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情感在他的頭上形成冠冕,開滿了名為戀心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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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的墨爾塔之剪已經是很古舊的樣式了,從上一個店長傳給她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當成是把古董了。
她還記得她的第一個客人是他的養父,端坐在位置上閉上眼靜待這一切結束的他,在米勒眼裡看來是非常難得的。
遵照前店長的習慣,米勒的手輕放在養父的肩上,打開剪刀的同時唸出了養父登記在預約單上的名字。
竄生的情感在男人斑白的頭髮上構成了交錯複雜的情感,宛如漆黑的荊棘冠冕。在那冠冕之上點綴著雪白的花蕾,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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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只有宣告了養父姓名的她能看到這景象,手中的特製花剪在那一刻竟猶豫了。
細緻的情感交錯,構成了這愧疚又壓抑的情景。
大概是出於信任,沒有群聚的壓力黑蟲也沒有半絲飄散的不安。
這卻讓她更加不安了。
「請為我剪下一朵花。」
這樣說著的養父,荊棘冠冕上的某個花蕾綻放了。
米勒的手指輕輕撫過那雪白的花瓣,絲綢般滑順的觸感讓她感到悲傷。
小心翼翼地將剪刀的前端靠上花萼底部,刀尖很利,光是擦過就讓仿若初雪的花朵落在她的手中。
離開枝枒的花朵在那一刻有了實體,帶著些許礦物類的重量。
他的養父沒有收下邁出那朵花的報酬,僅只是交代了一聲讓店裡留著。
在那之後,每年的這個時候,他的養父都會來店裡,讓他剪下一朵花。
「您不整頓一下情緒嗎,我可以出錢。」
米勒終於忍不住了,如此說道。
而養父只是摸摸她的頭,然後搖了搖頭。
「如果沒有了這些情緒,我大概也不是我了。」
雪般白的花朵一年年積累著,米勒卻未曾看過養父對誰表露過戀心。
最後,純白的髮絲、漆黑的冠冕。
看著一年年更加繁盛的愛之花,米勒也只是習慣將其剪下。
「⋯⋯米勒,我說。」
「我在聽。」
「等我死後,幫我把這些花挑幾朵漂亮的做成花冠吧。」
「⋯⋯」
「剩餘的花朵,應該足夠妳擔下這家店了。對吧?」
「您到底、在說什麼啊。」
「都剪下來吧,已經足夠了。妝點你的黑髮,已經足夠了。」
養父的病情並不樂觀,這是她早已明白的事。一直以來逃避著這個事實的她,卻被這樣猝不及防地傷了一次。
晶瑩的淚水自她眼中滾出,在她的衣領染出了一個個深色的實心圓。
對不起,米勒。他如此說著。
對不起?為什麼要對不起。她如此問著。
但在他失去了呼吸之後,再也沒有答覆。

米勒竟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養父曾經對她說過:我希望可以看見妳穿雪白的婚紗,希望可以為妳親手戴上雪白花朵編成的花冠。
「⋯⋯大騙子。」
泣不成聲的她在契約書上簽下了名字,讓她們的店長為她剪下了花朵與纏繞著花朵的情感。
碧藍色的花朵閃爍著薄薄金屬色的光澤,混在白色花瓣中,變得相當醒目。
芬蘭拉普蘭區的一家落華之庭分店,店內有個玻璃櫥窗展示著雪白的花朵與碧藍色花朵交織而成的愛之冠冕。
不論總公司出價多少,也未曾被售出。
僅僅作為鎮店之寶存在於那裡,閃爍著純潔又悲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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