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雨天。

潮濕的空氣讓感官疲乏，每到了雨季他總會睡得再晚一點，灰濛濛而溼答答的一片，嗅覺與聽覺都變得遲鈍。

窗上雨珠滑落，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河，滾落、潰不成形，遠處有雷鳴，風的流動變的黏膩，天際邊的雲層翻湧。

儘管關著窗，聽覺仍被雨聲壟罩，像是落入一張佈滿雜訊的網，掙扎著被嘈嘈囃響吞沒。

他困倦地縮在被子裡，淺色髮絲只在被褥外露出一角，在心底猶豫了一會，最後他還是認命爬下床試圖吃點東西。

樓下已經傳來了開伙後食物的味道，走下樓廊，旅館大廳比平常暗上幾分，連空氣都變得有點稀薄，幾個旅人安靜地用餐，外頭微弱的光線從門縫洩出，水氣纏繞在各個角落，從人們走進門的氣息中一點點暈染開來，滲進每一口淺淺的呼吸裡。

維特爾突然覺得沒什麼進食的興致了，但基於習慣，還是簡單地點了片麵包與乾酪，把自己安置在角落，和著牛奶用不算是享受的心情把麵包吞下。

浸染溼氣的桌面微涼，夾雜一點雨水清新的味道，一切看起來都朦朦朧朧又恍恍惚惚。街道上沒什麼人，雨落在屋簷的聲音細微，小水塘倒映著一方街影，漣漪四起，一圈圈地擴散開來。

用餐完畢後，壁爐前已坐著幾個旅人，拿著把魯特琴慢悠悠地撥了下弦，錚錚鏦鏦的琴音自指尖流淌而出。

火光映著暗角，暖意隨之蔓延開來，慵懶的歌聲恍若來自很古老的地方，那裡有火燒的夕幕以及掛在樹梢的口哨，拖曳著醉生夢死的連綿音律。

他看了眼窗外，最後還是決定取消今天的行程，抱著尾巴窩在火爐前，跟著其他人在這片陰鬱中汲取一點點溫暖，試著把自己烘乾。

雨聲還在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