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在山間散散心,卻未曾想過在這深山之中,竟有間寺廟的存在。
說也奇怪,穆宇川本就不是那種會信神信佛的那類人,但不知為何卻興起了過去看看的念頭,也許是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搞得他都有點不像自己了。
受著好奇心的驅使,穆宇川往那間看起來像是寺廟的地方前進。
稍微走了一會才終於來到了寺廟的面前,看建築物的模樣,好似有些歷史但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在這山裡有過這間寺廟的存在。
但在這裡卻覺得心裡非常的平靜。
穆宇川帶著參觀的心情,踏入了寺廟的大門。
過了有些斑駁的牌樓後,前方由石板路鋪成的院子稱不上乾淨,邊角還落了些樹葉,但不難看出這兒還是有人居住。
然而沒一位弟子經過,就連點人影都見不著。
直到面帶笑容,穿著袈裟的年輕僧人自天王殿走了出來。
「施主需要幫忙麼?」僧人雙手合十,舉在胸前的手指捏著一串佛珠。來到稀客面前時似有蒼涼檀香。
「若只是想逛逛,見見佛祖,那麼貧僧就不打擾了,自個兒轉轉。」他歛下眼,隨後補上的這句話意在減輕來客壓力。
他可不希望難得來參拜的香客——不管此人算不算得上香客,他都不希望因為自身的好言而將人逼走。
佛門清淨啊。
看見過來的僧人穆宇川向他行了一個禮。
「住持,您們這兒成立了多久?怎麼之前都沒有聽說過這裡。」穆宇川環顧四周之後,又將視線移回了對方的身上。
他發現對方的年紀和自己沒有差很多,但卻已經是這間廟的住持,想來對方的成就也是頗高的。
反觀自己果然差了一大截,而且現在還纏上了一堆無解的事情,雖然早就聽師父說過自己在差不多這個歲數的時候會有一劫。
他從來也沒有在意過,可是最近他卻不得不開始有所防備,自從訣影遭人暗算開始,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劫數影響了他。
啊呀、一上來就問這個啊。
僧人的笑容瞬間意味深長了起來。
這原因,他身為住持還是知曉的,但或許這時候說出口只會造成不必要的感傷,況且於他來說也只是個溫婉的回憶,不值一提。
他豎起食指靠在雙唇上,雙眼彷彿透過對方的靈魂之窗看向遠處。
「佛曰不可說——就當這兒是施主突然撞進來的桃花源吧。」僧人語氣輕佻,與尋常木訥的出家人比起相差甚遠。
就連下一句也輕飄飄的,好似下一刻就會成為雲朵被風吹散,「說不定施主走出去後,以後就再也走不進來了呢。」
那雙眼睛真討厭,彷彿能將人看透。
那是在接觸到住持的眼神後,穆宇川內心第一個產生的想法。
「住持也不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人了。」
沉默了許久,穆宇川脫口而出的話就是這麼一句,但他的語氣輕的毫無重量,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的輕鬆。
「若是您有空的話,能否聽我說個故事。」
穆宇川揚起了有些距離的笑容,但說話的語氣卻比剛才更像個人。
「有何不可。」不過問人身家私事是身為傾聽者的道德操守——雖說萬重寺根本門可羅雀,自詡為傾聽者聽來有些可笑。
緣悲丟下個請隨意的微笑後,便轉過身走進天王殿。然後停在原處看著兩旁的四天王像,再伸出手摸了摸彌勒佛。
穆宇川很少來到這樣的地方,但眼下他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傾訴這些事情了,訣影才剛復明沒有多久不能再多受刺激,更何況那些事情也不好向他提起。
他隨著住持走進了天王殿,他看著對方摸上了彌勒佛像的側緣。
穆宇川隨意地席地而坐,他看向了這寺廟之中除自己之外的另一人。
「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他,是他救了我一命,否則我可能就沒辦法在這裡和您說話了。」他的聲音非常的溫柔,眼底溢出的暖意比先前進門時更加的溫暖,「他人很好,可是我的出現,好像將他拖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穆宇川移開了視線不再看著住持,拿起了繫在腰間的玉笛輕輕地撫摸著,像是對待著自己口中之人那般的溫柔。
「幼時我的師父曾和我說過,我會有個死劫讓我千萬要注意別招惹不該招惹的人。」說到此處穆宇川閉上了眼睛仰著頭,「可我那時偏不信師父的話……還是招惹了他。」
「前些日子他遭受了伏擊,險些失去了性命還差點永遠瞎了。」他睜開了眼睛卻直視著周圍的神像,「那時我才知道比起自己的生死,我更害怕永遠失去他。」
那三個月,他親眼見證了一個在他面前總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我喜歡他,卻也不想再拖累他了……」
遇上如此攸關人生未來走向的抉擇,緣悲通常都會選擇不發表過多建言。
摻和進他人的人生裡是件麻煩事,更是擁有難以背負的沉重,他可擔待不起。或許這樣的說法有些無情,但這點原則緣悲是永不退讓的。
「緣份得來不易,但緣份也總有斷的時刻。」他繞到彌勒佛的正面,仰起頭看向那張始終如一的笑臉,聲調比起方才縹緲虛無的細柔,更添了點沉穩。
至少看來更像個住持了。
「貧僧無法幫施主做決定,所以——貧僧只能說,順應著施主的本心走下去吧。」
他低下頭,看向坐在地面上,幾乎可說是將寺裡當家裡般隨興的男子,垂著眼笑笑。
「這樣一來結果是好是壞,施主都不留下遺憾,這就足夠了。」
其實住持的回答也都在他預料之內,他或許只是想要有個人可以聽他說說話而已。
「我知道能做決定的始終只有自己而已。」穆宇川抬眼迎上了住持的視線,露出了如釋重負地笑容,「我大概只是有點捨不得他,但我知道怎麼做對他才是最好的。」
總得有人回去為這些事情做個了結,即便此行一去可能將萬劫不復,但為了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自從見了他第一面起,他便知道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個死劫。
那麼在愛他與他之間,他的選擇毫無疑問的是他。
「為了答謝住持聽我發牢騷,就請您聽聽一曲吧!」一向隨興而為的穆宇川,將玉笛橫於嘴邊開始了他的演奏。
柔和的曲調迴盪在這莊嚴的空間,雖不合地域但卻不顯得突兀。
在樂曲行進的途中,穆宇川想著若踏出這裡之後,還有機會回來此處,他便帶上訣影還見見住持。
緣悲一點都不介意莊嚴肅穆的寺裡多了些凡間樂曲,倒不如說孤寂太久,吵一點他還比較樂意。
「挺好聽的,」他發自內心的勾起微笑,符合僧人氣質的緩緩拍了幾次手,「施主有空再過來吧。」
「名為萬重寺的桃花源不會消失。」
而牢騷永遠不嫌多。
感恩住持讓我可以先在車車之前讓二少出來見人
我是車車的墊腳石!!!!!
哈哈哈哈哈(逐漸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