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後，維特爾四處打聽，取得了些魔力或許較充足的寶石，其實他也不太確定對方會不會願意接受，畢竟對於魔法這類，他的瞭解仍是有限。

雖然也找了人詢問，但當提出需求「不知道對方收到什麼寶石會滿意」的時候，還被寶石商人笑吟吟地抓著介紹了好幾款尺寸各異的璀璨鑽石，邊說這陣子賣的可好。

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最後還是因此作罷，沒得到什麼太有用的資訊。

他垂眸望著透著光的寶石思忖著，若以魔力來說，魔物所掉落的寶石以及神秘商人換取的尖晶石，應該都不如來自秩序聖女祝福過的水晶，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遵從自己的直覺。

忙忙碌碌的就到了約定的當天，入夜後霧氣沉沉，他待在旅館房內，關上的窗隔絕了不少外頭的涼意。

他的目光正追逐著手札上的文字，規劃著接下來的行程，忽然油燈細微地晃了晃，燈光搖動，伴隨窗外的一點動靜──

窗戶被指甲戳出清脆的聲音，「Knock Knock」，白牙也隨著節奏開口，頭懸在空中，一擺一晃，白狐上下顛倒的臉依然沒有表情－－

「我來－－啦－」

窗戶咿呀打開，身體向上縮了回去，沒多久，整個人盪了進來，行雲流水的動作直接顯示他到底有多熟練......不管是從窗戶入侵，或者說闖空門這件事。

「我等很久！」踏進屋裡第一句話就是控訴，「我跑去城郊了一趟，然後嗄，又去了那邊－－」

手指往某個方向，白牙直視白狐，笑得一臉坦蕩：「本來想去跟他搶，但我還是等你。」

差點就要忍不住，卻還是按捺了下來，多麼厲害啊－－！不過當然，也包含毫無計畫性的去搶劫，有那麼些危險了。

「你好像沒有騙我？」

「其實這裡有門的。」

雖然總覺得也不意外就是了，維特爾起身將被推開的窗重新關好，回頭便看到那個魔人逕自在房裡晃來晃去，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他沒有走向前，僅僅是靜佇在窗邊，接著將一小個袋子向前遞，「那麼，是約定好的。」

維持遞出的動作，他抬眸望向對方，還是遲疑地開口確認了一下，「你不會拿去做什麼壞事，對吧。」

畢竟對於魔法，他終究是一竅不通，寶石能做到什麼樣程度的影響也全盤不理解。

「嗄，大門只能離開。」一臉理所當然：「被抓到太麻煩，上去的話還能看下面。」

「WOWWW我看！」三步併作兩步跳過去拿，袋子不太大，但有道是東西巧而精，白牙還是很期待，把白色的冰晶撈了出來。

「Hmmm？壞事，是什麼事？」一邊看著冰晶，一邊漫不經心地回應，這個問題好像被問過，問過，雖然形式好像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

「嗄，」他想起來了，白牙勾起嘴角：「我只會做壞事嗄，邪惡嘛？怕嘛？很恐懼吧－－」

「如果是壞事，就不能給你。」維特爾蹙起眉，突然有點擔心眼前的魔人是不是真的懂自己的意思。

偏著腦袋思考該如何解釋，幾縷淺色髮絲隨之垂落，但任憑他想了幾個方向，卻都沒有把握能讓對方完全理解，畢竟這個人看起來太難以捉摸了。

最後他決定以最簡單的方式得到答案，於是他向那愉快端詳著水晶的魔人開口。

「而且，輪到你了。」他望向對方，「說好的，要告訴我是什麼魔法？」

「嗄，你有興趣嘛！」

舉著寶石的他就像是在宣告什麼重大發明一樣，用著非常自信的語氣，講出過於荒唐的話語。

「時光回溯喔－－你聽過的吧？」直勾勾的視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而笑的瞇起，白牙歪著頭講故事。

「可以回到那個特別的某一刻......比如說踩爛的花會再盛開；老掉的臉可以變年輕－－你說，死掉的人會不會回來？」

他忽略掉了開頭應該要加上的『聽說』，整段話聽起來就像是已確認的黑魔法，不可宣揚的禁忌。

晃動不安的燈光裡面，魔人的影子在地面看起來既歪斜又扭曲。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他凝視著對方，眼底充斥著不可置信。

若說不曾想過回到某一刻是騙人的，例如離開手足獨自前往森林的那晚，例如在雪夜裡的離家。

儘管如此，儘管他不懂這些，但聽起來如此詭譎偏離正道的作法，定不可能輕易成功，倘若真辦的到，必也得要靠著除此以外更加巨大的代價支付──而無論是哪種，都肯定不是什麼好結果。

更遑論他一點也不敢肯定，眼前的魔人真的知道這種事的嚴重性。

「不可以，還給我。」
他強勢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拿回那顆水晶。

「不要。」

瞬間收了笑臉，聲音變得扁平，他把五指併攏舉在胸前，血紅的指甲看似銳利，那單手的威脅卻又​單薄的可笑。

「你最好－－不要過來－－」

​拖長著音節，一步一步警戒著往窗邊移去，要離開的意涵不言而喻。

​「不需要由你來定義好或不好。我沒有要聽......嗄，你最好，不要過來......」

窗戶在他進來的時後被帶了起來，調動不到太多的風原子，但白牙還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將這房間給弄垮。

​「說話不算話的人，先做壞。」​

「等等！你、──」

維特爾隨即上前，伴隨什麼被大力帶開的聲響，未落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他輕嘖了聲，明明知道這個人很隨心所欲！

他沒多加思考便追了出去，希望能在事情不可收拾前阻止對方。

一路循著根本可以說是難以預料、混亂無章的些微跡象判別對方的行蹤，該說好險那些痕跡與外物傾倒的頹然景象太過顯眼，或是他的直覺多少還是派上了些用場，還是勉強能堪堪跟上。

接著追跡的線索驟然一斷，他佇立在原地，掃視了下四周，試著判別現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及下一步的方向，接著揚起了獸耳。

白牙開心死了，他甩掉了那隻白狐，還得到了魔法的最後要素，再來只要把東西都拿出來，就可以照著步驟使用。

這種快要達到目的的感覺真好，之前的等待完全不虧！

「把時間倒退，海水歸位，枯樹生長，生命回歸。」

隨意唱著的歌詞是某一段咒語，他滿懷道具，滿懷欣喜，才剛要開始第一步，就突然被銀線禁制，緊緊束縛。

「嗄？？？？？」

東西哐啷啷的散落至地板，唯有那顆還燙手的水晶被他硬生生的勾在指間，不願放開。

「......你！又是你！為什麼要煩我嗄——！」

魔人怒不可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嗄！！嗄——！」他聲音狂躁，明明一動也不動，卻看起來正在拼命掙扎。

細索悄無聲息地劃破空氣彷若無限逼近的星幕，魔法素材也剎時紛亂墜地，冰冷清脆的聲響迴盪在整個空間。

而來者自高處翻落，腳步輕巧無聲，在晃動的視線中，那抹身影自暗處慢慢露出面容，一點點銀白在兜帽間閃爍。

落入耳底的仍是那道平靜無波的熟悉聲嗓，朗聲說道：「不要鬧了。」

這是第二次了，關於制止對方這件事。
而後維特爾目光落在那顆因盈滿魔力而閃爍異光的水晶上。

「你明明知道很危險，停手吧。」

不能動彈使人焦躁，對方不遵守約定則讓他憤怒，全身因繃緊而疼痛，簡直快要發瘋。

「鬧？嗄？我？我？又我？為什麼總是我？」

他想起那些壓在頭上的手，還有曾經把自己隔絕在外的線－－不，就連現在，也都是外與內的差異。有什麼不一樣，有什麼不能做？

「哈哈......對嗄－對嗄，我剛剛就說了，」七零八落的話語參雜笑聲，一直飛散的頭髮沒什麼精神的垂了下來，披散整臉：「什麼是壞，什麼是惡，全部都說是我......為什麼是我，只是我，都是我－－」

彷彿控訴，又像是純粹的呢喃，白牙的話語只剩下主語，誰說的、說了什麼，在這一刻全部都搞混在一起，分不清。

「哈哈、嗄哈哈......沒關係，沒關係。」水晶大概是勾不住了而掉到地上，擁有變成曾經，沒關係，他不要了：「他們也是，你也是......」

「都很壞......」

越來越低微的聲音嘶啞，有瞬間他不太確定對方究竟是在對誰說話。

儘管如此，維特爾還是就現在專注的事啟口，「即使回溯了，也不會改變什麼。」

腳步一步、兩步，足音迴盪在若大空間。真的回到過去，他也不認為有人能改變既定事實，絲縷糾纏的時間扭轉後，追根究底還是得歸因於本質。

某種程度上，他相信那些命定與悖論，也因此至現在才拚盡全力地彌補。很渺小地記著，然後試圖不輕易地忘記，矛盾且可笑，卻仍在跫音紛沓中獨自前行。

因為也就只是這麼一回事啊。

「真的成功了，你又想怎麼做呢。」
最後停在對方跟前，他斂下眼，俯身拾起那顆仍舊閃爍妖異光芒的水晶，幾乎要燙傷的溫度滲入指尖。

白狐的貼近讓他突然感到窒息，呼吸頓了一下，而他只有莫名，連為何心慌都追尋不到道理。

但那又怎樣？追尋到了又怎樣？或者說，給他們知道了，又不怎樣嗄——？

他們永遠無法理解，即使自己將解答的書攤開在燈光下面，結果也都是一陣燒灼。透過火光看出去的世界，總是鄙視與排拒的視線，而他會耐著疼痛，繼續恣意妄為。

「——訴你......」

沉默半晌，白牙終於嘴唇動了動，齒間溢出的零碎笑聲蓋過了話語。

「——騙子......說謊者！說話不算話、打破誓約的背信者......嗄哈，你真壞。」

看著白狐，他一點也不明白對方站在秩序陣營的理由，或者說，一點也不明白，陣營的存在理由。

「嗄哈哈，我不要了，我不做了，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

水晶上湧動的魔力透過指尖刺痛地傳來，伴隨魔人逐漸高亢的聲嗓，變成耳底轟轟作響的雜音，他忽然覺得額角泛起疼痛。

一點波動落入腦海掀起漣漪，平靜的湖面水花猛然濺起，以及某種熟悉的氣息流動。

就像那日於雙生洞窟中看見的景色，卻又隱約不一樣，然後他眼前的畫面被撕裂，剎那的分神讓細索有了些微的偏差。

「、……」疼痛感。

那顆水晶因未完成的魔法而乍然碎裂，鮮紅血珠自指尖滲出而後落下，在地面綻放點點刺眼殷紅。

緊接著一瞬間察覺到什麼，維特爾本能地向後躍了數步，提防地開口，「你……」

空氣裡充斥著暴風雨來臨前的窒息感，有什麼在暗流下躁動，而那份龐大而沉重的壓迫正是來自眼前的魔人。

那份戒備看在眼裡被他解讀成重複的恐懼，白牙咯咯笑了起來，就像是很開心一樣。

「跑吧，跑吧，瑟瑟發抖的羊兒快回家......」

他開始唱起音調詭異的歌謠，歌詞噁心如同詛咒，魔人的指尖動了一下。

「被獵人抓到就將皮毛剝下－－」

微微扭動脖子，施加於他的束縛快要崩解了。

喀啦。

喀啦。

未聽聞過的曲調，撓刮過金屬揚起震動的嘶鳴，那雙狹長眼睛裡的異光變得血紅且鮮豔，凝滯的空氣開始不安地流動起來。

「……」

維特爾瞇起眼，感受到對方這一瞬開始的怪異與狂悖，但現下他的狀態稱不上好，昏沉的思緒伴隨著隱約的頓痛，本想再與對方說什麼，此刻的狀態卻讓他反而先嘖了聲，一咬牙。

緊接著在一瞬間，束縛乍然迸散，細索全數斷裂之際，金屬絲線如鞭般狠戾憤怒地劃過四處，掃過的空間頓時變得一片混亂狼藉。

巨響與塵埃落定，濛濛塵灰散去後，僅有幾塊染上血跡乾涸、有所欠缺的水晶碎片黯淡無光，而那隻白狐早已不見蹤影。

白牙於雜亂的中心坐下，身上佈滿因絲線而勒出的細痕，停止好一會，才抬頭看向窗外，重新彎起嘴角。

笑吧，笑吧，笑了就不會這麼生氣，笑了就能夠驅散恐懼。低啞的笑聲在室內迴盪，漸漸轉成高亢的雜音。

「嗄哈哈－嗄哈－哈哈哈、嗄－－」

沒什麼好不滿的，沒什麼好生氣的，不過就是再一次的隔絕，他也可以再回到原處。

「果然不要交易－討厭－－怎麼辦呢，怎麼辦呢，不然再去找上次那顆......」

魔人晃了出去，踩過被丟棄的水晶，趴擦，交易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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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大宇宙意志的一回合www也偷偷私心帶了點自己的小東西
謝謝白牙中交流！天啊談判破局來的比我想像中的快 感覺被阻止白牙一定超怒XD，邊在這樣的心驚膽顫下邊對著，覺得超胃痛嗚嗚

中之超努力的讓他們溝通wwwwwwwww(努力失敗(幹
對他超怒XDD如果以正式劇情來說是會去復仇ㄉ(靠杯)但是我會頭痛胃痛+上捨ㄅ得所以沒有這回事!

復仇 （咦）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當下撤退是逼不得已（？）但畢竟白牙都知道維特爾的暫居處了，他應該也勢必得換個住處www雖然我覺得維特爾大概還是希望能打消這種危險的念頭+補償啦，可是我覺得太難了

必須換wwwwwwwwww不然可能哪天那間會垮（靠北超怒
我覺得白牙已經不信任維特爾了...說好的東西馬上被收回整個爆炸 然後他會去搶之前那個寶石（幹

超憤怒ww（但看在維中眼裡只剩大寫的可愛（太盲目）
天啊如果被知道寶石是搶回來的，感覺要換維特爾不高興了ww這是一個我搶你你搶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