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死了。

瘟疫浸染的土地飛舞著吞噬人命的蚊蟲，安德魯伸手揮開了停在面具鏡片上的黑點。
下過雨的街道並沒有變的乾淨，而是不滿的大大小小的水坑，牲畜的水槽都不知道多久沒有清理，發出淡淡的惡臭與扭動的幼蟲。
夏日的灼熱讓這份水氣變成了難受的悶熱，更加的惡化了這個地區的狀況。

安德魯走在田地的邊緣，伸手將那噁心的水槽給翻倒，讓那汙水流出灑滿大地。
然而他只是也只能一直幹著這毫無意義的事情。

髒亂的街道、哀號的病人以及總是不肯聽他好好說話的領主們。

他來到迪爾泰後看到的就是這一個無政府般的狀態，他們不肯相信這些疾病就是該死的蚊蟲帶來的，也不肯相信只要將那些汙濁的死水清空就能解決這些麻煩事。
這些傢伙既相信醫生又不相信醫生，既依賴他們又不肯為此做出改變。

因為無論是平民跟貴族，他們都渴望著自己這無能為力的醫生能展現一瞬間治癒疾病的奇蹟。

又不是在變魔術。
他們不是神明、不是惡魔、不是巫師、不是女巫，只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死凡人。

安德魯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然後又將一個水槽給翻倒了。
髒水灑到了他的鞋面上，讓一向愛乾淨的男人皺起了眉頭，用力的甩著腳上的水。
「喂！烏鴉！你在做甚麼？」一個憤怒的聲音從安德魯的背後傳來，那個農夫看上去十分生氣地走了過來，嘴上嚷嚷著對他們這種醫生的蔑稱。
「幹甚麼？治病啊！」安德魯這麼說著，毫不理會對方那生氣的神情將另外一盆水給倒乾。
但農夫似乎因為他的動作而變得更加的生氣。
「你在說甚麼！那可是我要用來灌溉的水耶！倒光水怎麼可能治病！你知道我花多少力氣才弄好的嗎？」
「放置不用的水會被惡魔入侵的，你不知道這件事情嗎？」安德魯繼續用著自己那套『惡魔論』忽悠著這些死老百姓。

但這種屢試不爽的招數偶爾也是會遇到意外的。
「這可是神父讓我們做的！他說水是聖潔之物！是不會被惡魔毀壞的！你是要說神父故意讓惡魔傷害我們嗎？！」那人憤怒的語氣也感覺得出來這不是一個可以理性溝通的狀態，安德魯立刻雙手合十的虔誠說著。
「喔不不不！我才沒那麼說的！只是我確實發現了惡魔的蹤跡，我想只是神父『剛巧』沒有發現而已的！」這人即使是在想辦法忽悠人的時候也還是忍不住地讓話語中帶著酸人的味道。
而好死不死這樣的情緒就被那個農夫給逮住了。
「你現在是在看不起神父還是看不起我啊！你才是惡魔的化身吧！不然為甚麼你們這些該死的烏鴉到了這裡之後瘟疫就越來越嚴重了！」那個生氣的農夫也不聊了，直接就動手拎起他的衣領，高壯的農夫輕輕鬆鬆的就把他給提了起來，讓他在半空中無助的搖晃著。

那是因為你們這裡有一堆爛攤子等著我們來收拾啊。

安德魯心裡想著，但也知道這種話不可以說出口，畢竟他可打不過這個滿身肌肉的農夫，要是再激怒對方的話自己一定會超慘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超弱的，真的。

「喔上帝啊，請不要動粗啊，我只是想幫你們解除病痛之苦而……」只不過求饒的話都還沒說出口，他就感覺自己的面具跟臉受到了甚麼重擊。
那個農夫的拳頭狠狠打在面具上，衝擊力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火辣辣的感覺。
只是他還來不及掙扎或是破口大罵，那個農夫就又是對著他毆打了好幾下，安德魯只是安靜地盡量縮著身體，讓對方不能給他造成太多的傷害。
最後，安德魯被那個農夫摔進了浸滿髒水而泥濘的地上。
「最好不要在被我逮到！你們這些晦氣的烏鴉！」農夫朝著安德魯吐了一口痰，然後轉身就走了。

過了不久後，安德魯才滿身髒污的從地上爬起，他舔舔自己的嘴角，嘗到了鐵鏽的味道，他就坐在那灘泥濘中，也不管自己是怎麼樣的狼狽的掀開了面具，從衣服裡拿出了沒有被弄濕的煙捲。

他試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菸捲給點燃，迷幻的煙霧灌進安德魯的肺部。
他癡迷的吞吐著麻痺的味道，彷彿身上難受的髒污跟疼痛都可以暫時消除一樣。

啊，真是爛攤子呢。

安德魯深深吐出了白色的煙霧。

不管是我還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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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圖使人消極怠工的民眾。

在做公共衛生的時候其實最怕的應該是不明真相和事實的民眾搗亂吧？會動粗的家屬也很可怕。

安德魯這個搞公共衛生的醫生在中世紀真的很難存活耶，因為沒辦法馬上看到效果。
還好有趣賣大麻，不然肯定窮死(欸

以上，我要去搞下一個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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