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

隨著偏頭的動作，酒紅髮絲傾洩而下，看見少年失措的臉孔，女孩僅是輕笑了笑，沒有等對方有所回應，便踏著輕快的步伐，一路往對方所處的小丘下跑去。

「我……咦、欸？」

沒預料到對方會如此主動，德維特可嚇壞了，缺乏與異性相處經驗的他，就算對象是個小女孩，他仍感到心神紊亂。

「你的眼睛好漂亮！」

絲毫不有所顧忌，女孩迅速湊近了他的臉龐，黃澄金眸緊盯著自身不放，不禁讓德維特的臉有點熱，稍微別開臉龐後，他以略為含糊的音色答謝。

「謝、謝謝……」

過往的他不怎麼喜歡這對雙眸，母親總說那與遺棄她的男人很像，但在見到克萊斯特後，看見那雙與自身相仿的鏽紅眼眸，德維特多少能接受它的存在。

左右張望，德維特沒在周遭感受到他人的氣息，夜幕下的庭園一覽無際，徒有柔和月色相襯。

「你的……爸媽呢？」

看著嬌小的少女，德維特眨了眨雙眸，有些疑惑又帶有試探性的詢問，依那毫無反光的眼瞳看來，對方無疑是位人類，且是年紀尚小的孩童，怎麼看都不覺得父母會放任其遊走。

「我偷偷溜出來的，哥哥要幫人家保密哦。」

以食指對上德維特鼻尖，女孩示意不繼續追究之餘，還不忘勾起俏皮般的笑容，看在德維特的眼底，他可覺得狡猾極了。

「哦……嗯。」
「嘿嘿，我就知道哥哥人最好了。」

答應是答應了，但德維特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畢竟他現在找不到回去的路，身旁還跟著一個人類女孩，實在有夠兩難。

似乎是看出自身的躊躇，女孩拉了拉德維特的手，出聲提議道：

「我們來聊天吧？」

「嗯……要聊什麼呢？」

繼續猶豫下去也不是辦法，德維特順著對方的意，乾脆的席地而坐，缺乏談天經驗的他，將話語的主導權交給了女孩。

「我也不知道呢！就隨便說說吧，像是——我想想，哥哥喜歡吃什麼？」

「嗯……麵包吧。」

隨口胡謅了有印象的人類食物，來到生父的家族後，德維特已經很少食用血以外的餐點了，也許是凡派爾貴族的堅持，他也無從曉得這無形的規矩。
「那你呢？你嗯……感覺你來你去也不太好。」

本想就此反問回去的德維特，在幾次對話下來，開始對稱呼有所疑慮，於是便打斷既有的談話，轉而詢問起女孩的名字。

「我叫德維特，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硝子！」

女孩眨了眨眼，澄澈的嗓音道出了東方色彩的名字，聽在德維特耳裡很是陌生，帶著生澀的發音，他緩緩複述。

「硝……子嗎？」
「嗯！」

看著對方不擅發音的模樣，女孩又再次笑了起來，卻不帶有任何嘲弄的氛圍，僅替德維特那不純熟的模樣感到可愛。

「真是的，硝子就別笑我了啦——」

德維特彷彿連耳根子都紅了，沒想到自己的發音會惹得硝子一陣發笑，他有些難為情的別開臉龐，然而對方的笑聲卻未因此停止，使得德維特一個害臊，指尖便捏上女孩的臉龐。

「不要笑了……！」
「豪……豪啦……」

鬆開箝制的雙手，當下沒思考太多的德維特，如今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但女孩看起來似乎沒多在意，他便當作從沒發生過，持續著在這之前的話題。

「所、所以硝子喜歡吃什麼啊？」
「嗯——我喜歡吃的東西很多耶，但最喜歡糖果了！」

「糖果嗎？」
「嗯嗯！」

聽見少女那雀躍的附和，德維特思索著大宅內會不會有糖果的存在，下次見面可以帶些給硝子也說不定。

「爸爸媽媽都不準我吃糖果——只有哥哥姐姐可以吃。」嘴裡嘟嚷著牢騷，硝子有些鬧彆扭地說著，明明家裡根本不缺零嘴，但偏偏只能分給哥哥姐姐。

「這樣子啊，可能怕你蛀牙吧。」

感覺對方的父母也蠻嚴厲的，連糖果這種小東西都要管，反正也構不成什麼大問題，這種年紀的人類小孩想吃也不用多加限制吧，德維特實在無法理解人類的教育。

「嗯——或許吧。」

依偎在德維特的肩頭，硝子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肯定會被父母給發現，但她忽然不想走了，想一直待在這裡，待在這個叫做德維特的少年這邊，想多享受自己的話被聽見的感覺。

但再拖下去可不得了，由此她默默抬首，朝著德維特伸出小拇指，做出約定的手勢。

「人家要回去了，哥哥可以跟我約定好明天再來這裡找我玩嗎？」

看著女孩的微笑，德維特根本無從拒絕，順著對方的話語，他也回勾起小指。

「嗯！約定好了哦！最喜歡哥哥了！」
「呃、嗯！」

被突如其來的直球打中心頭，德維特抱著殘血的心智，跟著女孩的動作晃了晃小指，維持了一陣子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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