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丁，你還好嗎？」

嗆咳著的被拉出煙囪，煤灰沾染了他的面容，只差一點、再一點，他就會嗆死在裡面。

「喝點水吧……」

將溫水遞上，孩子依舊猛烈咳著，許久才有辦法喝下幾口，並以不符合年紀的沙啞聲線開口說話。

「先生，您的煙囪已經清理好了，一共是三個先令兩便士。」

少年身著滿是補丁的骯臟布衫，在門旁鞋櫃旁屬於他的靴子也早有了豁口，他的日子就是如此，圍繞著飢餓與污穢，食物永遠不足，工作卻繁重異常。

「辛苦了，小馬丁，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願意為我帶走這些麵包和濃湯？」

 「我可以嗎？先生？」

 這孩子不只聲線沙啞得不似他的年紀，身形也消瘦至極，滿面的煤灰，即使如此也掩不住靈動雙眼，只因少許食物而綻放光芒。

 「自然可以，孩子，可憐的Mr Utterson今日來訪卻因急事提早離去還來不及與我共進晚餐，這些多出的食物令我很困擾，不如就給你拿去吧。」

將食物和比報酬多出一些的硬幣交給歡騰的孩子，隔著被濃霧浸染上白霜的鏡片目送孩子離開後，他緩緩將門帶上。

與那開心的孩子不同，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這些以稚齡被買賣交易，而後遭雇主買走作為工具使用的孩子，沒有一個活過三十歲。

他們往往因飢餓、過勞及因煤灰侵入器官而成的嚴重肺部疾病死去，只因狹窄的煙囪只有這些身形瘦小的孩子能夠進入清理，當然，這同時也是十分危險而糟糕的工作， 煤灰將浸滿他們的肺泡，絕不是如此年輕的生命能夠承受的。

而他，能做的只有在雇用這些孩子們時將一些食物及多餘的小費給他們，雖然只是極少的心意也足以令孩子們歡欣雀躍。

蒸汽機雖然帶著人們往前躍進一大步，但同時也拋下了這些無依無靠的孩子。

『不需要在意，何必呢？永遠在意不完的，不如讓老子都毀了。』

惡魔般的低喃於耳邊響起，令他皺起眉。

「Mr.Hyde，憐惜和在意並不是同義詞。」


『是嗎？那是什麼？對於弱者的憐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深吸一口氣，翠色眼眸微微閃爍出赤紅，卻被奮力壓下。

『殺戮、毀去，把看不慣的那些全數破壞掉，不正是你想要的？』

「並不！」

『喔？那你這家夥想要什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滿嘴漂亮話，結果什麼都辦不到，你這傢伙真是虛偽！』

「我不是！別總是趁著這種時候……」

大聲的否認著，不知是為自己辯駁還是在欺騙自己，鏡片掩去了翠色顯出的掙扎——以及那赤色顯出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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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丁的屍體被發現於郊外，野狗嚙咬著，渡鴉撕裂著。

傑基爾博士將他收斂起來，並且葬在了郊外的墓園。

這樣的結果，或許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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