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程】六条夏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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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短文集中】
六条家軼事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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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知道的。

尊敬的父親為了在政府標案中獲得優先權,會賄賂官員們給他們政治獻金,因為給與他們人情的緣故,在各方面都可以走捷徑。
父親也對底下慈善基金會育幼院院長進行人口販賣的事情雖然沒有贊同,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程度了。

和善的真介叔叔跟咲耶子阿姨感情不像外界看到的如此融洽甜蜜,他知道真介叔叔的女伴——或者說是情婦,一個又換了一個,甚至就連公司內的女職員也有幾個跟真介叔叔有過關係的。

看起來端莊的咲耶子阿姨不甘寂寞,因此會在夜晚真介叔叔沒回到家的時刻上酒家找男公關,有的時候就把百奈姊姊跟奈緒姊姊丟給管家傭人照顧。

有著強勢性格的百奈姊姊在學校會藉勢欺負同學、內向的奈緒姊姊卻不善與人相處,在學校是被眾人忽視的存在。
這些消息都無一地被六条家龐大的勢力給壓了下來。

他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這些事情絕不能透露出去。

因為他是六条家的孩子,是未來的繼承人,他的生與死都與這個家族密切相關,一旦名為「六条」的這艘大船沉了,身為船員一員的他也只能共亡。

有些事情就該永遠成為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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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今天是父親的53歲生日。

他記得沒錯的話,父親自從喪妻喪子後,就開始了集郵的興趣,家裡甚至有一整個房間是專門放父親的蒐藏的。

而父親有一個相當在意的郵票,那是一張紀念一名傳奇浮世繪畫家150年冥誕的郵票,畫作正是他最著名的富士山圖。由於遲遲無法入手,父親感到相當惋惜。

正好他在一場拍賣會中見到了,由於父親當天因為工作忙碌緣故沒有參與,他便將那張郵票以高價標下,正好最近賣了好部份的某間大型公司的金融股,手頭還算有錢便買了去。

──這樣的話,父親會高興吧。
當然,如此小年紀的得標者自然會引起很大的風波,這問題他自然也是想過;因此他讓忠心耿耿的管家爺爺作為掩護,帶回了那張郵票。

「父親,生日快樂。」
不像同年的10歲小孩興奮地蹦蹦跳跳,他微笑將手中珍藏的郵票小心翼翼而鄭重地交到父親手中,並告訴了夏政得到禮物的經過。並沒有必要說謊,因為即使想騙、也瞞不過。

然而,父親的反應卻讓他有些失望。
只見父親點了點頭,接過了禮物後卻有些冷淡地說道:
「我知道這份禮物你很用心準備,不過這花了多少錢?」

「......五百萬,但這些錢都是用我自己投資賺的錢,請父親不用擔心。」

「有這份精心挑禮物的心很好,不過下次有這種消息直接告訴我就好。記得,錢要花在刀口上,不能浪費,知道嗎?」

「我了解了,那麼我先離開了。」
在夏政同意後,夏紀轉身離開,在關好收藏室的門之後,他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仍不免期待落空。
不過,在一個禮拜之後,他偷偷摸摸地冒著被父親責罵的風險溜進了收藏室。看到了他送給父親的郵票政掛在書桌後頭的牆壁上。

──這代表,他還能給自己安慰並非白費力氣,對吧?
3.
「三天之後公司的團隊會來分析Y公司的財務報表,下午五點的時候準時來11樓的會議室。」

「夏紀,下個禮拜我會跟渡邊先生、佐佐木先生跟竹內先生要去川○打高爾夫,需要你跟來。」

「明天A公司的慶祝宴記得要有禮貌,記得別使你的應對讓我丟臉。」

「後天高橋先生的小提琴課我會來一趟,我要來驗收一下你練習的成果。」

面對這些要求,總歸化成一句:

「我明白了,父親。」

比起父子更像上下屬的關係。
4.
「小——花!」
在今天的法語課結束之後,他在走廊上喊道。
金黃毛色的秋田犬馬上飛奔而來,夏紀一把抱著埋了進去。

雖然父親對他的態度總是很平淡、不會給過多的關心;可是小花就不一樣,總是搖著尾巴黏著自己的樣子,讓他多少有了一些寄託。

「好乖好乖——可惜現在已經晚上了我也不方便,明天再陪妳玩吧!」

不過小花的年紀以狗來說也相當老——14歲,都還比自己大了呢。
5.
其實他還挺羨慕父親和真介叔叔那樣良好的兄弟關係。

要是能有個兄弟姐妹也不錯——但他不會說出口的。
6.
「你覺得有個兄弟姊妹如何?」
就在某天假日下午,父親像是讀心一般突然問道。

在他要回答是的時候,突然想到了──

「不用了、沒關係,父親。」

......他不想增加被送回去或是被丟掉、處理掉的機率。
7.
在公司的忘年會上——事實上這是相當難得的,通常忘年會並不會攜家帶眷,然而父親卻算是破例將他帶了出來。
不過畢竟幾乎都是大人,他也就乖乖地在一旁吃著準備好的餐點,看著父親跟真介叔叔跟其他員工敬酒。

可能是因為大家都放開了的關係,他的身邊有幾位保鏢,為了避免那些喝醉酒的人傷到小孩子。

就在氣氛十分熱絡的時候——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在父親那頭起了騷動。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名男子已經被數名保安壓制在地,手中的酒瓶摔到地上應聲碎裂。

「這不對啊!該死的!都是你這渾蛋才會害我變成這樣!」
憤怒的男人表情扭曲的吶喊,最終被拖出場外;與之對比的是一臉冷靜、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或者可以說是無情的父親。

真介叔叔在男人被當場拘捕後,以他高超的打圓場能力繼續在其他人整理殘局後繼續往年會的進行。
其他員工雖然心有餘悸,但因為真介叔叔都出面了,也不好再表示些什麼。

往年會就在熱鬧卻又參雜著不安下結束了。
後來,他才在車上從父親口中知道事情的經過。

男人是剛被開除的員工,由於心懷不滿才混入了往年會。而那瓶準備倒下去的酒,有毒大概是跑不掉了。

「那個人是怎麼跑進來的?」除了困惑,他也對這件事感到相當忿忿不平,負責人是怎麼搞的?稍有差錯父親就要喪命了。

「天曉得。」父親淡然的態度總是讓他敬佩許多分:「負責的那些員工不好好問問他們都做了些什麼『嚴密』的防護才會讓那種人跑進來不行了啊,最近這些人真是太不上心了。」
不過,當然生氣是十分生氣了,他還是有些在意的地方。

「話說,意圖想殺父親您的傢伙最後說的話——」

『就是你害得我妻離子散的!就是你毀了我的人生!』

聽到夏紀的話,夏政微微皺起了眉看起來很不滿:
「不用憐憫那個兇手、也不用在乎他,要想想你父親可是一不小心就要喪命了。」

他無從反駁,若不是保安即時阻止,就要失去他尊敬的父親了。

「您說的是。」
8.
「父親,這是我在美術課做的,是要給您的。」
他遞出了在美術課中,老師要他們做的感謝卡;理所當然地,這卡片自然要送給誰就不用多想了。

主要的基底色是天藍色的,上面還貼了幾朵白雲,為了主體性也在上方做了太陽。邊框也用綠色的緞帶好好黏著,內頁是張白色的紙,也好好畫了紅色的邊框,裡面盡是寫著感激的話語。

而夏政僅僅只是簡短地「哦。」了聲,便收了過去。
而下次看到那張卡片時,就是在父親書房的垃圾桶裡。

他不禁感到一陣暈眩,想到了當初作為生日禮物送出去的浮士繪郵票。

——父親到底是將那張郵票作為生日禮物珍惜著的、還是只是因為興趣跟逸品,才將它好好裱框掛著呢?
9.
「父親有將我當成他的孩子看待嗎?」

他一遍又一遍地詢問真介叔叔。

「只要你好好表現,擔心什麼呢?」

然而得到的回答卻是笑笑的敷衍、但又在意料之內。

雖然已經逐漸接受了事實,但他仍然在追尋著父親將自己視作他兒子的可能性,而非一個繼承六条家的工具。
10.
就在小六那一年,小花去世了。
雖然這是早晚的事情,但他依舊難過地痛哭流涕,在葬禮上不斷低用袖子抹去眼淚。
儘管他知道不可以失態,可他終究是忍不住。

是在這個可以說是冰冷的家中讓他能夠感受到他溫暖的對象了,總是在不斷地完成父親的要求後,至少還可以跟小花玩鬧,蹭蹭牠柔軟的毛皮,不過現在都已經是不可能了。

他看向一旁的父親,依舊沉默,一貫冷靜的臉龐使他無法判斷他的情緒。

為什麼父親還能這麼冷靜?他無法理解,小花好說也陪了父親整整16年啊。

他皺起眉頭。
11.
煩躁。
這樣的情緒在小花死後不斷地在心中醞釀。

他開始感到不耐煩,特別是父親的態度。他明明什麼要求都完成了,父親要他投資,他所買的股票幾乎都穩定地成長;要他學習禮儀、小提琴、多國語言,學會許多才藝才能搬的上檯面,他哪個沒有做到?必須要察言觀色,揣摩父親那些上層友人在想些什麼,他一一都好好應對,在那些人的眼中,他無疑是父親引以為傲的兒子。

可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父親卻將這些視作理所當然?永遠還是一如既往、連讚許都不願給與?如果連滿分都不足以讓父親滿意,他究竟還要做到什麼地步?

開始上升的不滿漸漸化為叛逆。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原本身為孤兒的自己其實並沒有權利表達不滿,父親給他的恩惠已經足夠多了。

但是、但是,即使是身為一顆棋子,難道就沒有任性的資格嗎?
12.
或許是因為先前的不滿開始爆發、又或者是這年紀的孩子都一定會經歷的事;雖然於表面上他不曾違逆過父親,可私底下就並非父親管轄得到的地方了。

基於比同年齡的少年還要高大的身材跟成熟的氣質、還能算的上有幾分帥氣英挺的五官、當然最重要的是六条家那比以鉅額都無法形容的財富;這歲數也是情竇初開年歲了,在社交宴會上有不少女孩會找他攀談,多是一些來自突如其來獲得大金額的暴發戶家中,那些女孩父母背後的想法不言而喻,無非看能不能攀上他正式打入社交圈。

他倒是也不拒絕,就順著少女們的意玩起了曖昧遊戲,反正終歸是你情我願,也沒有真的確認過彼此間的關係,就算那些女生心有不甘,仗著家裡的關係跟錢財也可以打發。

反正真介叔叔不也都這麼做嗎?父親從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會幫忙隱瞞;他既非真的和那些女生是男女朋友,也無傷大雅吧?
再來就是在左耳打上了耳洞、掛上耳墜作為無聲的抗議。

父親見狀,皺起眉頭很明顯地表示不悅,可他最近在管理手上的幾隻股票又很出色,父親也頂多是責怪他幾句、不會對他怎樣的。

反正無論做多好都不會得到讚美,那叛逆又如何,更何況他的確有自信做到不讓父親挑剔表現。
13.
那次的相遇應該可以被稱作一場意外。

正值五月中、他初二。

父親並不常在以歡樂為主的聚會中現身,因此是真介叔叔領著一家子跟他前來的;那時來的時候還他悶悶不樂,原因沒有別的,依舊與父親有關,但在真介叔叔半開玩笑地表示可以調適心情的時候,他氣餒的情緒才平緩些。

在禮貌的幾位先生和女士打過招呼後,他難得地沒有再去和其他人寒暄,而是反常地拿了一盤一口蛋糕就默默地品嚐。
巧克力的甜味和苦味在嘴裡散開,精緻美味的甜食就會讓人心情喜悅;至少能讓他暫時忘記中午時和父親的爭吵。
他投資了一家醫療器材公司,那間公司正宣稱自己研發中的產品人造關節會有再生和更新的功能,就算按上也不用擔心材料沒辦法像細胞自我更替,而有磨損使其有年限。

聽起來多好啊,可父親對他要出資的態度確實保守、甚至可以說是反對的,在排除三番兩次的阻擾下,父親才終於同意,但也就三千萬元,不能在高了。

「要是成功了,這下父親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他孩子氣的想著,在清空盤子將餐具放在桌子上,讓服務生收走後,他起身想去裝杯飲料喝,但可能是因為心不在焉的關係,不巧撞到了人 。

「!不好意......思。」
他下意識地道歉,轉頭才看見他擦撞到的是誰。
「......啊!」
被撞到的女人反射性地先驚嘆了聲,之後才綻開笑顏,瞇起溫暖的黃色雙眼回覆道:
「沒關係的,我自己也沒好好注意。」

看著那個笑容,雖然在之前身邊也圍繞過不少女孩子,但他還是忍不住分神。

「是我自己沒有好好看路......抱歉。」他微微地鞠躬表示歉意。
「沒問題的,我都說我不在意了。」
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地,撥了一下她酒紅色的頭髮,而夏紀能聞到淡淡地一股甜美的玫瑰香水味。
「啊,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六条先生的孩子是吧?曾經在像這樣的場合看過你幾次,你爸爸也有跟我爸爸提到過你。」

望著那副臉龐,他也回憶起他曾看過這名女子。

「是......平塚由衣小姐......嗎?」

父親的競爭對手但也是暫時的合作對象的、次女。
======part2 end ======
我坑到底填不填的完啊,不過這也算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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