眼，雖然也想過或許是認錯，但畢竟都看到了，還是無法不去查看一下。

「牧凡同學⋯⋯！」走進了巷口一看⋯⋯果然是她「倒在這裡做什麼⋯⋯怎麼會受傷成這樣！？」

「是又打架了吧⋯⋯妳還好嗎？站得起來嗎？」蹲到了對方身旁想幫忙扶對方坐起身。明明看對方最近安分了不少，怎麼現在又⋯⋯雖然這麼想著，但這些想法很快的被拋到了腦後，現在比起責備，語氣中帶著更多的是擔心。

聽見了腳步聲還以為是路人，沒想到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痛。」 扶著對方順勢坐了起來「...你怎麼在這？」這也能遇見？仔細想了想和對方的緣分還真是奇妙，動不動就能在路上遇到......但這狼狽的樣子真不想讓他看見。
「別報警，也別叫救護車。」坐好後調整好呼吸，緩緩的開口說道。

「既然知道痛怎麼還要打架呢⋯⋯。」看著都覺得痛，還是忍不住唸了一下。

「我剛從學校出來⋯⋯欸！這不重要！傷成這樣，不去包紮怎麼行⋯⋯。」現在這個時間也回不了學校⋯⋯。
「不然我送你回家⋯⋯還是先去哪裡暫時待著我幫你處理一下吧，站得起來嗎？」看巷子內不是很整潔，手邊現在也沒有醫藥用品，覺得還是先把人移動到安全的地方比較好。

「...不要回家。」撇過頭，雖然知道這樣很任性但不想讓哥哥看到自己傷成這樣。
「...別管我，我再休息一下就能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傷受了傷變虛弱的緣故，語氣比平時都還要溫和。

「都被我看到了怎麼能不管⋯⋯，不然⋯⋯不然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買個藥，我們在到旁邊的公園坐著要嗎？」還是很不放心，決定先去買好藥品，再把人帶去安全的地方「先好好待著喔！」

雖然看對方現在大概也沒辦法跑到哪去，但走之前還是在三的叮嚀著，接著就起身前往了剛才那家7-11旁邊的小藥局，買了些應急的藥和生理食鹽水。

將買好的東西放進包包裡，沒過幾分鐘又小跑步的跑了回來。

「回來了！如何？現在能走了嗎？」
「還是說⋯⋯再陪你緩一下⋯⋯或是、或是讓我背著⋯⋯。」蹲下繼續關心著，想起對方之前也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沒想到今天換他這麼說了，倒有些不好意思。

「......隨便你吧。」 雖然不想給對方添麻煩，但現在這個情況不知多久才能回到家，只好坐在原地等對方買藥包紮了。
... 「應該行...唔。」 因體力耗盡身體有些無力，只能扶著對方勉強站起來「...不用，借我扶著就好。」雖然連站著都有點困難但也不想讓人背，太難為情了。

「真的行嗎。？好、好吧⋯⋯那你小心點⋯⋯。」乖乖站著給對方扶，看得出來對方站的很吃力，想幫忙但手卻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可以擺在哪裡。
嘗試了幾次位置，最後將對方的手繞到了自己脖子後面勾好，因為身高的差距還稍彎著腰，另一隻手則半扶著對方的後背，希望能減輕一點對方的負擔。

就這樣慢慢扶著對方前往附近的公園坐下。

「唔......謝謝。」到了公園後找了張椅子慢慢的坐了下來。
「藥錢......多少？」看向對方手中的袋子，緩緩問道。

「不用了啦⋯⋯先別說這個，手快伸出來！」從袋子裡拿出了一罐生理食鹽水和大棉花棒，打算先幫對方消毒傷口。
「忍耐一下喔⋯⋯還有臉上的⋯⋯欸，怎麼受這麼多傷呢⋯⋯！不是讓你別打架了嗎⋯⋯。」邊擦拭著對方手臂上的傷口邊又嘮叨了起來，看對方被打成這樣也是感到莫名不忍。

「...唔。」棉花棒碰到傷口的瞬間痛得凡身體縮了一下，但還是忍著乖乖讓對方消毒。
「看到有人被勒索，沒辦法坐視不管。」就知道對方會開始囉嗦「......那種垃圾就該給他點教訓。」撇過頭，小聲嘀咕著。

「會痛吧，來，另一隻手。」換消毒另一隻手，看對方會痛還稍微再放輕了力道。

「嗯⋯⋯那些人是該得到教訓，但也用不著你去動手啊⋯⋯。」消毒完後又拿出了優碘來，邊擦邊回應道「以身犯險，還被那種人打，不是更吃虧了嗎，遇到了就報警處理不就好了？」

「嘖。」擦上優碘時痛得皺了下眉頭「等警察趕來那些人也跑走了，不如我親自動手。」緩了幾秒便繼續說道。
「我也沒吃虧，教訓那些欺負弱小的混帳正合我意。」

「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種原始人作法那世界就不需要法律存在了。」擦完藥後，拿出紗布和紙膠帶蓋上傷口。

「我指的是逞一時之快，痛的是你的身體，你還得花更多時間療傷，被別人看到了還可能以為是你在欺負人⋯⋯。」把對方包紮好的手鬆開「好了，之後記得要定時換藥喔！」
「還有這麼晚回家⋯⋯家人也會擔心吧。」雖然也只是晚餐時間，但一般的高中生早就該回家了吧。

「......別人怎麼想我都無所謂，我不痛不癢。」回話後便沉默了幾秒，低下頭來，眼神有些黯淡。
政益說的自己都明白，但每當看見這些混混便會想起國中時所發生的種種，克制不了心中的怒火。
「那麼，我問你。」 抬起頭來，雙眼直視著對方好一會兒才又繼續開口「......如果真有人做盡壞事，法律又無法制裁他又該怎麼辦？」

「欸⋯⋯怎麼突然⋯⋯。」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眼神和問題，反應遲了一下，別開了眼神。

接著思考了一下，才認真的看著對方並回答道：「的確⋯⋯或許真有這樣的人吧。」

「那些為非作歹⋯⋯卻又無法得到制裁的人，逃得了一時之間，但未必之後不會得到報應，暴力就算解決了當下，卻不能了結根本，打了這一次，只會讓對方心生怨恨，反倒是讓事情永遠處理不完⋯⋯。」

「沒有犯罪的社會的確太理想化了，但我想做到的是盡量減少這種事情的發生。」

「......也是。」 聽完後便低下頭來，雖然能理解對方說的話，但心裡那道坎實在難過。
「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 別過頭，說到一半突然停頓了一下「......都是因為這些人讓我過去失去了重要的人，我控制不了......。」聲音有些顫抖，低著頭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臉。
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突然跟他說這些，但再不把心裡的話說出口，感覺自己要撐不住了。

錯愕了一下，沒有想過對方會有這種反應，一直都以為對方只是個性衝動了些。

「這樣嗎⋯⋯所以才對那些人⋯⋯抱歉，我都不知道⋯⋯。」從自己描述的理想中退下，冷靜思考力一番，才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了別人身上，面對低著頭都對方，先是為自己的自以為道了歉。

「雖然我不知道詳細的情況是什麼，你願意跟我說也好⋯⋯不願意說的話也沒關係，總之辛苦你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不過看得出來⋯⋯對方也是承受了不少的壓力⋯⋯。

只是，看向低著頭的對方⋯⋯就算知道了這些，也實在不願意再看著對方繼續做這些會傷害到自己的事⋯⋯。

「......以前在國中時被霸凌過一段時間，是她......我的朋友為了保護我，結果受到了傷害。」 依舊低著頭，停頓了幾秒才繼續開口「......但因為那個欺負人的混帳有了不起的背景，我什麼都幫不了。」說著說著，不自覺地緊握著雙手。
「就連老師、警察都沒辦法伸張正義，那種什麼都做不到的無力感......真的很難受。」 剛包紮好的雙手，又滲出血來。

「......所以在這之後，看到有人被欺負我都會挺身而出。」儘管之後受到傷害的是自己，但實在沒辦法視而不見。
「但我真的有點累了......，我也不想讓你們擔心。」又抬起頭來，看向對方「可是，我該怎麼放下過去的仇恨？」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專心的聽著對方敘述過往的事，對於這種事光聽著就讓自己為對方口中的那位朋友感到不平衡。

「欸，你的手⋯⋯才剛包紮好，別讓傷口又裂開了⋯⋯。」看著對方隨著情緒緊握而滲血出來的手，下意識碰了上去，要是傷口再裂開恐怕又要重新換藥了。

還來不及下一步擔心，又被對方抬頭望過來的視線給定住，並思考著對方丟出來的問題。

「⋯⋯或許一時要你放下很困難，不過總是拘泥於過去，對你也是種折磨⋯⋯。」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沒自覺自己的手還蓋在對方手上。

「在我看來⋯⋯藉由欺負別人為樂的人自身也是挺可悲的，或許他沒有得到法律上的懲罰，但我想這樣的人即便是到了其他地方也是沒有人願意待見的。」
「不如放眼現在對你來說重要的人，你想保護別人的想法沒有錯，但試著換種心情和方法來守護他們，或許你能輕鬆點。」相信有著正義感的對方是做得來的「現在的我⋯⋯說實話也沒有多大的力量去保護別人，所以我的目標是考上律師！等我考上了以後，用我的力量⋯⋯用正確的管道來去守護更多的人。」

「能讓自己變強大的方式不只一種，但打架絕不是最優先的選項，甚至不要傷害自己也是守護珍惜你的人的一種方式⋯⋯所以從這些地方來改善，一起為這個目標努力吧？」

靜靜地聽著對方說著，原本有些起伏的情緒也漸漸平淡下來。
「......謝謝你。」緩緩地說著「......要不是沒有你對我說這些，我可能還會繼續傷害自己吧。」
「要是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微微勾起嘴角，不自覺地回握對方的手。

「能聽得進去就好，妳能講出來也是不容易。」很高興很聽到對方這樣講，看來自己的苦心也沒有白費。
⋯⋯ 「過去辛苦你了⋯⋯不過至少能從現在開始改變⋯⋯啊、。」希望對了之後也能多笑著，接著感覺到了對方回握過來的手，才驚覺剛剛手一直放在對方的手上，牽手⋯⋯這樣、這樣怎麼行！
「⋯⋯欸！你看你的手！我⋯⋯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吧⋯⋯。」用換藥為由輕輕抬起對方的手，動作因為緊張顯得有些僵硬「這麼晚了⋯⋯等等也該回家了，讓你哥哥看到傷口這樣也不好⋯⋯。」

「...嗯？」注意到了對方的反應不太對勁。
「噗...你這是害羞了？」 故意握緊手不讓對方放開，想捉弄一下「就這樣牽著送我回去如何？」

發現反而被握得更緊時，直接僵在了那不敢動。
「不是⋯⋯沒有⋯⋯、欸！怎麼、怎麼能這樣牽著呢！被別人看到了⋯⋯誤會了怎麼辦！」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跟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確是憑著對方自己的意願握著的⋯⋯。
「先讓我幫你⋯⋯幫你弄好傷口我再送你回去吧⋯⋯！」從腦子到肢體都亂成一團。

「你這什麼表情阿，真怪。」依舊握著手，沒打算放開。
「別弄了，傷口沒事。」緩緩起身，拉了下牽住的手「走吧，時間不早了。」

雖然不能馬上放下過去，但經過對方的話語、陪伴，卻能一下子就讓自己心中的苦悶消失。
他是少數會關心自己的人，也是少數能讓自己微笑的我。
『──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默默地在心裡想著。

「表情？表情很怪嗎！？」真的假的？自己有這麼失態？還真的是慌張到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
還在疑惑的同時，牽著的手被對方拉了起來。
「啊⋯⋯真的不要緊嗎？也、也是⋯⋯時間⋯⋯都這麼晚啦！？」看向公園旁邊的時鐘，再回頭看著還被牽著的手⋯⋯這下突然甩開好像顯得很失禮。

沒辦法放鬆的牽著，也不敢太用力的握住，維持在一個很僵硬的姿勢起了身。

「那就⋯⋯我送你回家吧。」

見對方拉著自己的表情，和剛才相比，看起來輕鬆了許多，看到這樣的對方，自己也跟著高興，不過視線也不敢在對方身上停留太久⋯⋯。

之前也送了對方不少次，但或許是因為很緊張的緣故，這次的這條路走起來好像特別的漫長、特別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