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不過就是一如既往地上學日。

早上有那麼一點不同，就是我也跟著哥哥一起起床，去幫他做早餐了。

其實每一天他醒來的時候，我也都會醒。他雖然滿小心的，聲音還是會干擾我，有的時候會稍微有點生氣，我就用翻身抗議，然後轉身又睡了回去。

一直都想要有個個人的房間。班上很多同學已經自己一個人睡了，我還在跟家人一起，好像沒長大一樣。

幫哥哥做早餐這件事，偶爾一次就好，畢竟我也不是很喜歡幫倒忙。

就跟家政課的每一堂一樣，在廚房的我們是兩個反差，我總是笨手笨腳，而哥哥在旁邊......還能邊笑邊煎蛋。

「笑什麼啦！」

「啊哈哈－哎呀！你不要說話，很危險，手指記得縮起來。」

「你明明在說話。」

「已經想跟哥哥比啦？跨級打魔王，要很努力耶。」

那一天我的章魚香腸依然缺少很多隻腳，哥哥最後把多出來的那些香腸塊，都拿去炒成了青菜，當作便當的配料。

然後他做的玉子燒，還是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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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爸媽因工作晚歸、或是出外比賽不在家的時候，就會像這樣跟哥哥一起，做一些簡單的家事。

我還是不太聽話的，嗯。雖然哥哥也不會生氣，就是一直在旁邊碎碎念，長長的一串話幾乎沒有間隔空隙，肯定是練球的關係，肺活量才這麼好。

他唇的弧度很奇怪，嘴角都是勾起的，就像是一直笑著一樣。

有的時候我會看著哥哥一開一合的嘴發呆，他就會以為我沒在聽他說話，念得更多。

滿多人因為他的表情而誤會他。比如覺得他都不太嚴肅什麼的，或是人很溫柔什麼的。

雖然也不能說錯啦，可是還是很怪啊，他們只是沒聽過哥哥抱怨吧，明明也常常會癱在沙發上面打遊戲、不做家事，還是我把他挖起來的耶？然後大家都稱讚他很乖？我呢？

然後他那個嘴就會真的彎起來了，真討厭。

......一直以來彎著的嘴角，現在卻是平的。

躺在那邊，像是每一晚在旁邊睡著一樣的姿態，可是我伸手去搖，卻沒有溫暖。

看起來睡得一點也不舒服，眉毛為什麼扭起來了？

即使我拉他的頭髮，也沒有再被抓住手腕，然後他應該要搔我的癢，......通常我還會生氣。

我只是去上學而已。
就不過一個早上的間隔。

日常就破碎了，玻璃的利刃帶走了我哥，把他帶到我們連見都看不到的地方。

吃著一起做的便當時，我還想著早上的對話，一邊跟同學抱怨老哥有多煩，總有一天一定會做得比他好的話。

結果下午的課堂就這樣被一通電話停擺，問問號號的被帶來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我很少聞到，家裡的人身體都還不錯，真是太好了。

很多人都在哭，醫院裡面像是提早舉行了葬禮，還是大型的那種。爸媽也在哭，所以我覺得我應該也要。

這個時候一定不會有人罵我是不堅強的男孩子吧。

說起來，不僅僅是說好周末要一起去超市，今天晚餐的燉牛肉大概也沒了。

這次的食言，我一點也不想原諒。

......這樣你會因為愧疚而來安慰我嗎。

眼淚從臉上滑下來，感覺心臟更加難受，想起了有一天因為舞練不好、晚上遊戲又一直無法過關而突然哭出來的事。

因為有點丟臉，我覺得我哭得滿隱密的，其實時間也不久，但還是不知道哥哥到底怎麼發現的。

他突然出現，直接用溫熱的毛巾把我的臉纏了起來。

「呀、呀，好髒，要洗臉了呢。嗯嗯，水很多很熱，今天可以把熱水器關掉了耶？」

「......什麼啦，我在難過耶！」

那一次，我連擦淚都不需要，雖然其實因為看不見也不敢動作，只記得笑。

而今天，臉上卻一滴一滴地感到涼意，沒有溫暖的毛巾把那些濕涼給擦掉。

為什麼會死掉呢。為什麼人生來是要死掉呢。

那為什麼要活著呢。為什麼要為了死掉而活著。

為什麼你走了、我還在這？為什麼我只是在隔壁，你就一句話也沒再留下－－

我喘不過氣，思考也過不去。全身連同血液都感到僵住，好像冷氣很冷一樣的開始顫抖起來，我看向爸媽，卻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我在看什麼。
什麼是爸媽。

哥哥又算什麼，我也一樣，人類－－生命，周遭的這些人，都會死的，都要躺下，

為何我們還要呼吸？

－－－【PTSD。】

BGM。

Gian Marco Castro - Haven
覺得滿適合配劇情看的，但是很鬱。